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告别

　　“降神两千五百年，也就是公元前五百年左右，喜马拉雅山脉发生了一次近乎毁灭整个地宫的大地震，地宫塌陷导致神国地下深处绝大部分神民遇难，只有部分地宫区域、神庙和神殿幸免于难。

　　经历这次地震，神国便再也无力供养身躯庞大和食量日益增长的‘赞比加’。

　　雪上加霜的是，陨石发生了损坏和位移。

　　损坏导致陨石内的‘水滴’泄露，把‘赞比加’彻底地封在了这个空间里。

　　位移导致陨石下陷到了山体里面，高强度的辐射让神民的生活区进一步缩小。

　　以前陨石有一部分是外露在山脉表面上的，它像一个信号发射塔，‘赞比加’可以通过陨石控制远征的国王和赐福战士。

　　而那次突如其来的地震，导致信号中断，提线木偶的线断了，所以国王和战士全都死在了外面，复生晶石因此遗失，神国从此没有再神选国王。

　　与此同时，‘赞比加’再也没有能力再将被控制的人送到山体以外，即便送出去了，也活不久。”

　　我继续说道，

　　“大地震后，神国供奉的祭品越来越少，‘水滴’不断从陨石里外渗，第一代‘赞比加’已经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躯，不久后死了。

　　‘赞比加’这个族群和我们不同的是，他们在死前会进行无性生殖，自我复制，产下自己的本体。

　　简而言之，老的要死的时候，会产下小的，小的会继承老的记忆。

　　刚才，我插死的那个怪物就是第二代‘赞比加’。”

　　说完，我指向那个脑袋上插着一把刀的“赞比加”。

　　“那第一代‘赞比加’的尸体在哪里呢？”柔伊好奇地问道。

　　我又指向那一地的粘稠的黑色物质，说道：“这就是，这不，化成了一地黑水。”

　　韩雨赶紧捂住口鼻，同时示意胖子、柔伊也照做。

　　我对着韩雨说道：“没事的，这玩意儿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就算有毒也早就散干净了。”

　　“‘赞比加’刚死的时候，融化产生的毒素毒性最强，地宫里的那些尸体你也见到了，‘赞比加’死的那一夜，也间接杀死了地宫里的所有人，除了老神王以外。”我补充道。

　　“对了，‘赞比加’现在是彻底死了吗，不会再复活吧？”韩雨突然想到了这一点，问道。

　　果然还是韩雨想得最周全，我摇摇头，说道：“这玩意儿还没完全死透，死之前一定会产下它的下一代，并且化成黑水，这个过程需要时间，暂时没事了。”

　　“我有一个假设……”韩雨说道，“陨石或许是来自外太空的一座监狱，而‘水滴’则是监狱里的某种‘守卫’。

　　依照‘赞比加’的生存特性，地球上似乎没有东西能彻底消灭它，所以我猜测，它可能是被未知的宇宙中的某种存在流放至外太空，被太阳系的引力捕获，最终阴差阳错坠落到地球上的。”

　　我惊讶地看着韩雨，心说她说的非常有道理，不愧是我们的小队大脑。

　　她指着脑袋上插着一把刀，一动不动的‘赞比加’问我：“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老神王告诉我它非常惧怕‘水滴’，所以我想把它丢到‘水滴’里试试看能不能彻底消灭它。”我回答道。

　　韩雨又指向空间的顶部，说道：“你是说上面的这些水滴吗？”

　　我非常佩服韩雨的观察能力，说道：“你看出来了？”

　　韩雨点点头：“‘水滴’的独特光学特性，在这个光芒异常的房间有些失灵，所以‘水滴’并没有完全的做好伪装；丹尼尔向上开枪时候，枪声的回音消失得快违反常理，因为‘水滴’可以吸收声波，所以我断定上面的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是‘水滴’。”

　　这时，柔伊问我：“少爷，你现在像神王那样，已经长生不死了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想了半天，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韩雨突然接过话来，说道：“那你是不是不能……”

　　我预想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于是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悄悄伏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

　　胖子和柔伊对我和韩雨说悄悄话的行为表示不满，特别是胖子，说队伍里搞小团体玩儿分裂，但被我搪塞过去了。

　　后来，我又回答了他们关于神国、关于地宫、关于陨石、关于“赞比加”的许多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把“赞比加”直接丢到“水滴”里，我解释道：“把‘赞比加’直接丢到‘水滴’里或许会有危险，毕竟‘水滴’的危险性你们都是知道的，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大陨石也需要处理，我需要时间处理，所以你们先行离开，下山等我。”

　　柔伊却坚持要留下来，说什么不能抛弃队友。

　　我给韩雨使了个眼色，韩雨秒懂，她便对柔伊说道：“现在他已经不是常人了，不会有危险的，相信他吧。”

　　最后，柔伊还是被韩雨说服了，同意跟随胖子先行下山。

　　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挪开了挡住通风孔道的大石头，胖子难以置信地捏了捏我的胳膊和肩膀，喃喃道我这是怪力乱神。

　　我拥抱了胖子、柔伊和韩雨，并一一与他们道别。

　　我像个万事通似的，指向那条漆黑无比的孔洞说：“沿着这条漆黑的孔道一直往前走，走一段很长的距离后，就能从这里出去了，孔洞的出口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那里比较险峻，你们多加小心。下山后，沿着一条冰川往下走，大概半天时间就能到山脚下，那里是尼泊尔境内，附近应该会有村庄。”

　　胖子临走前又拥抱了我一把，说道：“兄弟，我们在山下等你，等咱们出去了，再一起去吃烤全羊，胖爷我给你挑一只最嫩的肥羊，再给你留一条羊腿。”

　　我笑着拍着胖子的肩膀，说道：“好！一言为定！”

　　看着他们在消失在漆黑孔道中的背影，我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父母死后，我曾经经历了一段非常灰暗的时光，这段经历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我置身于人群之中，却似乎在人群之外，我习惯和自己的孤独和解，在黑暗的房间里坐下来，等着眼泪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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