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二更◎
太医院的医正们每天都要给官家的伤口换一次药膏。
因着官家胳膊不方便,需要有人将药喂到他嘴边。
金枝低头,站到了榻边
她站着,官家坐着。
她舀了一勺汤药颤颤巍巍送到朔绛嘴边。
金枝不大会这种精细的活计,
手有些抖,那银勺里面的药水便有些涟漪,似乎随时都能撒出来。
不知为何两人都想起了那一幕:
朔绛耐心舀一勺温水放到金枝嘴边,金枝不喝,娇娇气气一嘴吹开。
非要朔绛含了水来喂她。
金枝脸上无端有些红。
朔绛眼梢也多了一抹热。
他定了定神,轻轻道:“
无妨,我自己来便是。你下去吧。”
可他是为了护着自己才中的箭。
金枝不走:“还是我来罢。”
她一副不罢休的架势。
朔绛便不再推辞,他示意金枝:“坐。”
嗯?
金枝有些犹豫。
她如今做了尚宫还是有些自觉在身上的,这帝王坐的龙榻,她大咧咧坐上是不是不合规矩呢?
朔绛又重复一遍:“坐。”
金枝便略微坐了一点榻沿,舀起汤药,
小心递过去。
朔绛喝了下去。
金枝其实不擅做这样照顾人的活计,时不时就怼到朔绛唇角上,有几勺汤还撒到了他下摆。
但是朔绛心里却期望这药永远都不要喝完。
月色溶溶,满室寂静,
金枝坐在榻沿上耐心喂他喝药。
寻常夫妻一般。
到底还是喝完了药。
金枝又端来水给朔绛:“官家喝茶清清口。”
朔绛道了声谢,喝完了水。
他放下水杯:“
金枝,你说百姓今后状告官员不再打板子,这样可好?”
金枝一愣。
想了想,认认真真回答:“好是好,可那岂不是乱了套,人人都要去乱告状?”
朔绛被她逗笑了:“这回有民众告状尚书右丞中饱私囊,台谏官将百姓的诉状私自扣押,民意不得上达天听,朕微服私访才察觉不对,倘若长此以往,这官场与哀帝在时又有什么不同呢?”
金枝是个聪敏的,两下便了悟了其中意思。
“原来官家是这个意思,那感情好,什么贪官污吏做错事也要先掂量几下子!”
她高兴起来:“官家,您可真是个好皇帝!以后要上戏文的!”
是吗?
朔绛也跟着浅笑。
他不要上戏文,他只想治下百姓都平安顺遂。
若再多一丝私心,便是希望金枝能嫁给他。
可惜金枝不开窍。
她端了药碗就要告辞:“时辰不早了,官家该早点休息了。”
朔绛咳嗽一声,想来想去没什么可以留住她的,忽得想出一遭:“朕要再看会折子。”
官家看折子,金枝便给他倒水。
看了一会,官家没困,金枝自己先困了,她堪堪打了个呵欠。
朔绛这才觉察时日已晚。
外头打更内侍开始打更。
原来夜深了么?
金枝看了一眼窗外。
月上中天。
不知为何夜深人静,她心里已经没有先前待在朔绛屋里时那份从容。
朔绛起身,眉目淡淡:“朕胳膊举不起来,司衣、司寝她们应当是睡了。你来做便是。”
金枝瞥了一眼殿外,不见什么动静。
或许她们是真的换值了。
如今她们都是金枝的下属,金枝自然要体恤下属,
这么晚了,再从被窝里被叫起来着实麻烦。
她便垂首:“那便由我来服侍官家。”
旁的不提,朔绛听见“服侍”二字,耳根子无端红了几份。
他镇定转身:“唔。”
金枝凑到他身边去解盘扣。
金枝正到朔绛胸膛那么高,她要稍稍踮一踮脚才能朔绛解开扣子。
小娘子一双玉白柔荑,轻轻攀上了他的胸前。
在他眼皮子下面灵活翻飞,将龙袍上的衣扣一一解开。
朔绛的心如鼓擂。
她离得那么近,几乎可以嗅见她发梢间素馨花的香气。
朔绛以前笑话哀帝将天下财宝都奉给李贵妃只为求美人一笑。
如今他忽得理解了那张类似的心境:
只要能揽她入怀,又有什么是不能拱手相让的呢?
而她现在就在他面前,垂首娇立,柳腰单手可握,
朔绛喉结动了动。
只要他伸出手,只要他伸出手去……
“官家,好了。”金枝忽得出声。
朔绛回过神来。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嗯。”
他伸出胳膊。
金枝帮他将龙袍脱下来,挂在了衣架上。
而后她又过来帮他脱罩衣。
金枝自己也哆哆嗦嗦。
若是从前也便罢了。
她懵懵懂懂如一头初入林子里闯天下的熊崽子。
无所畏惧。
可自打那个梦境之后,她看见官家总觉着心虚。
他就在自己面前,
渊清玉絜的翩翩公子,胸膛却透着热乎气。
那热气直熏得金枝两颊发热。
无意间抬头就能看到他下巴,梦里被她亵玩了无数遍的下巴。
金枝脸一红,又低头,可立刻看见他的唇。
官家的唇有点薄呢,据说薄唇的人薄情,官家却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不知为何,金枝的思绪立即滑到那个神秘的梦境里
梦里温其如玉的君王轻而易举就扳起了她的腿,他的薄唇下一刻就轻轻亲到……
金枝差点被自己吓死。
她咳嗽一声,强逼着自己凝神、凝神。
她目光垂得更低。
更低的地方是官家的胸膛啊。
官家的胸膛好热,又很硬挺,
梦里她伏在官家怀里,就埋首在他胸膛前面,揪着他的前襟跟他痴缠。
梦里的官家可真是好脾气。
温声细语,循循善诱。
谁能想到光风霁月的翩翩君子能做出那么多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呢?
啊!
啊今天就是跟梦过不去了吗?!
金枝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耳光。
她逼着自己将目光再往下。
目光再往下是官家的腰。
落水时求胜本能促使她抓住了官家的腰,
又细又有力的腰肢。
龙精虎猛爆发出极大的气力,将她带到了岸上。
真是好腰啊。
“金枝?”
朔绛忽得出声。
吓得金枝一哆嗦。
他咳嗽一声,将目光移到自己扣子上。
金枝这才察觉原来自己已经解了朔绛的扣子,又不知何时胡乱给系上了,并且系得东倒西歪。
她忙道歉:“官家,我,我太困了……”
朔绛没怪她。
只等着她慌乱将扣子解下来。
金枝忙将罩袍也挂了起来,又将被角铺好。
朔绛上了床,伤了一条胳膊丝毫不影响他动作利索。
金枝利索放下帷帐,掖好帷帐被角,便想告退。
谁知在她掖帷帐时帷帐后官家忽得出声:“金枝,今晚你留在这里好么?”
朔绛说不上自己什么心理。
明明知道金枝不喜欢自己,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跟她再多待一会。
虽然她早晚要出宫,可是多待一个晚上,哪怕只有一会也是好的。
他有些鄙夷自己。
可又有些按捺不住。
没想到金枝没有拒绝。
她沉默了片刻,也“嗯”了一声。
司寝是可以睡在龙床下的木踏上的。
只不过朔绛不喜身边有人,便将这规矩废了。
金枝便坐在了踏边。
她以往睡得很好。
可今夜却总是心事重重。
一帐之隔。
原来她丝毫不觉得什么异样。
可现在明明隔着帐子,却还是觉得官家身上的龙涎香无处不在,似要将她包围了一般。
而帷帐后面的官家更是让她无法平静。
官家睡了吗?
帷帐里官家没有声响。
金枝翻了个身,又想起官家的手。
官家个头高挑,捎带着那双手又笔直修长,每一根手指都精瘦而细长。
那个梦境里,官家就是耐心用这样的手指拨弄得她欲罢不能,哀哭求饶的。
还有像拨弄琴弦一般谈过她的耳垂,所到之处火花四溅,激得她坐立难安。
金枝失眠了一整夜。
天一亮。
官家去上朝,金枝连回笼觉都顾不上睡,就往太医院去了。
太医院的院正不在,来接待金枝的太医一见是福宁宫的尚宫大人,自然分外热情。
上来问她:“尚宫大人,您来这里有什么贵干?”
金枝犹豫了几瞬。
她怀疑自己是发了花痴或是在思那个春,要不怎么这几天整日里对着官家那张俊脸想入非非呢?
终于还是艰难说出了口,凑过去小声问太医:“可有治花痴病的?”
?
太医愣了一瞬,忽得明白过来,他很肯定:“有!”
他爬上梯子,爬上爬下开了大大小小几个抽屉,这才配齐了一副药方。
“这管用么?”
太医很是自豪:“当然管用!”
他也神神秘秘告诉金枝:“宫里阴盛阳衰,这病历年宫娥宫妃都害,是以药方也是祖辈流传下来的。”
“那就好。”金枝放心了。
太医一下就明白了,尚宫手下那么多宫娥,谁知道是哪个宫娥犯病了呢,他便殷勤问:“可要再多开些?”
金枝摇摇头:“吃吃看再说。”
若是这一包药都吃不好她便问问官家能不能将自己调离福宁宫算了,要不个大姑娘家老对着个俊爷们发花痴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金枝想了想,又问:“还有什么清心败火的药么?您也捎带着给我开点。”
太医便开了几幅。
金枝一提溜拎了大包小包的药包,这才有几份踏实。
作者有话说:
金枝:我也喝点药。
◎最新评论:
【金枝春天到了】
【大大,我还有一千晋江币,或许,这个周末你可以让我花完这些晋江币】
【
【此评论超时未审,暂被系统自动屏蔽,审核通过后即可展示!】
【金枝,我恨你是个木头!
如果作者是无情的打字机就好了,天天来大于30晋江币的交易】
【顶不住了再也不追未完结了,总期盼下一章会有进展。不追了不追了等养肥了再看】
【女鹅真的不开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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