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第54章
“也没怎么,就是把会惹怒他的事全做一遍,比如把他领导儿子扔泥水坑里,故意考全班倒数第一,把他的茶叶换成楼下花坛里的叶子……大学毕业后,还把机关工作故意搞没了……”
顾芊忍不住地噗嗤笑出来,脑袋撞了撞他后背:“你也太皮了吧……我要是你爸,也得生气!”
蒋海朝也笑:“是啊,自作自受而已,大家都这么说,我也赞同。”
两人突然默契地安静了会儿,顾芊落在他腰上的手逐渐放松,侧脸蹭蹭他,语调带着些难过。
“其实你有没有发现,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吸引你爸的注意?”
“嗯?是这样吗?”这个角度奇清,蒋海朝从来没注意觉得过。
吸引他的注意?他干啥要吸引他,他巴不得他永远不回家,别在他耳边叨叨,烦!
“因为你父亲总是忽略你的存在,而他在你在最需要他的年纪里缺席了,所以你潜意识里就想做点什么事情小范围地惊世骇俗,越调皮,越能吸引他注意到你。”
顾芊有幸读过基本的心理书籍,不算专业人士,但简单分析一下是这个道理没错。
“其实也很正常,我能理解你,缺少父爱的孩子本就容易激起某些偏执情绪,比如你说的,跟你爸对着干,或者青春期的叛逆期特别长。倒也不能完全否认你就是错的,只是方式不对,而你父亲的责任也很大。”
顾芊的一番话,让蒋海朝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醍醐灌顶。
“可是……”他承认,当顾芊说不是他的错时,他狠狠地感动了,同时也迷茫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听到他的所作所为后,没有将他贬低到一无是处。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处对象的原因,但顾芊的说法让人感觉很真诚,听起来并不觉得是违心话。
“可是你不觉得我有很大的问题吗?好多人都说我爸有我这样的儿子,是上辈子造了孽。”
“怎么会。”顾芊摇摇头,抱紧了他:“你父亲的问题很大,远远比你要大得多。我觉得,他可能有些封建大家长的性格,这是时代造就的一部分原因,也是一种天性,手握权利的男人大多独断专横,尤其……到了他那样的地位,有时候不自觉的,会以命令的口吻,或是高高在上。正因为他身居高位,所以他严格要求自己的孩子,甚至严格到一种变态的情况……对了,你大哥和二姐怎么样?”
蒋海朝怔愣了半秒,回答道:“我大哥在机关工作,工资不多,但稳定,而且有我爸的关系在,升上去只是时间问题。我二姐当过兵,现在是鹿城军区的一个指导员。他俩从小就让我爸省心,长大后也按照我父亲喜欢的方式工作……当然,这是我爸说的,至于有多省心,反正不会像我一样闹他。”
“嗯,那么就更好理解了。你大哥二姐都让他省心,而你的出现直接打破平衡。试问,你父亲在你出现之前,养孩子方面顺顺利利,一到你这里就摔了个坎儿,心里有气也正常。我能理解他,也能理解你。但我理解他,不代表我赞同他的做法。”
“你父亲工作能力很强,这一点我承认,可偏偏工作能力不能与家庭业务能力挂钩。如果非要说,我觉得他也
并不算一位合格的父亲,至少,使用暴力手段这一条,就足以让我唾弃他。”说罢顿了顿:“你不会怪我骂你爸吧?”
蒋海朝笑出来:“当然不会,我还能跟你一块儿骂他!不过我也挺纳闷,为什么在外人人都敬仰的大部长,到我这里就仰望不起来呢。”
“远香近臭嘛,更何况他还是你父亲。”顾芊笑了下:“你已经二十来岁,想要改变性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你父亲的年纪更不可能改变性格,可现在的情况是,你俩水火不容,并且火势有愈演愈烈的情况。
我觉得……你是不是可以考虑脱离的你父亲?等你真正独立后,脱离他的阴影后在过一段时间,或许你就能理解你父亲,也或许会放弃一些偏执情绪。要不然你们父子俩这么成天斗来斗去也不是办法,他累你也累。”
一番打开了蒋海朝的心思路,有一个念头在心底生根发芽。
他激动地回头地看了自家对象一眼,仿佛任督二脉被点开,终于恍然大悟。
父亲对他的阴影和桎梏,似乎正在一点一点的瓦解。
蒋海朝豁然开朗:“那依你看,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摆脱他?”
“你现在不就是在摆脱吗?”蒋海朝还不知道自己投机倒把的事已经在顾芊面前暴露了,她改口说:“我的意思是,经济独立,就是摆脱他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第一步。”
说起这个,蒋海朝十分得意:“这个不用说了,我现在已经能摆脱他独立了。”
“真的?”顾芊故意不相信地问:“几个月前你还在吃霸王餐呢。”
要不是没想好怎么开口,蒋海朝真想现在就告诉她自己投机倒把的事儿。
“那不是情况特殊吗,被我爸关文工团,而且我那时候也没有反抗的念头……反正那不一样。”
“既然你已经能够经济独立,那么他现在完全制约不到你,第二步就是按照你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过下去。以你父亲那样的性格,他应该不屑于私底下给你使绊子,如果你提出要独立,他多半只会冷眼旁观,并且嘲讽一句“你不行”,暗中等你爬着回去求他帮助。而你需要做的,就是证明给他看,并且超越他!总之一句话,不蒸馒头争口气!”
这句话不仅只是说给蒋海朝听听,更是顾芊一直深信不疑的一句话。
穿越前她所获得的成就,全凭一口气吊起来,她要变强,才能摆脱父母的阴影和家族的禁锢。
一大段话停下来,简直叫他醍醐灌顶!
“是啊!我要证明给他看!”这才是他!才是他一直拥有的性格!什么时候起就丢了呢?奇了怪。
顾芊的一番话简直说到了蒋海朝心坎儿里!
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包括他的母亲,包括他的大哥二姐甚至最亲密的兄弟,从不觉得他能达到父亲的高度,他们对他的评价就是:你要是能乖一些听你爸的话,就谢天谢地了。
他也曾深深怀疑过,是不是应该听从蒋胜军的话,按照他的规划过一辈子。
然而现在他觉悟了。
就像顾芊说的,他要摆脱!要脱离!
他不能在让蒋胜军干预他的生活。
而且他现在有支持他的人了,那就是顾芊,除了他妈和二姐以外,他最爱的
女人。
脑海里不觉开始规划两人的未来,只有他们两个人齐头并进的未来。
他想,那一定会很美好。
……
把顾芊送到七里巷以后,蒋海朝精神奕奕地原路返回,说是要回去重新规划他的未来。
临行前把对象捞怀里狠狠亲了一顿,往她兜里塞了一包大白兔:“托人从沪市带来的,全给你。”
顾芊笑着把人推开,拆开包装袋剥了一颗大白兔递到蒋海朝嘴边。
他顺从地咬下,舌尖往她指尖一勾,沾了一手的湿漉漉,顾芊嫌弃又好笑往他胸口上擦。
“就一包吗?怎么自己不留点?”
就着满口的奶糖味儿,这厮捞过顾芊往她唇上狠狠一吸,这下两个人都冒着奶糖味儿了。
“不留。”他嗓音喑哑到不成样:“全给你,都给你。”
顾芊:“……”
羞红了脸把人推开,抹了把唇上沾着的糖渍:“快回去吧你,真烦人!”
顾芊到达七里巷的时候家里人都已经下班到家,顾安顾静趴在桌上写作业,顾芊掏出四颗大白兔放在两人面前。
顾静惊呼着尖叫起来,雀跃道:“啊!谢谢姑姑!”
迫不及待拨开糖衣塞进嘴里,浓郁的奶味儿溢满口腔,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奶糖啦!
顾安那丫头今天不对劲,这么大动静都没反应,愣愣地捏住筷子面对作业发呆,顾芊揉揉她的脑袋:“顾安,想什么呢,吃糖不?”
小姑娘这才从失神的状态回来,“啊”了声,终于注意到面前放着的两颗奶糖,惊讶地捏起一颗神采奕奕起来:“谢谢姑姑!”
顾芊唇角勾了一勾:“有心事呢?”
刘萍在外面喊了句:“小妹你快过来尝尝,按照你给的方子炸的肉丸儿,快尝尝咋样。”
收回落在顾安身上的目光,出了房间。
刘萍递给她一双筷子,顾芊夹起一颗尝了尝,味道还不错,虽然比不上她的俩徒弟,但因为用的是她给的方子,也没抠抠搜搜舍不得放料,炸出来快把邻居香死了。
“嗯,不错!好吃!”
夸完,邻居家的小孩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出。
这年头肉精贵,大人们不好意思占这样的便宜,可又抵不住诱惑,只派孩子过去,看能不能捞着两口,孩子占点便宜又不算啥。
刘萍不大愿意给,孰料张丽华给每个小孩夹了一颗,一个院子八九个小孩,三分之一的丸子没了。
几个嫂嫂心下不怎么高兴,顾芊却给张丽华竖起大拇指。
“咱妈格局真大。”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难得张丽华不抠搜,几颗肉丸子罢了,就当还个人情。
怎么说这些老邻居在顾芊出生前没少帮衬张丽华,这份恩情嫂子们不知道,所以不能感同身受。
可张丽华明明白白地记在心里,多的不说,孩子们一人一颗肉丸子她还是给得起的。
这邻里关系凭借一次又一次的小恩小惠,才能维持地如此要好。
张丽华笑出来,看向邻居们的眼神带上几分骄傲:“咱格局大,这是为啥?还不是因为我闺女给了我底气吗!”
“哈哈
哈是的咯!丽华,你这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讨来顾芊这么个好孩子哦!”
听见有人夸顾芊,这比夸张丽华自己还高兴。
“以后谁家小伙儿有那个福气,把你家芊儿娶了哦?”
“那我不知道,反正太差的不要,咋也得是个干部吧?”
邻居们笑起来,开始恭维她。
有人问:“最近咋样了,有相中的男同志没?”
有人自荐:“没有的话,给你女儿相看相看我大外甥,纺织厂坐办公室的!干部呢!”
张丽华摇着头,看几眼自家闺女,不知想到什么,笑开了颜:“有呢有呢!说不定马上就成了!”
顾芊:“……?”
我妈比我还懂。
……
蒋海朝歇业这段时间难得清闲,他现在有大把时间和顾芊谈恋爱,至于钱……他的存款也是普通工人攒五六年才能到达的水平,所以即使歇个一年半载也毫无压力。
倒是有足够的时间重新给未来做打算。
转眼到了三月,妇女节这天,文工团食堂推出了送给女性免费的红糖酒糟荷包蛋,每位女同志都有份儿的福利。
活动一直从中午热闹到晚餐时间,顾芊在后厨忙得不可开交。
这活动实在来得太突然,本来今天约好了要跟蒋海朝去看下午五点的电影,下班时间直接推迟到五点半,人都在门外等她好一会儿了。
匆匆忙忙赶出来,额上都是细汗:“等久了吧?今天过节厨房有点忙。”
蒋海朝掏出一张白色小绢儿给她擦了擦:“没事,不过电影票时间过了,我在拖人买一张。”
“这么晚了应该没场次了吧?”
“找黄牛。”
找不找得到还不一定呢,都这么晚了……麻烦。
顾芊顿生退怯:“算了吧,还是改天在看,不着急的。”
他俩都处对象了,还在乎什么时候看电影吗,什么时候有空随时都可以。
“行。”蒋海朝尊重她的决定,不过除了看电影,还有其他活动。
今天要去的地方有些远,他特意把自行车也骑上了,一人一辆往城北走。
“去哪儿?”这不像是回家的路,而且今天蒋海朝没骑她的车载她回家。
“给你看个好东西,本来想电影结束后带你去,现在电影看不成了,直接走吧。”
蒋海朝神秘兮兮地不肯说要带她看什么,顾芊满怀好奇跟随他一路骑到城北,大约骑行了半小时不到才到达目的地。
是一处偏僻的居民大院,最低端手工业者的聚集地,环境比七里巷恶劣一些,鱼龙混杂,如果不是蒋海朝带她来,她是不敢来这种地方的。
路上已经接收到来自好些流氓气质的男人投来的目光,两人推着自行车前行,蒋海朝霸道地揽住她的肩膀往怀里带,边往院儿里走,周遭毫不掩饰的露骨目光却还是让顾芊好一阵心跳。
默默离自家对象贴近些。
最后在一处民房前站好,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个面相憨厚的男人。
皮肤黝黑,个子不高,比顾芊高四五公分的样子,厚嘴唇小眼睛,看人的时候笑眯眯的,还显
年轻。
顾芊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有点看弟弟的感觉。
“雷子。”
“哥!”雷子应了声,而后笑眯了眼打量顾芊。
他的打量并不是与外面那些男人一眼□□裸,相反,目光很纯净,只是单纯好奇地打量她,眼底隐约流露惊艳。
蒋海朝把顾芊牵着进了房间,后对雷子说:“你先出去吧。”
“好嘞!”雷子二话不说麻利地走人给俩位腾地方。
“这里是哪里?”环顾四周,顾芊问。
正走到门口的雷子笑呵呵地来了句:“这里是我家!”
话音未落,房间门就被蒋海朝合上。
顾芊好笑地拍拍他:“把我带到人家家里,结果你把人家赶走,这是什么意思?”
蒋海朝好笑地揉揉她的发顶,亲昵道:“没什么意思,给你看个好东西。”
顾芊的好奇心重新勾起,可在看看这屋子,只是一间很普通的男人房间,似乎他们来之前被屋主人特意收拾过,还挺整齐,也没有怪味,挺干净的。
想着,蒋海朝突然用手蒙住她的眼睛。
失明的一刹那,顾芊吓得轻颤一下,就被蒋海朝引导着往某个方向走。
“去哪儿啊?”陌生的环境和眼前的漆黑让顾芊莫名慌乱。
没走几秒便停下,双手放下,落在她圆润的肩头摩挲两下,顾芊这才缓缓睁开眼。
可面前是一堵白墙,墙上有几个不甚明显的小洞洞。
所以……
“你让我看什么东西?”不会是面壁思过吧?
顾芊不禁发散思维,逐渐离谱。
蒋海朝低低地笑了声,把嘴贴到她的耳廓,细声细语略暧昧地吐息:“看下面。”
顾芊耳朵被他的呼气吹得痒酥酥,抬手搓了搓,这才顺应地低下头。
入眼是一只淡红色的床头小柜,小小的一只可爱极了,上下两层,有抽屉,抽屉的把手做成爱心状,柜体下面有四只小脚,做工十分精致,顾芊一眼爱。
“哇!好可爱!”
反复查看才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嗯?红木的?”
这东西可不便宜啊!
蒋海朝蹲下来揽上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肩膀:“嗯,这里隔壁有家家具厂,我亲自进去给你做的。”
“纯手工啊?!”她惊喜地双眼放光,一扭头,两人高挺的鼻尖碰撞到一块儿,磨地男人心猿意马。
“嗯。”
顾芊好笑地把他脑袋推开,落在腰间的手依旧存在。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会木工呢!好厉害!”这么多才多艺吗,看起来好精致,瞧着跟专业人士做出来的也没两样啊。
蒋海朝捏了把她腰/间软肉,嗅着鼻尖她身上的清香,突然口干舌燥。
早在刚才她夸他好厉害的时候,他就想把人压墙上来一套深吻。
话说……今天还没有亲过。
“不是,现学的。”他喑哑了嗓音说。
顾芊眼冒星星,心爱人在小的优点在她心里都会成倍放大:“这么厉害?学了多久?”
说着,顾芊指腹轻轻划过柜体,滑溜溜的,很平整,一点毛
边也没有,抽屉的面上雕刻着一大朵牡丹,左右两边甚至向外延伸出去一段藤蔓,特别漂亮。
她惊愕地摸了摸刻纹:“这也是你雕的吗?”
“这个花是红木厂师傅雕的。”他本来也想亲自雕,但怕画蛇添足,干脆掏钱请大师傅上手,反正就一朵花儿,整体是出自他手也足够有诚意了。
顾芊突然拉过他的手反复端详,果然看出了端倪。
“我就说你最近摸我的时候,手好像糙糙的,感情是瞒着我造家具去了?”弄出一手的小伤口,不怎么重,却很多。
心疼地轻轻抚慰一番。
不过,还有个重点是……
“你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
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七十年代,由于社会条件限制,家具是需要凭票购买的物件,家具票还特难搞,普通人家想打一件木头家具难上加难,顾芊房间里的那只小木桌,还是张丽华当初嫁过来时的陪嫁物呢,可见其稀罕程度。
像蒋海朝家里各类齐全的“72条腿”,只有极为少数的高水平家庭能够达到的程度。
顾芊在黑市淘了几乎半年,到现在都没淘到一张家具票呢!
“今天三八节。”蒋海朝说。
“哦~原来是沾了妇女节的光呀。”顾芊瘫在他怀里笑得不停。
说实话,这个节日在穿越前,她从没过过,而且也不拿它当个节日来着。
她笑得花枝乱颤,蹲在地上的姿势摇摇欲坠要往左边倒,蒋海朝无奈地把人扶稳,笑容宠溺。
就听她说:“我第一次见男同志给对象送床头柜!你可真是人才,一股清流!”
蒋海朝握住她竖起来的大拇指,咬了一口:“上次去你家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床头的那只小桌子很破了,一直想送你这个。”
破到什么程度,四只桌腿断了两根,塞了几块破转垫着,实在磕碜。
顾芊微微诧异了好久,丝丝缕缕的甜蜜浸透五脏六腑。
这男人……真是又土又浪漫。
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蒋海朝拍拍她的背,说:“打开看看。”
顾芊好奇地打开抽屉,然而打开一看,扑面而来的大红玫瑰,差点没闪瞎她的眼。
怕看不清,蒋海朝特意把屋内灯光点亮,满满两大抽屉的红玫瑰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加熠熠生辉,鲜艳吐露。
像他对她的爱,热烈灿烂,不熄不灭。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浸,半刻后,屋内爆发出一阵激动万分的声音。
“妈呀!蒋海朝,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你不是清流,你很浪漫!又土又浪漫,你简直就是矛盾的结合体!你太浪漫了!”
这年头,正常男人送柜子就送柜子,谁会想到还能在柜子里塞红玫瑰啊!
也就蒋海朝这样的人,奇思妙想,想方设法地逗她开心。
顾芊激动地飙泪,埋入他怀中低低尖叫。
蒋海朝哭笑不得,他猜测女同志应该都会喜欢鲜艳的花,却没料到顾芊的反应比他想象中夸张多了。
但她说:又土又浪漫……清流……
“我没寻思出来,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呢?”
自家对
象总是冒出奇奇怪怪的词语,他不但没听过,甚至琢磨不出来其中的意思。
顾芊狠狠往他唇上印了一吻:“夸你呢么么哒!”
蒋海朝回吻一口:“么么哒又是什么?”
顾芊笑得眼泪狂飙,蒋海朝无奈叹息出来,含住她胭脂一样红的耳垂,牙齿轻轻碾磨。
“喜欢吗?”
暧昧的吐息使顾芊颤抖起来。
“喜欢!喜欢死了!”
蒋海朝坏胚一样笑起来:“我是问你……喜欢我亲你不?”
顾芊:“……”
“你讨厌死了。”
两人在铺满红玫瑰的床头柜前接吻,这吻因为有了“礼物”的加持,更显动人。
顾芊发现蒋海朝有一个小怪癖,他接吻的时候喜欢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喜欢放在她的后脑勺来回抚/摸。
她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会觉得他掌心的热度很像小时候妈妈哄她睡觉时的动作,亲昵,温柔,带有满满的爱。
柔软的双唇逐渐撬开她,这一步,他早已能操控熟练。
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注入鼻腔,夹杂着衣领上传来的洗衣粉香气,带来别样的刺激,她逐渐沉沦于其中。
腻腻歪歪的一吻完毕,顾芊已经瘫软在了他的怀里。脚蹲麻了,被蒋海朝扶着站了起来。
她趴在他怀里喘气:“腿被你亲没力了。”
男人的笑声透着几分得意和骄傲,嗓音很性感:“我都不知道我原来这么厉害。”
顾芊锤他:“还笑!等会儿还要骑自行车,你让不让我回家了?”
蒋海朝抓住他的手贴上嘴边落下一吻:“急什么,在亲会儿……”
他的脑袋逐渐压低,滚烫的双唇刚贴上她的一刻,脑袋啪的一下被她拍歪。
“……滚蛋。”
最后笑得在她怀里喘不过气,顾芊没好气的瞪他:
“你这礼物实用是实用,可你让我怎么带回家?”
“好办,我让我兄弟骑个三轮儿过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家里人现在不知道咱俩处对象的事儿,我贸然搬一床头柜回去,我怎么解释?”
“就说你自己买的呗。”
“可我妈会问我要发/票的。”这是张丽华的习惯,如果没有这个习惯,吴红星那边的缝纫机自行车怕是都拿不回来。
蒋海朝露出一个简单的眼神:“这也好办,我让人给你找个发/票。”
顾芊:“……”
你牛。
“算了,先放你这儿吧,正好我趁这几天想想该怎么告诉他们,然后在把这东西搬回家,怎么样?”
蒋海朝揉她脸,故作不满地说:“你还需要怎么想?嗯?直接告诉他们不就完事了,我看你妈挺喜欢我的。”
他指腹虽粗糙,手劲儿却收着,揉着不疼,就是有点烫。
“那也得组织组织语言吧,放心,不会等太久,我保证,就这几天的事。”
蒋海朝无可奈何地戳她额头:“你这坏妮儿坏得很,说几天肯定又得拖好一阵子。”
顾芊讨好的笑着:“不会,你放心,乖,会给你名分的~”
蒋海朝除了叹息已不知该说什么,垂头嘬她一口:“怂货。”
顾芊笑着拍开他:“别动不动就亲我。”
她的嗓音在暧昧又狭小的空间显得格外娇媚,瓮声瓮气的,听得蒋海朝双耳嗡嗡响。
低着头打量她的脸,杏眸娇憨的瞪着他,圆溜溜的,携着几分傲娇意味。
越是深情对望,蒋海朝越觉得心口被她填地满满当当。
喜欢与她接吻,喜欢与她亲密接触、肌/肤相贴,那是最甘甜的回味,直冲脑海的刺激。
“就亲你就亲你,我还亲!”
说着又凑上来,一把揽紧她纤细腰肢,强势地把她带着往对面大床上倒去,边走边吻住她的唇。
顾芊被吻的措手不及,残存的理智使她逃出短暂的几秒,拍拍他:“别……这是别人的床……”
好在蒋海朝还是停了下来,笑地胸腔阵阵颤动。
抹一把她唇上水渍,说:“下次带你去我的床。”
顾芊额上爬了一条黑线:“……油死啦!”
“什么油?”蒋海朝不解。
“说你油腻!你太油啦!比大庆油田还油!每天不喂我吃几斤油你就不痛快是不是?”
蒋海朝:“……??”
我的对象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虽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遂揉她脸,直到那张娇俏的小脸变了形,才笑眯了眼说:“埋汰你对象呢?还敢不敢了?我要听你夸我。”
“幼稚。”虽如此,却觉得这厮愈发可爱。
*
顾芊家里人口多,又有两位重劳里的哥哥,晚饭一般会拆两盒肉出来吃,剩下的一盒存储起来,留给家里两个没工作的嫂嫂侄女和张丽华,当第二天的午餐,在炒个小菜烧点主食就对付过去。
不止如此,一盒肉还能分成两份,半份给没工作的中午吃,半份给顾安顾静两个小丫头在学校吃。
以前两个小丫头的午饭,在班里算最差的,两块苞面饼,加陈年咸菜干,每顿如此。
而自从顾芊转正之后,两个小丫头的午餐水平逐渐拉高,直到她当上了厨师长,每顿午餐,两个小丫头就成了班里最瞩目的存在。
“快看!原来顾安躲在这里偷吃!”
几乎在听见声音的同时,顾安惊慌失措地将饭盒盖好,藏到背后。
可速度在快,也抵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喉咙里溢出恐惧的吞咽声,她明明藏在这样偏僻的小树林里,为什么还是被发现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
“你又背着我们吃肉!”三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从墙角走来,闻到空气里的油星子味道,眼里迸射出巨亮的精光。
风驰电掣间,一双瘦若木柴的小黑手伸到顾安肩膀处,从前绕到后方,将她的饭盒夺走。
顾安厉声尖叫起来,红着眼眶企图吧饭盒抢回:“啊——不许!你们不许抢!这是我的!我的!”
女孩的力量本就抵不过男生,更何况一对三。
顾安只能看着三个男生把饭盒盖打开,一瞧,顾安才吃了一半。
肉几乎没舍得动,米饭还有一大半,雪白雪
白,满满一大盒全是精细粮,软的嚼在嘴里会化开来,还有一股子甜味儿,简直不要太诱人!
喷香的饭菜被他们用脏手胡乱一抓,沾了满手油星,也不顾什么卫生不卫生,一股脑往嘴里塞,恶心透了。
顾安嗓音发颤,委屈地抹眼泪:“你……你们……我要告诉老师!”
俩瘦猴把饭盒里的素菜和雪白的大白米饭一抢而空,最后剩下一点肉,递给了陈英雄。
陈英雄也同他们一样,是三年级的一名小学生,只不过小小年纪不学好,爱伙同玩伴欺负同学。
接过饭盒,陈英雄迫不及待抓起肉块放嘴里咀嚼,享受地闭上眼睛。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原来这就是肉的味道,跟他平时吃的会割嗓子的粗粮比起来,就这么一口,让他去死他也愿意!
几人边吃边威胁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
“你要是敢告诉你们老师,我现在就去一年级,把你妹妹顾静的饭盒也抢走!”
顾安不过三年级,胆儿小,一听就怕了,登时泪如泉涌,疯狂摇头。
“不要,不要欺负我妹妹呜呜呜——”
三个男生见她哭,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
陈英雄快速把肉往嘴里一塞,将饭盒还给她:“你要是告诉老师,我就欺负你妹妹!你要是乖乖的,啥也不说,我们就不欺负她。”
“对,你不许跟大人告状,不就吃你一盒饭吗,你天天都吃肉,我们吃你一盒怎么了?又不是天天吃。”
顾安单纯,真的怕他们会去欺负一年级的顾静,不敢告诉任何人。
好不容易憋到放学,终于忍不住,放学路上边走边哭,走得很慢,她希望能在赶到家之前哭完,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家。
她不想被妈妈看见,更不想让妈妈担心。
“姐姐,你为什么一直哭呀?”顾静牵着顾安的手,跟她一块儿往家走,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离开学校,顾安姐姐就开始哭。
这年头孩子都是散养,基本上过了一年级,就由孩子独自上下学。
因为顾安顾静在同一所小学念书,顾安性子又稳重,大人能放心把顾静交给她,所以上学放学姐妹俩都是一块儿回家。
顾安回头望了眼,三个男生正亦步亦趋跟着她们,就在不远处,大约五十米左右的地方。
他们怕她跟家长告状,死活要跟到家才能放心。
顾安抽噎着回头,不想把悲伤分给顾静听,含糊地解释:“我,我很伤心,所以我哭。”
“为什么伤心呀。”顾静不懂,睁大水雾蒙蒙的眼睛望着她。
顾安难过地抹了把泪珠,怜爱地摸了把顾静的发顶。
分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却安慰另一个孩子。
“静静听话,姐姐没事,你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哦。”
顾静听话地不在问,只是时常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她。
路上遇到不少两人的同学,打过招呼后,见顾安眼睛红彤彤,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有人上前询问情况,顾安只是摇摇头,说没事,便加快脚程离开此地。
顾芊这会儿正在蒋海朝的陪同下骑车往
家赶,路上说说笑笑好不快乐,偶然经过小学附近的一条巷口,意外地看见了俩侄女。
那边蒋海朝正欲在说什么,顾芊杏眼忽然一眯,对着前方拐角一群小孩儿说:“等等,那好像是我侄女。”
不等他回应,便匆忙骑车过去,走近一瞧,还真是顾安顾静俩小姑娘呢!
“顾安!顾静!”
小姑娘听到声音回头,顾静惊喜地跳起来,开心极了:“姑姑!”
顾安也回过头,胡乱抹去脸颊上的泪痕,裂开小嘴笑着朝她跑去:“姑姑!”
一边一条腿分别被俩小姑娘抱住,顾芊好笑地揉了两把她们的发顶,细细软软的头发丝很好摸。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顾安,你坐后面,顾静,你坐我这前边,姑姑带你们回家。”
顾静雀跃地跳起来,迈开小短腿火急火燎就要往她身前坐。
蒋海朝饶有兴致地打量顾芊的小侄女,忽然出声:“哎,你一个人载两个多不方便啊,来,绑俩小啾啾的,对,就你,来哥这儿,我带你回家。”
顾静睁着葡萄大的眼睛好奇扭过头,就看见了跟姑姑穿一样衣裳的蒋海朝。
隐约觉得他眼熟,想了一会儿居然想起来了。
“哥哥!”顾静和顾安都记得他,他是给他们家送自行车的帅哥哥!
“哟,都还记得我呢?”某男骚包地撩了撩额前碎发,摊开双手迎接顾静:“来吧小啾啾,来哥哥这儿,你姑一个人骑自行车不好载你俩。”
蒋海朝拨弄一下铃铛,顾静望望自家姑姑的脸色,试探地要过去,被她逮住胳膊。
“你坐我这里,让顾安去哥哥那儿。”
一句话将顾静跃跃欲出的脚重新收回,转而上了她的座位。
顾芊扭头招呼顾安:“顾安,上去吧,坐他那边。”
顾安点点头,顺从地上了蒋海朝的后座,顾静忽然把小嘴巴贴到顾芊耳朵上,悄咪咪:“姑姑,姐姐哭了。”
哭了?
“怎么回事?”
顾静摇摇头,小嗓音软乎乎的:“姐姐不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顾芊猝不及防转头望向顾安,细细打量她。
刚才没注意,现在定睛一瞧,还真有泪痕,两只小鹿眼也红彤彤的,鼻尖也是哭过后的红色。
“怎么回事,哭什么,有人欺负你了?”
顾安忙不迭摇头,慌手慌脚爬上自行车后座。
“姑姑我坐好了,我们走吧。”
“不是,你先告诉姑姑,你怎么哭了?是有人欺负你吗?”
顾安向来稳重,在家里被原身欺负,被张丽华责骂,也轻易不哭,懂事谨慎地让人心疼。
“我……”顾安无措地握紧前座垫,嗓音忐忑。
下意识扭头望了眼对面,不远处,三十米不到的地方,有三个吊儿郎当的男生头交头接耳地说话。
“她是不是要告状了?那个女的骑着自行车,肯定是她当厨师的姑姑吧!”
“那咋办?明天咱真的要去抢她妹妹的饭盒?”
“欺负一年级的小孩,你傻啦?他们可会哭啦,肯定会告老师的!”
他们在怎么欺负同学,也
不过是三年级的小学生罢了,哪有不怕老师和家长的。
一下子怂了,开始商量对策。
顾安的视线越过顾芊的肩膀,看向她怀里乖巧安静的顾静,白白嫩嫩的小脸,粉嘟嘟的小嘴巴每天都要软乎乎地喊她姐姐。
让她挨饿,她于心不忍。
遂咬唇,缄口不语:“没有,没什么的。”
顾芊和蒋海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疑虑。
小孩子在掩饰,也不可能骗得过大人。
几乎是在顾安摇头否认的同一时间,蒋海朝就下车,疾步走向墙角的三个男生。
通天的威严气势,即使隔了几十米,也已然能够窥见全貌。
两个瘦猴见蒋海朝朝他们走来,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身体发出危险警报,这男人是冲他们来的!
意识到不对劲,俩瘦猴拔腿就跑,陈英雄在思考顾安到底有没有告状,没注意到同伴已经跑掉。
等到他反应过来这高大的男人是冲自己来时,已经晚了,跑不掉了!
他被拎着领子扔到顾芊面前,踉跄地站起身连渣土都来不及拍拍,拔腿就跑。
轻轻松松就被蒋海朝捏住竹竿儿似地胳膊,动弹不得。
“啊——痛!”男人手劲大,捏地他整条胳膊都没了知觉。
“他欺负你了?”蒋海朝略带凛冽的目光望向顾安。
小姑娘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摇头:“没,没……”
她的反应格外慌张,让蒋海朝和顾芊顿生警惕。
“顾安,你先下车。”
顾安规规矩矩的跳下自行车,紧接着顾芊又将顾静抱了下来。
来到陈英雄面前,杏眼危险地眯起,作为姐姐,看见妹妹被欺负,浑身的戾气便压抑不住地爆发。
温柔地揉了揉顾安的发顶,柔声道:“怕什么,谁欺负你告诉姑姑就是,姑姑替你做主,别怕。”
到底只是个孩子,顾安好不容易压下的委屈,在听见姑姑温柔的声音,看见她亲切的五官后,理智骤然崩塌。
泪水夺眶而出,她把脸埋在顾芊的肚子上痛哭。
“呜呜呜呜——是他,是他!他欺负我!他抢走我的饭盒,他还想抢走静静的饭盒!呜呜呜——她说我要是告老师,告家长,就要欺负静静——”
一句话让顾芊的拳头饥/渴/难/耐。
好小子,敢欺负她俩小侄女,还抢饭盒,现在就把你屁股打开花!
顾芊还没动手呢,蒋海朝忽然危险地眯起眼睛,阴恻恻地开了口。
揪住陈英雄的衣领逐渐把人悬在半空,如此动作,让他十分没有安全感,慌乱地踢蹬手脚,却是无用功。
“你小子,欺负我家顾安?”
“你、你是谁!”
陈英雄知道顾安家有男人,但只有二叔和三叔,没听说过顾安家里有蒋海朝这样高大威猛还年轻的男人!
“我是谁?”蒋海朝眼皮微掀,视线扩张,鼻腔里陡然哼出一道略显得意的声音。
“我是她姑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爆更了,准备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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