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北境杀神,陆地神仙境
夏国齐地,泰山郡,安德府。
数百泰山郡郡兵,簇拥着泰山郡地方官员,静静地等候在官道之上。
远处视线尽头,便见尘土飞扬,诸多旗帜高高竖起,长枪林立,刀光似雪。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夏国精锐边军,自北边官道之上行军而来。
这支兵马,便是当今夏皇虞昭凌下令,自北境急调前来海陵郡平叛的两万北境精锐!
虽自北境千里行军而来,可眼前这支兵马,却阵容整齐肃穆,毫无凌乱。军中士卒脸上虽有疲惫,但个个眼神如刀,气势凌厉,士气昂然。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这些护送地方官员前来的泰山郡郡兵们。
此时这支郡兵,不过是因为在日头下多站了片刻功夫,军队阵容便已经松散了起来,腰背耸拉着,三三两两地站在一旁,就连手持的刀枪兵器都已经放下了,俨然一副乌合之众的架势。
而此时,泰山郡郡兵之中,少数还看得过眼的,也只有其中一名穿着甲胄,身形高大的年轻武将,身边带领着的那一小队士卒。
郡兵疏于武备,在往日,这些泰山郡的地方官员们还尚且不觉得有什么。
但今日亲眼见这北境精锐的到来,两军摆在一起这么对比之下,这些官员也不免觉得丢人了起来。
泰山郡郡守,是一位身形矮胖的中年官员。
此时的他,已经开始侧过身子,对着身边站着的那名年轻武将,低声道:
“友谅啊,这次我泰山郡要抽调郡兵,一同前去平叛。可这郡中武备松弛,其余将校,也实在难有人堪当大用……”
“总之,本官很看好你。这次也是你的一个机会,身上若有了平叛战功之后,无论是入我大夏正军精锐,还是继续升任,都有好处!”
泰山郡郡守,其实也清楚自己手下兵将的能力。
往日维护郡中治安,清缴普通盗匪这类事,还尚且能够信任。
可派去围剿那海陵郡已经成了气候,能够和官兵正面交战的叛军,那可就别指望了!
唯一堪当大用的,也就是身边这年轻武将了。
年轻武将微微抬头,双眼微微眯起,当即抱拳道:
“请郡守大人放心,友谅必然不让大人失望!”
眼前这位名英武的年轻武将,赫然就是陈友谅!
在不过一年的时间之内,他便已经从一介差役,升任至泰山郡郡兵都尉,执掌泰山郡的数千地方郡兵。升迁速度,可谓是惊人。
但想一想,凭借陈友谅的能力,在地方郡兵之中自然是锥处囊中,很容易便会出头。
再加上如今粘杆处的势力,已经借着绣衣使的皮,延伸到夏国地方之上。暗中给陈友谅助力,为其疏通。升迁速度这般快,倒是也能够理解。
此时,陈友谅微微抬头,朝远处行进而来的边军看去。
便见远处烟尘笼罩,视线模糊。只能够看清大军军阵之中竖起的“燕郊营”、“广灵侯”、“讨虏将军云”的旗帜,正随风飞扬,猎猎作响。
注意到陈友谅的神色,泰山郡郡守低声提点道:
“这是燕郊营主将云凯歌,北境边军之中有名的杀神。”
“数月之前,这位在北境大军主帅的指挥之下,大败突厥大军。如今因战功,已被陛下钦封为广灵侯,赐讨虏将军号。”
陈友谅闻言,若有所思,朝前方凝神望去。
便见远处军阵之中,将旗大纛之下,一身穿明光铠,身形雄伟,气势迫人的将领,正纵马而来。
而此时,身处军中的云凯歌,突然生出被人窥探之感,顿时如刀锋扬起,尽显凌厉的眉宇,此时皱起。他的眼神微微一抬,便远远地朝陈友谅所在的方向看来。
这高阶武者,五感之力已非凡人。纵然相隔甚远,但双方的目力,却是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
双方视线交错之间,眼中皆是有神光猛地绽起。
霎时之间,陈友谅身形微微一滞,便觉眼前有一片尸山血海浮现。那凌厉迫人的血腥杀机,此时铺面而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显然,刚刚这波相互试探,是陈友谅输了!
这吃了个闷亏的陈友谅,此时连忙收回了视线,默默地低下头去。
但他的眉宇之间,却是浮现出一丝阴沉来。
他平日里,虽并不喜以武称雄,但对于自己这已经步入九阶的一身武功,也未免没有几分自傲。
可今日面对这北境杀神云凯歌,陈友谅这才猛地发觉,自己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若是当真面对面交手,陈友谅甚至觉得自己接不下这云凯歌的十招,便要死在他的手下!
此时的这位泰山郡郡守,似是并未察觉到陈友谅此时的异样表现,继续叮嘱道:
“朝中有传言,这位广灵侯在大败突厥精锐之后,似乎有所突破,可能已经到了那陆地神仙之境了!”
陈友谅闻言,猛地抬头看向身边的泰山郡郡守,眼角微微抽搐一下。
这么重要的话,为何不早点说……
自己已是九阶武者,但在这云凯歌面前却是如此无力,只怕这个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有云凯歌坐镇这两万精锐之中,只怕凭借自己现在手中的力量与此前的谋划,是难以成功了。必须,再行筹谋一番……
而就在陈友谅暗自沉思之际,云凯歌率领的两万精锐,此时已经到来。
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之下,面容冷冽,气势凌厉肃杀的云凯歌,稍稍勒住战马,纵马缓缓来到一众泰山郡地方官员面前。
一众官员,连忙俯身行礼,齐声道:
“下官,拜见广灵侯!”
云凯歌身骑战马之上一动不动,脸微微扬起,坐视众官员行礼,丝毫没有下马还礼的意思。
纵然此时的他,脸色冰冷,并未显露出什么傲然之色。
但那凌厉的眼神,如刀锋扬起的眉宇,以及周身的肃杀之气,很是迫人。
再加上他此时这丝毫不打算下马还礼的架势,便给众官员们一种倨傲无比,盛气凌人的感觉。
云凯歌视线扫视一眼,便径直略过泰山郡其他地方官员,看向了那低头站着的陈友谅。
又打量了几眼陈友谅身后站着的那些郡兵将士,云凯歌微微点头,冷声道:
“泰山郡地方郡兵之中,竟有你这样的英才,不错……这次抽调的泰山郡郡兵,便由你带领指挥!”
语气冰冷坚定,可不是商量,而是直接对着泰山郡众官员下令。
泰山郡郡守闻言,眉头下意识一皱,旋即又很快松开,笑着道:
“亭侯慧眼!这是我泰山郡新任都尉,陈友谅。这次出兵,也的确是由陈都尉带领我泰山……”
听到泰山郡郡守插话,云凯歌眼神转动,随意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直接打断道:
“大军千里行进而来,需由你泰山郡,筹措米肉犒赏。本将让军中粮官与尔等交接吩咐,直接去准备吧!”
说完,还不待泰山郡郡守说话,云凯歌便一夹胯下战马腹部,在泰山郡众官皱眉不快的神色之中,径直离去。
虽说此前夏皇虞昭凌已经下令,抽调而来的北境兵马,所需粮草物资,皆由地方直接供给。
可云凯歌这幅居高临下的姿态,也实在是太让人不舒服了!
陈友谅此时微微抬头,环顾身边四周,却见一众泰山郡官员皆有愤愤之色,眼中阴冷之色一闪而过,也不知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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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金陵城,皇宫谨身殿之中。
身穿绣衣官袍的冯处,面带喜色,快步走入殿中,对着虞昭凌俯身一礼,开口道:
“陛下,好消息!北境大军,已至泰山郡。预计再有十数日,大军便可到达海陵郡,平定逆贼乱军了!”
听到这个消息,月余来心情沉重不痛快的夏皇虞昭凌,眉宇终于稍稍舒展开来。
虞昭凌微微松了一口气,点头道:
“两万精锐边军已至,贼首张士诚,也终于是再难掀起什么风浪了!”
张士诚如今势大,已经占据了近乎全部的海陵郡,麾下聚集起了乱兵十万之众。这其中,竟然有超过三成的兵马军械不缺,甚至还有着甲的精锐老贼。
但就算如此,这些乱兵,也不过是被张士诚纠结起来没多久的青壮。
这样一支未曾经历足够血战,未发生蜕变的兵马,面对着夏国朝廷的正兵、边军精锐,却也是无力抵抗。
只要边军到达海陵郡发起进攻,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冯处看到虞昭凌稍显轻松的神色,脸上笑意未曾隐去,继续道:
“还有一件事,历阳郡绣衣使来报,钟子濯指挥使,已经逃出海陵郡。”
听到钟子濯的消息,虞昭凌眼神圆睁,急呼道:
“具体情况如何?”
“钟子濯指挥使押送抄没金银归京,至泰州三水县之中,恰逢张贼作乱。钟子濯临危不乱,率部隐于城中,待风头稍过之后,趁乱出城。”
“只因其押送金银太多,在城外为一股乱军所察觉。钟指挥使指挥手下,奋勇拼杀,最终在乱军之中,护着未遭损失的六成金银离开了海陵郡。”
虞昭凌闻言,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有些无奈地道:
“唉,海陵郡如此乱局,这又是这么一笔无法隐藏的巨额金银。钟子濯能够确保六成没有被抢夺,已经是尽力了,朕实在无法苛责……”
说到这里,虞昭凌又转而沉声道:
“四百多万两白银,对如今的朝廷来说,应该也够急用了。当速速调遣精干绣衣使、值得信任的兵马,前去接应,万万不可再有失了!”
“陛下,不是四百多万两!”冯处接话道。
虞昭凌闻言,微微一愣,皱眉道:
“原本七百多万白银,不是说还有六成吗?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虞昭凌似乎是有些误会了,冯处连忙道:
“陛下,不是四百多万两,是足足七百零八万多两白银……海陵郡绣衣使主事杨巡,眼见滔天财富,难忍贪欲,将原本的一千二百八十万两白银,瞒报成了七百多万两。还意欲勾结钟子濯指挥使,想要直接吞下这笔金银。”
“钟子濯指挥使察觉彼时海陵郡局势动荡,恐生变故。又因杨巡久在海陵郡经营,地方的绣衣使之中多为其心腹,只能虚与委蛇,假意与杨巡合作。”
“出了海陵郡之后,杨巡及其心腹,皆已经被钟子濯指挥使拿下,与一应罪证,一齐押送京中!”
听到这里,虞昭凌坐在龙椅之上,脸上神色怒然,怒道:
“区区一个三品绣衣使,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如此硕鼠,居于地方之上,执掌一地绣衣使,也难怪堂堂的天子亲军,绣衣使者,被云国渗透成那个鬼样子!”
冯处微微低头,面露惭愧地道:
“杨巡虽是先帝时便在绣衣使之中的旧人,但臣总归有失察之罪……自陛下派遣钟子濯指挥使前往各地巡查之后,地方绣衣使便多有通敌卖国、贪腐弄权之辈被查出。地方上为之一清,实乃是陛下英明,钟子濯指挥使一片公心!”
当初虞昭凌刚刚登基之时,冯处还不免对钟子濯有所怀疑,觉得他当初在京中的大清洗,就是为了安插自己的心腹。
但如今的冯处,心中却是对钟子濯再无抵触之心。
在数百万两银子的滔天财富面前,钟子濯却能够守住本心。遭遇乱局,还临危不乱,带领部下将这笔金银拼死送了回来。
如此忠心的臣子,或许有些什么私心,但冯处也觉得并非是什么不能包容的事情!
虞昭凌此时,更是微微点头,高兴道:
“现在就派人传旨!”
“二品绣衣使钟子濯,临危不乱,忠义可嘉,功勋卓著,朕心甚慰。钦封其为武乡侯,加赐食邑千户。兼任散骑常侍,准其规谏过失、备以顾问、骑马散从!”
所谓散骑常侍,就相当于云国的内阁行走。
其实这个官职,也就是给了钟子濯一个能够直接入宫面见虞昭凌的权利,以显示虞昭凌对其的亲近信任之意。
要知道,此前绣衣使之中,也只有一品绣衣使冯处,才有类似的权利。
有了这个官职,在旁人眼中,钟子濯将真正成为,有资格与冯处分庭抗礼之人!
而对于虞昭凌的这个旨意,冯处却是没有丝毫不快抗拒,而很是坦然高兴地道:
“陛下英明!”
在冯处看来,自己如今已经将精力全部放在了与云国谍报机构对抗之上。对国内的绣衣使,难免便有了几分疏漏,这才导致地方上的绣衣使不堪大用,贪腐横行。
扶持钟子濯这么一个忠心耿耿,值得信任,又心狠手辣,能力手段不缺之人,来执掌国中的绣衣使事务,整肃这个庞然大物的内部,显然是极为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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