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节目很舒服
丛澜还不清楚自己一个OP加一个六练, 给人搞抑郁了。
她懵逼地滑走,很快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
六练状态也挺好的,临下冰前, 她摇头晃脑, 还踢了踢脚,晃悠得让一直紧盯她的于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后台等了没多久, 短节目时长短,加上KC区等分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丛澜感觉自己在后面刚运动了两下,就要出来比赛了。
左侧KC区是上一个选手,广播里在慢腾腾地宣布着她的分数。
丛澜站在冰面, 双手放在围栏顶端。
于谨看着她,低声鼓励了两句。
“嗯。”她点点头, 伸手。
见状,于谨与她用力握了握, 随即立刻松开。
丛澜看了眼旁边摆放乖巧的考斯滕抽纸盒, 想起来她妈妈在灯光下踩缝纫机的模样,笑了一声。
而后, 她用力地推了一把冰冷坚硬的围栏,转身向后离开。
脚下小碎步似的一前一后蹬冰,丛澜动了动胳膊,左右扭着上半身,调整自己的状态。
快到中心点的时候, 她接连做了两个华尔兹跳。
甩甩胳膊, 右膝弯起,左脚点冰原地转了半圈,丛澜站在了logo之上。
全国赛后她针对新节目的不足做了特训, 于谨更改了一部分的训练内容,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她的三周也再度稳定了下来。
比赛就像是高考,看的是一次性发挥,落笔无悔。
区别在于,丛澜每一个赛季都有很多次高考。
无可否认,小比赛的时候,她会轻松一些,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但她仍然郑重,每一场都用力演绎,并不会敷衍塞责,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在进步。
《夜莺》的音乐在空中回响,偌大的场地里,选手在雪白冰面上自由翱翔。
每一处位置听到的音乐其实都是有差别的,回音不同,听众的感受就会不一样。
竹笛声响起,丛澜开场过后有一小段步法串,她掐着其中转三过后竹笛音符再起的时机,在结环步中,改了手臂动作,模仿了吹长笛的动作。
转瞬即逝,稍后就是3F3Lo的起跳,Lo跳比T跳接的速度要快一些,所以也更难一点。
给人的观感就是触地即起,连跳节奏很好。
落冰,丛澜用转三滑出,接了个内刃大一字。
恰在此时,竹笛声引出了小提琴与钢琴,模仿钢琴显得有点傻气,丛澜就微笑着做了个拉空气小提琴的动作,握琴持弓的动作一看就是会的。
在场的观众里,有一小部分是丛澜的真爱粉,还有几个人是特意从国内跑来追比赛的,也把之前粉丝录制的大奖赛视频看了不知道多少回。
此时见到她这个动作,都觉得似乎跟国内赛不太一样。
“改了吗?”
“吹笛子和拉小提琴看着好帅啊!”
“啊啊啊真的又改了动作!我记得这里原来是模仿夜莺唱歌来着的!”
细节动作在训练的时候又抠了抠,赛季这么长,节目就是一次次补充精进的。
上几个赛季,她也是如此。
butterfly跳接燕式转,而后是圆形图案的接续步。
这个赛季,短节目与自由滑的定级步伐里,丛澜都选择了圆形的图案。
倒不是她刻意,纯属巧合,因为更契合音乐,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
她顺利地完成,过渡到了节目后半程。
国内赛时坑了自己的3A,这一回乖乖听话没再捣蛋,起跳时丛澜就知道,稳了。
“啪啪啪啪!”掌声不断。
“你看看人家的3A!”观众席上的某个角落,易儒教练恨铁不成钢地拍着他的肩膀。
易儒:“疼疼疼!”
教练:“疼个p!摔了3A的人没资格说疼!”
易儒:“……”
妈的我好委屈啊!
男单的短节目在女单之前,他比完了,短节目暂时排名第三。3A摔了,还存了,降组成为了2A。
教练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这不,跟他出来看女单比赛都指着成了的三周半骂他。
也不只是丛澜的3A,在她前面七个人里,大家用的都是2A,因为不会跳三周半。
会的人一般不扎堆比同一个B级赛。
就连两周半,教练都不放过易儒,易儒还不能辩解,学他的话就是“女单规定跳2A你非跟人家比这个?那你去女单啊!”。
易儒渺小瘦弱,缩在窄窄的座位里,不敢吭声。
教练嘟囔:“于谨这货什么时候能来男单研究下3A怎么跳。”
“看我干什么?看丛澜啊!”他冷不丁又压低了声音喊道,“学学人家的艺术表现力!再看看你的!稀烂!”
易儒:“……好的好的,教练你消消气!”
教练:“看见你我就气饱了!”
两人的交谈声音很低,周围虽然有其他路人好奇看来,但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看比赛。
教练生气是对易儒有期待,这个他都知道,不会对此产生不满,相反,易儒挺自责的,毕竟教练为了自己也付出了很多。
“别跑神啊,注意看!”教练凉凉地提醒他。
冰面上的丛澜早就完成了3Lz,她这个跳跃也是高飘远,标准到能去当教科书。
特别是压的那个刃,深得谁看见了都说好。
于谨:“好!”
他边鼓掌边小跳了两下,脸上喜洋洋的。
三个跳跃完成,短节目就等于大半只脚迈入了的范围,只剩下最后一哆嗦了。
幸好,这一哆嗦很快就到来。
基础燕式后用了illusion姿态变换蹲姿旋转,最后一个是Y字转,丛澜掰着腿原地快速旋转,而后松手,转三离开。
于谨数着呢:“还差一个躬身转。”
七个技术动作里的最后一个,旋转这方面丛澜基本上没让他担心过,转速很好,位移也少,定级一般都能在四级。
音乐的声势越发浩大,丛澜的旋转与其节奏相互应和,当当当当——
贝尔曼拉开,将之送入了最高·潮的高·潮。
蓦地寂静,戛然而止,一切璀璨尽收于她的结束姿势之内。
丛澜:“hu——”
她轻吐出一口气,维持两秒不动,而后重新站好。
她在如雷的掌声中调整了呼吸,看到一只花从远处斜斜地飞来脚下,丛澜往那边滑动了半米,捡起来这只飞得最远的礼物。
单手拿着这只花,丛澜优雅地朝着四周观众席行礼,前后左右都照顾到了。
冰童上来收取礼物,冰面上的东西不少,以花枝居多。
单朵花被包装在玻璃纸内,落在靠近正方的观众那一侧,三三两两地铺在地上。
大屏幕照旧开始回放她的技术动作,特别是3A,被慢放再慢放,三周半向来是珍贵的。
“状态很好。”在入口处接丛澜的于谨笑着点头,伸手拉住了她。
丛澜借力从冰上踩到外面,拿过冰刀套,迅速扣好。
“嗯,我也觉得滑得很舒服。”她说,“就是场子有点小。”
她好多次都是擦着挡板过去的,离边缘也不知道有没有十厘米。
于谨:“表现很好。”
两人迈步上了KC区台阶,坐下后没多久就切了镜头,改成了他们二人。
场中观众很给面子的:“哇哦——”
丛澜淡定挥手,双手冲着镜头比心。
于谨就在旁边笑着看。
会互动的运动员向来被观众们喜爱,她这么一调皮,场中再度掀起了别样的音浪。
丛澜笑笑,收回了手。
广播声响起,属于她的分数很快给了出来。
B级赛虽然也是国际滑联主办、当地国家冰协承办,但相较各种交易的A级赛事,出分还是没那么事儿的。
刷新世界纪录是不用想了,丛澜只是觉得滑得不错,没有好到能把各个技术动作加满。
是她的目标,做到以后,分数也不会少到哪儿去。
果不其然,丛澜再次用自己的BV展示了女单短节目上70分不是难事——仅对于她。
广播:“丛澜,来自中国,短节目最终得分74.79。”
又上70了。
于谨:“欧耶!”
他欢喜地跟丛澜击掌庆祝,丛澜看他这么激动,也配合地抬起了双手。
分数挺高的,她很满意。
丛澜把手里的话献给了于谨:“感谢教练的指导!”
教练快乐接过,又传了回去:“感谢学生的给力!”
这默契度,真的是绝佳。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后面还有人要出场,丛澜抱着自己的东西起身,于谨在后面检查有没有什么落下的,跟在她身后朝着选手通道走去。
下一个选手已经上场了,丛澜回头看了一眼,又扭过来,听见上空有人喊“丛澜”,她循声望去,冲对方挥挥手。
观众:“啊啊啊啊!”
lucky!
所有选手都出场了以后,女单的短节目成绩出了排名,丛澜的74.79高高地列在第一位。
Lan G这几个字母,像是带着光一般,自有其魔力。
现场来看的几个中国人狠狠地握着拳头:“太高兴了!”
第一真好,第一真快乐!
丛澜就该跟第一锁在一起!
陆心怡那个朋友也在,男人二十多岁,锡纸烫的头发凌乱,穿得吊儿郎当,衣服走得是随心所欲风,正在群里跟人叨叨呢。
【卧槽草草草牛逼啊!丛澜吊炸天啊真的是,她74.79!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二才64.34!!我天10分,10分啊朋友们!】
【花滑这么刺激的吗?爱了爱了】
他闲着蛋疼,有钱又有闲,跟出来看丛澜的比赛。
陆心怡还是第二天才看到这些信息的,当时一整个大无语。
“搞什么啊,还真去看了。”她不想搭理。
自己的3A练不顺畅,坐在场边调出来丛澜的3A合集,又过了一遍。
“真特么好看啊!”陆心怡没忍住,爆了脏话。
·
芬兰杯女单的短节目结束之后是冰舞,丛澜左右无事,在后台做完采访又出来,等着冰舞开赛,顺便低头在自己的照片上签名。
赛事承办方的工作人员拿了厚厚一刀照片过来,拜托丛澜签名,他们回头会随机抽·送给花滑的粉丝。
丛澜立刻就应下了,所以这会儿拿着金色的马克笔在认真地画自己的签名。
弄完一张就给于谨,他负责吹一吹,加速墨水的干涸进度。
流水线,二人各有分工。
易儒:“我都已经写完了。”
丛澜:“辛苦了。”
易儒摇头:“不辛苦,我没你的多。”
丛澜:“……”
易儒比划了一下:“我大概只有你的三分之一。”
他也很受欢迎的,但是相比丛澜,还是相形见绌。
叹了一口气:“毕竟哪怕是队里,你在全世界的受欢迎程度也是我们之中最强的。”
首体是国家队训练的地方,全世界的粉丝都会朝着这里寄送礼物。
有些是粉丝个人打听到的地址,有些是后援会组织的,有些则是各国冰协打包后统一寄来的。
收发室里,丛澜的信件、礼物向来都是独一份的大。
自上个赛季以来。
易儒还收到过霓虹冰迷一笔一划寄来的信,用的是汉字,大概是机器翻译的,一部分措辞奇奇怪怪,不过也能看懂。
当初收到他还嘚瑟了一下,队里好多人都羡慕。
卓铮不服,酸成柠檬了都不认,历数自己这些年来遇到的可爱粉丝,没多会儿其他人也参与了进来。
几人争得不相上下。
然后丛澜就扛着一麻袋的信件进来了,里面各个国家的语言都有,粉丝知道她会的语言多,大鹅、霓虹这些就干脆用自家语言长篇大论,其他的则是会再转用英语写一遍。
最可气的是,丛澜看得很流畅,并不会看不懂。
易儒:我输得一塌糊涂!
卓铮:输了输了。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丛澜茫然中结束,无辜的她用现实告诉大家:不是我在骂,而是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丛澜歪头看看易儒,从自己队服兜里又掏出来一根笔。
她怕写着写着没墨水了,刚才问人要了俩。
“喏,你也画一个,升级版神秘签名照!”
易儒:“上面都没我,我写来干什么?”
丛澜:“你写不写?”
教练瞪了易儒一眼。
易儒迅速认怂:“写写写!”
丛澜继续低头:“哼哼。”
两人跟写作业似的,埋首赶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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