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正版晋江文学城
七夕节, 情人夜。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大多手挽着手,步伐匆匆的男人捧着鲜花,打扮精致的女孩在路过镜子时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姜艾橙坐在车里, 走马观花似游览这一切。
下午飞机刚落地就被蒋子煜截住, 说想跟她好好谈谈。姜艾橙第一反应是觉得没必要, 蒋子煜一本正经,跟从前的表现大不相同。
原以为主动疏远,对方也会默契拉开距离,谁知适得其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既然蒋子煜要谈,她就说清楚。
从前见到他总觉得心里欢喜,忍不住露出开心笑容, 如今坐在他对面, 姜艾橙神色镇定, 心跳也十分平和。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这句话真没错。
蒋子煜选的餐厅在大厦高楼,站在玻璃窗边就能俯瞰城市夜景, 今晚大多是男女同桌, 室内布景浪漫又有格调,舒缓的音乐使人心情放松。
他们选在靠窗的位置,沉默的气氛与周围格格不入。
她跟蒋子煜都是比较外向的性格, 跟朋友相处擅长调动气氛, 几乎不会冷场,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二人相顾无言。
姜艾橙开门见山:“你想跟我谈什么?”
蒋子煜慢条斯理将服务员送来那份宽厚的菜品图册递过去:“你有什么想吃的?”
“都行。”她今天不是来赏夜景吃饭的, 不过蒋子煜执意让她先选, 姜艾橙随意翻页, 顺手点了餐厅招牌。
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她并不想为难自己的肚子。
等她点餐后,蒋子煜看一眼就说跟她一样,服务员念出菜品名字向他们确认,抱着图册弯腰:“请二位稍等。”
只剩下两人,气氛归于平静,蒋子煜不断抬眸垂眸,往对面看了好几眼:“我记得前几年大家都很忙,还特意抽出时间联系,现在事业稳定,反倒生疏了。”
姜艾橙捧着温茶喝了口:“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像幽幽跟明沉过二人世界还来不及。”
蒋子煜握着杯子笑:“也只有我们这些单身狗报团取暖。”
“哪能啊,蒋总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哪里还需要取暖。”那么多人环绕身边,跟围着一堆火炉似的。
“啧,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逢场作戏而已。”出席商业活动需要女伴,或者公司要捧哪位明星代言,每次挽手出场的女伴都不相同,多多少少都在跟利益攀关系。
他跟姜艾橙是高中同学,大学距离甚远,后来进入娱乐圈才重新联系在一起,甚至比高中时候更熟悉。
时间一晃就是四五年过去,许多朋友到这个年龄已经结婚生子,像明沉跟刑幽感情好,要过二人世界,要经营自己的生活,跟朋友的联系自然会少许多。
姜艾橙是留下来的朋友之一,如今她也要离开。
许多话没有说明,但姜艾橙近半年来的行为已经表明一切,她就是在故意疏远。
起初蒋子煜并不明白原因,中途又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不可能永远保持不变。后来发现,他不习惯,也不想失去。
保持一段关系是需要经营维护的,联系的频率也很重要,所以他打电话给姜艾橙,对方匆匆敷衍几句就以工作为由挂断。他打听到姜艾橙有空的时候请她吃饭,多次遭拒。
姜艾橙磨嘴皮子向刑幽索要旅游伴手礼,他出国时特别留意,又觉得店里的商品太普通,不惜花高价拍下一条美丽的项链。
他期待姜艾橙收到礼物时的欢喜模样,因为太过熟悉她的声音笑貌,连收到礼物时的愉悦表情和声音都在他脑海中活过来。
可惜……
事与愿违。
她连一句好奇的话都没有,直接拒了他的礼物。
蒋家的规矩对圈里人不太友好,可他遇到的偏偏都是些跟父母口中截然不同的人。那天心情烦闷,想去找姜艾橙倾诉,等车子开到楼下又想起姜艾橙冷淡拒绝他要约的模样,所以在车里开了几瓶酒。
酒气熏满车厢,那点酒水不至于把他灌醉,只是借酒打给姜艾橙,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把礼物送出去。
可姜艾橙还是不肯收。
那一刻蒋子煜明白,他们的感情真的在疏远。
两人合照被偷拍发到网上,母亲震怒,认为他跟姜艾橙关系不明不白。
对于不讲道理的家人,他无言以对,只是撤了热议话题,还姜艾橙安宁。
之后姜艾橙进组拍戏,两人一直没联系,他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场僵局。直到前不久的剧组投资宴上,他见到当初那个小明星。
公司对她大力栽培,她也不负众望在娱乐圈有了一席之地,第一次出演女主角那部网剧火了,吸引许多粉丝。
他对那个小明星已经没有那种心思,不过见桌上有人欲行不轨,他看不惯,帮了一把。事后在走廊相遇,小明星主动走到他面前道了声谢。
不知怎的提到之前来往那段时间,他明确表示自己已经没有那种想法,小明星却笑了:“我知道。”
“你知道?”蒋子煜诧异。
“最初你对我感兴趣,难道不是因为你那位朋友吗?”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小明星当然也认识姜艾橙。
她没有点明名字,蒋子煜也坦然承认,岂料对方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如遭雷击。
“刚进入圈子的时候小心翼翼也不敢轻易得罪人,不过经几次接触我发现蒋总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今天帮了我,我就大着胆子提醒蒋总一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那个小明星说,他去关注与姜艾橙相似的人,为什么不想想姜艾橙本身。
她还说,她见过姜艾橙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单纯的朋友。
多年来的坚固友谊在那瞬间变得缥缈,虚浮于空,让蒋子煜抓不住、捉摸不透。他想了很久,直到姜艾橙回来。
有些话必须当面问清楚,否则他心中难安,更无法确定接下来要走的路。
两人点的牛排送上来,姜艾橙直接开动,饿了填饱肚子,不像外面大厅那些情侣笑着谈天说地。
蒋子煜终于切入正题:“橙子,我最近才知道一个事。”
姜艾橙停下切割牛排的动作,顺着话题问:“什么事?”
思索半天,这话说出来蒋子煜就后悔了。那只是他跟小明星的猜测,难道张口就问姜艾橙是不是喜欢他?
如果不是,丢脸都快丢到太平洋去。
蒋子煜停下来不说,姜艾橙就继续切牛排。
她饿了大半天,先补充补充能量。
至于外面议论的七夕节么,如果是以前,她在这个时间坐在蒋子煜对面肯定保持仪态,注意言行。不过蒋子煜当她是朋友,她也把蒋子煜当普通朋友对待,不会再为这种特殊节日而浮想联翩。
蒋子煜就坐在对面看姜艾橙使用刀叉把牛排一块一块往嘴里送,这副模样真不像面对喜欢的人。
他严重怀疑小明星理解错误,姜艾橙这行为简直比从前还要豪放。
吃到一半,肚子终于不叫了,姜艾橙这才关注到对面:“你还不吃?”
她提醒道:“赶紧吃呗,一会儿凉了。”
蒋子煜突然感动,原来橙子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
岂料姜艾橙还接了下一句:“吃完好谈事,不然还得等你。”
对于成年人来说,时间是非常宝贵的东西。
蒋子煜:“……”
白感动了,竟然嫌他耽搁时间!
别人是来享受气氛的,他们真是来填饱肚子的,姜艾橙吃完擦拭嘴角,蒋子煜也跟着放下刀叉。
姜艾橙背靠椅子,抄起双手等他开口。
蒋子煜迟迟不语,姜艾橙的耐心快被磨尽:“不是要谈吗?再不说我走了啊。”
蒋子煜掩唇轻咳:“今天是七夕。”
“对啊,咱们坐这不合适,有话赶紧说。”姜艾橙又催促一道,丝毫没有因为这特殊的节日而别扭,心里坦然得很。
见她这副模样,蒋子煜真问不出口。
他磨磨蹭蹭,姜艾橙掩唇打呵欠,等了一会儿还没听到话题,疲倦的困意让她彻底没了耐心,拎包站起身:“算了,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打电话发信息都行,我回家了。”
前段时间忙于拍戏,好不容易回来休息,她只想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觉。
姜艾橙戴好帽子和口罩,蒋子煜跟着离开。两人从电梯直达车库,中途几乎没有交流。
在姜艾橙快要离开的时候,蒋子煜忽然拉住她手腕。
夏天穿的短袖,手掌灼热的温度直接贴裹住手腕,皮肤被烫到,姜艾橙反射性回头。
二人视线在空中碰撞,熟悉的容颜映入对方瞳孔,蒋子煜终于感受到时间的紧迫:“橙子。”
在姜艾橙疑惑的注视下,他颤颤牙齿,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不曾想过但的的确确发生的事:“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不是朋友那种。”
说完,蒋子煜浑身轻飘飘的,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姜艾橙愣住了,似乎无法理解这段简短的话:“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万万没想到表明心意会收获如此反应,蒋子煜哭笑不得。
的确不会。
做了多年朋友,这点姜艾橙是知道的。
可是很奇怪……
她的心脏并没有因此而加速,情绪也没有因此而激动。
曾经期待无数次的场景在这一刻偿所愿,她的心却不再因此而愉悦。
神色有些恍惚,姜艾橙疑惑:“你为什么会突然……”
“也不算突然吧,我也想了很久才明白。”他可以坦然接受明沉重色轻友去过二人世界,却无法想象姜艾橙跟他人建立亲密关系,逐渐从他的世界消失。
异性朋友即便再好,也终会有关系淡去的一天,除非是情侣,运气好能够走一辈子。
“蒋子煜,喜欢与不喜欢这种事,对于你来说其实根本不需要去想很久。”姜艾橙现在脑子很清醒,“你遇到喜欢的懂得去追求,反之,思考而来的结果已经不纯粹了。”
爱是一种本能,有的人即使不懂,也会从行为体现出来。
蒋子煜有过恋爱经验,遇到喜欢的会主动追求,说明他本身懂得那种情绪,知道该如何表达。如果喜欢她需要思考这么多年,其中又有几分源于男女之间的情愫。
蒋子煜蹙起眉头。
姜艾橙这是在跟他讲道理吗?
他早已想好:“我这是日久生情。”
姜艾橙无言以对。
蒋子煜迈近一步,低头问:“橙子,你是怎么想的?
姜艾橙几次张口,牙齿碰到牙齿,好久才发出声音:“对不起,我们……只是朋友。”
万万没想到这句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她拒绝了自己暗恋好几年的人……
姜艾橙心里烧得慌,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无法适从。
回家路上,姜艾橙脑子里还是那段画面。
太玄幻了,蒋子煜居然会跟她表白。
走到家门口时,姜艾橙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打开门,小圆听到动静赶来玄关处,见她回来很是意外:“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吃顿饭而已。”姜艾橙没太注意时间。
“你不是要跟蒋总过七夕?”小圆惊讶。
“单身狗过什么七夕。”姜艾橙隐瞒了被告白的事。
“完了完了。”小圆耷拉着脸,在姜艾橙的疑惑下道出刚才发生的一切:“刑先生来找你,我以为你要跟蒋总过七夕,怕打扰你们……留下东西就走了。”
姜艾橙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让她不禁蹙眉,问小圆:“他把东西送来说了什么?”
小圆想了想:“说什么‘来不及了’,还叫我替他跟你说声‘再见’,没别的。”
这奇怪的留言让姜艾橙不得不在意,她拿起盒子里的东西握在手里,进房间打电话给刑刃。
铃声响起不久,电话通了。
“刑刃。”
“嗯。”
右手举着电话,左手摊开,姜艾橙看着静静躺在掌心那枚熟悉的口哨:“你送我口哨什么意思?”
刑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看到了?”
她说:“对,刚打开。”
刑刃正确解读了那句话透露的信息:“你回家了。”
是手机原因吗?刑刃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淡,跟平常似乎不太一样。
姜艾橙重复上个问题:“不回家我能看见它吗?干嘛送我这个呀,还有你说的没时间和再见是什么意思?”
刑刃坦言:“要回部队了,临走前跟你道个别。”
“你要走?”姜艾橙捂了下嘴,改口问:“什么时候?”
“明天。”很早的航班,天不亮就要出发去机场。
“我能去送你吗?”姜艾橙问。
“起飞时间很早,你来了没人送你回去。”刑刃的想法始终以她为先。
那句话表达的意思并不完整,姜艾橙却莫名理解他的意思。
刑刃每次都会考虑到她的安全问题,他的意思是,他走了,没人送她回家。
姜艾橙重新握住手里的口哨,隔着手机问:“你现在在哪儿?”
刑刃答:“回家路上。”
手机贴在耳边,姜艾橙轻启唇:“刑刃,我想跟你道个别。”
“好。”那边的环境很安静,刑刃的声音很清晰,他在等待,“你想说什么?”
他还是那样,严肃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温暖的心,他很细心,也很有耐心,从来不敷衍任何人。
剧组那段时间,刑刃讲过的睡前故事还在她脑海中盘旋,姜艾橙起身拉开房门,径直走向玄关:“我是说,见面道别。”
……
姜艾橙回家不久又匆匆离开,小圆还没来得及问,只听她说出去一趟。
刑刃没走太远,当姜艾橙赶到小区大门外,那人已经折返,停在路边等待。
认出那道身影,姜艾橙小跑过去,站在他面前,喘息声略重。
急切的脚步声闯过来,刑刃顺手扶住她胳膊:“不要着急。”
姜艾橙摇头:“怕追不上你了。”
刑刃认真道:“你喊我,我会回来。”
有人要找他,他自然会回头。
两人去了江边。
这是姜艾橙在这座城市最喜欢的地点之一,晚上来这里吹风,听着江岸的声音会让她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只是她很少来此。
姜艾橙是来道别的,可她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该叮嘱对方什么。
刑刃完全独立,他比所有人都厉害。
最后被叮嘱的人变成她。
刑刃站在她身侧,身影高大:“我不太了解你们的职业,你好像经常被偷拍,如果对方不仅是为了捏造虚假话题,那对你来说有些危险。”
“其实还好啦,我都习惯了,在享受镜头带来的荣誉与名气时,注定会牺牲掉一部分自由。”虽然那些偷拍的行为不对,但他们无法完全阻止这一切,只能在外面时刻注意不要犯错。
每个职业都有难处,刑刃只是说了想说的话。
江风吹过,他扭头看着姜艾橙,还是曾经那个娇俏的女孩:“保护好自己。”
姜艾橙抿了下嘴唇:“刑刃,你们在部队会与世隔绝吗?”
他沉声道:“不会,我们也需要跟外界联系。”
姜艾橙伸手搭在石栏杆上,眼睛眺望远方霓虹的夜景:“那,我以后还能跟你打电话吗?”
刑刃瞥头:“你想跟我打电话?还要听故事吗?”
姜艾橙收回视线,仰头望着他:“不听故事,就不能打吗?”
上下两道视线交汇,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像对明亮的水晶球,里面漂浮着一些刑刃看不懂的东西。
他垂眸,看见姜艾橙佩戴在身前的银灰色口哨。
“是你的话,可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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