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桃园街大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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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凤声在清晨五点就睁开双眼,盯着摇晃不定的吊扇,怔怔出神。
昨晚到了后半场,几乎每个参与香火村事件的混子们都过来敬酒,人到酒到,百十个壮小伙子都来赵凤声包房转了一圈,任哪个大酒量也扛不住这样的狂轰滥炸啊。
老佛直接在酒桌上喷出个黄河决堤,吐的一塌糊涂,严猛则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欠了一屁股酒债昏昏睡去。十五弟更惨,躺在厕所里一边尿一边睡着了,被几个坏小子直接打了120弄去了医院,没办法,这家伙湿了一裤裆,旁边的人也都和他不怎么熟悉,谁愿意上前搀扶起满身是尿的醉鬼。
到了最后,没人敢上去招惹一身阴气的花脸,也就赵凤声和大刚维护着大哥们最后的尊严,两人携手喝翻了十来个混混。赵凤声依稀回忆起大刚面容呆滞念起了唐诗,什么“白毛浮绿水,红掌玩大波”“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一双是小姨,一双是二房。”
吟诗是大刚醉酒后的宣泄途径,不过由于学识所限,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首学龄前儿童的启蒙诗,被他改编后充满了猥琐气息。大刚却对自己喝醉后吟诗的癖好概不承认,说是诬陷,但是有一次被其他人录了像,人证物证下铁证如山,只能顶上了“桃园街大湿人”的名头。赵凤声经常感慨道:如果把大刚放到古代,按照他又色又好学的本能,没准就是第二个兰陵笑笑生。
赵凤声倒是醉酒后没出过什么丑态,顶多回到家看些文艺爱情片,然后上网撩拨下饥渴难耐的少妇啥的,也算是维护社会和谐的五讲二美大好青年,当然,得除去语言美和心灵美这两项。
起床洗漱完毕,赵凤声去街里买了几根用地沟油烹制好的油条,又去买了袋用豆浆精勾兑出来的劣质豆浆,一顿早饭就算勉强对付过去。
回到家中关好院门,赵凤声开始面向墙壁练习《蹲墙功》。
这门原本是内家拳松腰的秘法,被武术学者庞明改良后冠以“智能气功”的标签,一经传出,引起了武术界轩然大波,有的说是邪门歪道唬人的玩意,有的说是博采众长,其中含有诸多小窍门。反正各有各的说法,褒贬不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对这门功法有一个定性结论。
“小巧中见精妙,浑朴中含大慧”。
赵凤声至今还记得李爷爷传授他这门蹲墙功时所作的评价。他从小就对李爷爷敬若神佛,所以对老爷子的话都放在心上,每天早起晨练都会贴着墙壁练上半个小时,在军营里和巴格达都从没懈怠过。
赵凤声面壁而立,面部与墙面保持两拳的距离,双脚并拢,重心落在前脚掌上,两手自然下垂,手心向内,周身中正,脚尖顶着墙根,全身放松安静片刻让思绪平和。然后腰向后放松,身体缓缓下蹲,当蹲至大腿与地面平行时,定住姿势不动。
他此时的状态是蹲墙功的最高阶段,这种类似于马步的姿势极为耗力,普通人坚持几十秒就浑身颤抖,但赵凤声却轻松保持了五分钟,然后再缓缓下蹲,继续起立几十次之后,又开始对着墙蹲起了马步。
赵凤声从小家境贫寒,没有人把他惯出现在年轻人的那种娇气,他也从来没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当初李爷爷教他国术时,他总是把自己放在笨鸟的位置,老人说半个小时,他就练一个小时,说要蹲一百下,他就蹲两百下。
那时他才八岁啊,两条细嫩的大腿超负荷锻炼下,每天都变得又红又肿,致使走路都一瘸一拐,但他却从咬着牙每天坚持,倔强的小脸瞅着让人心酸。也许是这份执拗的毅力,才让神秘莫测的李爷爷对他另眼相加。
赵凤声长期练习后,从被动运动到主动运动,日久自然感应异常灵敏,而使肌肉、骨骼达到坚韧有弹性。就传统而言,腰在人体中非常重要,腰部放松、灵活、气血流通,一方面可增强肾的功能,使人元气充足,故古人有“命意源头在腰隙”之说。另一方面,可保证腰主宰一身活动的职能,故古人又有“力发于足,主宰于腰,行于四肢”的说法。相反,若腰部不能放松,弊病甚多。
蹲墙功除了对力量和敏捷度有大幅度提升,甚至在房事上,都能体现出长期练习所带来的好处。当初赵凤声让大刚跟着他一起陪练,大刚却嫌这门功法姿势不雅,对着墙一蹲一站傻不拉几,没有武林高人应有的风范,相当鄙视。现如今,保持常年练习的赵凤声龙精虎猛,每日里只知道吃喝嫖赌抽的大刚,就只能顶着桃园街火枪手这个羞愧难当的名头了。
练功完毕,赵凤声冲了个凉水澡,马上神清气爽。
刚准备去小卖部开门营业,就见到崔洋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小家伙闯了进来,趔趔趄趄趴到了有些年头的沙发上,一脸倦容,打了个意兴阑珊的哈欠。
赵凤声见到这小子突然冒出来跑到自己家里,还有些纳闷,上前轻轻踢了他一脚,问道:“这么早跑到我这,难道被你老爹赶出来了?”
崔洋紧闭着双目,擦了下溢出在嘴角的口水,喃喃道:“我这几天起早贪黑忙公司的事,标准的有为青年,他恨不得把我当小祖宗供着,哪舍得赶我。”
赵凤声笑道:“怎么样,新公司顺利吗?”
崔洋有气无力摆了摆手:“别提了,我爹不让我到外地开公司,只让我在武云市弄,为了摆脱那位非我不嫁的大小姐,还是答应了崔扒皮的要求。结果倒好,跑公司手续,租房子,装修,招人,连买个马桶都得我亲自去。每天别说泡夜店了,就连撒泡尿的功夫都没有,明明是个老板却整的跟一个被剥削阶级似的,没想到成为一个万恶的资本家都这么难,哎!~”
见到平日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崔家少爷这个模样,始作俑者赵凤声也于心不忍,不过怀着小树不修不直溜的心态,赵凤声还是一桶冷水泼了下去:“这才哪到哪,以后不仅身体累,心更累。”
崔洋嘴角撇了撇,呈现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赵凤声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轻声道:“钱有那么好赚?你以为你爸这么多资产都是大风刮来的?暗地里他伤了多少脑筋我不清楚,但我见过他当年为了借几百块钱,愁的蹲在院子里喝酒,那时候还没你,你爸刚刚辞职下海,可能遇上点难事,本来三杯就倒的酒量,却抱着整瓶二锅头往嘴里灌,两眼红的像个兔子,边喝边哭。三十多的人,看着跟个五十多岁的人长得一样,头发都白了一半。可出了家门,他就擦干眼泪,弯着腰,去挨家挨户求爷爷告奶奶。老四,你这点苦不叫苦,起码资金和人脉上不用发愁,上一辈的人吃过的苦,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也不是你能承受了的压力。”
崔洋睁开朦胧的双眼,惊讶道:“我爹他还为几百块钱犯过难?还去求别人?根本想不到啊!我以为他动动嘴就能拿下个项目,和别人喝顿酒就能赚个几十万,没想到崔扒皮还有穷困潦倒的时候?”
赵凤声语重心长道:“他们那一代人是最苦的一代人,上山下乡,大旱大灾,全都被他们遇到了,出路就那么几条,要么老老实实在家种地,要么就得去工厂里当工人。别以为工人好当,还记得四条里经常和你打架的小飞吗?他爸那时候就在工厂上班,天天抡大锤倒钢水,有一天参加兄弟的婚宴多喝了几杯,一不小心栽进炉子里变成了气体,连去火葬场的过程都省了。那代人唯一鲤鱼跳龙门的机会,就是考上大学出来分配到事业机关,可当时都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庄稼人,有几个能考上的?所以他们对考大学这份执念就埋在心坎里,浇灌到血液中。”
“你姐也跟我说过,你讨厌应试化教育那一套,不愿意随波逐流,在大学埋葬掉最美好的青春时光,和家里闹得沸沸扬扬。我理解你,也理解他们,你们双方都算不上什么过错,只是理念不同,这就叫代沟。老四,你已经二十出头了,是家里除了你爹以外唯一的爷们,你爸老了以后,全家这么多人都得以你为主心骨,你就是整个家的支柱,你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家里负责,不能天天想着出去瞎混了,干点实事,把这个家撑起来。”
崔洋坐起身,耷拉着脑袋缄默不语。他父亲那种只懂得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家长式作风,显然不会苦口婆心跟他讲述生活是如何艰辛不易,但由顶礼膜拜的赵凤声把真情说出口,还是令他深深震撼。
他只是个在家长宠溺下的娇弱花朵,没经过外面的风吹雨打,更加体会不了疾风骤雨中的世态炎凉。
崔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轻声说道:“姐夫,我总以为老爷子挺厉害,什么事都能摆得平,没想到他吃了那么多的苦,过得那么不容易。以后我该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吧,我肯定干出一番事业,不会丢他的脸。”
听到崔洋发自肺腑的承诺,赵凤声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崔洋突然问道:“姐夫,你让我去开公司来摆脱那个女的纠缠,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是你给我下的套吧?”
赵凤声嘿嘿一笑。
老崔家的四个姐弟,果然传承下了他们父母的优良品质,不仅仅长得一个比一个长相出众,就连崔老爷子的高智商基因都得到了遗传。
崔洋站起身,无所谓道:“反正我知道姐夫都是为我好,不会害我,上套就上套吧,放心,我对姐夫的崇拜天地可鉴,你永远都是我心中偶像。”
赵凤声笑骂道:“那就赶紧忙正事去,滚吧!”
崔洋来了个离别的熊抱后,笑嘻嘻跑出了院门。
可没等赵凤声关上大门,崔洋又气喘呼呼跑了回来,掏出一沓子老人红递到赵凤声手里,上气不接下气道:“草,差点把正事忘了!我二姐病了,等着你给她做饭买菜洗衣服呢,她怕你兜里没钱又抹不开面子,特意让我给你送过来。别跟我姐说我来的这么晚啊,你得赶紧着点,我姐让你十五分钟内赶到,否则就把你抽筋扒皮。对了,我刚才多睡了一会儿,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你自求多福吧,可别把我卖了!我走了啊,姐夫~”
赵凤声望着他仓皇的背影,苦着脸,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坑完姐姐坑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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