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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民俗怪谈26(4.7w营养液加更)


扶烛僵硬注视简云台良久,  薄唇克制地抿起,开口的时候嗓音沙哑到了极点。

        “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很难受。”持续的眼神交流之后,  简云台手心都在出汗,  从扶烛的外袍处缓慢地滑进了胸膛。

        冰凉又干燥,  与他满是汗渍与滚烫的手贴合在一起,  冷与热的交替像是将一块冰石猛地砸入滚烫的水中。冰在迅速消融,最后只留下一块被沾染上炽热的坚硬巨石。

        “你很冷么?”

        “……不冷。”

        “那你,嘶——你为什么在抖?”

        “……”

        扶烛高高抬起下巴,  露出毫无防备的脖颈。剧烈的心跳声让胸腔震到发痛,从喉咙里轻吐一口气,  一双漂亮的狐狸瞳孔早已克制不住的紧缩,微微眯起。

        这比想要他的命还要难挨。

        原本光顺的外袍变得满是褶皱,  像是经历过一场暴风雨一般,  微微松散。远的、近的,所有声响全都被少年沙哑的催促声所覆盖,  扶烛紧咬牙关,  抬臂攥住后者的手。

        这只作乱的手被他狠狠攥住手腕,拇指与皮肤接触的地方被重按到发白晕红。

        “不行。”扶烛的声音干涩又僵硬,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一般。

        “为什么不行?”简云台像是急了,  要是清醒的状态下,  他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是我的契约妖兽,  那我就是你的主人。主人叫你做什么,  你就必须得去做!”

        “……”扶烛沉默了几秒钟,  没有主动提及两人主仆契约已断的事。山洞外面的雨雪声淅淅沥沥,  连绵又轻柔地坠落在地面上,  将泥洼中的清水溅起,水洼变得浑浊起来。

        良久后,他唇角微微勾起,无奈长叹一声,“其他人可不会碰自己的妖兽。”

        直播间观众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从漆黑的屏幕上看见自己的脸。她们尖叫着将声音放到最大,勉强听见衣料摩擦声。

        紧接着就是简云台短促难耐,又带着怒意的声音,“我就要碰。”

        弹幕几乎一瞬间爆炸: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呜呜呜呜直播组快点调高亮度!”

        “你们这个憨批设备这么暗什么也看不见啊,我丫的只能听见声音啊!!!”

        “虽然但是……这个声音已经很涩了,成年人要学会自己脑补画面嘶哈嘶哈~”

        “嘿嘿嘿嘿嘿姐妹们满足吧,能听见声音就不错了,这种直播画面等之后放上重播的时候,直播组都会一刀剪掉。后面付费看重播的姐妹直接眨眼到天明,惨是真的惨。”

        “不怕,我已经录屏录下来了,这跟录音也没有什么区别。希望有菩萨画手能配着声音把这段给画出来,呜呜呜呜求求啦!”

        “身为画手的我想画,但啥也不知道,呜呜呜呜我明明已经把声音放到最大了,为什么还是只能听见一点点。你们是看不见直播画面,我丫连声音都听不清!”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qaq”

        在观众们哐哐撞屏幕的时候,扶烛沉下视线,垂眸看向简云台的手掌心。

        眉头微微蹙起。

        在解决手腕的地方,其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圆珠笔轻轻滑过一般,疤痕与附近皮肤的颜色都细微的不一样。

        这条疤……之前有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这条伤疤,扶烛就难以抑制住心头的酸涩。像是陡然间埋上了重负,心脏驮着重负难以跳动,而后这重负更是绵延到全身上下,让他十分难受。

        “这条疤是怎么来的?”

        “什么疤?”简云台的大脑分为清晰与混乱两个部分,嘴上答应着,手心却不安分的乱动,想要挣脱扶烛的束缚。

        扶烛攥住他的手掌,微微抬起问:“这条疤。我记得你以前没有。”

        简云台看了一眼:“被抓了。”

        扶烛更是皱眉:“被谁抓了?”

        “……”

        简云台眼尾薄红着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这句问话。

        “我不会在你不清醒的时候,和你……”扶烛罕见地顿了一下,所有字句被重新吞回口中,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狐狸耳朵微动了一下,他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指尖,染血的指尖微微按压在简云台手掌的伤疤之上。

        指尖磨砺着那条伤疤,盘旋着轻揉着,像是隔着遥远的时空在心疼这道曾经受过的伤。良久之后,他才缓慢地抬起指尖。

        滴答——

        滴答——

        两滴血滴落在那条伤疤之上。

        猩红的血沿着掌心的纹路蜿蜒而下,在手掌的涡旋之中与潮汗融合。

        逐渐化为一个奇诡的图案。

        那图案看起来像一只狐狸,又像是一枚同心锁。狐狸耳朵与狐狸尾巴首位相接,在洞内散出亘古悠远的微弱红芒。

        “扶烛。”天狐一族会口口相传地教导幼狐,这也是长老曾经三令五申说过的话语:“即使和人类签订主仆契约,也不要签订这种禁术契约。因为人类的寿命都很短,长也长不过百年,等他们一死,主仆契约就会自动消散。但这种禁术契约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双修契,一旦签订下来就永世不可能消散。你会分担他所有的苦痛,也会分担他正在经历的一切。这种契约自创立以来,从始至终对妖兽都不公平,故划为禁术。”

        双修契约。

        滴血便成。

        扶烛竭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也许这个办法能够帮简云台延缓部分药效。

        借着双修契约所产生的微弱红光,直播间观众总算是隐隐约约看见了屏幕。

        “啊啊啊啊啊孩子爆哭出声,终于不是漆黑一片了55555555”

        “疯狂调高亮度和对比度tat”

        “好家伙,我听声音脑补了大半天,你俩怎么连衣服都还在???!”

        “扶烛刚刚做了什么啊?这个红色的图案看上去好奇怪,和主仆契约有点像。”

        “这应该不是主仆契约,可能是其他契约……让我猜猜,会不会是夫妻契约?!”

        “啊啊啊啊啊小狐狸你好棒,干得漂亮!先用夫妻契约把人套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契约绑定了,还怕简大胆赖账?”

        双修契约也分低位与高位。

        主动签订双修契约的那一方,会分担契约人所承担的苦痛。原本这个方法从理论上来说,一定能够延缓简云台的痛苦。

        然而扶烛却忘记了。

        简云台所承受的,并不是普通的疼。

        “……”

        “……”

        山洞里沉寂了很长时间,长到洞内微弱的红光消失不见,长到简云台终于不再急切地低喘,这一半的药效都被扶烛所分担,后者额间隐隐出汗,艰难地开口。

        “感觉好点儿了么?”

        话音落下,扶烛整个人猛地僵硬在原地,十分诧异地偏眸看去。

        简云台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握上了他的尾巴根部,九尾天狐一族的尾巴是最为敏感的地方,只是轻轻碰触一下,都会掀起一阵战栗的鸡皮疙瘩。

        拇指与食指间被扯得发疼,狐狸尾巴都粗壮健硕,还十分庞大。要不然当初扶烛也不会为了出山洞,忍痛断掉自己的尾巴。

        弹幕在黑屏上显得格外显眼:

        “呜呜呜呜呜我满足了,黑屏前的最后一秒钟,我看见简大胆整只手都握上了狐狸尾巴根部,几乎要握不住。”

        “狐狸尾巴是不是对天狐一族很特殊呀?我发现扶烛忍了半天,尾巴一被人动,状态就明显的不对劲起来。”

        “!!!是我想的那样吗?会不会妖兽的化形和人类不太一样啊。”

        “嘶——要是那样的话,啊啊啊啊果然还是要求画手大大画出来!孩子笨,想象不出来,孩子喜欢人家把饭喂到嘴里qaq”

        山洞外风雪凝聚,最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声响起,叫着‘搜寻’二字。山洞里的两人却仿佛没有听见这声响一般。

        简云台沉默许久,开口说:“感觉很不好,我好像更难受了……”药效虽然延缓了一半,但双修契约所带来的威力不容小觑。

        它只会让简云台更想亲近面前这个白发男人,脑中清晰的那一半缩到最小,理智逐渐被一些不可描述的纷乱念头所吞没,再次开口时,简云台眼底已一片绯红。

        “你的尾巴……还疼不疼?”

        “……”扶烛僵硬地动弹不得,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尾椎骨处的断尾。就好像天地在倏然间变得一片昏暗,狐狸耳壁上的青筋咚咚跳动着,与心跳声化作同一个频率。

        这个问题问得太晚了些。

        如果是地宫断尾的当日,扶烛一定会非常委屈的说‘疼,很疼’。但这个问题问的时机又很恰到好处,正好在双修契约刚签订后。

        那日所积攒下来的所有委屈与不甘心,好像在一瞬间就涌上了心头。转过眸时,像是在清水河畔一般,他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如果我今天没来,你会怎么样?”

        “是、是不是……”扶烛嗓音干涩,罕见地开始结巴起来。他有一个小毛病,自小长到大以来,只要心情剧烈波动的时候,就会开始结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剧烈波动’这个词语简简单单的来概述了。仿佛全身血液都躁动起来,蜿蜒成道道猩红的河流,汇聚到九尾天狐的狐狸尾巴根部。

        “是不是除了我,别人也可以?”

        “如果我没有带走你。”

        “你会不会也这样对那个女孩?就像亲她一样,用亲过她的嘴又来亲我?”

        声声诘问。

        简云台几乎听不懂他说的话,额间的汗渍顺着太阳穴方位滑入脖颈,下意识地愣愣问:“你说什么亲她的嘴?”

        “你不是亲了她么?”扶烛猩红色的竖瞳晦暗无比,这几个字几乎是咬在牙尖,混着兽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没亲,我不喜欢女的。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简云台低低地回了一句后,指节微动。山洞外冰凉的树枝之上,被冬日的野蔓覆盖,野蔓在树枝上盘旋紧绕,引得枝条乱颤时不时还抖落松雪。

        “别动了。”扶烛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僵硬,这个小小的误会被解除以后,仿佛自设下的一道屏障也被击溃、击垮。

        他伸出手。

        攥住简云台的手腕,语气里的克制摇摇欲坠,嗓音也变得沙哑而又干涩。良久扶烛才从喉咙里深深叹出一口气,猩红的竖瞳已经遍布朝霞的红光,宛如点缀梅花印。

        “你明天,最好不要说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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