第145章 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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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就算是被这群一看就是不良的飞机头们给吓得缩在边上、恨不得贴着墙走的学生们,  此时此刻也都竖起了耳朵,原本想要急匆匆离开这等是非之地的脚步也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竖着耳朵小心翼翼地掩藏视线,  试图听一耳朵八卦。

        而八卦中心的二人似乎全然没有发现,  此时正你一言我一句地“友好交流”着,  全然没能感受到自己引起了多少人的围观。

        沢田纲吉有些后悔将这只惹是生非的猫带来一起接孩子了。

        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忧太和五条悟的交流也很正常,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当初和友人们在学校门口因为违反风纪被云雀前辈咬杀时同学们围观的窘迫。

        教父先生已经很多年没有过那样的窘迫时刻,就算有,他也能淡定自若地顶着一张和善的脸皮,  装作无事发生地敷衍过去了。

        千算百算没想到,久违的羞耻心会在忧太的中学门口再度苏醒。

        沢田纲吉:……

        他无奈地望了会天,  发现事实无法更改之后,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

        “总之,  回家再说吧。”他头疼地说道。

        “欸——”问题儿童一号拉长了调子,  仗着自己现在人高马大比老师还高搭住他的肩膀,“老师要邀请我回老师和忧太君的家吗?”

        乙骨忧太蹭地抬起脑袋瞪了过来。

        虽然没有说话,  但是从对方黑漆漆的眼睛里,沢田纲吉还是看见了一种“纲哥居然要把这只东西带回我们家吗”的震惊。

        并且微妙地产生了一种心虚感。

        连本来已经趁着两个无聊的人类男性偷偷溜到兄长身边蹭蹭求摸摸的里香也抬起脑袋,像是个孩子一样叫嚣着【不要】。

        【里香讨厌!】她尖声叫道。

        有对咒力亲近一些的孩子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某种冲击,  面上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沢田纲吉摸了摸里香,  让巨大的咒灵缓慢地冷静下来。

        “冷静一点,  好孩子。”他含糊地说道,因为里香并不能被普通人看见,所以选择了一个指向不明的称呼。

        然后就感觉到四周的视线更加奇怪了。

        他看向乙骨忧太,  虽然对方心知肚明这个称呼是叫的里香,  但是耳廓还是忍不住泛上了红色。

        偷偷摸摸大着胆子围观他们乙骨哥的飞机头们露出了奇幻的表情。

        乙、乙骨哥————!您振作一点啊乙骨哥!!不要因为大哥短短一句话就妥协了啊乙骨哥!!!可恶大哥到底说了什么啊!

        乙骨忧太一时间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拧着眉皱着脸瞪着五条悟思索了半晌之后,含糊地应了一句。

        “只要里香同意我就可以……”

        而里香呢?

        里香已经因为兄长的摸摸头和“好孩子”浑身飞出了小花花。

        看着两个孩子收起了不知道为什么支棱出来的刺,沢田纲吉也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气,想起身边还站了一只五条悟,便微微侧过头去说了一声抱歉。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青年用食指抵住了嘴唇。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墨镜取下来了,于是那双比最为名贵和纯净的蓝宝石还要美丽的双瞳就显露在了人前。

        加上五条家的神子自小就有着一副好看的皮相,此时虽然还没做什么,就已经有不少的女孩子捂住了嘴唇——好、好帅的男人!

        而青年丝毫不在意其余的东西。

        他蓝色的双瞳只凝视着比自己稍矮一些的咒灵老师,白色的眉微皱,露出几分失落的神色。

        “我原本以为老师只会叫我【好孩子】的。”他垂着眼,失落的神态已经让不少的围观者下意识拿出了手帕,只等着破除飞机头的包围就能够递到正在表演心碎时刻的青年身前。

        而五条悟用他神奇的六眼观察着周围之人的反应,不由得在心底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面上却还是一副心碎的神色,并且继续问道:“这声【好孩子】,是我独有,还是大家都有的呢?”

        沢田纲吉嘴角抽了抽,而乙骨忧太也已经迅速从刚才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这句难得的夸奖似乎已经被兄长用来夸过面前这只白毛了。

        虽然知道兄长曾经是白毛的老师,当初也一定夸奖过对方,但是想到这只讨厌的白毛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获得过兄长的夸奖,甚至可能还有奖励的摸摸头和贴贴,乙骨忧太和里香就一起嫉妒得面目扭曲。

        五条悟眨眨眼,全然当做面前这一人一咒灵的气愤和自己无关。

        沢田纲吉苦恼地按了按眉心,觉得这可比拯救世界什么的困难多了。

        他伸出爪子,握成拳,在两个不省心的家伙脑袋上各自敲了一下。

        “总之,先离开学校吧。”咒灵先生快刀斩乱麻,“已经到了晚餐的时候,先吃饭吧。”

        ——然后镇压了一切的作妖和反抗。

        看着棕发的青年毫不费力一手拎一个将造成混乱的两人带离,离开前甚至还对着他们笑了笑,飞机头们迅速集聚到了一起。

        “这就是乙骨哥的大哥吗?果然是个可怕的男人啊……”

        “之前不是有传闻说大哥是道上的大哥吗?牙白,不会是真的吧?”

        “这种事情显而易见吧混蛋,大哥绝·对是道上混的男人,我之前见过的道上大哥都没他气势足。”

        “嘶……果然那个传言也是真的吗?”

        “就那个?传说乙骨哥是黑||道||太子的那个?”

        “绝对是真的啊!”

        其实也刚从小混混转职成飞机头的飞机头们对视一眼,更加坚定了要跟着乙骨哥一条道走到黑的决心。

        而站在边上自觉比他们了解乙骨哥更多的红毛则是摸着自己的红发,有些纠结地想着要不要自己也去染成黑色……黑色,是乙骨哥的颜色吧?

        ……

        另一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小弟们口中升级成为“黑||道太子”的乙骨忧太坐在寿司店里,抱着自己的小书包警惕地瞪着对面的白毛。

        白毛人长手也长,盘在寿司店的小隔间里一下就让这个隔间看起来狭窄和逼仄了许多,连和他坐在一起的沢田纲吉也像是被他“欺负”到了角落一样。

        终于,趁着沢田纲吉去点单,按捺不住的少年人率先开了口。

        “我认为,”他慢条斯理地说道,“纲哥应该坐到我这边来才对。”

        少年比划了一下自己身边富余的空间,明示之意昭然若揭。

        五条悟飞快地在手机上霹雳吧啦,闻言抬起眼,“嗳——”了一声。

        “可是这个座位是惠的诶。”他如此说道。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耳边响起的一瞬间乙骨忧太还没反应过来,他用了几秒钟在脑海中搜索出了这个名字的主人,发现是相处的时候关系还不错——关键是难得能够看见里香、而里香还不会排斥——的少年,动作也就顿了一顿。

        他思索了一下,歪歪头。

        “但我还是觉得纲哥应该坐在我这边。”他继续比划了两边的空间。

        五条悟继续看手机,头也不抬地回道:“可是忧太君的话,身边还有里香吧?难道忧太君没有计划里香的位置吗?这可不行啊。”

        他抬起头,对着对方露出一个很五条悟的笑容。

        “五条老师先教导你一次吧,忧太君。”白发蓝眼的大猫放下手机,单手托腮对着乙骨忧太笑了笑,“要保护好你的里香哦——各种方面。”

        乙骨忧太神情一肃,而听见自己名字的里香也呆呆地抬起了脑袋。

        最近她的反应比起以前要快了许多,像是以前那样因为其他人靠近或者欺负乙骨忧太就暴走的次数也下降了不少,现在更是在听见除了乙骨忧太和沢田纲吉二人以外的人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给出了回应。

        乙骨忧太摸着里香的脑袋,面色有些阴沉。

        这应该是好事,对于他和里香来说。

        但是对于其他人呢?

        乙骨忧太不由得看向说完这句话就继续快乐地玩手机的五条悟,对方虽然顶着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但是却能够让里香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感到忌惮——在此之前,让里香作出这幅姿态的暂且只有纲哥。

        而乙骨忧太也没有忘记他的里香也好、纲哥也罢,都并非人类。

        但五条悟是人类,并且,是名为“咒术师”的一员。

        乙骨忧太抚摸着里香,在这样的抚摸之中他的思维逐渐冷静下来,从“这个讨厌的家伙要从他和里香的身边抢走纲哥”的思绪之中清醒。

        黑色短发的青年看向对方。

        “咒术师……是什么?”他问。

        五条悟充耳不闻。

        乙骨忧太感觉到一种窘迫,他别扭地侧了侧头,看了看他的纲哥还在吧台排队、但是马上就要轮到他了,紧张兮兮地“喂”了一声。

        五条悟终于回应了他,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都快搭在桌上,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啊咧咧,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叫我伟大的五条老师?是谁呢?说不定伟·大的五条老师会大发慈悲解答他的疑惑呢。”

        乙骨忧太:“喂!”

        五条悟眨眨眼睛,期待地看向他。

        “嗯嗯?忧太君叫我什么?”

        乙骨忧太:……

        他咔咔地看了一眼,沢田纲吉已经在点餐了,然后咔咔地扭回脖子,看着可恶的白毛,喉咙里含糊地嘀咕出了什么。

        五条悟活像是一只大猫一样期待地盯着他。

        “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楚诶——”

        乙骨忧太屈辱地吐出了那个词。

        然后得到了“什么是咒术师”的答案。

        五条悟说的很官方,远没有后来他加入咒术高专的那时候那样具有浓烈的个人情感。

        但乙骨忧太还是懂了——关于咒灵与咒术师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和对立的事实。

        小少年浑身的毛毛都炸了起来。

        然而擅自介绍了这么多的青年却收回了他可怕的气势,挥舞着手臂,开心地推着沢田纲吉坐在自己身边。

        那时候乙骨忧太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五条悟上一秒才说了“咒术师和咒灵是死敌,是可以理解成猫和老鼠一样的存在”,下一秒就推着身为咒灵的纲哥,亲亲蜜蜜地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乖巧得让后来才到的伏黑惠都露出了“我是谁我在哪这个家伙是我要养的那个监护人吗”的表情。

        但他又隐隐约约地清楚,这或许都是因为他的兄长的存在。

        毕竟沢田纲吉就是这样的一个咒灵,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干戈化作玉帛。

        触及到他的目光,正在侧耳听五条悟喵喵咧咧抱怨上层老橘子的青年一怔,旋即露出笑容,温和的眉眼被融化在日光下,后来再怎么回忆,乙骨忧太都想不起来那时候他的面容。

        只记得那实在是足够令人安心。

        所以在五年后,看见手中无力地捏着眼罩的白发咒术师,与断了一只手臂、穿着袈裟的黑发诅咒师站在自己身前,告诉他那个人死去的事实的时候,乙骨忧太并不相信。

        他们说他死去了的时候他不相信,他们说他不会再回来的时候他不相信,他们将他带到沢田纲吉的遗体前,看见棕发的青年躺在白色的床板上,乙骨忧太也拒绝相信。

        ——他只是……看上去如睡着一般……

        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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