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阶段的开启


七月初,丛澜跑国外参加冰演活动,冬奥冠军的名头很好用,来看她的人不少。

四天五场,结束了以后她又回了国内,参加了堂溪策划的冰上烟霞的巡演。

台北、北京、上海、深圳,五天四个城市的四场演出,辗转多地,对体能是个很大的挑战。

不过好在丛澜只需要演出,不必掺和到冰演的整个策划,她反而比惊澜时期要轻松一些。

训练也在冰演场地进行了,有时候没办法找到冰面,就趁着大家不用冰的时间段,跟于谨一起在场地里做日常训练。

方便倒是方便,只是需要她在训练完成后整理冰场,这个倒不是多难,就是有点小麻烦而已。

至于弊端嘛,也是有的,场地太小了,不能肆意地滑行,要注意边缘。

冰上烟霞结束之后,丛澜去参加了吉尼斯世界纪录的颁奖典礼。

她在世锦赛连破女单的三个世界纪录,又是第一个跳出4S的成年组女单,加上之前的4T,无数荣耀集于一身,不用丛澜这边的人去申请,对方公司的负责人主动联系了冰协,想为丛澜举办一个颁奖仪式。

冰协应下了,所以她得出个场。

之后又参加了几个公益活动,忙碌到七月中旬,丛澜趁着要去北美出席活动和参加冰演的机会,与她的自由滑编舞顺利见面,准备在这里停留一周的时间,来学她下一个赛季的新节目。

让人忧心的是,七月初以来,丛澜正式进入了发育关。

她在短短半个月内长高了两厘米,长胖了四斤。

办冰演的时候太累,瘦到快脱形,就算有这么四斤肉长在身上,丛澜也不是很胖,甚至依然很瘦。

但这不是肌肉,是脂肪,而丛澜要做的是把这些脂肪重新锻炼成为肌肉。

丛澜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长胖这么容易。

她以前代谢太快,增重一直很不顺利来着。

“也算是好消息?”丛澜对愁眉苦脸的于谨说道。

于谨:“……”

你指着今天不到一成的3A成功率跟我说,是好消息吗?

丛澜:“可是我158了诶!”

马上就可以160了,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于谨:“但是你以前吃不胖,发育期过后这个体质说不定就没有了。”

这都是很可能的。

丛澜惊恐:“别啊!”

增肌如果赶不上增重,丛澜要苦恼的就不只是体质这件事了。

于谨:“我慌了。”

丛澜:“不要慌,我罩你。”

于谨:“……”

嫌弃。

丛澜:“哎哎哎,你这是什么眼神!”

·

一场冰演结束,丛澜回到了酒店,洗完澡拿着毛巾擦头发。

手机响了,是家里来的视频。

丛澜接通后,对面是爸爸兴奋的脸。

“澜澜!”丛凛高声地欢呼。

丛澜:“怎么了?”

丛凛:“清华出分数线了!682!你进了!”

丛澜不是很懂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她能被录取难道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

丛凛是觉着,结果未出,一切都是悬浮的。哪怕明白700+的高分考不上才有鬼,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等真的看到了实际的分数线,丛凛这颗心才稳稳地歇下。

丛澜笑着:“这样啊,那今天是不是格外高兴?”

丛凛:“对,我特别高兴!我跟你妈在喝酒,嘿嘿!”

两人直接开喝白酒庆祝这一喜事了!

丛凛:“现在就等着收清华的录取通知书了!”

丛澜报考了清华大学。

郁红叶出现在了镜头里,她笑得很灿烂:“澜澜,在那边还好吗?”

丛澜点头:“嗯嗯很好的,放心吧。你俩呢,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聊了半个多小时才挂断电话,丛澜边聊边擦头发,摸了一把都干得差不多了。

不多会儿,于谨也知道了这个好消息,跑来给丛澜道喜。

丛澜:“……”

你们原来都这么担心的吗?

但是为什么啊!

于谨:“年纪大了,想得多吧!还是看到真章了才放心。”

丛澜被这个解释说服了。

于谨:“你短节目呢?编舞什么时候来?”

短节目的编舞也在这边,只不过跟自由滑不是同一个人,最近两日他会来这个城市,丛澜就打算也在这边跟对方学完了节目,再回国。

丛澜:“明天下午的飞机,约了晚上去见他。”

于谨:“那就好。”

他看着丛澜,还是没忍住:“真的不休息半个赛季吗?”

丛澜抬头:“不想休息。”

她顿了顿:“也不是很确定发育关过后会是什么情况,边赛边练,我不想停下。”

比赛跟日常训练是不一样的,赛季期间的训练和休赛季的训练也是不一样的。

对运动员来说,差别很大。

于谨拿她没有办法。

“行吧,”他道,“一起努力。”

丛澜:“嗯!”

送走于谨之后,丛澜翻了翻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笔记,上面是她新节目的构成,以及最近半个月来的训练情况。

其实不是很好,长高长胖给她带来了不少的压力,她目前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体状态,一天一个模样,哪怕她在努力练体能,今天胖了明天瘦了,起伏不定的状态对她的影响很大,哪怕这一天有了进度,到了第二天,一切都会被打回去。

技术动作有了变形,四周跳不行了,连三周都出现了问题,而丛澜的3A成功率迅速下跌,其他的三周也是一般。

今天演出的时候还摔了一个3F。

丛澜思考过,发育阶段她可能会丢技术,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于谨觉得正常,现在她要做的是稳住心态,只要能把发育关过去,丛澜不再长个和长体重,到时候稳定下来了,是可以把技术再捡回来的。

目前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体的各项数据一直在波动,这是发育期最棘手的。

丛澜:“算了。”

不多想了。

胡思乱想不如加练。

将毛巾收好,又去喝了水,丛澜进入了意念空间开始日常的加练环节。

进入之后,丛澜揉了揉自己的腰,晚上训练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青了一大片,这会儿还是疼的。

余下的训练时长还有很多,她在这里积累的数字都快上千了。

丛澜没急着找教练,而是躺在了冰面上,脑袋枕着手臂,她仰望着场馆的天花板。

上空没有安排射灯、大灯,照明的主体是隐藏式的,所以不必担心会被闪瞎狗眼。

身下一阵又一阵的冰凉袭来,丛澜歪了下脑袋,侧脸贴近了冰面。

很冰,零下的温度并不好受。

非人类教练突然闪现,跟一串数据流似的,闪了两下后凝结成了实体。pinshuke

“为什么不去热身?”她问。

丛澜向上看去:“教练,你是人类还是什么其他的生物呢?”

她在这里的教练很多,这是为了发育关新换的。

教练:“不是人类。”

但没有说是什么。

丛澜:“哦。”

沉默了二十秒,丛澜又问:“如果我退役了,是不是这个空间就没有了?”

教练:“是。”

丛澜:“那我没有承认退役呢?”

教练:“会一直存在。”

丛澜又“哦”了一声。

系统当初说是绑定时间无限,其实限制的原来是她的在役时长吗?

教练好脾气地等着她。

丛澜又问:“你会教数学题吗?”

教练:“???”

这个话题是怎么来的?

丛澜觉得自己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无数的问号,她笑了出来:“看来不能。”

教练:“……”

丛澜爬起来,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太冷了,体温流失得很快。

“我马上热身回来!”没穿冰鞋,她踩着运动鞋打出溜滑似的出了冰面。

教练的视线随着她移动,脸上多了一种叫作“无奈”的神情。

“7WRA69……这就是全评价3S的宿主?”她低声地道,“真是闻名不如一见。”

十个大女主世界的肯定与喜爱,一如既往的热忱与认真,哪怕到了现在,也保持着一片赤子之心。

就是有点傻。

教练:“也有点可爱。”

·

目送非人类教练离开,丛澜没急着下线。

她出了冰面,走两步到墙壁边的长椅上,坐着把冰鞋也脱了下来。

懒得穿鞋子,丛澜干脆拎着冰刀倒提冰鞋,赤着脚走到了另一端的中控台前。

这里是整个场馆的控制中心,也有着她所有的数据。

很庞大,支撑着整个意念空间的运转。

丛澜能在这个场馆里随时随地随空间地在身侧凌空点开虚拟界面,靠的也是这个控制中心。

“好复杂啊……”她感慨。

北京市高考志愿的报考系统在五月份就开启了,外省很多地方都是考完再报,但丛澜得先报再考。

当时她很纠结,或者说茫然。

“大学学什么好呢?”

郁红叶丛凛想让丛澜学一个相对轻松点的专业,他们搜罗了很多信息,也询问了在大学当老师的朋友,丛澜在校内的成绩一向不错,只要好好发挥,清北没多大的问题。

哪怕想出国留学,申请也是很方便的。

朋友们都羡慕他俩能有个这么出息的姑娘,小小年纪就是奥运冠军了。

“学经管!”

“当医生!”

这类的建议不在少数。

郁红叶没有说什么“你一定要上xx专业”,她对这些不是很懂,所以跟丛澜讲得是“你想上什么专业”。

老人言要听,但不能盲听盲信,为了孩子好所以指定了专业的爸妈,并不一定都能收获好的结果。

坑到孩子的也不少。

学校这边,老师也给她出谋划策,解释了各种专业和未来的就业方向,言辞间都是“要长大了以后得自己加油啊”的鼓励。

丛澜知道他们是好意,安安静静地听着。

她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要报什么专业。

以前学过服装设计,也念过音乐学院、舞蹈学院,还上过数学系,基础学科嘛,犹豫不决选数学,反正她脑子也够用。

偶尔还有系统给她上小课,当时读书很快乐的。

不过现在没有系统了,除了刚回家的前两年有点不太适应,总是不留神在脑子里冒出两句话,以为系统会回应之外,这两年她逐渐习惯了。

此时看着这个复杂的控制台,丛澜有点怀念那个啰嗦的小系统了。

“有你在还能给我科普一下。”她遗憾。

现在只留她一人在这里束手无措了。

丛澜随便地点开虚拟屏幕上的图标,然后退出,换下一个,再退出,再换。

就跟她曾经极度懒惰不想做事又无聊所以拿着手机点开app划两下再退出换一个重复来消磨时间一样。

这动作无意义,是发呆的另一种展现形式。

丛澜松手,没再倒腾无辜的机器。

丛凛说就等着收通知书了,五月提前报考的时候,丛澜选择了清华的计算机。当时是突如其来的想法,冰场可以给她安全感,所以丛澜进入了意念空间发呆,就跟今天一样。

她视线掠过了那个控制台,突然就特别想弄清楚它的原理,也想研究那个监测记录她日常的小程序是个什么东西。

那一天,丛澜找到了系统留下来的监测小程序,页面显示运行良好,一切都正常。

有很多东西丛澜都看不懂,时刻更新的数据流也罢,点开后的总结也好,她对这个场馆的了解可能不到百分之一。

想拆开,带到现实。

丛澜想着。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丛澜再没刹住车。

然后她就选了一个自己没有学过的专业。

现在看着这个正在运行中的控制界面,丛澜有点回到了五月份的心态。

她环视了整个场馆,笑了起来。

嗯,果然,来都来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多薅点羊毛了。

如果真的能有机会将这里的东西复刻一份出去,那应该也挺有趣的吧?

反正她这一辈子能活很久,几十年呢,花滑之后再沉迷高高研究,似乎也不错。

非人类教练说了,只要她不承认自己退役,那这个空间就会一直跟着自己。

丛澜:“我喜欢你送的这份礼物。”

系统732,许久不见,我找到了自己的路。

不只是花滑,还有未来。

你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当初对我的照顾。

丛澜将冰鞋擦拭干净收好,虽然这里日常会更新装备,只是一个数据的事情,但她还是会认认真真地宛如对待现实里的朋友一般,将用过的东西都整理妥当。

她笑着离开意念空间,而一串数据流顺着连接的线路向外传递,将丛澜的感激递送给了正在执行新任务的系统。

16岁,丛澜的人生已经足够精彩,但这远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

丛澜带着新的短节目和自由滑回国,新的赛季即将开始,她不仅要迈入大学这个新阶段,也要开启花滑的第二周期。

索契之后,2018年将于平昌举办冬奥会,新的四年是平昌周期。

首体里多了很多的新面孔,丛澜看到了很多新人。

张简方眉开眼笑,看着年岁小的孩子们,只觉得花滑未来可期。

“一个冠军,真的很能鼓舞人心。”他很高兴。

如果可以拿到第一,就会吸引人们的注意。

双人夺冠后,练双人滑的孩子们增加了;

女单夺冠后,练习女单的孩子们也多了。

说句残酷的话,没有一定的基数,是出不来优异者的。

总要练了以后,才可以知道行不行。

丛澜看着大家,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那会儿她也是这么小,看上去很稚嫩。

哦,她指的是自己的外表。

心态上,她很成熟的。

“是丛澜!”

“澜澜姐姐!”

这一批的小姑娘全是丛澜的粉丝,见到她以后直接炸窝了,一个个激动得不行。

丛澜:“哎哎,我在,别吵吵啊,都站好!”

她挨个摸摸头:“乖啊!”

大姐大迅速引导,没让这份嘈杂延续扩大,在场的其余教练纷纷松了一口气。

十几岁的小孩子闹起来,那确实是挺麻烦的。

于谨走过来,手里的本子一扬:“去热身。”

丛澜在人群里应了一声:“好,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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