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亚瑟愣愣的看着张延龄，忽然大声道：“尊敬的公爵大人，您真是一位智勇双全，仁慈宽恕的智者。您的人格魅力让我折服钦佩。感谢您的慈悲，愿上帝的光辉照耀于你，让你永生得庇佑。”
张延龄哈哈笑着摆手道：“亚瑟主教。这种话便不必说了，我可不认识你的什么上帝，我也不信他。若你的上帝真对他的信徒庇佑，你佛郎机国又怎会败在我的手中。”
亚瑟搓着手尴尬的笑。他本有一套说辞，论述上帝为何没有照顾到他的信徒。但是这些话骗骗普通人倒也罢了，在这位大明朝的公爵大人面前，那些话还是不必说了。
“主教大人，我放你走，一则是因为你识时务，帮了我的忙。我们合作的很好。你也按照我的要求做了些事情。甚至差点被你们自己人给杀了。这是你应得的回报。”张延龄道。
“上帝保佑你，我的公爵大人。”亚瑟划着十字道，他心中狂喜不已。能够活着离开这里，这是他不敢想的事情。
“莫要急着感谢，我还有话要说。除了上述原因之外，我还想请你答应我几个条件。”张延龄道。
亚瑟的笑容僵住了，心想：就知道没那么容易。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不管什么条件，自己或许可以先答应他，逃了性命再说。
张延龄道：“主教大人，适才我说了，请你回去把我的想法转达给你们的国王，告诉他，我大明帝国的真实目的，绝非是要威胁西方。我们向来爱好和平，不喜欢战争。”
亚瑟道：“我一定将公爵的话带到，转达给国王。”
张延龄见他说的敷衍，皱眉道：“亚瑟大人，本人是在同你正经的说事。倘若你不往心里去，那么也由得你。本人把丑话说在头里。我大明从来不惧任何敌人，包括你说的什么西方国度联合来进攻。我以七艘铁甲舰，歼灭你们五六十艘战船的东方舰队。阿方索是个脓包，但阿尔梅达如何？首战便败在我手中。你们尽管大举来攻，我也会下令我大明其他战舰前来。不用多，我只需要再调集十艘铁甲舰前来，便可横扫你们多国联军。真要到了全面开战的时候，就休怪我大明攻入你们的国家了。一旦全面开战，我发誓，我将率我大明无敌舰队进驻你佛郎机国的里斯本港口，炮轰你们的都城。第一个灭了你们。到那时，可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到那时，你亚瑟大人要是再落入我手中，可就没这次这么幸运了。”
亚瑟闻言忙直起身来，正襟危坐。他可并不认为张延龄这话是恐吓，这位公爵大人确实只率领七艘战舰便横扫了东方舰队。特别是阿尔梅达在满剌加海峡一战中落败，更是震惊了佛郎机君臣和教廷。
阿尔梅达是佛郎机王国海军最优秀的将领，这一点毋庸置疑。甚至在西方各国都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以数倍舰船与大明舰队作战却落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大明朝不光是舰船火器厉害，这位大明公爵大人更是比阿尔梅达还要厉害的角色。
他没有说要召集数十艘上百艘的铁甲舰，他只说再多十艘铁甲舰，这是他们大明能够做到的事情，是合乎实际的说法。但正因如此，恰恰说明公爵大人不是胡吹，而是他真的衡量考虑过全面开战的可能性。
各国即便联合进攻，海上的舰队能有多少？五十艘？一百艘？就算一百艘，五倍于对手，便一定能胜？
“亚瑟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大明此次和你们佛郎机国之间的交战，便是因为你们把手伸到了我大明的口袋里抢东西。我们两国之间本无冤仇，即便是到今日的情形，我也认为这是利益之争，而非是亡国灭种之仇。而利益之争，恰恰是最容易平息的。没有人为了得到一些好处而不顾性命。就像你佛郎机国上下人等，不会因为这次战败而宁愿和我大明全面为敌，最终亡了国一般。那叫因小失大。”张延龄缓缓说道。
亚瑟点头道：“公爵大人的话说的很对，绝不能发生战略上的误判，从而导致更为严重的后果。这一点我深表认同。”
张延龄点头道：“这就是了，你能和我在这一点上达成一致，说明我便找对人了。所以我希望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国王陛下，把道理说清楚。”
亚瑟叹息道：“公爵大人，就算我回去解释了，他们也未必会听我的。国王陛下是个智慧之人，但是贵族会议未必会同意。这一次东方舰队的覆灭，不光是一次巨大的耻辱，更是我佛郎机国东进扩张的一次挫败。谁这时候说要忍耐忍让，必然被当做软弱无能。就算是国王陛下，怕也不能不强硬处置。”
张延龄点头笑道：“我明白。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只需讲清楚利害，没有人是傻子。更何况，我也会给你们台阶下。亚瑟大人，如果你们愿意，我大明愿意开放航道，让东西方的航路联通，进行贸易。我大明控制的港口，为你们佛郎机商船提供便利。并且你们的商船可以抵达我大明国内港口进行贸易。你们无非是痛心于海外港口的丢失，殖民地的丢失罢了。但是贸易路线的畅通，难道不是你们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亚瑟惊愕道：“公爵大人不会是开玩笑吧。你真肯这么做？”
张延龄摊手道：“为何不可？贸易路线的畅通是双方得利。我可以和你们签订自由贸易条约。东西方航道经由海路连接。你们佛郎机国的里斯本港口作为西方货物集散之港。所有东方的贸易船只都必须在里斯本港集散。包括西方各国的船只在内，都需遵守。如此一来，你们佛郎机国将得利丰厚，西方各国都要看你们的脸色行事。因为他们一旦不遵守，我大明便禁止他们的商船来东方贸易。虽然你们失去了一些东方的港口和殖民地，但是你们获得了西方港口集散的独占之权。不但不亏，反而会赚的盆满钵满。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亚瑟呆呆瞪着眼不说话，竭力压制心中的激动，身上的血液加快流淌，似乎要从胸口伤口处喷出来。受伤的肺部因为急促的呼吸也隐隐作痛。
寻常人或许不明白张延龄说的这些话所代表的意义。也理解不了这其中会带来的好处。但亚瑟当然明白，这简直是一个对佛郎机国而言千载难逢的机会。
东方来的船只的路线便是绕行非洲大陆好望角抵达欧洲的。而佛郎机国首当其冲，正是第一站。若航道通畅，不知有多少东西方的船只往来穿梭于东西方之间，贸易额将极为巨大。而若以里斯本港口作为唯一的集散之地，所有船只必须在里斯本港口停靠交割的话，这将是一个天大的利好。
每年的交易税便要赚的盆满钵满，更不要说大量船只靠港之后所带来的酒馆旅店吃喝拉撒玩，修船造船行业，各种其他相关行业带来的收入。
钱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佛郎机国将成为欧洲所有国家的领导者。以此作为胁迫的条件，将在政治经济军事上占据主动。以佛郎机国本就发达的海上力量，成为欧洲霸主指日可待。
这位大明公爵送了一份大礼，而且是令人无法拒绝的大礼。
“东方的航道，我们大明维护。西方的航道安全，你们佛郎机国维护。保证航道的畅通和安全。你们可以在我大明港口设立贸易商会，我们也可以在你们里斯本港设立贸易商会，对接双方国家机构，协调商贸事务。具体的事宜，可双方商议出一套措施来。总之，东西方的黄金航道畅通之后，将带来滚滚的财富和好处。亚瑟大人，你觉得这个条件如何？”张延龄看着神情激动的亚瑟继续说道。
亚瑟闭目嘘了口气道：“这是个不错的提议，我想，我可以将这样的提议禀报给国王和御前会议讨论。如果他们不傻的话，应该会接受这样的提议。公爵大人，你当真愿意这么做么？”
张延龄道：“当然。这便是我们大明帝国做事的方式。我们给予对方最大的善意，表达最大的诚意。如果对方还是不肯妥协的话，那么要战便战，我们也绝不手软。这便叫先礼后兵。本来贸易便是双方得利之事。我大明并没有想赚尽天下好处，大家都得利，才会皆大欢喜。反而我倒是怀疑，你们佛郎机人还有没有控制航道的实力。要不要我大明派战舰进驻里斯本港，替你们撑腰呢？”
亚瑟忙道：“不需要，不需要。这件事如果能够成功，我们自会有办法。公爵大人，我有一个请求。”
“请说。”
“我能不能将这件事说成……是我的提议？是我同公爵大人进行谈判，作为我们佛郎机国和西方各国不会联合出兵报复的条件？”亚瑟结结巴巴的道。
张延龄笑了起来道：“你想把这件事当成是你的功劳？”
亚瑟主教脸上微红，咂嘴道：“尊敬的公爵大人，您知道，我在这里做的事情，回到国内，一定会被有些人所诟病和指责，我必须为自己找到辩驳的理由。或者说，是以功抵罪。如果我带着这样的条件回去，他们应该不会再责怪我。”
张延龄大笑道：“你打的好算盘。倒成了你逼我们这么做了。我大明不要面子的么？”
亚瑟主教讪笑道：“上帝会保佑您的，仁慈大度的东方公爵大人……”
张延龄忙摆手道：“得得得，别跟我来这一套。罢了，便送你个人情。不仅如此，我再送你一个护身符。那便是，关于这件事的商谈，必须由你出面跟我们细谈。除了你，我谁都不认。你觉得如何？”
亚瑟几乎要老泪纵横了。要不是身上有伤，他几乎要跪地朝着这位善解人意的公爵大人磕头了。
“您的胸怀比天空还要广阔。”亚瑟道。
张延龄大笑道：“您的马屁，比粪坑还要臭。你也莫拍我马屁，真要感激我，便帮我两个小小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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