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鸟大户
方云焰面无表情, 双手捏住课本的书角，往前一提，把大猫咪掀了下去。
然后提起书抖着上面的沙石, 细细碎碎掉到桌上，铺了浅浅一层。
毛缈缈急急地用大尾巴帮他把这些沙石扫下桌去，这乖巧的姿态令方云焰侧目。
还会帮忙, 这猫是有求于人吧？
还没等方云焰开口问, 拍打翅膀的声音从旁传来，一只小乌鸦扑扇着落到桌上，收起翅膀。
然后小乌鸦似乎是感觉刚刚飞行弄乱了自己的发型，一站稳就开始歪头理羽。
莫名其妙跑来一只乌鸦, 打量了它两眼, 方云焰询问的目光瞟向毛缈缈：“怎么, 又是你带回来的‘朋友’？”
毛缈缈能冤死，什么就她朋友了, 这鸟根本不理她的好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她回来，她就是搞不懂才来找翻译的。
“与我无关喵！它也不是我朋友,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跟过来喵，你问问它！”
方云焰：“……你在逗我？”
“谁有空逗你喵？不信你问它喵。”
闻言方云焰也有些麻爪, 他是能懂小动物们的意思，但问题是他只能听懂，但他不会说啊……
他看了看自顾自理羽的小乌鸦, 转过来问毛缈缈：“这是哪儿来的乌鸦？之前学校门口那个？”
“不止喵, 还是咖啡馆门口那个。”
“哦……它不是不搭理你吗？”
“就是说呀喵。”毛缈缈也没想通，“算了喵先不说这个。有个问题喵！”
毛缈缈尽量简洁地把之前遇到秃毛鹦鹉的事情说了一遍。
“就是这样喵, 那只鹦鹉太可怜了喵！”
方云焰微微皱眉, 夹住自动铅笔转了转问：“那你想干什么？”
“把那只鹦鹉解救出来喵！”毛缈缈极为认真地说, “就算那只鹦鹉是哑巴鸟，也不应该被这么虐待喵！”
“哇哇！”方云焰还没回话，一边理羽的小乌鸦突然哇啦哇啦叫了起来。
没料到它会接话，毛缈缈疑惑地看向方翻译。
方翻译思考几秒开口道：“它说，那只鹦鹉不是哑巴。”
“喵？”毛缈缈眨了眨眼，“可是，它一声都没叫过，连啄羽的时候都没有喵。”
方云焰摊了摊手：“我又不在现场，我不知道。”
“哇啊！”小乌鸦似乎发现面前的两脚兽听得懂它的意思，立刻来了精神。
它也不理羽了，往方云焰方向跳了几步，直接跟人“面对面”交流起来。
“哇哇！哇啊哇！哇哇哇！”
小乌鸦难听的哇哇声响了起来。
好在咖啡馆生意实在太凉，不然得有客人投诉了。
现在除了他们，咖啡馆就只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正在蓝牙键盘上敲击着。
此时被乌鸦叫声吸引，好奇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似乎觉得一人一猫一乌鸦这组合实在太怪，她没忍住又看了几眼。
正在努力交流的三个“生物”没有察觉到旁人好奇的视线，想要弄懂彼此的意思都耗费了他们所有的精力。
小乌鸦哇啦半天，方翻译又花了时间思考，这才给毛缈缈翻译：“它说，那只鹦鹉以前会叫，而且会说话，还是个话痨。”
毛缈缈脑门上冒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话痨？这跟现在的形象相差太远了吧。
“乌鸦是这个意思，而且那鹦鹉会说人话，鹦鹉学舌也很正常吧。”
毛缈缈瞪大眼，嘴巴大张，恰到好处地露出震惊的神色。
她一时都不知道自闭哑巴鹦鹉以前是个话痨学舌的鸟，和方云焰这个九漏鱼也懂“鹦鹉学舌”这个成语这两件事，到底哪个更令她惊讶一些。
“那现在鹦鹉怎么不会说话了？生病了？”
“这乌鸦哪儿知道。它只是说鹦鹉不是哑巴，以前是个活泼的话痨。”
“哇哇，哇哇哇！”小乌鸦在一旁插嘴，像是在补充情况，“哇呜，哇呀呀！哇哇哇……”
在乌鸦说话的时候，毛缈缈就看着它，等它说完轮到方云焰翻译的时候，又把头转过去，乌鸦接话补充她又转回去……
也是很忙了。
“怎么了怎么了喵，它说了啥？”毛缈缈心急地问，“以前鹦鹉不哑的时候，它主人会骂它喵？”
方云焰点点头：“乌鸦补充说，以前鹦鹉虽然会说话，但也偶尔会挨骂，不过骂它的时候并不多。”
“所以真的是鹦鹉生病哑巴了的缘故喵？”
毛缈缈觉得这种自己宠物生病了就肆意辱骂的垃圾主人，趁早还是别养宠物得好。
只有假鸟才能保证自己不会生病呢。
“不是。”没想到方云焰却摇头否定了，“乌鸦的意思有点含糊，我只能拼凑一下真相，但应该差不离。”
“当时买回鹦鹉当宠物的是家里的女主人也就是你说的垃圾主人的妻子，那个时候鹦鹉还很话痨。”
“但是他们夫妻关系并不好，男主人脾气很差，常常跟妻子吵架，有时候顺带骂几句鹦鹉。”
“那个时候鹦鹉还会说话，但过了一段时间，夫妻两个离婚……或是分居了？这个乌鸦自己都没弄懂，它只说女人离开了，把鹦鹉留了下来。”
“妻子离开后，男人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更多地开始骂鹦鹉。”
说到这里，方云焰顿了顿才继续道：“乌鸦听不懂男主人骂鹦鹉的话，只知道是在骂它。按照你刚刚的说法，我可以合理推测一下男主人大概骂了些什么。”
“我只是推测哈！”方云焰又强调了一下才继续，“鹦鹉以前是个话痨，男主人脾气越来越差，很可能鹦鹉一开口男主人就会骂它吵。”
“鹦鹉很聪明的，它一叫男主人就会骂它，骂得还很难听，它心里明白男主人很讨厌它，也很讨厌它叫，久而久之，它就再也不开口了，成为了一只‘哑巴’鸟。”
“这也太可恶了喵！”毛缈缈喵得很激烈，恨不得上爪挠人，“鹦鹉叫的时候骂它吵，把它骂哑了又嫌它不会说话？什么垃圾主人喵！”
“对这种人来说，鹦鹉会不会说话无所谓，他只是找个由头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已。”
对于这种人方云焰熟得很，以前他待的团伙里也有不少这样的人渣。
“反正你们说的那只鹦鹉大概就是这种情况，被主人骂到抑郁，然后开始啄羽自残。”
“垃圾两脚兽喵！我们要帮帮那只可怜的鹦鹉！”毛缈缈义愤填膺地喵喵，因为气愤，毛尾巴还“啪啪啪”摔打着桌面，猫毛和灰尘满天飞。
方云焰看了一眼喝了一半的咖啡，里面已经掉了一缕毛，肉眼可见浮着一层灰尘。
他忍无可忍地揪住猫咪的尾巴按在桌上不让动：“浪费食物可耻知不知道？”
激动的毛缈缈懵了下，看着弄脏的咖啡：“喵……好吧，对不起了喵，美式咖啡。”
“……”方云焰的脸色一言难尽，“你就道歉就完事了？”
“不然喵？我都给咖啡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喵！”毛缈缈理直气壮地问。
方云焰：……好像还真不能把她怎么样。
“好了喵，快跟我去救鹦鹉喵！”毛缈缈同样理直气壮地催促。
方云焰：“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帮忙救鸟了？”
“什么喵，你不打算管喵？！”毛缈缈震惊道，“你怎么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两脚兽喵？！”
方云焰额头上冒起了青筋，咬牙切齿地问：“别人家的鸟，你怎么管？说句难听的，就算主人把那鹦鹉炖汤了，你都管不着。”
“喵！炖汤？？太过分了喵！”
方云焰不想理她了。
“方翻译，这个不行的喵，不可以喵。”
毛缈缈用爪子去扯方云焰的袖子，语气变得娇娇的嗲嗲的，大眼睛期盼地看着他。
自从变成了猫，她对猫咪卖萌的小手段已经愈发熟练了。
要是面前的是可爱的方云闻，她必不可能这么费劲，但谁叫面前的是这个冷酷无情的讨嫌鬼呢？
方云焰拨开猫咪爪子抢救自己的衣袖：“你再撒娇也没用，那是人家的鸟，我们没资格管。”
“那要是咱们的鸟呢喵？”毛缈缈突然灵机一动，兴奋地说，“只要鸟成了咱们的，那坏主人就没资格虐待它了吧？”
方云焰：“……你想干嘛？”
“把鸟买了喵！”毛缈缈提议，“坏主人完全不喜欢它，咱们花钱买，他肯定会卖的喵！”
“……钱呢？谁出钱？”
毛缈缈：“？？？”
“不是吧，你想让我出钱？”方云焰也惊了，这猫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这个抠门鬼肯出这个钱的啊？
“做两脚兽不可以太小气喵！”
“……我不干。”
“喵喵！”
方云焰撇开头。
“救鸟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喵！”
“俺没钱。”
“喵喵！”
方云焰被她缠得没法，扶额还想说点什么，一旁歪着头看他们拉扯的小乌鸦突然“哇啦”叫了一声。
互相拉扯的一人一猫转头看它。
乌鸦拍了拍翅膀，飞了起来：“哇！”
毛缈缈&方云焰：“？”
“哇哇！”乌鸦向门外飞去，一边飞一边回头对他们叫，似乎在催促他们跟上。
毛缈缈：“它啥意思喵？”
“让我们跟着。”方云焰肯定。
毛缈缈想了想，果断拍板：“跟上！”
方云焰：？
毛缈缈跳下桌，用牙齿扯了扯方云焰的裤脚：“喵！”
方云焰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指定欠了这猫什么。
他认命地起身把书本收回书包里，满脸写着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他边走边毫无波动地想：这钱指定还是他出，有他地位这么低的主人吗？猫咪果然都是祖宗，还是他家狗好。
小乌鸦带着他们飞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路，然后停在了路旁一棵大树上。
它立在枝头叫了两声，然后钻进了繁茂的枝叶间，几乎看不见它漆黑的身影了。
毛缈缈：“它说了啥？”
方云焰言简意赅地回答：“叫咱们原地等。”
过了一会儿，小乌鸦从树杈间冒出了头，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的看不清。
它扑扇着翅膀飞下来，跳到地上将衔着的东西放到猫咪面前，昂首挺胸看着很是得意。
方云焰蹲下来一看，惊了。
毛缈缈早就惊了。
这居然是一块宝石吊坠！
红色的宝石吊坠镶嵌在黄金底托中，阳光下熠熠发光。
毛缈缈感觉自己在做梦：“这、这是真的假的？”
方云焰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他以前被骗子当接班人培养，认黄金珠宝的真假是一项基本功。
他尝试伸手去拿地上的吊坠，小乌鸦扇了扇翅膀似乎在说你拿吧不要紧，于是他拿了起来仔细端详。
半晌开口。“红宝石……我不能确定，像真的，但是黄金绝对是真的，应该是千足金。”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现在金价多少了来着？”
要问两三年前的金价他绝对清楚，但离开了骗子集团几年，他早就不关注这些的价格了。
但不管怎样，千足金价格还是挺高的。
金是真的，宝石八成也是真的。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然后见了鬼似的齐齐看向貌不惊人的乌鸦。
这鸦，鸟大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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