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野路打法

“有点意思。”林铠驻立窗前，饶有兴趣的看着相隔不远处那胡同里的少年，脱口而出的说道。

        一旁的陆昌武则面带窘色，与林铠一道关注着胡同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是在揽月楼三楼的一间宽敞厢房里，这里居高临下，可以俯视方圆几里的事物，由于离几个少年所在的胡同并不远，所以刚好把那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方才众人到此之时，在陆昌武热情好客的引领介绍下，特意的来到窗前俯瞰美景，巧妙的是就正好看到了几个少年在胡同里准备动手的一幕。

        陆昌武认出了柳靖源三人，在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的预感下，马上岔开话题想引导林铠回桌入座，不过林铠却对胡同里发生的事来了兴趣，三言两语谈笑间把陆昌武的意图应付了过去，然后一群人就把胡同里发生的一幕从开头看到了现在。

        “陆院长，不知底下的少年可有认得？”林铠边看边问道。

        “林大人，陆某眼力已不及当年，这里又相隔甚远，如有错认，岂不失礼。”陆昌武面不改色的说道。

        “眼力不行？”林铠回头诧异的看了陆昌武一眼后，微笑着说道：“看来是林某失礼了，竟劳烦陆馆长陪着在这空看了许久。”

        “不敢不敢，陆某虽然看不清脸庞，但大体状况还是看得明白的。这样，洪茵教官，你们年轻人眼力好，来看看可有认得，认得就给校尉大人解解惑。”陆昌武转头间眼神闪动的看着洪茵说道。

        “是。”洪茵大方的走到窗前认真的看了看说道：“咦！这个书生少年好凶悍的气息！”

        “洪教官可认得此人？”陆昌武煞有其事的问道。

        “不认得，未曾见过。”洪茵摇头说道：“不过看这装扮，挺像附近几个学馆里的学生。”

        “附近学馆的学生，竟有这样的身手？”陆昌武也不禁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也只是猜测，要想证实，也简单，我去处理一下就行。”洪茵说完后看了陆昌武一眼，见其隐晦的点头后，干练的后退两步，再对林铠礼貌性的微笑后，就转身而去，由始至终也没有提到柳靖源等几人。

        林铠则目不转睛的望着胡同里的少年，像是听到了陆洪两人的对话，又像是没有听到，只是若有所思的抱手而立。这里和胡同里虽然相隔几十丈远，但对于他这样的习武之人，这点距离的风吹草动都能捕捉一二，所以胡同里几个少年刚才的对话，他是听得清清楚楚，至于其他人哪怕听不清也应该听得个八九不离十吧。他现在对那名叫苏云的少年很是好奇，好奇的不是这位少年的身手，而是他表现出来的胆识与勇气。作为一位曾经的军人及将领，在他看来胆识与勇气是比本领和装备更重要的因素。因为这两者间后者还可以通过努力改变，但前者基本是天生的，而且很难通过后天的努力获取。他也看出来了，胡同里的事情并不是常见的霸凌事件或斗殴事件，倒像是几个好武少年的一场私斗。所以，他对这一群少年为何在此私斗并不感兴趣，却对流露出过人胆识的苏云有了一丝好奇。

        林铠能感觉到陆洪两人对其他几个少年有避而不谈的嫌疑，根据他的观察，猜测到可能是这里有什么微妙的关系，而让他们有所掩饰，毕竟这里就在汉中武馆的眼皮底下，不应该一无所知才是。不过他只是想要苏云的信息，暂时对其他几人并无兴趣，所以听完了陆洪两个人的对话，他不声不响，任其两人自说自唱，同时等待自己想要的答案。

咔咔的握拳声从柳靖源握紧的拳头中响起，肌块分明的手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所拥有的手。他冷冷的看着苏云，随时可能要上去较量一番。

        “让我来吧。”黄升上前一步对柳靖源说道。后者不语，相视一下后轻点下头，然后抱手而立。黄升会意，然后以一种节奏有些特别的步伐向苏云走去。

        苏云现在的状态也很奇怪，他像是一个正在蓄力攻击的狩猎者，又像是个步步为营的防御者，他的眼神紧盯对手不放，身体却一动不动等待时机，似乎进退皆可在一念之间迸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冷酷的气息。

        “我让你装！”越来越近的黄升看着苏云的样子，心中冒火，嘴里狠狠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黄升就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向左一绕，动作似转非转、似跳非跳，但是整个人就瞬间挪移到了苏云的右侧，且在整个身体还没落稳之时，他的右腿就以迅雷般的速度向苏云的下巴踢去。

        黄升的这一下攻击，简直是让人目不暇接，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甚至让一些旁观者都反应不过来。

        苏云心中一紧，整个人汗毛立炸，下意识的往左前方扑滚过去，才有些狼狈的躲过了黄升的攻击。接着他顾不上形象是否难看，马上第一时间转过头观察对手，同时身体蹲起就要迅速起身。但就在他刚蹲起时，却突然眼睛一瞪，只见那黄升如影随形，像鬼魅一般疾冲而来，并已作出了一个踢腿的动作，于是他急忙的再次往左前方扑闪过去。

        冲刺中的黄升同样紧紧盯着苏云的一举一动，见到苏云再次狼狈的躲过了攻击，他不屑的勾起嘴角，冷漠一笑，接着不慌不忙的把未完成的正踢，收力后变为向下轻踩，并以此为轴心，身体轻轻一转调转了个方向又再面对苏云，待到另一边摆动的腿卸去大部分惯性后，又猛地发力一撑，人就像支离弦之箭一样，冲向苏云发起了新的一轮进攻。黄升这一整套的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一般，非常的凶猛。

        不过在黄升这次刚发完力的时候，他前面的苏云忽然作出了一个怪异且有些难看的动作，这让已是离弦之箭的黄升大感意外，不过信心十足的他并不放在心上，依然选择了继续进攻。

        只见此时的苏云在刚才闪躲时的那一扑过后，并没有向前翻滚，而是像青蛙一样趴在原地，等到黄升冲过来时，他也同时发力，手脚并用的往前一跳。不同于黄升势大力猛的冲刺，苏云只是轻飘飘的快速往前一小跳，紧跟着又再来个第二跳；这第二跳又不同于第一跳，是由轻快变成猛烈的一跳，而且是由向前跳变为往后跳的一跳。怪异的地方就在于此，难看的地方当然是指他的姿态了。

        这一套连跳使苏云整个人蹦起来有五六尺高，人在空中双手展开两腿并拢，对着刚好冲到的黄升就是一蹬。这几下动作不仅节奏变化突然，而且相当迅捷，加上时机的把握非常精准，让黄升是避无可避。

        黄升的人还在冲刺阶段，面对苏云的这一下突击，想改变方向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仓促间双手交插一挡。

        “啪！”的一声轻响，两人手脚相交，一碰即分。

        苏云是借力向前安稳的落地，然后与对手拉开了距离。站定之后，他咬了一下牙根，若有所思的盯着黄升仔细看了看。

        而黄升是挡住了苏云的双脚攻击后，冲刺的身体被定在原地又向后晃了几晃，这才稳住了身体。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双腮通红，不知道是受到了击伤还是因为挂不住脸。不过从刚才这下的碰击程度来看，应该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估计是后者居多。

        看来苏云的这一下奇兵突起，其用意不在于伤敌，而是有意先打断黄升的进攻节奏。

        两人再次隔开相视，眼中皆战意沸腾，不过这次黄升没有再贸然进攻。

一时间两人就这样对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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