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感受到周围人连带着镜头都朝她聚集来的目光,程惜心情复杂。
她看着余桐手里的卡牌,有一种想要将这张牌连带着这一屋子的人都毁尸灭迹的冲动。
有了刚才跟余桐的较真这次余桐完全按照规矩来的大冒险孟知槿是不可能拒绝的。
更何况这是恋综,是唯一一个能在镜头下跟自己身边的人光明正大的暧昧不清的节目。
程惜还记得自己前两天追上一季节目看到大势cp亲亲抱抱的时候抑制不住的姨母笑。
不少cp粉都是在那次甜度爆表的亲亲抱抱后垂直入坑,她都不例外。
红唇轻捻在光下沾湿出一片莹莹的光泽。
程惜目光微沉,矛盾的心理在她心中纠葛。
cp嘛不发糖怎么能让人磕的起来呢?
而且她跟孟知槿的合作协约里,也并没有标注禁止亲吻。
可这才是她们在节目甚至于观众眼里成为cp的第一天。
没有基础积淀的亲吻,会不会让观众觉得有点草率刻意……
“孟老师,我准备好计时了。”余桐将手机里的计时器调了出来,带着笑意的摆到了桌面上“解毒任务随时都可以开始。”
不知道是因为她演员的职业操守,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孟知槿的反应格外平静。
她礼貌的对余桐点点头:“好。”
灯光均匀的洒落在这一方空间程惜感受到了孟知槿朝自己这边看来的视线。
那漆黑的眸子始终都写着冷静,只那枚唇瓣沾着酒渍在灯下泛起一层光亮。
就像是程惜在阁楼时看到的一样。
曾经相碰触过的真实感受像一枚枚破碎的碎片迟滞又清晰的在程惜脑海中加载。
脑袋里胡乱的想法终究是遮挡真实矛盾的水草。
程惜怕的不是旁人觉得草率刻意怕的是孟知槿真的要吻自己。
期待也是。
注定的靠近早就被人预料时间也跟着被无限放慢像是老电影轮转的胶片一帧一帧的映在程惜的视线中。她就这样看着孟知槿一点点的朝自己靠近视线里的光被投下的影子掩盖。
恣意的狐狸像是突然哑了嗓子,说不出一个拒绝跟放弃,也做不出推开孟知槿的动作。
彼此曾经无比亲密的两个人再次靠在一起,熟悉的味道只一点就能被分辨出来。
孟知槿身上的气味比它的主人要先进入程惜领域,落在她的鼻尖,入侵占领,染上过分的暧昧。
扑通,扑通。
程惜听到了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还有那颗因为食髓知味,而蠢蠢欲动的心。
整个客餐厅都安静的不得了。
所有的人与镜头都在等着那一个吻的落下——
半秒后,程惜撑在镜头里的手被孟知槿拉了起来。
温热的鼻息同微凉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差异,纷纷落在程惜的掌心。
合着那即将触碰到底的唇瓣。
盯着镜头看的总导演瞬间明白了孟知槿的想法。
余桐根本没有规定亲吻是什么方式,接吻是大家先入为主的代入了进去。
狡黠!
太狡黠啦!
总导演狠狠在心里悲鸣自己损失了一个超级大看点,下一秒就被监控器里的画面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孟知槿的吻不是落在程惜的唇上,而是她的掌心。
出乎预料,却也因此猛的撞在不设防的心上。
不同于唇齿相抵时沉溺迷失的欲望,此刻的程惜可以无比清醒的感受到孟知槿唇瓣的温软。
还有似有若无的骚挠着她掌心的睫毛。
孟知槿的脸很小,单一只手就能将她的整张脸都覆盖下去。
那挺翘的鼻尖就这样同吻一起落在程惜的手中,沉沉而温热的气息擦着她的指缝,毫无遗漏的铺满她的掌心。
像是一团火,腾的冲上了程惜的大脑。
那掩藏在长发下的耳垂烧起一阵红晕。
总导演盯着监控器目不转睛,他还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将亲吻掌心,亲吻的这样虔诚深情。
孟知槿如鸦羽般的眼睫低垂着,镜头中永远温和却满是距离感的清冷目光揉上了真正的柔意。
一种自下而上的冒犯禁忌感从她向程惜低下的侧颜中产生,明明她们没有那样刺激的亲密,却又在画面里写满缱绻,美得像幅画。
这种从孟知槿身上散发出的克制,让总导演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所谓“发乎情,止乎礼”也不过如此吧。
他就这样直勾勾看着这幅画面,打手势示意摄影师将镜头推得更近些。
他可以肯定,这个片段播出去,孟知槿跟程惜的cp绝对会大爆。
“可以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身为主角的孟知槿结束了这个吻,转头看向了负责计时的余桐。
余桐怔住的眼神猛地回了过来。
她看着放在桌上早就已经超过一分钟的计时器界面,忙做贼心虚的将手机收了起来,道:“可以了,可以了……”
掌心的温热来的猝不及防,撤去的也没有提前预告。
被握住的手腕撤去了桎梏,温热离开掌心,徒留一片倏然不适应的凉意。
程惜还听得到她心脏陡然失衡的跳动声,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孟知槿却是已经神色淡然的在她的椅子上坐好了。
暧昧是她。
冷情也是她。
自己好像永远都看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
程惜心里横着的那一根刺被动了一下。
她看着孟知槿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故作轻松的对余桐讲道:“那我们算是得救了?”
“是啊是啊。”余桐点头,很快又重新进入了游戏状态,“哦,我不幸进入陷阱的孟老师跟程惜姐,你们现在已经逃出了瘴菇陷阱,身上的瘴气毒也在孟老师舍身忘我的奉献下解开了!”
余桐的声音一副国外老电影的翻译腔,听的人起鸡皮疙瘩。
程惜抖了抖肩膀作发抖状,提醒式的吐槽道:“芋头,咱好歹是个女明星,有点偶像包袱吧。”
余桐却不然,反而觉得格外有趣:“哦,我的程惜姐,你不觉得我这样说,很有意思吗?”
程惜秉持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也学起了她的腔调:“哦,我亲爱的芋头,我并不这么觉得呢。”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回,客餐厅的气氛变得欢快起来。
骰子滚在地图上,中央空调源源不断的冷气穿过没有人注意的桌子下方,分食着手指间的温热。有人虚扣在膝上的掌心被不动声色的握了起来,扣留着被掠夺过来的气味。
“当当当。”
就在程惜跟余桐用翻译腔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客厅大门被人敲响了,打扮利落的一男一女在随行摄影的镜头中进入了浪漫小屋。
如果现在是播出的成片,这两个人的下面一定会出现一行颇为光辉的介绍。
——主持人:孙冉(诗词大赏、蒙面猜猜猜、十面埋伏),歌手:高铭秦(第三十一届金乐奖最佳新人、第三十二届、第三十三届、第三十四届金乐奖最佳歌手)。
程惜原本还有些无法想象一个正经支持人跟摇滚歌手搭配情侣是什么画面,现在一看还真不觉得画风有什么违和。
两个人跟大家打过一圈招呼后,工作人员就拿着仅剩的两个信封来到两人前。
高铭泰跟孙冉应该是还不算太熟,礼貌谦让了挑房间的事情。
孙冉没有推辞,她看着两个信封挑来挑去选了左边的那一个。
“呦,中式卧房。”孙冉有些开心,将自己手里的卡片展示给了身后的高铭泰。
“是不错。”高铭泰也顺势探过身去,两人算是亲昵了一点。
“哎,那剩下的一个信封里装着的就是这次浪漫小屋里最特别的那间了吗?”主持人的职业习惯让孙冉开始询问起现在的情况。
总导演摇了摇头,示意道:“冉姐,你说的那间特别的房间,是孟老师跟程小姐的。”
“知槿?”孙冉明显有些意外。
“手气不好。”孟知槿淡声,没有什么抱怨。
“你是把运气都用在该用的地方了。”孙冉笑了笑,有些感慨,“咱们得有两年没见了吧,没想会是这样的情况,在这里碰到。”
孟知槿微微颔首,主动介绍道:“这是程惜。”
微凉的手指就这样附在程惜的手腕上,程惜被孟知槿带着来到了孙冉的面前,自然而然的像是在主动将程惜带进她的圈子。
而孙冉也并不排斥,她看着程惜,像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讲道:“我记得你,你是不是跟知槿合作过《白昼》?还有《被遗忘的少女》里的廖宁也是你演的?”
“是。”程惜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漂亮又礼貌的微笑,明艳艳的格外漂亮,足以掩盖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出道四年,到现在拿得出手的东西还是两年前的作品。
程惜掩饰的很好,孙冉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程惜细微的变化。
她很吃程惜的颜,她很久没有在圈子看到像她这样浓颜系的美人了,语气也多偏爱:“挺不错的孩子,跟你孟老师在一起能学到不少东西。”
“就是有一点,别一声不吭的就出国了,一去就是两年的,音讯全无的,好像不知道国内的人多想她。”
说着,孙冉就有些不满的看向了孟知槿。
孟知槿一如既往的露出礼貌谦逊的样子,平静礼貌,却又倔强的不承认自己错了。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一去这些年。
所看所经历的她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起。
孙冉知道她拿孟知槿没办法,更不会将这些事情暴露在镜头下。
她对孟知槿抿了抿唇,接着就做出自己被摊在桌子上游戏吸引去了注意力的样子,道:“哎,刚才进门就看到你们坐在一起,这是玩什么呢?”
“冒险岛。”孟知槿讲道,“一个新发布的桌游。”
孙冉为了保持自己的身为一个主持人的视野宽阔度,在方方面面都有涉猎,听到孟知槿讲的,还真生出了几分好奇:“桌游啊?你们四个人玩得起来吗?”
“缺一个上帝视角的人主持接下来的故事呢。”余桐讲道,“我正犯愁,接下来会进入狼人杀剧本,都不知道喊狼人睁眼的时候该怎么办了。”
“这不到我的老本行了吗?”孙冉笑了笑,说着就拿过了桌上的游戏介绍,“来我看看……”
“这次的剧本是一位流浪公主,逃出被舅父控制的国家,来到这个岛寻找能拯救女王的宝剑。同时现任恶毒国王也听说了这个传说,派人跟随公主寻找宝剑,最后要在公主拿到剑的时候杀掉她,夺取宝剑,稳固国王的统治。”
孙冉说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吉他扫弦。
那幽幽的旋律,还真有些波诡云谲的感觉。
在一旁听了大家聊了一大会儿的高铭泰有些安耐不住,抱着自己的吉他主动请缨道:“我来增加点氛围感,没问题吧?”
“欢迎欢迎。”余桐当然来者不拒,格外兴奋,“高老师给我们伴奏,简直三生有幸!”
灯光洒落在客厅,镜头将六个人同时框进。
扫弦配合着游戏的进程,整个画面看上去有一种说不上来自然,就同这个屋子的名字一样。
“现在大家已经准备前往岛中心,迷雾散去,每个人的真实身份也将浮现。”
在小调的伴奏下,孙冉梳理着目前的情况。
她停了一下,用一种谁都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四个人:“所以说先前组队的人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不一定是队友,而真正的公主就藏在你们四个流浪者里面。”
又是一阵扫弦,外带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程惜看着桌上地图的布局,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对面的两人,以及身旁的队员孟知槿,那张放在她手下的牌微微翘起一个角,露出一颗公主王冠上的红宝石。
大致情形与游戏阶段了解清楚,孙冉开始主持起了接下来的游戏:“下面请大家轮流投掷色子,选择渡河方式。”
骰子被人抛出掷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四个人的骰子分别停在了不同的点数,尘埃落定,孙冉道:“知槿手气不太好……是最差的船,要停一回合。”
“其他人的船都旗鼓相当。”
“河道湍急,请大家闭眼。”
说着孙冉就扮演起了一个合格的船夫,提醒着大家闭眼,在高铭泰的吉他伴奏中仿佛真的带领大家穿越起了河流。
程惜闭上眼睛,不知道怎么的闭眼的这个命令让她觉得事出有妖,只是她也没有察觉出孙冉刚才的话有什么别的意思,顿了顿还是没有违反命令的睁开眼睛。
而就因如此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了:“大家进入了宝藏藏匿的山洞,请睁眼。”
“很不幸公主殿下,在渡河期间,黑方已经汇合。”
果然,还是让她们汇合了。
程惜看着周围同她一样眼神透出警惕的人,目光沉沉,似是锁定了什么。
孙冉捧着剧本,惟妙惟肖的读道:“来探秘的流浪者啊,宝剑就在前方,请你们掷出命运的色子,渡过这成排的石墩,只是这石墩脆弱,三次未到达,你们将会掉进食人鱼河流,死无葬身之地。”
幸运女神似乎不怎么眷恋程惜,她今天的手气真的点背,连续掷了三次色子,次次都是一。
程惜皱起了眉头。
那涂满蓝色的格子仿佛真的有食人鱼出没,前方就要到达终点的目的地散发着宝箱的诱惑。
都走到这里了,因为运气不好而失败,真的让人很不甘心。
公主死了,黑方岂不就胜利了?
亦或者……
就在程惜心里另有推论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孟知槿的声音:“使用队友互助卡,帮助程惜过河。”
孟知槿的嗓音依旧淡淡的,平静而毫无涟漪,却随着推出来的手卡,闪着希望。
程惜抬眼看向孟知槿,紧簇着的眉头微微有些松动。
还不等程惜对孟知槿表达感谢,孙冉便又道:“互助卡需要考验两人的默契,两人同时进行一次真心话,答案相同则生效。小惜跟知槿是否接受?”
程惜毫不犹豫,一口答应:“接受。”
孙冉满意的勾了下唇,从一旁的真心话卡片里抽出了一张,道:“请问两人在……知槿出国前,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孟知槿清楚的察觉到孙冉的细微停顿,道:“你改题目了。”
孙冉不像余桐一样是孟知槿的晚辈,不好跟前辈计较。
她光明正大的对孟知槿点了下头,下巴微昂的讲道:“本上帝有权限修改题目。”
“倒计时十秒钟。”
说着孙冉就不给孟知槿讨价还价的余地,。真的开始了倒计时:“10,9,8……”
倒计时给空间里营造出了几分紧迫感,配合着高铭泰恰到好处的伴奏,像是漩涡搅动着人心,将人的记忆往后回溯。
程惜扣着手里的牌,许是胜负欲作怪,拉着过去的故事不受控制的从她的脑海中播放。
插入的指针定格在只画着一轮圆月的夏夜。
蝉鸣声声,冷月寂寂。
两种不同氛围的东西在盛夏炎热的夜碰撞在一起,满是违和。
孟知槿的眼睫沾着月光,被镀上了一层晶莹的皎洁。
此刻的她比程惜同她在一起的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却又好像有什么地方悄然无声的破碎掉了。
空气中有浅浅的吸气声,孟知槿抄了抄并不存在的口袋,嗓音略低:“《默》下个月就要开始准备了,22号下午三点,我飞莫斯科。”
程惜低着的头始终没有抬起,别扭的感觉像是一根棍子,横在她的身体里,不安分的搅动,要将她整个人扭曲。
夏风燥热,夜晚也不能疏解这种令人难捱的感觉。
风撩乱了孟知槿鬓边的碎发,好像将她的目光分割成了破碎的一块一块。
“再见。”
她看着程惜如是说道。
而这一声再见就是一别快要两年。
“5,4,3……”
孙冉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几乎是异口同声,程惜跟孟知槿一起讲道:“2035年8月14日……”
“星期二。”
镜头将几人没有隐藏的暴露在聚光灯下,重叠的声音在程惜耳边响起,真实又虚幻。
好像有某个拼图碎片摇摇坠坠的从天空中飘摇而下,准确的落在了老旧发黄的拼图上,格外契合,又格外违和的补上了那个空缺。
那个她不愿意在回忆的空缺……
亲近如苏静、齐茗都不知道她们两个之间究竟横着什么样的鸿沟,孙冉更无从知晓,她听着两人同时的回答忍不住感叹:“哇,异口同声,你们怎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是最后一面啊。”程惜扬着唇角笑了笑,看起来一副不是多么在意的样子。
只是她藏在桌下的手骗不过人。
曾被孟知槿吻过的掌心微微攥起,老旧的情绪翻涌起晦涩。
呛的人鼻酸。
她好像成长了,很快就将那份翻涌在眼里的晦涩压了下去。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清醒过,清醒的知道孟知槿此刻对她的这个代称不过是遵守节目里的设定罢了,清醒的明白过去的事情不应该缠在工作中。
高铭泰的吉他声随着两人的异口同声变得轻快起来,原本紧张的氛围像是轻松了下来。
“很好,现在小惜也顺利到达了中心岛。”孙冉总结着,又一次下达了指令,“夜幕降临,所有人请闭眼。公主睁眼,插入钥匙拿取宝剑。”
程惜按照指示做着,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的向孙冉交出钥匙。
孙冉接过钥匙点点头,又道:“请问公主是否有察觉黑方存在?”
程惜闻言朝周围的三人环视一圈,接着点了下头。
孙冉了然,继续:“是否要使用宝剑刺杀心中的黑方仆人?提醒如果杀害的是己方队友,则黑方直接获胜。”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唬人。
如果不是百分百确定,还真的让人悬心犹豫。所以程惜没有迟疑,很是笃定。
孙冉很欣赏程惜表现出来的这种肯定,她按照程惜的选择将手里的人物牌翻扣到桌子上一张,对大家道:“天亮请睁眼。”
“流浪的波斯少女被公主处决,芋头出局,黑方只剩一人。”
这位流浪的波斯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余桐。
她难以置信自己被公主察觉,吃惊又委屈:“我……!”
只可惜上帝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孙冉对余桐摇头示意,提醒道:“可怜的芋头,死掉的人是不能说话的哦。”
程惜看着余桐一肚子话被憋在肚子里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她的手托着脸颊,那红色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敲在脸上,有点病娇的好看。
“重返路线,请大家掷色子渡河。”孙冉继续主持游戏。
这一次大家手气都还可以,顺利开始渡河反回。
可还存在的那个黑方注定不会让回程顺利,程惜按照孙冉的只是闭上眼睛,就听到“黑方睁眼”四个字。
孙冉没有再说话,程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想要通过剩下的听闻察觉些什么。
周遭安静,却又并没有那么安静。
摄影机运作的声音交织穿插,扰乱着耳朵捕捉到的声音。
黑暗纷纷扰扰,程惜努力想要获取点什么,却只在黑暗中闻到了属于孟知槿的味道。
清清淡淡,就挨在她的右手边。
毫无用处,却又并非如此。
程惜溜了下神。
莫名的想起了刚才孟知槿落在自己掌心的那个吻。
当清冷染上了柔和,掌心就有了温度。
迟滞的反应鬼使神差的同过去的记忆重合。
“黑方闭眼,公主睁眼。”
就在这时,孙冉的声音响了起来。
程惜来不及收拾自己的心情,胡乱把心思往角落里一塞,便睁开了眼睛。
孙冉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自己是否要再次刺杀。
大概刚才她跟杀手也是这样沟通的。
这次是二分之一的概率。
程惜的视线在许常言跟孟知槿之间谨慎的游走,她没有选择,点了头。
孙冉看着程惜递给自己的牌,脸上露出欣然:“狭长的河流送出两具尸体,流浪的旅者与流浪的骑士留下了鲜血,清澈的河水被染得通红,衣衫褴褛的少女终于抱着染血的宝剑走出这吃人的小岛。”
“恭喜公主反杀成功,获得胜利!”
“不!”听到这个消息余桐悲痛万分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我可以采访一下公主,是怎么正确判断出知槿跟芋头是黑方的人的吗?”孙冉好奇的问道。
程惜当然愿意分享自己的胜利推断,狐狸似的眼睛弯了弯,笑着讲道:“首先我很确定芋头是黑方的人。是不是具有能让人死亡能力的杀手我不清楚,所以一定要刀掉她。”
“为什么!”
余桐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悲痛的脸上满是不解。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早就在孙冉来的时候露馅了。
程惜手指敲在桌子上,咔哒咔哒的声音显得她有些乖张:“因为你刚才提醒我了,既然你知道下面会有黑方汇合的事情,如果你不是黑方的人,你这个兼职主持人的人应该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局面才对。”
余桐愣了愣,挫败的转头看向了许常言:“我真的这么明显吗?”
许常言揉了下余桐格外挫败的脑袋:“还好。”
程惜局外人看着这许常言,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唇,继续推理道:“然后就是常言跟孟老师。”
“她们两个人说实话我不是很确定,但是我觉得按照芋头的个性,她在分牌的时候应该是不会想要队友就是队友的,即使她不知道常言是不是公主。而且刚才的真心话她对常言有些太不留情,即使除去她们的个人恩怨。”
“而且在跳石墩的时候,只有黑方会在意公主,因为公主死亡,她们也无法获胜。”
说到这里答案便呼之欲出,可能程惜脸上却出现了些疑问:“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孟老师没有杀死我?你应该知道我就是公主了。”
余桐的反应比程惜要大:“对啊!孟老师,我不是都给你示意了吗?”
“嗯。”
孟知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余桐的示意。
可是看到了并不表示会执行。
“骑士永远都站在公主的身前,落在掌心里的吻是她誓死效忠公主的誓言。”
孟知槿说着,缓缓抬起了自己的眼眸。
她的嗓音依旧平静,只是被压低的声线被赋予了磁性,咔哒一下就贴在了听者的心上。
在最后反杀的时候程惜想过很多个孟知槿为什么不解决掉自己的原因,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解释。
游戏的情景同周围围绕着的镜头交织在一起,程惜不知道是不是负负就一定会得正,孟知槿用游戏里角色身份所说出来的话让程惜被吻过的掌心又一次灼热起来。
黑方的骑士在最后还是选择保护了她守护一路的公主。
程惜的胜负欲被孟知槿看在眼里。
“哇,没想到知槿还挺会说情话的嘛。”孙冉不掩饰自己磕到了的表情,笑容满面的打趣道。
孟知槿闻言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视线从程惜身上挪开,把自己手里的两张身份卡片放到了桌上,嗓音淡淡:“卡片上这么说的。”
好像在撇清孙冉口中的那个自己。
骤然让方才誓言般的暧昧被剥离。
程惜定定的眸子顿了一下。
她差点又忘了孟知槿针对自己的那个隐藏属性!
程惜握了握自己的手,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可又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她去感到遗憾的。
日光流转,微斜的落进室内。
程惜圆润的狐狸眼轻轻弯了一下,所有情绪都被狡黠掩藏。
她就这样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导演组,讨道:“导演,我赢了,有奖励吗?”
“奖励?”总导演顿了一下。
的确,这样一场精彩的冒险游戏可以给一个奖励,加深一下观众印象嘛。
于是他罕见的松了口,道:“要不明天给你跟孟老师一个随机任务道具?”
程惜不然,摇了摇头:“这对后来的人多不公平啊?他们根本都没有参加游戏。”
“不如就让在小屋的这三天酒水畅饮。可以吗,导演?”
说着程惜还对着镜头双手合十,做出一种期待的样子。
只是她的期待不同于旁人的真挚,而是笑着,透着明目张胆的得寸进尺。
就像一只在对你撒娇的狐狸。
有谁能拒绝一个美女对自己释放魅力呢?
包括负责预算的工作人员在内,一旁导演组纷纷选择倒戈,总导演直接爽快点头:“行!”
“耶!程惜姐万岁!”余桐欢快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冲过来就搂住了程惜。
“咔哒。”
玻璃杯在人手里被拨动,发出一小声细微的动响。
明明周围有些嘈杂,程惜还是下意识的就朝身旁的孟知槿看去。
这人手指虚虚的放在只剩下一小点酒水的玻璃杯上,冷白的肌肤下骨骼分明。
只是那只手迟迟没有接着做动作,就这样抵着杯壁,看起来有些疲惫。
“累了?”程惜分开了跟余桐的拥抱,转过头去主动问道。
“一点。”孟知槿答道,只是眼睛比刚才要垂的更低一点,看不透里面的情绪。
程惜想起了刚才在阁楼时孟知槿沾床就睡的事情,不满的瘪了下嘴:“眼睛都要耷拉下来了,还一点。”
说着她就很大方的对孟知槿挥了挥手,仿佛还没有抽离刚才游戏里的角色,带着骄矜感的讲道:“别硬撑了,快上去休息吧,本公主还是很体贴自己的骑士小姐的。”
午后的日光带着几分和煦,斜斜的穿过灯光落下。
仿佛有笑从孟知槿的唇角勾起。
程惜看的不是很真切。
甚至觉得这是不是又是自己的错觉。
她晃了晃眼,还想去确认的时候,就有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头顶。
那微凉的指腹轻贴在她的发间,有一抹说不上来的温温的热感。
程惜都快要忘记孟知槿有多久没有再对自己做过这个动作了。
她就这样动作柔和的揉了揉程惜的脑袋与长发,疲惫好像不再被她掩饰,夹在她略低的嗓音中:“yes,yhness。”
低沉将清冷换做了挠人的磁性,标准的英式发音擦过程惜的耳廓。
程惜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重新平静下来的心绪顿时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而就在这片兵荒马乱中,作为罪魁祸首的孟知槿将自己的手抽离了。
她仿佛没有注意到程惜的变化,端着还没有喝完的酒,转身上了楼。
也不知道谁是狐狸。
.
赶在浪漫小屋第一顿晚饭前,最后一组cp姗姗来迟。
火锅腾起的雾气弥漫在圆桌餐厅,从雾气中走来的两个人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精致。
这是两个算不上太红的爱豆组合的成员。
女生叫宿淼淼,男生叫贺晨。
两个人出道晚,是四人组里的晚辈,格外有礼貌的对一圈人打了招呼。
程惜对他们的初印象也不错。
人都来齐了,火锅局也可以正式开始了。
程惜正想起身要上楼去喊孟知槿,宿淼淼就格外亲昵的走到了她身边,乖巧可人的对她笑着:“程老师,旁边的空位可以坐吗?”
程惜看了眼自己左边的位置,点了点头:“可以,这两个位置是给你们留的。”
宿淼淼点点头,乖巧的坐在了程惜身边。
只是她像是有什么事情,一边多余的摆弄着面前的餐具,一边用视线绕了餐厅四周一圈,若有所思的问道:“孟老师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她啊?”
程惜不知道怎么的对从宿淼淼口中说出的“孟老师”三个字有点别扭。
但她也没在意,接着回答道:“她昨天凌晨才休息,现在在楼上睡觉。”
“哦。”宿淼淼点了点头,嗓音依旧甜美,“那我可以去阁楼叫她吗?”
人畜无害的糖衣包裹着别有居心,一点点的融化着。
程惜听着宿淼淼的话,心里原本就存在的警惕变了一个方向,彻底竖了了起来。
她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这个初印象极好的小姑娘,拒绝道:“我去就可以。”
“那我跟程老师一起去可以吗?”宿淼淼请求着,毫不掩饰的在镜头前表达着她对孟知槿的喜欢,“我从小就喜欢孟老师,她的电影我都看了无数次了,到现在还看不腻呢。程老师能不能给我一次亲近偶像的机会啊?就一次嘛~”
说着宿淼淼就握住了程惜的手腕,孩子撒娇似的一下一下的晃着。
程惜记起来了,这个人的人设是孩子气的小作精。
可她不是孩子了。
在旁人甚至粉丝眼里看起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撒娇是可爱,可在她这里就有些多余。
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所有的幼稚可爱,比如余桐。
她所不能接受的是利用旁人对自己的不设防与真心,用撒娇示弱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从小就学会看人脸色的程惜一眼就能看穿什么是真的,什么是装的。
宿淼淼见程惜许久不给反应,闪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又一次问道:“好不好,程老师。”
那声音甜腻,像颗加多了工业糖精的廉价水果糖。
程惜向来直来直往,不喜欢这样的软裹挟。
更何况,这个人别有居心非要见的人是孟知槿。
“孟老师休息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还是在这里等着吧。”程惜的声音比方才冷了几分。
宿淼淼不太甘心:“可是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见到孟老师,你不知道我……”
只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程惜就用她口口声声的“喜欢”将她噎了回去:“你要真的喜欢孟老师,就不要叨扰她。”
程惜说罢,就拿着节目组准备好蘸料小碗走向了调料区。
替自己的“队友”提防居心叵测的人成了掩盖住了程惜真正想要拒绝这人的原因的迷雾。
也掩盖住了敌意最开始出现的时间。
程惜心情不好,调调料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她拿起一旁的长柄小勺子往小碗中放调料的时候,手腕别人握住了。
有阴影从程惜背后落下,将她包围。
程惜看着视线下方那只熟悉的手,愣了愣,毫无防备又像是有所预料的对上了孟知槿的眸子。
宿淼淼的声音还在吵人的响着,却莫名的不再令人心烦。
原本这时应该还在楼上休息的孟知槿不知道什么下来了,就这样将程惜手里的小碟换到了自己手里,道:“小孩,你不能吃香菜,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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