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顾芊对三个嫂嫂们承诺的一个月还清一百八的诺言终究没能完成。
但她这一个月在家里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按照原身之前那臭德行,穿越之后的顾芊随便做几样好事,都能成为人见人爱的小姑子。
即使她在这一个月里没能还清债务,她的态度也足以让几个嫂嫂欣慰不已。
且这一个月来她没再欺负两个小侄女,还转正了工资翻倍,一桩桩好消息堆积起来,如果顾芊能一直这么保持下去,三个嫂嫂狠狠一咬牙,就是不要这一百八也没问题!
顾芊哭笑不得。
她当然不会不还他们的辛苦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最近忙着写菜谱还要跟沈大军竞争掌勺的资格,确实没时间考虑其他问题。
……
十月上旬,严大福彻底当上了甩手掌柜。
炒菜环节全权由沈大军和顾芊负责。
如果一天八道菜,那么一人负责炒四道。
厨房里的打杂工也分为了两派,一派跟着沈大军,一派以刘明明为首的几个跟着顾芊打下手,两股“势力”暗中较劲,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掌勺后有个好处,那就是顾芊以后再也不用到窗口处给职工们打菜。
其余的杂活儿也让其他人顶替了,现在她只需要专心练习厨艺,并且……还要教严大福做菜。
没错,不是严大福教她,而是她教严大福。
什么叫做活到老学到老?
瞧瞧她家大厨,这才是真正的“工匠精神”。
没几个月就六十大寿,快退休的人了,见天儿地请顾芊指教,说出去都引人发笑,
哪有“徒弟”教师傅的说法呢?
不过严大福本就不是矫情的人,对他来说,你能力比我强,那我就虚心求教,他反而不会觉得我年纪大,就不该在小辈面前拉下脸。
严大福的做人之术确实不得不让人佩服。
说来也是,要不他怎么能有实力在文工团做一辈子呢?
顾芊的生活似乎正逐渐走向光明,如果凭实力,她是当之无愧的下一届掌勺。
只是不知道沈大军撂下的那句话,不得不让她多想。
两人的暗中交锋,这才刚刚开始。
……
顾芊刚掌勺的第一天下班,被蒋海朝堵在了厨房后门。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一整个白天都阴沉沉黯淡,平时这个点晚霞还挂在天边,今儿个只余半轮勉强透出点微弱光圈。
顾芊望着某男震动的喉结,汗涔涔的额迹,诧异道:“干嘛?”
“你今天怎么没去打菜?”他微喘着气,像是跑着过来的,被汗水打湿的眉头愈显锋利。
“擅离职守,行啊你。”
顾芊瞥他一眼,语气轻松,乌黑的瞳仁凝着一丝狡黠:“哼,合着听你这口气,我就该打一辈子的菜呗。”
捂嘴打了个哈欠,又开始犯困了。
蒋海朝胸膛起伏,被焦躁染黑的双眼孔鹰隼一般盯着她。
“你要是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顾芊:“……”
懒得同他扯皮,绕开人就要走。
蒋海朝长腿轻松迈几步,就追了上来:“我正经问你话呢。”
“问什么?”她明知故问。
蒋海朝十分有耐心地重述一句:“你怎么不去打菜了?”
孰料顾芊听后,得意地甩了甩头发,小模样还挺猖狂。
“当然是不想让你继续吃霸王餐咯。”
蒋海朝:“……”
“咱俩可是有欠条的。”他额角鼓起一块,青筋浮现。
顾芊见他吃了个瘪,戏谑地笑几声,困意顿散。
“逗你玩的。”她抬头,眸光清凌凌的,看着他时,瞳仁将他的模样印了进去:“我转正了!还升职了!以后都不用去窗口打菜了!”
蒋海朝显然被惊讶到。
“这么快?”记得他昨天还是学徒工,今天就转正了?
可也没道理,转正那也得继续打杂。
“严师傅下台了?”
“下什么台,人家六十还没到呢,别咒!”顾芊横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我现在跟严师傅平级了,我也能掌勺!”
说完想起什么,兴奋地问他:“今天下午就有两个肉菜是我炒的,红烧卷筒鸡和爆酱牛肚丝,怎么样,是不是特好吃!”
蒋海朝嘴角抽了抽:“你觉得我应该吃得上吗?”
身边突然爆发出一道热烈的嘲笑。
“对呀!我不在了,你连霸王餐都吃不上了哈哈哈——”
蒋海朝:“……”
这会儿正好走到舞蹈室的矮楼的侧面,长长的水泥墙壁光滑平整,很适合……把人扣上去!
噗通——
眨眼的工夫,蒋海朝就抓住了顾芊纤细的手腕。
触手是一片柔滑细腻的肌肤,而手腕的主人完全没预料到他会突然拉住她,猝不及防就被他扯了去。
轻轻一甩,人就被放倒在了墙壁,跟壁虎似的牢牢贴在上面。
她的发绳也早在被墙壁摩擦的时候蹭开来,一撮发丝调皮地溜到胸前。
微风拂过,细细碎碎地几丝飘在他的下巴处,带着熟悉的,印象深刻的甜香。
画面诡异地静止几秒,蒋海朝脑子里全是一个问题:为什么在厨房工作了一天,她身上都没沾到油什么烟味儿?
顾芊可就没他那么好受了。
粗糙的外墙硌得顾芊娇嫩白皙的手背刺痛。
她本就娇生惯养到大,这会儿被蒋海朝这死男人没轻没重地往墙上推,直接擦破了点皮。
好在没出血。
“喂,你干嘛啊,放开我!”顾芊怒目圆睁,开始挣扎,企图挣脱他的钳制,
然而男人的手臂健壮有力,衬得顾芊仿佛是一只脆弱的纸折娃娃,尽全力的挣扎就跟挠痒痒似地。
因着身高差距,想看到他的脸就必须仰头,然而此时此刻这姿势……未免过于暧昧了些。
这么近的距离,顾芊能看见他挺拔优越的鼻梁骨,能清晰地看见他浓密的长睫,后来直接望进了那对剔透的瞳仁中。
他的眼神摄人,这会儿不仅显得危险,还有种令人悸动的俊邪魅力。
顾芊老脸一红,心序大跳起来,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这颜值也太犯规了!
顾芊的红脸看得蒋海朝有一瞬间的怔忪,然而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掌控娇小的她。
他几乎没用什么力气,轻轻松松把顾芊的两只手举过头顶,单手禁锢住,不容她有一丝一毫逃避。
薄唇酿出戏谑弧度,一字一顿:“我怎么觉得……我现在想吃霸王餐更方便了呢?”
空气凝滞了一秒,太阳像化了的麦芽糖黏糊在肌肤上。
“你什么意思?”顾芊挣扎两下,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着她微翘起来的红唇,蒋海朝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无法忽视的激动和兴奋,交织成一种复杂情绪。
怎么就这么喜欢欺负她呢?
“没什么意思。”男人唇角微勾,垂下眼睫时,一片阴影投落在深邃的眼窝下。
他慢悠悠地说:“这样吧,既然你不去打菜了,我也不为难你。”
故意停顿两秒,才继续道:“以后直接把菜提前打包进饭盒,送到我办公室。”
顾芊:“???”
这已经不叫霸王餐了,这是把后厨当你家了吧!
她使劲挣脱起来:“我不干了!随你怎么的,要打要杀赶紧的吧!”
“哟,欠条可是你自己写的,说不干就不干?卸磨杀驴,真有你的。”任由她如何挣扎,蒋海朝纹丝不动。
顾芊怒极而羞,手挣脱不开,干脆用脚踢他:“是你自己太过分!”
这不是诚心想让她丢工作吗!
男人勾唇笑了笑,没在意她胡乱踢蹬的脚。
他微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忽然弯腰下来:“这样,就按照我说的那样,你把饭盒亲自送到我手里,还剩十来天了,我多加20块钱,够不?”
霞晖映着她的脸,像金箔笼罩了一层氤氲的光。
蒋海朝入神地凝视她,没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警戒线”。
呼吸犹如细腻的绸缎,交织绵延。
顾芊心脏突突跳,手腕处的温度随着时间过去,愈发烫得惊人。
她扭过头嗔怒一样踢他一脚:“喂,离我远点,你的呼吸都喷我脸上了,你讲不讲卫生啊。”
风起云涌间,画风突变,蒋海朝主动放开了对她的禁锢。
“我*!我呼吸怎么了,我的呼吸很臭吗?熏到你了?”
又不是用嘴呼吸,怎么会有臭味。顾芊暗暗吐槽。
嗯?不对,关键点不在这里。
她气鼓鼓地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胡乱怼:“对啊,不都臭男人臭男人这样叫,男人本来就是臭的,现在不臭以后迟早会变臭。”
这么说就很不服气了,凭什么这么说他?不公平!
他年轻英俊又讲卫生,哪里臭了?
“臭男人是臭男人,我是我,我哪儿臭了?”说完幼稚地把外套脱了,一股脑盖到她头上:“你闻闻,我臭吗?”
天天洗澡呢怎么可能臭!
他要是不讲卫生,全天下就没有讲卫生的男人了!
顾芊一脸懵逼,下意识嗅了嗅脑袋上盖着的外套。
还真有股香味儿,洗衣粉的香味儿。
噗嗤笑出来,一把扯下他的外套往他怀里扔:“喂!你这人也太幼稚了,我就开个玩笑,还当真了,臭不臭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嘿!”
这种小计俩确实耍不到他,但为什么顾芊说出来就很容易让人气到。
他好笑,即刻间又在她额头上弹了一瓜崩,引来顾芊一大波怒意盈盈的瞠目。
捂住脑门,咆哮:“你有病啊!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在顾芊面前手有多动症,蒋海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而耸耸肩,抱歉道:“行,下次注意。”
下次注意,我看是下次还敢吧!
顾芊横他一眼,没等蒋海朝穿好外套便扭头跑路。
蒋海朝猝不及防去拉人,眼底陡然闯入一片异色。
被保养地极好的一双手细白如瓷,指节纤长而修致,只是手背处那几道红色格外刺目。
破皮了。
蒋海朝心尖儿跟着这一抹红狠狠跳了跳,顿生愧疚。
说出的话却不怎么讨喜。
“你不是一直干粗活吗,这手怎么比文工团跳舞的女同志还嫩?”
顾芊:“……”
粉唇抿出一条没有温度的弧度,奋力甩开他,冷哼一声,语气没方才那么好了。
“文工团跳舞的女同志皮肤多嫩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挺娇贵的,你以后少欺负我,不知道女孩子很容易受伤吗?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
她的话有如有实质般叮铃当啷落在地,砸地蒋海朝耳根子充血一样热。
“你……我……”
他烦躁地踢开脚边一颗无辜的小石子,不知道如何反驳。
毕竟她说得好像挺有道理。
可他蒋海朝啥时候被女同志说过“不绅士”?
他虽然是“公子哥”,向来对女同志都是尊重的,也就顾芊能让他反常得逗弄逗弄。
反常……想到这两个字,自己都笑了。
确实挺反常,幼稚得很。
觑一眼顾芊气鼓鼓的侧脸,跟河豚似地圆滚滚。
抬手揉了两把头发,嗓音软和下来:“那你到底答不答应?二十块钱要不要?”
顾芊余光偷偷瞥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收回。
不要,觉得亏了,毕竟二十……要的话,未免显得没出息了点……
可生活质量都保不住,还要什么面子……
后槽牙咬了一咬,瀑布一样的黑发傲娇地往后一甩。
“看本姑娘心情。”
“……”
*
一不小心又收获了二十块钱,顾芊回家的速度是一百二十迈,心情是美呀美滋滋。
回去继续编撰菜谱,美美的睡上一觉……
然而今天这晚实在睡得不太踏实,顾芊的梦里全是蒋海朝那张讨人厌的脸,叨叨叨像苍蝇一样缠绕着她。
“多给点肉!”
“……”
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看着一桌子的清汤寡水,顾芊真是一点好心情也没有了。
捞起一勺稀稀拉拉的小米汤:“妈,咱家是真的没钱了吗,天天吃这些东西也没营养啊,我两个侄女还在长身体呢,怎么不吃点好的?”
顾芊虽然每天下班都能带一饭盒的食物,可一家子九个人,一盒饭能抵什么吃,顶多每个人尝尝味儿,实际上还是得靠张丽华做的饭菜填饱肚子。
她中午能在食堂里开开荤,家里三个嫂嫂和小侄女可没她这福气啊。
“快了快了,你哥还有几天就发工资了。”张丽华呵呵笑,递过去一只水煮蛋:“我家闺女最近又累又没吃上好的,等你哥发工资之后,妈就去副食店买只鸡给你补补。”
“谢谢妈!”顾芊高兴地挽住她胳膊,“不过咱也别总花哥哥的钱,我上个月的工资也快发了,到时候拿我的钱去买鸡,哥哥的钱就让嫂子们自己买肉,给我两个侄女也补补。”
言落,嫂子们就跟看鬼似地望着她。
哪回工资发下来,这小妮子不变着法想抢走?
这回居然如此大方?
啧,这人一旦懂事起来,真就跟变了个人似地,好邪乎——
张丽华没好气地瞪几眼三个儿媳妇,转而笑眯眯地揉了揉自家闺女的脑袋。
“你别想这些,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妈都给你留着呢!家里再难那也不是你的问题,一切有妈在呢哈。”
顾芊干笑两声,迅速喝光一碗汤,盯着三位嫂嫂火辣辣的视线跑去上班了。
她妈张丽华一个劲儿地在后边喊:“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
文工团的广大职工们最近发现,食堂换新厨师了!就连窗口也重新分配了一遍。
左边两个窗口,出自沈大军之手,右边两个窗口的菜,出自顾芊之手。
一打听,原来是因为严师傅半年后要退休,于是选了两个徒弟掌勺,进行考核,但没说是哪两个小师傅。
文工团的饭菜是周边事业单位出了名的美味,严师傅退休下台,对众人来说无疑是个不好的消息。
然而还没来得及唱衰呢,当大家尝试几顿新厨师的手艺后,即刻被折服。
手艺皆在严大福之上,尤其是右边窗口那几盘菜,往往在食堂开门的前半个小时就被买了个精光,而来晚了的人,只能吃左边窗口的菜。
于是每次一到饭点,就能听到无数哀嚎声响彻在食堂大厅。
“哎呀!又来晚了!”
“这些人腿这么长的,我跑着过来咋也没赶上?”
“以前也没见这么多人爱买肉呀,怎么个个出来碗里都是荤的呀!”
“别说荤菜了,素菜都快卖光啦!”
“哎呀,那不是我最爱的排骨炖豆角嘛,这些饭桶,给我留点啊!”
“嘶——别说了,越说越馋,赶紧帮我看看今天都有啥菜呢?”
右边的窗口人挤人,排了个满满当当,左边的窗口只零零散散排着几个,等到右边窗口的人排到食堂门口后,进来的职工们才会选择排入左边窗口。
因为即使继续排上去,窗口里早被买光,岂不是白排队一场?
顾芊躲在窗口后观赏职工们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比她想象中夸张多了。
在这样一个物资贫瘠,缺衣少食的年代,可口的饭菜就跟自行车一样稀缺,得亏文工团有严大福,职工们才能有口福。
如今来了个顾芊,那就更有口福了!
罗彬倒完垃圾回来后笑得喘不过气,匆匆忙忙洗了把手跑上来。
“哎,你们听说没,舞蹈队有个跳舞的女同志,瞒着队里买两份饭,夜里偷摸摸地当夜宵吃,一星期都不到呢,长了五斤肉!据说被他们教导员罚着跑了操场二十圈!可逗死我了!”
“真的假的?他们那些跳舞的女同志不是最在乎身材吗,饭量少的很。”
“是真的,刚刚我去倒垃圾,人正在操场上跑圈呢!亲眼看见,绝对没假!”
“哈哈哈——”大家伙欢快地笑起来:“我猜她买的一定是咱们顾小师傅的菜!”
“那可不!”
“这也太逗了!”
几人声情并茂地说着八卦,顾芊跟着他们一起笑了会儿,才发现这时沈大军正坐在墙角,扒拉着烂菜叶,失魂落魄的模样,瞧着怪令人唏嘘。
唉,年轻人,争强好胜很正常,顾芊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偏偏遇到了顾芊,要是换了别人,现在指不定开开心心当上后厨一把手了。
大概是被顾芊的眼神打量地烦躁,沈大军不耐地扯下帽子往桌上一扔,大步流星出了厨房。
“顾芊,干啥去呢?”
“上厕所。”屡见不鲜的借口。
顾芊跳下板凳,跟上沈大军出了厨房,出门没走几步就见他蹲在仓库墙边惆怅吐息,窗边投进的阳光更显得他身影落寞。
她抿唇,悄无声息地挪过去,蹲在了他身侧。
沈大军的身体即刻间僵硬了几秒,过后恢复正常,假装没看见她。
走廊上的温度比厨房凉快,只是空气还是粘稠的,像化开了的麦芽糖。
二人沉默良久,顾芊忽然掏了掏裤兜,把早上刘明明给她的水果糖递了一颗过去:“吃吗?”
瞥一眼她白皙光洁的手掌,沈大军黑着脸,冷沉沉的说:“拿走。”
顾芊没趣地把手收回,故意叹道:“唉,好心当驴肝肺。”
一句话就点燃沈大军的炸药桶,分明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眼下的表情凶狠起来,像蛰伏在山林深处的野兽,令人发憷。
“你不用来我这里显摆。”他黑眸深幽,宛如缥缈着魆魆的暗色。
顾芊笑了笑,把水果糖收了回去。
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呢,真不识好心人啊。
吹了吹地面的灰尘,顾芊一股脑在他身侧坐了下来,边叹道:“咱俩现在虽然是竞争关系,好歹也还是同事吧,没必要闹太僵,不管最后这位置落到谁手里,咱俩也还要继续共事,不是吗?”
沈大军沉默不说话,也不看她,目光逐向远方,眸色沉若幽潭。
顾芊收回落在他脸上的视线,敛下眼睫:“我能理解你的心理,不过我再怎么说,你也只会觉得我在显摆,在可怜你。”
这难道不就是在可怜他吗?沈大军越听越觉得胸腔里有股无名之火升起来。
“其实,这事儿我还挺愧疚的。”她本无意抢走他的名额,只是人都有私心,即使愧疚,她也不可能把掌勺的位置拱手让人:“你有没有想过共赢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大军满脑子只有愤怒和不甘,什么共赢不共赢,他压根静不下心思考她话里的意思,也不屑细究。
尤其是这段时间职工们对他的嫌弃,彻底激怒了他。
“听不懂?”顾芊弯唇笑了笑,起身拍拍屁股走人:“听不懂就算了,只要你别耍什么歪心思,我保证,最后咱俩结局都能好好的。”
这是她唯一能提醒她的地方。
盯着顾芊越走越远的身影,沈大军最后一根神经陡然崩断。
幽深的瞳仁深处像猝了毒汁,澎湃的情绪在眸中酝酿着飓风
“除非你死,不然我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是樱桃绿啊”“莉”“星宝”投喂的营养液!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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