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一夜无梦。

        乔韵湘醒过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撑着床铺坐起来，颇为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盈雪？”

        在外间候着的盈雪听到小姐的声音，连忙掀了帘进屋，她往日总是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今天却少见的有些忧愁。

        “小姐您醒啦！”

        乔韵湘闻言抬起头，她刚睡醒，还有些迷迷糊糊，刚才也只是下意识地喊人。这会儿瞧见盈雪眉间难得的犹豫，满脸的欲言又止，她的意识才开始逐渐回笼：“怎么了？”

        盈雪刚要说话，恰逢晴月端了水进屋，便道：“奴婢还是先服侍小姐洗漱吧。”

        待她换好衣裳，抹过了胭脂，盈雪才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奴婢寻思着小姐早晚会知道，这才决定告诉小姐。”

        乔韵湘被她这严肃的口气吓了一跳：“出……什么大事了么？”

        “今晨，陛下册封黎公子为定远将军，带十万大军增援边境，”盈雪一边说一边瞧着小姐的神色，“如今，怕是已经出了盛京城了。”

        乔韵湘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又想起昨晚哥哥在马车上说的话，心中瞬时明了。

        大概，她猜想，湛哥哥和璟哥哥昨天就是在商谈此事吧。

        她随即扬起一抹微笑：“一册封便是正五品，这不是好事吗，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可……”盈雪有些惊讶于小姐的反应，“公子说黎公子这一去，不要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奴婢，奴婢怕小姐受不了相思之苦嘛。”

        盈雪这么一说，乔韵湘才反应过来。可不是嘛，下一次见到湛哥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她忽然就惆怅起来。

        十三岁的少女，屏退了两个丫鬟，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呆呆望着南方，眉间是掩不住的不舍。

        湛哥哥要走，竟然也不和她说一声，连她的丫鬟都比她知道得早。

        但她始终不愿承认他的心里是没有她的。

        或许，只是王命急宣；或许，只是边疆战事等不得；或许，他写了信，只是还没送到她手中……

        “阿姐！”奶萌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阿姐，你在屋里吗阿姐？”

        她才站起身，小团子就已经冲了进来。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小眼睛四处张望着，一看见屋子里的少女，瞬间笑开：“阿姐，浛儿来找你玩啦！”

        乔韵湘看见弟弟进来，便敛去了忧伤的神色，展颜一笑。

        乔韫浛敏锐地捕捉到姐姐的不开心，他站在原地，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忽而眼睛一亮：“阿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不等乔韵湘答应，他就“哒哒哒”地跑过去，推着姐姐坐下，“有一天……”

        笑话其实并不是很好笑，但是乔韵湘还是很配合地哈哈大笑，乔韫浛见姐姐笑了，也跟着一起笑。姐弟俩笑成一团，乔韵湘的心情也渐渐明媚起来。

        ……

        也许是意识到姐姐的心情不佳，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乔韫浛日日蹭在姐姐的身边，没话找话，然后因为话多被姐姐嫌弃。

        但他一定不会离开，毕竟姐姐虽然嘴里嫌弃他，眼神可是始终温柔着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呢。

        时光从指缝中流走，转眼，便到了中秋佳节。

        自大梁开国以来，中秋节就备受重视。在这一天，人们与家人团聚，共赏满月，饮桂花酒，吃月饼，看花灯……盛京城会在这一天夜里举办盛大的花灯节，不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外出闲逛。这一天没有宵禁，大街小巷都是热热闹闹、灯火通明。

        雅竹轩里，盈雪正在帮马上要出门的小姐梳妆打扮。

        乔韵湘端坐在铜镜前，瞧着镜中盈雪神情专注，手指翻飞，不一会儿就绾好了一个百合髻，又为她插上两根翠色玉钗，一个素丽又不失活力的她就出现了。

        “盈雪，你手艺真好。”她想着，没注意把心里话讲了出来。少女的眉间还是带着丝丝忧色，却已经比往日淡了许多。

        往年她总是借着中秋节，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央着哥哥带她去找黎湛。今年没有想见的人，她也就失了打扮自己的心思，只想出去闲转一圈，早早回府歇息。

        “小姐怎的突然这样说，”盈雪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了前些日子新做的衣裳，都是比较素淡的颜色，“奴婢都不好意思了。”

        乔韵湘看着盈雪手里的衣裳，随便挑了一件浅紫色的暗花云锦曳地裙，又点了些口脂，便施施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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