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现实第35章 第章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五秒钟。大脑像是被人拿铁棍捅了个对穿一般,耳边似乎有细细的呢喃声, 好似有许多人在他身边窃窃私语。
搞得他头昏脑涨。
简云台红着眼眶靠近胖子, 又缓慢地蹲下身,伸出去的手臂就这样悬在空中。
他不敢碰。
“咳咳……咳咳咳……”一直到面前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简云台才宛如噩梦惊醒一般, 勉勉强强找回了神识。他急忙将胖子翻过身来,又掀开他胸前的衣物查看——
“呼……”简云台闷在心里的这一口气缓慢地被送出, 浑身冰凉的悚然感稍稍褪去。还好, 还好,“你比她高、你比她高……”他嗓音发紧,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
胖子的身量比沃霞玲要高出十厘米左右, 方才简云台冲着沃霞玲心脏打出的那一枪, 如今打在了胖子心脏下方几厘米。
也就是肋骨的上面。
即便如此, 胖子的情况也很不乐观。
简云台跪坐在血泊里,耳边的传感器传来隐约带着忧色的声音,“你方才中了幻术。”
“我知道。”简云台深深闭眼, 难怪方才传感器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他现在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 什么是假象了。
会不会现在的胖子也是假的?
会不会耳朵里的声音同样也是幻觉?
但他不敢赌。
简云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咬牙拾起匕首,挑出胖子肩膀的子弹, 又挑出后者小腿上的两处子弹。到了心脏下的那处伤口时, 他的手掌一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胖子没有出声, 即便伤口被重新剜开,锐利的匕首从中挑出子弹,他都没有出声。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迹象。
简云台曾经无数次在贱民区见过将死之人, 他们都是像现在一样。
不出声,也没有任何反应。
即便还有微弱的呼吸,但这好像也仅仅只是在苟延残喘,问题好像从“他会不会死”,变成了“他还能活多长时间”。
简云台脱掉了外套,胡乱将外套撕成碎布长条状,而后又严严实实捆住了胖子几处枪伤,他试图给后者止血。
没有任何效果。
这么近的距离开枪,好些伤口都几近是贯穿伤。简云台视野一片猩红色,摇摇晃晃地背起胖子,他快步走出了这破庙。
后背很快就被鲜血浸润,单薄的衣服贴在后脊梁骨上,像是数根利刺在他的背上抓挠。在简云台踏出门框的那一刻,肩侧传来胖子沙哑又虚弱的声音,“我、咳咳……我刚刚……一直在和你说话……”
胖子开口的时候,不断有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这些鲜血滴滴答答掉在地上,有些则是顺着简云台的肩膀往下面流。不一会儿,他前胸与后背皆成了一片血红色。
“你都说了什么?”简云台从来没有见过胖子这般虚弱,就好像一个临近暮色的老人。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可周围的雾气实在是太浓重了,他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胖子虚弱合着眼,“但你听不见……”
“我现在听得见。”简云台知道胖子恐怕已经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在原地反反复复绕着圈子,再次问:“你说了什么?”
“……”胖子并没有回应。
这一次,简云台连胖子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他的思路一下子大乱,混乱之中只得胡乱找着话题,想诱胖子清醒。
“金金呢?”
“……”
胖子依然没有回应。
“胖子?胖子!”简云台偏头担忧叫了他数声,最后厉色喝出声来,“陈三现!”没有任何回应,他再一次加快了脚步,跌跌撞撞闯入了幽暗的白雾之中,转而冲着四面八方大吼:“鱼星草!鱼星草!!!”
该死的!
鱼星草现在到底在哪里?!
※※※
完了,完了!
何宝亮惊恐地抱住了自己的头,等待着这当头一斩。他今天肯定要交代在这里了啊啊啊啊啊!
千钧一发之际,后方的废墟中传来了踉跄的脚步声。徐晴晴冲了出来,紧紧抱住了查华凤的腰,查华凤顿时又怕又怒,嘶声大骂:“滚!你给我滚开!”
她抬起风刃,暴怒扇向徐晴晴。
几道风刃之后,徐晴晴身上已经添了无数个血口子,半张脸上都被血污染尽。
她却依然不肯松开手。
何宝亮惊恐地往外手脚并用爬了数步,迅速远离这两人。
等他再回过头看时,徐晴晴已经摔到了地上,手臂却还高高抬起,掌心染血,死死揪着查华凤手上的链子。
查华凤见她这样,一直以来暴怒的情绪稍稍缓解,继而变得有些迟疑。
直播间弹幕刷新飞快:
“啊啊啊啊啊那条链子!!!”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我qaq!你们还记不记得在鲛人泪副本里面,当时查姐被副本同化了,却还是戴着这条链子。当时晴姐说,这是她送给查姐的手机链。”
“晴姐当时凭着这条链子认出了查姐,查姐你也一定要清醒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后,周身的浓雾缓缓散去,街道上的红灯笼总算停滞摇曳,转而静止不动,像是红雕塑一般。查华凤视线一寸一寸下移,定在徐晴晴的手上,又沿着这只手臂,看向徐晴晴头顶的发旋。
她瞳孔微缩,猛地跌坐在地。
白雾四起,窒息的氛围之中,何宝亮看见查华凤浑身抖颤地爬到徐晴晴身边,搂着她朝这边崩溃大吼:“鱼星草在哪里?!”
何宝亮惊吓,磕磕绊绊说:“我、我不知道啊……”
他心有余悸看向一动不动的徐晴晴,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徐晴晴可能已经死了。
鱼星草在哪里?
唯一能够治疗的灵祟现在不见踪影。
何宝亮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慌乱地朝着四周看,他们这里需要鱼星草啊!
※※※
嗖嗖——
嗖嗖——
缠绕满全身的藤蔓总算褪去,鱼星草捂住喉咙干咳数分钟,好像要将自己的肺一并咳出一般。还不等他缓过神来,耳侧响起来“叮铃叮铃”的清脆铃铛之声。
“咳咳……咳咳……”鱼星草抬头看向四周,第一眼便看见了半空中的无数红灯笼。
他嘴唇重重一抿,脸色微白。
他记得这里!
整个白河城内,只有一个地方是这个模样——两侧的阁楼中间连接有无数根彩带,因今日是迎鬼节的缘故,彩带上又栓有无数红灯笼,它们高高悬挂在头顶,霎时间将视野渲染成一片朦朦胧胧的暗红色。
长约千米的街道。
悬挂有数万个红灯笼。
这里是白河城的中央广场,正是鱼星草的家附近!他怎么会被拖来这里?
而且刚刚的铃铛声……
鱼星草几乎立即想起了年幼时听见的那些传闻——传说,如果心里有放不下的人,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在迎鬼节当日,看见那些已经逝去之人的旧影。
“……”
鱼星草感觉到了异常。
他的家在中央广场附近,而中央广场……就是当年白河城恐怖导弹袭击的地点,当年中央广场已经被炸了个粉碎,其他周边地区也只不过是被轰炸的余波给波及到了而已。
此情此景,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
难道这些都是旧影吗?
鱼星草扶着墙,摇摇晃晃站起身。他的喉咙阵阵收紧,已经有些难以呼吸了,踏步走入这街道,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人群在他的身边来来去去。
街道上的熙攘欢快,仿佛是梦中的场景一般,可它看起来又是如此的真实。
“卖糖饼咯,好吃的糖饼~”
“打气球!打气球赢布娃娃!”
“有人要来试试写字吗?从一写到一百,不出错的话洗发水、电风扇随便你挑!”
街边传来无数叫卖声。
热闹非凡。
叮铃铃——
叮铃铃——
铃铛声再一次响起来。
鱼星草的眼睛阵阵发涩,环顾身边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鼻腔发痒,突然很想哭。传闻中迎鬼节当日,能够看见心中放不下的人,能够看见那些意难平。
他放不下谁呢?
鱼星草想到了死于轰炸尸骨无存的父母,想到了只留下一具枯骨的胡同乡亲。他还想到了当年认尸之时,那些他一寸一寸爬过的土地,以及掀开白布之时,白布下血肉模糊的碎尸——他凭着那鼻尖小小的黑痣,艰难辨认出了自己亲生妹妹的尸首。
他放不下谁呢?
他又会在这旧影中看见谁呢?
鱼星草动也不能动,只能僵硬地站在街道正中间,宛如一条逆流的鱼,无论如何也追寻不到渴望抵达的彼岸。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后,他的视线猛地一定。
对面,有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鱼星草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度凝神看去——是黑客白!
黑客白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旧影当中?明明只有已逝之人才会伴随着铃铛声出现啊!
难道黑客白已经……死去了?
想到这里,鱼星草踉跄地后退了半步,顿时手脚发麻,浑身无力。他急喘数秒钟,无论如何也无法平复下慌乱的心绪,惶惶然之间,只感觉自己的心底一片冰凉。
“怎么会……”他难以置信,来白河城以前有多么的纠结,现在的他就有多么的绝望。
黑客白是他与白河城之间,仅存的最后一点联系。无数个日日夜夜,鱼星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上眼睛就是那硝烟漫天的灾后惨状,睁开眼睛,依旧一片黑暗。
他一直以来,都是抱着对黑客白的怒气、怨怼、不甘,以及仇恨活了下来,每一次想要自杀去见自己的亲人时,总会有模模糊糊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呢喃——黑客白还没有死,罪魁凶手还在逍遥,你为什么要死。
就这样,他浑浑噩噩的撑到了现在。
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像黑客白那样惊艳世人的天之骄子,会死去。
可真切面临着这个可能性时,鱼星草却惊讶发觉,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畅快。他反而还依稀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空,让他变得更加漫无目的,更加怅然若失。
他好像,并没有那么希望黑客白死去。
鱼星草心脏一阵又一阵地发紧、抽搐,他也不知道心底的涌上来的悲伤,到底是因为黑客白死去了,还是因为这对亲人的滔天罪恶感,或许都有,两者都能够将他溺毙。
正当他愈发僵硬时,对面的黑客白却加快了脚步,直直冲着他走来。
站定。
黑客白紧张地往后看了一眼,转过脸时收拢了神情,挑眉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
鱼星草有些反应不过来。
黑客白看得见他吗?这说明黑客白不是铃铛带来的旧影——鱼星草愣愣垂头看了眼他的手。在人工智能副本里,鱼星草手筋断裂废掉了一只手,黑客白当时为了救他,同样也废掉了一只手。
现如今,这些伤疤都还在。
鱼星草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黑客白不是旧影,这个人分明还活着!
“你怎么不说话?”黑客白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俊秀的面庞上浮现一丝好笑与戏谑,“不会吧——”他拉长了语调说:“你该不会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吧?”
“……”
鱼星草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像是被人扼住喉咙般,复杂又惊异。
自他们二人决裂以后,鱼星草再也没有在黑客白的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
明朗又意气风发,像是清晨时红日初升,拨开云雾的第一缕晨光。
不知道黑客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鱼星草缓了缓神,冷硬开口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你,是我的朋友非要逼着我……”
黑客白直接打断,“得了吧。”
他拉着鱼星草迅速跑到街边小贩前,一边付钱一边好笑说:“你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朋友?人缘这么差,嘴又奇毒无比,也就我天生好脾气,任你随便怼了。”
鱼星草微惊看向黑客白。
这个人在说什么东西?
他以前在学校的确没什么朋友,但加入直播组之后,他就有新的朋友了啊。
简云台,陈三现。
都是他的朋友。
而且黑客白说自己“天生好脾气”?
这是什么清奇的胡言乱语?!
学校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黑客白天生臭脾气,见谁都臭着一张脸。数次违反校规校纪,曾经还被校长在做早操时当众点名批评,还让他上去念三千字的检讨。
原因是黑客白不满于学校安排高价课外辅导班,直接一封匿名信举报了上去。
辅导班黄了。
校长怒了。
黑客白上去念检讨,唱了个大悲咒。
想起这些往事,鱼星草心中顿时十分无语,怼道:“你怎么这么会给自己贴金。”
小贩冲黑客白笑着说:“从一写到一百不出错,就能拿到奖品。小伙子,你能行吗?”
黑客白满脸稀奇扬眉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办不到的事情?”他没有和小贩闲聊,迅速将鱼星草拉到桌边坐下,想了想,他将手中的笔递给了鱼星草,说:“你来写。”
鱼星草:“???”
黑客白说:“我想看你写到几会错。”
鱼星草:“…………”他顿时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从一写到一百,我怎么可能会出错。”说着,他就写了起来。
写到“10”时,他感觉有点不对劲。
写到“15”时,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妈的,滔天血仇,他怎么会在这里跟黑客白面对面写数字?!
简直是莫名其妙!!!
鱼星草忍无可忍,“咚”一下子搁下笔,面无表情开口说:“你是已经忘记了?你为什么能这么洒脱?你这个人是不是……”
黑客白缓慢抬手,捂住了耳朵。
一幅你念你的,但我不听的表情。
鱼星草:“…………”好生气啊。
黑客白敲了敲桌子,小声说:“要不你回去再骂吧,小贩在盯着咱们呢。要是他判咱们不合格,那我的钱不是白花啦。”
听了这话,鱼星草微微皱眉。
回去?回哪儿去?
他们两个人,现在都已经无家可归。
他感觉黑客白好像有些古怪,但具体也说不上哪里古怪。叮铃铃——叮铃铃——黑客白走到哪里,铃声就会在哪里响起。
是在装聋扮瞎吗?
可黑客白分明不是这样下作的人。
鱼星草继续动笔,想了想,他开口说:“我不能在这里陪你耗,我的朋友还在外面,他们如果出危险——他们是来救你的。这次联盟将你送到白河城,居心不良,我想暂时性和你和解……”话语说到后面,变得越来越小声,最后鱼星草皱眉,停了下来。
对面,黑客白脸上的茫然不似作伪。
“你在说什么?”他问。
鱼星草已经写到了“59”,他笔尖微微悬停在半空,心惊问:“你刚刚说我生气……什么意思?我在生什么气?”
黑客白微愣,又抬手摸了摸鱼星草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感觉你好像糊里糊涂的。”他尾音微扬,笑着说:“两天前你考试考砸了,拿着成绩单不敢回家。你不是让我晚上去你家给你求情吗?我那天真有事,我都说了我直接黑掉学校官网给你改成绩,让你重新打印一份回去,是你自己不愿意。”
说着,黑客白纤细又透白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做出了敲键盘的姿势。
他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恣意又闪亮,“怎么?没有我求情,你妈又骂你啦?没办法,阿姨就是比较喜欢我。早让你改成绩你不改,莫非还是不信任我的手段?”
鱼星草浑身僵硬,直挺挺瞪着他。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
黑客白抬起手,支住下颚,透白的手腕几乎与脖颈融为一色。他撑着脸,弯着眼角一字一顿说:“互联网,是我的天下。”
“…………”
鱼星草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刚巧这个时候,小贩走到了他们的身边。鱼星草的数字才写到“62”,小贩就从桌面上抽走了那张纸,说:“还真让你写到100了。”
他看向黑客白,有些惊异地笑了,“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是很容易出错——唉,后面的奖品你挑个带走吧。”
小贩似乎看不见就坐在旁边的鱼星草,从刚刚开始,他就没有分出一丝视线给鱼星草。他只能看见黑客白。
黑客白走到奖品处挑选。
叮铃铃——
叮铃铃——
铃声依然跟着黑客白在走。
鱼星草坐在原位,凳子是铁制的,冰凉的铁面上有一股一股的寒意,顺着他的尾椎骨疯狂往上窜,仿佛隔着空气击碎了他的脊梁,迫使他的背脊深深地弯了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在他的高中时期,黑客白还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天才少年,各大名校抢着想要优先录取这人。谁也不曾知晓,这个天才少年亦是网络上极度受人追捧的黑客——白。
胡同的乡亲疼爱他,学校里的男男女女追捧他,网络上更是有无数人,为他的恣意妄为而神魂颠倒,将其奉若神明。
那是一个属于黑客白的时代。
一个将全世界的爱意与善意灌注到黑客白的身上,一个恣意张扬英姿勃发、一个未来一片光辉明亮的天才少年时代。
“这个电饭锅不错,隔壁家的张奶奶的电饭锅好像坏了……”奖品处传来黑客白喃喃自语的声音,“可是这个电风扇也不错,夏天了,鱼叔叔又舍不得开空调……要不还是选大布娃娃吧——诶!”
他头也不回,扬声问鱼星草,“你妹是不是马上要过生日了?”
大布娃娃。
数年以前,鱼星草的妹妹过生日,黑客白不知道从哪里扛回去一个大布娃娃。家里人问他哪里来的,他笑着说“写来的”。
从前旧事与眼前旧影仿佛斩断了时空隧道。哗啦啦!哗啦啦!岁月的齿轮倒转山河,崭新的布娃娃与当初那个随着妹妹一起,被炸毁在废墟中的布娃娃隐隐重叠,鱼星草从来没有写过数字,也从来没有在当年的这一天,来过中央广场。
这显然不是因他而出现的铃铛旧影。
想到这里。
鱼星草窒息又哀戚转眼看向中心广场,人群纷至沓来,人影交错之间,炉子里的烤番薯热气滚滚,小孩们互相搭着彼此的肩膀,像是火车车厢一般从面前跑过。
嘻嘻哈哈,好不快活。
视野所及之处,皆是小市井的幸福。
而这一切的一切,皆是黑客白的。
——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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