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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修本来以为章时年那天说,带吨吨去香港是安慰之词,但没想到,他还真的把人带去了,这次去香港是公事,joe也跟着去了,章时年是想让他一起去的,但他没答应,因为他已经准备辞职了,家里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在泰恒工作也快两个月了,一待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临近八点,是陈安修和吨吨约定好的视频时间,他打球回来,在小区外面买了些烤脆骨,此时窝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等着吨吨上网,他还很有情调地开了音响,以前三个人在家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总觉得这房子太大了,空荡荡的。
有声音提示吨吨已经上线,陈安修点开视频。
“爸爸。”吨吨高兴的大脸在视频中出现。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今天大爸爸和我去海洋公园玩了,我们有坐缆车,从上面往下看,能看到海,很漂亮啊,还有坐摩天轮,我还看到了大熊猫,是活的,会动,爬来爬去,这里也有海豚和海狮表演……”
大爸爸?这是什么见鬼的称呼,章时年是大爸爸,难不成他是小爸爸不成?怎么平白就被那人压了一头。
“这里也有很多鱼,吃饭的地方也能看到鱼,今天大爸爸带着我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对了,爸爸,我们明天去骑马。大爸爸说要给我买个小的。”
陈安修只出了一会神,吨吨已经从这个话题跳到另外一个话题了,“骑马?你会骑马吗?”
吨吨摇摇头说,“不会啊,但大爸爸说可以学啊,大爸爸在这里有两匹马,都跑的很快,李叔叔说,还在比赛中得过冠军呢。”
陈安修发现越来越跟不上他的思路,不得不再次打断他说,“等等,李叔叔又是哪个?”怎么吨吨去了香港,他们之间还产生沟通障碍了。
“李叔叔是大爸爸的朋友,他家住在山上,房子很漂亮,家里有很大的游泳池,还有三只狗。”
这什么跟什么啊,去别人家,不注意人,先注意有三只狗?“你们去干什么了?”
“很多人都去了,大爸爸也带我去了。桌子很长,有各种好吃的,像商场里那样摆开,爸爸,都不要钱呢。”吨吨眨巴眨巴眼,最后的那句不要钱,他说的尤其重。
陈安修笑坏了,“那你没直接趴人桌上吃到走不动吧?”
吨吨朝他握握拳头说,“才没有,爸爸,大爸爸帮我拿了很多。”说完这些,他又像分享秘密一样两只手挡在脸边,凑的镜头更近点,只对着陈安修说的样子,“我和你说,爸爸,有很多漂亮的姐姐都来和大爸爸说话,我都跟着喊他爸爸。”
这个时候他该说什么,陈安修一想到那场景,怎么只有爆笑的冲动,但面对期待鼓励的大眼睛,他只能用力地嚼了两口脆骨,颤颤地伸出一根大拇指,“干得不错。”
“什么干得不错?”是章时年的声音,从陈安修这里只能看到两条长腿,好像刚洗过澡,穿的是浴衣。
“大爸爸。”吨吨转头,有只手在他头上摸了摸,人又走近点,坐下来,陈安修就能看到人的脸了,还真是刚洗过澡,头发都没干透。
“吨吨去洗澡,云姐已经放好水了,我和你爸爸说两句。”
吨吨对着镜头摆摆手,“爸爸,那我先去洗澡了。”
“章先生,你要和我说什么?”这样隔着镜头说话还真有点不习惯。
章时年问,“你自己在家怎么样?”
陈安修摊摊手脚,靠在沙发背上懒懒地说,“舒服啊,一个人占着这么大的房子,没人打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章时年笑说,“原来这样,那我带吨吨在这里多玩两天。”
陈安修瞥他一眼说,“章先生,你不回来不要紧,赶紧把我儿子还回来。”为了让吨吨去香港玩,他给自己请了一周的病假,吨吨不上学的理由是,要陪伴生病的爸爸,当时老师那怪异到极点的表情,估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靠谱的家长。
“那我们三天后回去。”
“明天去骑马看好吨吨。”
“恩。”
吨吨洗完澡,又跑来和他聊了一会,陈安修看时间不早,就催他上床睡觉,闲来无事,翻看手机备忘录,翻到去蒋轩家喝酒那一项的时候,他想想又加上一条,记得明天买礼物。蒋轩和梅子的新房准备好了,请人一起去喝酒。
*
第二天,陈安修就去商场里逛了一圈,买了一对大花瓶,出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摆摊子买花的,其中有个黑色镂花的花架子特别精致,花架子也就一米多高,上由上到下,摆放了五个小盆,里面种秋海棠,金雀花,吊钟之类的,花不名贵,但都开了,摆在一起很喜庆,他临时决定把这个捎上。放在新房子里还能增添点气氛。
陈安修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都是些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一大帮男人开了两桌麻将,女孩子们则聚在电视机那里聊天,蒋轩和林梅子没看到人,但蒋瑶在,就是他给陈安修开的门,“陈哥,你来了。”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花架子,笑了笑,用一种大家都能听到的玩笑口吻说,“陈哥,你这花不会是路边搬来的吧?我下班的时候看到广场上就有很多这样的花。”最近国庆节临近,广场是提前放置了很多花卉。
蒋瑶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但这里也没几个认识陈安修的,所以也就没帮着他说话的。
陈安修自认脾气算不错的,但有一瞬间,他真的有抽这个姑娘一巴掌的冲动,他好像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除了没帮着她牵线章时年,他笑笑说,“我还没注意广场放的什么花呢,瑶瑶下次搬的时候,帮我也搬两盆。”
林梅子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身上还带着围裙,“安修,你过来了,这花开得真漂亮,还是你心细,我今天还和蒋轩说,这房子刚装修完,就该买盆花,养点鱼,有点活气,看着才像个家,你和我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陈安修笑,这次的笑容是真实的,梅子从以前就这样,总是很会体贴照顾人,“你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了,帮我摆在窗子那里吧,这样一进门就能看到了,花开的这么好,看得人心情也好,蒋轩下去买啤酒了,你去那边打麻将吧,我去厨房再忙一会,待会人齐了,咱们就开饭。”想到他和这些人都不熟,林梅子又说,“去书房看书也行,那里没人,很清静。”
陈安修放下礼物,笑说,“你去忙吧,别光顾着我了,我就在客厅里坐会,等等蒋轩。”
“那行,你先坐会,旁边箱子里有饮料,自己拿啊,待会还有咱高中的同学过来呢,你去当兵这些年,肯定都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确实是这样,高中时候虽然有不少好朋友,但像他们那种部队对外联系毕竟不像在大学里那么方便,渐渐的很多都断了联系,回来之后,虽然也有的见过面,但毕竟中间隔了那么多年,走上社会后,个人的机遇也不同,怎么也不能像学校时候那样了,不过能见到老同学还是件开心的事情。
陈安修的外形条件摆在这里,还是挺吸引人的,有的女孩子就和蒋瑶打听他,蒋瑶还没笨到四处宣扬陈安修喜欢男人,但她会说,“他有个孩子,高中没毕业就弄出来了,因为这个大学都没上。”末了还补充一句,“山上村子里的。”
有人就说,“现在农村也不比城市里差多少。”
蒋瑶又说,“他家有个弟弟,去年就因为打人坐过牢的,还有个妹妹,一直在上学,不知道还要花多少钱呢,他自己也没什么很正当的工作,以前在山上开了个小饭馆,现在在我们公司里就是个跑腿的。”
“瑶瑶,我记得你在泰恒石油吧,那家公司不错啊。”
蒋瑶用签子叉块芒果说,“我们公司是不错啊,但依他那种学历,想想也知道什么都不能干,只能做做跑腿之类的工作,我哥和梅子姐就是人好,总念着是多年的老同学,能帮的就帮一把。”
“哦,原来是这样啊。”再没有人对陈安修有兴趣了,毕竟人长得再好,家庭这样,工作这样,女孩子的要求再低,再恨嫁,一般也没有找这样的,况且在座的女孩子本身的条件都不错的,很多都是蒋轩和林妹子的同事和大学同学,在政府单位的不少。
男人这边有几个人去山上小饭馆吃过饭的,和陈安修认识,当然也算不上熟悉,点头之交,看他过来,就主动邀着他一起玩,但麻将这个东西,陈安修还真的是不会,“你们打吧,我在旁边看看就行。”
旁边还有几个人在小声说话,陈安修听了听,是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也插不上嘴,就专心坐在一边喝他的饮料,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蒋轩和林梅子的这种聚会,突然就有种这些人是一个圈子,而他在圈子外面,看得到,进不去的感觉。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蒋轩回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他们的高中同学,多年没见,每个人的变化都挺大的,陈安修努力想了一下,才隐约记起一个叫何文飞,一个叫吕杰。
蒋轩放下东西,指着陈安修,问他们,“这个,你们还认识吗?”
何文飞当即拍掌大笑,吕杰也笑笑说,“陈安修,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当年我们那级的大帅哥,学习不错,篮球打的超好。只要他在那里打球,一帮女生在那里守着看。我们很多男生背地里恨他恨得牙痒痒的。”
陈安修和他们握手,说,“听你讲的那么夸张,我都怀疑是不是我了。”
何文飞拍拍他肩膀说,“怎么就不是你?我托你的福,还喝过好几次女生送的饮料呢。”
一番交谈下来,陈安修知道,何文飞现在房管所,吕杰则在一个大专院校做老师,吕杰已经结婚了,何文飞也是好事将近。
何文飞说,“到咱这个年纪,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要结婚了,我今年光结婚随礼都随了六次了,差不多每个月都有一次,同事的,同学的,朋友的,现在一两百还拿不出手,最少也得大几百,交情好的还得加。我现在真有点害怕收到请帖了。”
陈安修笑着安抚他说,“那你结婚的时候多发点,凡是随过礼的,都让他们再还回来。”
何文飞哈哈大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吕杰问陈安修,“安修,你呢,结婚了吗?现在哪里工作呢?”
陈安修说,“还没呢,在家里开饭馆。”
他说的很自然,其他两人听得就有些惊讶了,绿岛一中那么好的学校,高中毕业后,同学之中出国的很多,留下来的考的学校也不错,再不然就是家里有关系的,所以像陈安修这样在家开饭馆的真的不多,开饭馆不是说不赚钱,但怎么也算不上很体面的工作,当年陈安修在他们这些人,真的算挺不错的。
“开饭馆也挺好的,自己当老板,比我们这些赚死工资的强。”话是吕杰先说的。
何文飞也接着说,“吕杰说得对,这年头还是自己当老板自在,哪像我们似的,还要成天看领导脸色,安修,你饭馆开在什么地方,哪天我们去吃饭,你得我们打折。”
“这么多年的老同学,打折是肯定的。”
陈安修说了饭馆的位置,他们两个又打听山上这个季节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过会又来了几个高中同学,他们这一桌就更热闹了,不过他们和另外一些人显然也是认识的。陈安修好奇的问了一句。
何文飞就说,“很多都是蒋轩和林梅子的同事,大家有时间就出来聚聚,自然就认识了,还建了个群子,没事就一起聊聊,去年春天,我们自己组了个团,去四川玩了十天。今天屋里这些人好多都去了。早知道你回来了,就喊着你一起了,当时从四川回来,团里还凑成了两对。不过还是蒋轩和林梅子最让人羡慕,都这么多年了,感情还是那么好,一路上照顾地那个叫周到啊……”
这边何文飞说得忘情,旁边吕杰拿胳膊肘偷偷顶他腰,当年陈安修和林梅子那事,虽然当事人都没承认过,但同学之中谁不知道啊,他们那一级公认的一对,连老师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们俩成绩都不错,老师就睁只眼闭只眼,后来陈安修和别人的女人弄出来个孩子来,好多人都傻眼了,同学聚会的时候,还有女同学大呼,陈安修和林梅子都分了,再也不相信爱了,反正大家都觉得林梅子挺可怜的,不过后来幸好有蒋轩,别的不说,光蒋轩的家境就甩陈安修一大截。所以虽然大家都知道蒋轩是陈安修的好朋友,最后却和陈安修的女朋友在一起了,但大家都没觉得不对,毕竟是陈安修有错在先。这也怪不得别人。
很久没有陈安修的消息,以前的同学看到陈安修在这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林梅子真是挺大度的,就这么原谅了当年背叛她的男友。蒋轩人也不错,大方地接纳他。
陈安修刚开始没注意吕杰的小动作,但何文飞突然止住的话,他不可能听不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些事,大家还是没有忘记,“你们去四川玩了什么地方?景点漂亮吗?”
何文飞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试图找回刚才的状态,“漂亮啊,九寨肯定是要去的,还去了都江堰和峨眉山……”
“挺好的,下次有空也出去走走。”
“对啊,有空真该出去走走,散散心嘛。”
这个话题再深入也讲不出什么来了,有聪明的就主动换了话题,从最近飙升的房价讲到蒋轩和林梅子新买的这套房子,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大的房子,一次性付清,结婚后一点房子的负担都没有。对于蒋家这雄厚的实力,大家说起来不是没羡慕的,当场就有女同学说,“还是林梅子好啊,当时上学时,学习就很好,人长得也漂亮,现在又找到蒋轩这样的好老公。真是太幸福了。”
客人一共来了三十多个,光是家里做菜的话,肯定忙不过来,林梅子做了几道拿手菜,其余大部分是外面酒店叫的,足足摆了三桌。
林梅子作为女主人,出来招呼大家说,“还有两个菜就齐了,蒋轩,你招呼大家先吃着,我很快就好了。”
有人喊,“梅子,菜很多了,不用再做了,这些就吃不完。”
林梅子笑说,“菜已经切好了,马上就下锅了,你们要是不吃,更浪费。”
蒋轩的同事就笑说,“蒋队长娶到梅子姐怎么贤惠的媳妇,我们都妒忌了。”
蒋轩提了一整箱的啤酒过来,扶着林梅子的肩膀说,“妒忌吧?妒忌也没用,梅子马上就是我的老婆了。”
众人起哄,“闪瞎狗眼了,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啊。”
何文飞暗暗去看陈安修,陈安修也在笑,笑得好像也并不勉强。他就在心想,可能是他们神经了,毕竟都十年了,该过去的早就过去了。
蒋轩分了啤酒,林梅子又去厨房端了条鱼出来,“大家来尝尝我做的鱼。”
蒋瑶夹了一筷子鱼,还没送到嘴里,一阵腥味传来,胃里直犯恶心,她捂住嘴干呕。
“瑶瑶,你这是怎么了?”林梅子赶紧走过去帮她拍拍背。
“没事……”蒋瑶刚说了两个字,恶心感更强烈,甩开凳子就往卫生间跑。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隐隐有个猜测,林梅子一拍额头说,“哎呀,我想起来了,下午我和瑶瑶去菜市场买鱼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卖炸鸡排的,瑶瑶买了两块吃,我当时就想路边的东西可能不卫生,瑶瑶可能真的吃坏肚子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大家暂且都相信了,蒋轩催她说,“那你赶快去看看瑶瑶吧,不行的话,我们就去医院。”
“那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林梅子走了不一会就扶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蒋瑶出来了。
“瑶瑶,你没事吧?”蒋轩过去把她接过来扶着。
“没事,就是吃坏肚子了,现在没事了。”
蒋轩把她扶到凳子上坐下,林梅子把刚上桌的鱼和一个青菜换了位置,“夏天容易犯油腻,瑶瑶,你的胃口不好,就吃点清淡的,多吃点菜。晚上我送你回去。”
有人说到鱼了,吕杰就问陈安修,这个季节水库里什么鱼好吃。
陈安修说,“花鲢就挺好的,个头大,一条鱼就能做好几道菜。”
蒋瑶吃着嘴里的青菜说,“我都忘了我们这里有个大厨了,你们有些还不知道吧,陈哥是开饭馆的,做菜很好吃,陈哥,今天给我们露一手吧,也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
让客人动手做菜,这个要求还真不是普通的无理取闹,一般人还真是讲不出来,所以不等陈安修说话,蒋轩已经开口,“瑶瑶,这些菜还不够你吃吗?你要想吃什么,让梅子姐再给做。我和安修还得喝酒呢。”似乎印证他的话一样,他带着酒杯到陈安修面前和他碰了碰,眼神带着歉意。
陈安修不给蒋瑶面子,也要给蒋轩和林梅子面子,就大度地说,“以后瑶瑶想吃什么菜,就提前打电话过来,我在饭馆里给你备好。”才怪。
蒋轩感激陈安修给他台阶下,扭头对蒋瑶说,“还不谢谢陈哥。”
蒋瑶装作没听见,她早在公司里听说了,老板去香港只带了周特助,陈安修连点边都没沾上,估计很快就要走人了,那她干嘛还要演戏给他看。
*
一众人玩到晚上十一点多,其他人都离开了,林梅子也去送蒋瑶了,这个屋里就只剩下陈安修和蒋轩。
“安修,在这里住一晚吧,你没开车过来。这么晚出租车也不好打。”
陈安修之所以没开车过来,是因为他把车子放在章时年那边了,“我朋友的房子离这里不远。”
蒋轩握住他手臂说,“安修,咱们兄弟俩很久没好好说说话了,以后我结婚了,这种机会就更少了,今晚留下来咱们好好说说话行吗?”
陈安修点头,“那好吧。”在他们结婚前,把所有的心结解开也好。
客厅里凌乱一片,还没来得及收拾,两人踢踢地上的酒瓶,把剩下的啤酒都拎了过来,就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坐着聊天。
蒋轩先说,“安修,今天瑶瑶那事,我代她给你道个歉,她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虽然也娇气,但也没像今天这样。”
陈安修开了两听啤酒,递给他一听,“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留我说话,就想说这件事?”
“当然不是这一件。”蒋轩摇摇手里的酒,侧头看陈安修,终于把沉在心里多年的问题问出口,“当初我和梅子瞒着你在一起,你心里是不是挺怨我们的?”
“知道的时候有点憋气,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却合伙瞒我那么久,但也没怨恨,毕竟我和梅子又没对彼此承诺过什么。”其实有了吨吨后,他已经预感到,他和梅子是不可能在一起了,只是心里总有些不死心。所以当他第一次看到蒋轩和林梅子挽着手走在一起时,他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梅子有了新的男友,意料之外那人是蒋轩。
“你没怨我们就好,这些年,我老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当年要瞒着你的主意是我出的,现在想想,应该早点和你说明白,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尴尬的一幕了。”安修提着蛋糕来给梅子过生日,正好遇到他们在一起。
“我以为咱们当年就算是说开了,你怎么还在意这些事啊,你和梅子现在都是我的好朋友。你们都要结婚了,我只有高兴和祝福。”陈安修喝口酒,拨拨桌上放着的dv,今晚还录了不少东西。
“你真的不喜欢梅子了?”
陈安修侧过身,手肘拄在沙发托着脑袋,惊奇地说,“不是吧,蒋轩,都多少年了,你以为人人都和一样常情啊?我女朋友都交了好几个好不好?”
“可是都分了不是吗?”
陈安修去拍他的肩膀,蒋轩不是很明显地躲了一下,陈安修喝了酒也没太注意到,又说,“那也不能说明,我还喜欢梅子啊,我分了,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
“安修,你现在是不是喜欢男人?”
陈安修的眼神在蒋轩的脸上稍一停顿,“你听谁说的,蒋瑶吗?”公司里传闻,他多少知道一点。
“不管是谁说的,这是不是真的?”
陈安修喝口酒,手背在嘴角擦了一下,无所谓地说,“是真的,我现在喜欢一个男人。蒋轩,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得不到梅子,转而对所有女人都没兴趣了吧?”
蒋轩皱眉问,“那还有什么原因,你本来只喜欢女人的不是吗?为什么半路去喜欢男人?”
“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足够强大,很包容,没有攻击性,我觉得待在他身边很舒服,很安全。”从部队回来之后,其实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但在章时年身边他可以睡得很好。心防在那人面前慢慢就卸掉了。
“就因为这样,就足以改变你的性取向?”蒋轩无法理解这种思路。
“也许是吧,谁知道呢,爱情这种东西是没有逻辑可言的,我只要知道我喜欢他就足够了。”
“你家里不反对吗?你不怕社会上的异样眼光,还有吨吨呢?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安修,现在回头还可以,你干嘛为了一个男人过得这么艰难?”
陈安修很平静地说,“现在已经晚了,蒋轩,我回不了头了。所以,你还是祝福我吧。就像我祝福你和梅子一样。”
“安修,我现在终于确定你真的不爱梅子了。”
陈安修和他碰杯,“你早就该确定的。不过在结婚前,都不算晚。”
“今天终于都说清楚了,今晚咱们兄弟俩喝个痛快。反正明天是星期天不上班。”
“好。”
两个人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后来两个人都喝醉了,也不知道怎么上床睡着的,陈安修是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惊醒的,“啊……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扶着额头醒来,蒋轩就睡在他的旁边,两个人都没穿上衣,但被子底下的裤子是完整的。门口站着的人是蒋瑶,蒋瑶后面刚进门的是林梅子,她手里的早餐袋子掉地上了,稀落落的粥水撒了一地。陈安修一看到她,她一转身就捂着脸跑出去了。
“陈安修,你不要脸,你喜欢男人就去喜欢男人,干嘛勾引我哥,你不知道我哥和梅子姐马上就要结婚了吗?”
陈安修也被他不分青红白的态度惹火了,摇摇晃晃地从床上下来,掀开被子说,“闭嘴,蒋瑶,你看清楚,我和蒋轩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就算喜欢男人,也不会随便找个男人就上床。”
蒋瑶自己心虚,就觉得陈安修这句话是在讽刺啊,心里就更恨他。
蒋轩醉地比他还厉害,这动静了还没醒来,陈安修忍着宿醉的头痛,在客厅里找到两人的揉成一团的上衣,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两人酒喝多了,上衣都湿了,就脱下来扔到一边了。
陈安修给林梅子打电话,对方没人接听,他回家趴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都下午了,她打开手机一看,里面全是蒋轩的电话。
他回拨,“蒋轩?”
蒋轩的声音很急,“安修,梅子不见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陈安修下楼到厨房里倒一杯白开水喝,闻言问道,“梅子不见了?”
蒋轩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听瑶瑶说,梅子好像误会我们昨天晚上有什么。”陈安修没说话,蒋轩怕他误会,赶紧又说,“我知道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就是瑶瑶瞎咋呼。”
“我的事情梅子也知道?”
蒋轩在电话那边应了一声,他没说是梅子告诉他的,“你觉得她可能在什么地方?”
“你现在什么地方?”
“在新家,我想看看梅子回来没有,我想她不是那么任性的人,应该不会让我着急的,结果好像没回来。”
锅子里扣着方婶做的蛋饼和白粥,陈安修卷了一张蛋饼,想想说,“你小区门口等我,我很快就过去。”
*
在车上的时候,蒋轩问陈安修,“你确定梅子会在那里吗?”
陈安修的头还有点疼,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说,“我不确定,先去看看。”
两人驱车上山,果然在停云寺后面的小山坡上找到林梅子,她一个人坐在那棵高大的刺楸旁边。蒋轩过去了,陈安修在山坡顶上就停住了脚步。
停云寺后面这个小山坡非常荒凉,庄稼和树木都在这里都长不起来,地上就有一些艾草,山坡下面最低的地方,夏天雨水多了,会形成一个小小的湖泊,那棵刺楸就生长在小湖边,以前梅子不开心的时候,他就陪着来这里坐坐。这算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不过今天不是了,所谓秘密就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的事情,知道的人多了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在陈安修这个位置,他也听不到,他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云,每次来这里,都感觉这里的云特别多,不知道这是不是停云寺的由来。
“安修。”林梅子先过来的。
陈安修吐掉嘴里的草根,从草地上一跃而起,“蒋轩解释清楚了?”
“恩。”林梅子轻轻应了声。
“那就好,你们都快结婚了,别因为我产生什么隔阂。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停云寺就在秋里镇的北边,离家很近。
“安修,我没有不相信你们,我当时只是脑子一下子就乱了。”她当时听蒋瑶喊了那么一嗓子,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又看到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没事,我理解。一场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陈安修笑,还是少年时清亮的眉眼,但林梅子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的认识到,她和安修之间真的成为过去了,她爸爸去世后,妈妈再嫁,继父不喜欢她,她后来跟着姑姑生活,姑姑虽然也疼她,但毕竟不是亲生的,中间总有些隔阂,寄人篱下的日子总不会那么顺遂,以前她伤心难受的时候,安修总会陪她来这里坐坐。看到陈安修大步离开的挺拔背影,她知道这个男人正一步步地走出她的生命,再也不会回头了。属于林梅子的那个陈安修,这次真的没有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蒋轩从后面拥住她。
林梅子回头笑地很甜蜜,“我在想结婚那天,该穿哪套婚纱,今天婚纱店里还给我打电话了。”
“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帮你挑一件最美的。”
“好啊。”
陈安修以为这件事就此为止,算是告一段落了,晚上视频,吨吨不停在夸章时年送给他的那匹小马多么漂亮,还说大爸爸答应帮他带回绿岛,他说的多了,连陈安修也莫名期待起来。
周一一上班,陈安修就发现办公室里很不对劲,每个人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他转头去看,大家就装作若无其事,他一转身,后面的议论声就响起来,连于亚青都是欲言又止的。
“于秘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亚青表情复杂地看他一眼,说,“陈助理,你去开电脑,我把地址发给你。”
于亚青发的一小段视频地址,十来秒的视频,内容只有两个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背景的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右边那个男人的脸被完全挡住了,看不到任何相貌,左边那个,赫然是陈安修。
视频的最后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啊……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标题很长,很耸动,不要脸男人勾引别人新婚老公,被新婚妻子抓奸在床。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拼了一回o(n_n)o,我迄今为止最肥美的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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