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霄子

在过去的十八年人生中，周齐从未想过自己会深入荒野，和一个不知底细的神秘老道士一起品尝a级变异兽的滋味。但生活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它总能超越你的想象，颠覆你的认知。

老道士席地而坐，毫不讲究地撕扯着一根兽腿，他微笑着看向周齐问道：“小友，我刚才说的大机缘，你到底有没有兴趣啊。”

周齐坐在对面，嚼着红鬃虎的肋骨，刚才的一番战斗虽然没有伤到红鬃虎，却实打实的耗尽了他的体力，早就饥饿异常难以忍耐。“老头，咱也别整这些虚的，我实力低微，要是有你都能看上眼的宝贝你会让给我，我又能拿到？救我到底是要我做什么，我们不如挑明了说。”

“你还不算笨嘛！”老道士嘿嘿笑道：“既然你不肯白收我的机缘，那咱就做一笔交易吧，我看你现在的状态，自己在荒野里怕不是一天就要被什么畜生生撕了，我送你离开荒野，再送你这桩机缘，你只需要日后替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你可别告诉我是替你去死。”周齐一脸警惕地问道，他听说有一些神棍衰老时会到处寻找合适的肉身，快要死去了就夺舍重生。以前他只当是趣闻，现在他自己都有了超凡的力量，对这种说法也多少有些防备。

“哈哈哈......”老道士笑了半晌才止住声音，“小子，你倒是懂得多，也够谨慎，可惜老道我不会什么夺舍的功夫。”

“那你倒是说说，你让我去哪里？”周齐一屁股坐下来，喘了口气道：“不管怎样，我总是要先知道目的地，才能做出决定。”

老道士的目光暗淡了几分，他站起身，缓缓道来：“老夫青霄子，是道门青城派第六代掌门，我要你去青城派，把我的遗体送回。”

青霄子的话让周齐不由得神情一滞，有种白日见鬼的荒谬之感，却忽然看到刚刚还生龙活虎的青霄子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赤红色的血液中掺杂着道道金色纹路。一股莫名的压力自他身上泛起，让周齐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青霄子取出一张符箓，贴在自己胸口，这外溢的压力才堪堪止住。他再度看向周齐，苍老的脸上却没了多少笑意。

“老夫也不跟你玩笑了，你和那个小姑娘都是天生的道种，定然见过天正教的祭司了，如今老夫重伤垂死，与其便宜他们，不如跟你做交易。”

周齐沉默良久，才开口发问：“所以你说的机缘是？”

“自然是老夫的传承和这个。”青霄子拿出一块染血的亚麻布，放到周齐面前，“天正教的人称它为‘贞洁’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他们的超凡能力，大抵就来自这种东西。只要你答应了我，这东西也送与你，你不管是拿它换富贵也好，研究它怎么使用也好，都与我无关了。”

看着那块染血的亚麻布，一种莫名的厌恶感出现在周齐心头，但他又能隐隐察觉到那东西上蕴藏的力量，出于本能的想要吞噬掉那东西，没有多做思考，很快，他做出了决定。

“好吧，但你要先把我带回去。”周齐虽然并不完全信任青霄子，但有一点他说的很对，在荒野深处迷路还失去了补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回去。目前血之花只剩下两朵，一朵来自狼王，一朵来自红鬃虎，至于来自息蠕的那朵，呵，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治好了一道被荆棘擦出的伤口后就直接耗尽了，让他不由得感慨，好用是真好用，短也是真的短。

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下来才是当前第一目标，至于别的，再说吧，反正老道士一刀就能砍死他，他想太多又能怎么办。

青霄子微微的笑着，似乎很满意周齐做出的选择，只见青霄子从怀中掏出三张符箓，一左一右贴在双腿，另一张则是贴在胸口。他抓起周齐，随着一声沉重的呼吸声，周齐发现自己正在以一种比闪电豹能力飞驰更加迅捷的极速移动。当然，如果老道士不是单手拎着他的上衣，可能会更好一些。

“老头，你是去人家家里干什么，搞得自己都快被打死了。”周齐推测起码还有半小时路程，为了不暖场他努力的找了一个温馨的切入话题。

青霄子的脸都黑了一圈，显然这对他并不是多么愉快的回忆，“什么话，什么叫快被打死了，要不是教皇教宗，四大主教都在，谁能发现老道我？”

周齐沉默了片刻，精准的跟上了一击，“你真是去偷东西被发现打了一顿啊？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人家都在家里你还动手？”

气的青霄子差点给他丢出去，但想到这小子后续还要帮自己做事，他到底是没狠下这个心，“我不是去偷东西，是去请祖师牌位。”

周齐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祖师牌位？你们祖坟被别人刨了？”

青霄子没再搭理这个混账的臭小子，而是加快了速度。见他不再说话，周齐撇了撇嘴，停止了没有什么营养的对话。

周围的景色渐渐熟悉了起来，他们已经来到了夷青市的外围，青霄子将周齐扔到地上，他胸口的符箓忽地燃起，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次其中夹杂的金色纹路更加明显了，甚至能看到微弱的圣洁火焰燃起。

“小鬼，希望你说话算话。”青霄子的气息有些虚弱，他没有继续取出符箓，因为这种程度的伤势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了，他已经能感受到灵魂被侵蚀的虚弱，和身躯渐渐崩塌损毁的痛苦。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趁着老道我还勉强能说话。”青霄子看着周齐，有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火焰在他瞳孔中燃烧着，周齐想了想，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件事，“你们青城派是在哪啊？”

青霄子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皱纹也死死堆在了一起，似乎在抵抗难以言说的痛苦，“你去开封市，随便问个人就能知道。”随后他掏出了一本书和那块亚麻布，“老夫把青城派道法的传承交予你，放心，你是天生的道种，俗称天才，很容易学会的。我青城派已无旁人，你若学此法，便是青城派的第七代掌门了。”

周齐接过了青霄子手中的物品，却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已经见证过不知道多少人的死去，唯有沉默，这是他能献上的最大哀思。

青霄子身上已经燃起明亮的火焰，他放弃了抵抗，又将背后的拂尘和布袋扔到周齐手中，“看你这样子，不是早夭的命，老夫身躯崩毁，你就把这拂尘送回，立个衣冠冢吧。”

“好。”周齐仍旧看着他，轻轻点头以做回应。

青霄子放声大笑，死前的灵感让他窥探到了天机，那是难以想象的一脚未来，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把看到的东西分享给别人了。洁白的，圣洁的火焰燃起，将青霄子的身躯吞噬。很快的，他化为飞灰，犹如从来不曾到过这个世界。

周齐看了看手中的拂尘，回身向着夷青市返回，他脸色如常，但随着他的离去，一声叹息在无人的荒野上渐渐散去。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的地下，一颗枯朽的骷髅头颅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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