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一粒沙

李峰是矿上的孩子，以前父母都算受人尊敬的产业工人，在那个时代在小县城是受人尊敬家庭。到后来社会上不再尊敬工人老大哥，而是开始笑贫不笑娼，全民尊敬钱的时候。又刚刚好赶上煤矿效益不好，国企改革，大批工人买断工龄下岗。

        买断工龄就是社保给你多买几年，买到你能领退休工资的最低年限。然后你就可以不管在什么年龄都开始领最低退休工资，然后光荣下岗了。

        从受人尊敬的老大哥到社会上人人看不起的赤贫阶层，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李峰身上。

        那种什么都由国家发放，什么都管，甚至上学都管你到初中毕业的煤矿突然一夜之间什么都不管了。父亲每日闲逛，和矿上的叔叔伯伯们喝散酒，抽劣质香烟，回到家中痛痛快快的打孩子。所有的李峰接触的同龄人都是这种生活。父母都是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以命换钱的工人，文化不多，眼界不高。以前那种从出生管到死亡的矿厂就是他们的全部。从来没有想到国家的矿会倒闭，会放弃他们。

        李峰和他的小伙伴从小就玩一样的游戏，上一样的学，挨一样的皮带。等青春期一到，矿场少年们那种带着工人老大哥粗矿豪放的青春就那么带点狂暴的到来了。

        前世有次李峰突然没那么社会的给陈建军说到“其实混混根本没啥好玩的，大家打架理由总是哪个妞出来说那边谁谁对我吹口哨了，调戏我了。然后就哥们就喊人，你不去不好意思。我总是站到最后。”

      “  那咋打，用刀用棒球棍吗？跟电影上一样？不会出事吧？”前世陈建军问过。

        “哪有刀和棒球，都是随手抄个红砖，就那样拍来拍去。就因为妞的一句话。我是真不喜欢去打架。”

        陈建军明白，一起抽烟喝酒  一起在女生面前吹牛皮。到打架的时候自己不去，李峰是没脸的。  

        抽烟喝酒吹牛皮打架，甚至大家泡妞，都是在宣泄着无处安放的老产业工人子弟的青春期。相比抽烟喝酒吹牛皮打架，李峰更喜欢泡妞。

      李峰从来都是号称小混混，却很少真的干出来什么震惊学校的大事，也没有受过什么大的处分，甚至连派出所都很少进。所以在这帮初中小混混当中，从来都不是明星人物。但李峰志不在此。每次都是直勾勾看向出去厮混一大群人里那一两个小太妹，却从没有小太妹看的上身材短粗，初中就开始有点络腮胡子，十分老相的李峰。但初三转学之后，班上这个看着穿着像小太妹但言行举止又不像小太妹的张娟几乎吸引了李峰全部的眼光。不管李峰怎样嘴贱，怎样有意无意往她身上招呼，却从来没有真正气恼。让李峰几乎觉得姑娘是真好。

        一旦有打扫卫生帮老师搬东西这种不用上课的活动都是李峰最热心的时候。尤其是这次为迎接教委检查，全校大扫除。居然是给李峰的李峰派的是帮忙整理老师宿舍。

        学校的教学楼是四层的楼房，当时这个四层楼房也是合庄二初中唯一拿的出手的脸面工程了。教学楼之后是一排平房，住校的孩子们都是大通铺。教学楼之前有个幽静的院子，是老师们的宿舍，不过条件确实差点，居然是老旧的瓦房。那些原来是乡下的老师或者刚毕业的老师都是一人一间，县城里的老师则没有宿舍。讲究些的老师都是在中间拉个布帘，将床和外面书桌，煤气灶隔开。不讲究的进去之后整个屋子的生活区和办公区就一目了然了。

        这次主要是要将老师的煤气灶搬出去，搬到外面院子里刚搭建的石棉瓦简易房里。然后在油烟熏黑的墙壁上贴上白纸。李峰很快就找到了正在老师宿舍的张娟，张娟正在漫不经心整理房间。李峰见到之后吃惊不小。“你居然敢动老师东西，不是叫咱们搬煤气灶贴白纸吗？”李峰问道。

        “这是我妈的房间，我妈是初一的老师。她的房间一会她班上的学生来给她整理。我才不给她搬煤气灶。你不去干活，跑到这偷懒的吧？”张娟问到。

        “嘻嘻。这你都猜的到。都说胸大无脑，你咋这么聪明呢？”“大你个头呀！看我不打你。”张娟脸上微红，随手抄起扫床的软刷向陈建军招呼。陈建军笑嘻嘻的躲开后，挑衅的说到“来呀。”少女看向这个无赖少年，举起扫床软刷追了过去。少年一边躲闪一边坏笑着。假装躲不过去身上挨揍了之后就开始动手反抗。不停的装作不经意的按在少女的手臂上，甚至因为反抗，将姑娘的手臂拧转在身后。在姑娘反身之后又装作推她一把，在姑娘的腰身上狠狠的摸了一把。

      打闹中李峰一直嬉皮笑脸的，却不管是嘴上还是手上都没有吃亏。有些气恼的女生终于手中的软刷开始加重力道和频率了。李峰心想正是时候。随即开始反击，一把掐在张娟腰间，张娟笑着哎呀一声，两臂夹紧。张娟咯咯笑着，虽然软刷打的更大力了，却依然没有恼怒。“有戏！”李峰此时心里和脸上都是乐开了花。双手胡乱的格挡，一边在躲闪中不断的向老师的床边移动。终于装作不能吃痛，奋力格挡不堪时，双臂环抱将张娟推倒了教师宿舍的床上。张娟脸上仍然是笑嘻嘻的，却突然不再用软刷，而是用手在李峰手臂上脖子上挠出了几道血痕。李峰脸色微变，但看向笑嘻嘻的张娟，自己很快也笑嘻嘻的去抓她的手，避免再挨挠。却也不敢再压在她身上去。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两小无猜的少年少女打闹嘻嘻，却让李峰心思不知道动了多少次的李峰知道知道：自己心眼不少，想站姑娘便宜，但姑娘心里清楚。玩心眼你李峰还差点。但是该占的便宜李峰一个不愿意少占，才假装被她挣脱，在姑娘挥舞软刷的时候笑嘻嘻的跑开了。丝毫不在意自己手臂和脖子上的血痕。并且后来还得意洋洋的向自己那帮子混社会的不断吹嘘自己曾经占过张娟的便宜。

        张娟的风言风语在学校愈传愈烈，但李峰丝毫不以为意。别人占到便宜他不管，只要自己占到就行了。并且李峰根本就没有什么深远的谋划，就是凭借少年对异性的冲动，加上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张娟的母亲就是学校的老师，虽然管不住自己女儿的言行穿着  但在学校除了上课，恨不得一双眼睛都盯在自己女儿身上。可怜天父母心。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女儿经常莫名其妙的正上课就消失，虽然在不大的校园母亲半天之内就能找到。打骂，做思想工作一样都没少，但是女儿总是依然如故，该消失就消失。不管怎样都都撬不开她的嘴，不知道消失这段时间到底是干什么的。李峰虽然好奇，但也没胆量敢和张娟一起消失去看看她到底干什么。

        这天张娟穿了一条背带牛仔短裙，裙子下摆刚刚能盖住屁股，在当时的主要靠矿场整日里黑乎乎灰蒙蒙的小县城够时尚，够先锋了。就是在那些搔首弄姿的整个县城都知道干什么的场所，李峰也没见过能把短裙穿的这么风骚，却偏偏只是个初中生。上课的时候完全是心猿意马。想象着这么短的裙子坐在椅子上会是怎么样的风景。但不断往后瞄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娟又不在教室了。

        李峰的好奇心大作，却不敢造次，下课偷偷去老师办公室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张娟妈妈依然正常的在办公室，并没有去寻找张娟。心里放松不少。等上了两节课之后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在课堂上不断打断老师讲课，主动提问老师一些跟课堂没有一点关系的问题。年轻老师终于着了他的道，在狠狠踢了他两脚之后将他撵出了教室。

        李峰挨了两脚之后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仍然嬉皮笑脸的离开了教室。并且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走开了。悄摸摸的在校园里转悠，希望张娟没有能力说通看门的老大爷走出校门，那自己恐怕是没有机会找到她了。李峰在转悠一圈之后只能壮着胆走向了教师宿舍。这也是他最后才敢来这里的原因：毕竟自己还是学生，还是像老鼠一样对猫有天然的恐惧。果然没让他失望，在张娟母亲的宿舍里。张娟就坐在屋里，那条夸张的超短牛仔短裙已经不见了，张娟穿了条普通的长裤。

        “又被老师撵出来了？”张娟笑嘻嘻的说到。“没有。我就是来关心关心你。没生病吧？李峰也是眯着眼，笑嘻嘻的说到。“就你那坐没坐样  站没站样，嘴还贱的熊样。要不是被撵出来就怪了。”

        “我喜欢你。”李峰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

        “嘻嘻。”张娟笑出了声，却没有一点脸红羞怯的表情。

        李峰从来就是一个看见女人就胆大包天的人。见张娟没有动手也没骂他，就走上去抱着张娟啃了上去。李峰别看满口的黄腔，但是对女人所有的经验都是县城里录像厅的三级片，根本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手也不老实的伸向了张娟的裤子里。张娟出奇的平静。“你想好了，就这样把我办了，我就不值钱了，你别后悔。”李峰讪讪收手，居然罕见的尴尬起来。

        前世在宿舍每晚睡前宿舍卧谈会里，李峰是说过他十五岁就不再是处男了。那年暑假，李峰在老师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考上了高中。张娟则是在母亲的运作下收到了本地煤炭技校的中专录取通知书。就在那个闷热潮湿的暑假，李峰在一直认为是自己就应该是混混，混混就应该是男人，而不是孩子，而打架喝酒抽烟之后，标榜自己是男人的只有女人了。其实连个风花雪月的恋爱都算不上，在荷尔蒙爆棚的青春里，李峰懵懵懂懂的完成了第一次。继承自父亲的粗壮身材和络腮胡子的李峰却不知自己依然是那个不甘却只能屈服于自己欲望的小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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