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 炼体与炼魂
兔妖躁动了一下,似乎不服她这句话。但下一刻,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便降临在它身上。它一下子便平静下来,而且还往后退了两步,那血红的双眼也眯上了。
这股威压似乎并不纯正,不但兔妖感受到了,萧瑟身后的张弃也成功地感受到了。
正因为他感受到了,所以他才有些心惊:这股威压,明显不是从那半妖境的狼青竹身上传出来的,他与它对战过,还是比较了解它的;而这样一来,这威压的源头,便呼之欲出了!
它是从萧瑟身上传出来的,它连半妖境中期的兔妖都能压制,而她却只是十阶妖兽!
张弃忍不住有些咂舌;而更让他咂舌的是,那朱雀飞回来了,却并没受到威压的影响!
张弃感到一丝丝头大,似乎这朱雀也和萧瑟一样神秘啊,不,它甚至还要更神秘!
萧瑟看了看朱雀,微微笑了笑。朱雀也“啾啾”叫了两声,好像在和老朋友打招呼。
张弃不由一阵好奇,难道这两个之前还认识?可是她和它从来没有见过面啊。
“怎么样,还打不打?不打的话,就请回去吧!”萧瑟摆了摆手中的水仙花,淡淡笑道。
兔妖似乎心有不甘,嘶嘶地叫了两声,但张弃不懂兽语,也不知道它说了些什么。
却听萧瑟冷笑道:“你要再不走,就不止失去那些,连你的性命、内丹,也可能保不住!”
这可是赤果果的威胁了,偏偏那兔妖看看萧瑟,又看看狼青竹,却还不敢反抗。
最终,它只能恨恨地叫了两声,威胁的眼神扫过全场,然后摇着硕大的屁股,走回了小树林,很快便一蹦一跳地消失在树林深处,接着又出现在悬崖上,回它的洞子里去了。
伤痕累累的人们慢慢爬起来,开始相互疗伤、包扎。萧小菊想要过来致谢,但看看狼青竹,看看萧瑟,又看看张弃,似乎又不敢,只是露出了一个失落的苦笑。
张弃走到萧瑟身边,诚挚地道:“谢谢你!”
萧瑟眯着双眼,笑道:“没什么,反正我的目的,是不让别人杀了你。因为你知道的!”
张弃苦笑,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亲手杀了他,偏偏又老是不动手,反而屡次救了他。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今天我和这些人,恐怕都要死在这儿了!”
萧瑟转过身:“这些人是死是活干我屁事?我走了,在山谷外等你!”
“等我?等我做什么?”
萧瑟狠狠地横了他一眼,脚下一动,一朵水仙花便凭空出现在她脚下。那狼青竹屁颠屁颠跑过来,低下身子,好像在邀请她踏上它的背。但萧瑟拍了拍它脑门,却没有踏上去,而是左手捏着诀轻轻一挥,那水仙花便自行动了起来,朝着田地方向“飘”了过去。
这一幕看得场中人群叹为观止,连张弃手上多了两枚果子,也没有人看到。
张弃看了看朱雀,这两枚果子正是它交给他的,一枚鲜红,一枚靛青,都已经成熟了。
双生灵果,噬元果和魂生果!
张弃想了想,拿着果子走到萧大年和杨青身边。这两人刚才挨了兔妖狠狠一记,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便血肉模糊地伏倒在这儿,这半天没有动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萧小菊和另两个少女正蹲在他们身旁。萧小菊低声抽泣着,在为两人包扎,那两个少女则在给她打下手。这么看来,萧大年和杨青应该是没有死,不过也没有多少气息了。
张弃蹲下身子,低声叹道:“就是为了这两枚果子,你们……”
萧小菊回过头来,便见张弃把两枚果子伸到她面前:“这是你们发现的,你们为它们,付出了太多的代价。给你们吧,不过最好是你把它们服下,不要落在那些贵族手中!”
萧小菊扑闪着带泪的眼帘,深深地看着张弃。朱雀在张弃肩膀上,急得啾啾直叫,张弃却不为所动,那只手仍然平摊在萧小菊面前,两枚果子就放在他手心里。
旁边有人在倒吸凉气,有人目光炙热,有人面带艳羡,当然也有人把嫉妒藏在眼底。
萧小菊忽然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展现在她带泪的脸上,显得颇有几分凄美。
她轻轻拿起两枚果子,痴痴地看了半晌,轻声道:“真是珍宝,好香!”然后便放回张弃手里。张弃还要递过来,她却目光坚定:“这是你的,我不能要!”
“可是……”
“没有可是!是我们对不起你,我哥哥和杨青哥哥设的圈套,任何一个心还在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而今天又是你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你,我们全都会死在兔妖手中。如果我还要你这两枚果子,那我岂非不是人?张弃哥哥……”
她话没说完,远远地一个声音便打断了她的话:“张弃哥哥这四个字,不是你能叫的!”
萧小菊苦笑一下,接着道:“这两枚果子,我不会要,而且,你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底。我不会说话,但我更不会说谎。我哥哥怎么样我不知道,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她低头看看萧大年和杨青,他们都闭着眼,也不知醒了没有,或者是在想些什么。
她站起来,望着正在忙碌中的人群,忽然跪了下去。
陈凤连忙跑过来,就要去搀扶,旁边人群也着了慌,纷纷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萧小菊推开陈凤的手,用清脆的声音,大声道:“是我哥哥和杨青不好,他们为了一已私欲,害得大伙死伤惨重。但他们也受到了报应,刚才我检查了,他们已经丹田破碎、经脉尽裂,今生无法修炼,成了废人两个!我不敢奢求你们原谅,只希望你们能答应我,看在我平时对大家态度还可以的份上,让他们过完余生!我哥哥、杨青和我的屋子里,有一些财宝,我全给大家,算是稍微赎一点我们几个的罪过!哥哥姐姐们,萧小菊,在这里感谢大家了!”
萧志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伸手来搀扶萧小菊。
众人也纷纷叹着气,有人劝慰,有人却张张嘴没有说话,倒也没有人出言反对。
萧小菊便顺着萧志的搀扶起来了,又接着道:“无名山谷遭此一劫,这儿便不能呆了,不然哪天兔妖再来,可再没有人来救我们。大伙今天就散了吧,想回家的回家……”
有人惊慌起来,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却在四处张望,似乎每个人都在做出自己的选择。
萧小菊说完了,便把萧大年和杨青都用绳子捆起来,背在背上,朝石头房子走去。
萧志紧跟两步,道:“小菊,让我保护你们吧!”
萧小菊回过头,笑道:“不用,萧志哥,你若有心,帮一下大伙,别让他们受苦了。还有,萧志哥,黄软妹的仇,得你自己去报,你的仇人也不止长孙阔,也不止长孙一家!”
萧志呆了一下,再看时,萧小菊已经背着两个人,走得远了。
张弃叹了一声,拿着两枚果子站起来,也朝着石头房子走了过去。
这儿的事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他也该走了。
但走到石头房子旁边,却听到萧小菊的屋子里,陈凤正在说话:“小菊妹子,一起走吧?”
萧小菊道:“我带了两个拖累,你跟着我走,岂不是自讨苦吃?”
陈凤叹了一声:“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无数次想象过离开这里,一直没有胆量。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以这个模样离开。你说得对,我们以前怨天怨地怨别人,靠这靠那靠其他,就从没想过自己。你就让我跟你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停了一下,陈凤又道:“你是个聪明人,刚才的事,做得对。你要真要了那两枚果子,我敢保证,没出谷口,就有人打你的主意。而且现在的你也很危险,虽然你自己说把财宝都拿出来了,但谁会相信?而且就算没有财宝,你也是不少人想要强占的对象,谁叫你这么美。唉,我们都是苦命人,好不容易闯出圣之血祭,又遭到这么一劫。最主要的是,我们修炼的还只是灵级功法,最多也只能修炼到血丹境!要我说,你当初就该让你哥哥把那功法给你的!”
萧小菊低声道:“那功法只适合男子修炼,而且也不过是灵级上品,好不了多少!算了,这都是命。你要一起就一起吧,反正我们两个走一天算一天,谁要欺负我们,我们就和他玩命。等哪天我们玩不过了,就带着哥哥和杨青哥哥,一起去死,黄泉路上也好打个伴!”
她幽幽地叹息一声:“只是苦了杨小可嫂嫂,是我们萧家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全家!”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屋外的张弃也停下了脚步。
就这样走了?
今天过后,这两个女孩,生活会怎么样呢?她们没有什么好的功法,也没有什么资源,大概是修炼不到金丹境的。但这两个女孩长得都不错,真要离开了无名山谷,多半会引起外面那些强者的注意。特别是那些贵族,张弃就没听说哪个贵族不好色的。
如果她们被闻人煜那样的人看上了,她们的下场会怎么样?会不会比杨小可还不如?
她们的命运,好像和他张弃并没什么关系,但既然听到了,他能心安理得地一走了之吗?
何况,萧小菊毕竟想过救他的命,而且不止一次。再说,她的人品,他也是欣赏的。
好像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可是该怎么帮她们呢?带着一起走?别开玩笑了!要不把两枚果子送给她们?且不说她们会不会要,两枚果子,又能顶什么事呢?
张弃想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分钟后,他又出了门,这次他再没挂念,径直走上田垄,走向了谷口。
萧小菊的屋子里,两个女孩并排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朝着张弃的背影,叩了三个头。
她们手上,都有一片玉瞳。这是张弃利用空闲时间,把“第一仙术”整理出来,刻印进去的,其中包括了他对修炼之道、本源之道的一些理解,它们不能让一个人循着固定的道路修炼,不是功法,却能够让人创造出适合自己的功法,这,就是第一仙术的本质。
张弃相信,这两枚玉瞳,一定能够让两个女孩,修炼到金丹境的。
许久,萧小菊和陈凤相扶着站了起来,相视一眼,忽然都是一笑:“师姐!”“师妹!”
然后两人同时回头,又朝着张弃离开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师傅!”
张弃已经出了山谷,却并没有找到萧瑟,她曾说过,会在谷口外等他的。
张弃不知道她等自己做什么,也许是终于下定决心,要取走自己的小命吧?他想过了,自己偷看她洗澡,虽然是无心之失,但对一个女孩子——哦不,一个女花妖来说,这的确是很严重的事情。反正她已经救了他不止一次,这条命早就是她的了,她要,就拿去吧。
当然,他还是想活下去的,因此如果她愿意的话,他愿意把噬元果和魂生果送给她,换取自己一条小命。而如果她不同意,那张弃就会心甘情愿地死在她手下,了结这件事情。
然而他在谷口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萧瑟的踪迹,也没有看到那头半妖境的狼青竹。
“跑哪儿去了?”张弃嘀咕了两声,看看太阳已经到了正头顶,肚子里也传来咕咕的叫声,他饿了。于是决定先找个地方,做了午饭吃再说,反正就算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找了许久,才在离谷口十数里外的地方,找了个背风的石头旮子,生了火,烤肉吃。
草草吃完午饭,然后就在石头旮子里坐下,服用丹药,开始修炼。
他还是感觉自己的修为低了些,所以要更加发愤努力,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很快,他就沉入了深层次的修炼之中;而这时的朱雀却飞了出来,嘴里叼着两枚果子,一青一红,悬浮在他身前,然后扑扇一下翅膀,一股炙热的气息便朝张弃扑面而去。
张弃似乎感觉有些呼吸不顺,轻轻张开了嘴。朱雀便欢快地舞动一下,小嘴一伸,那枚魂生果准确无误地落入了张弃的嘴里。这果子也奇怪,一进入张弃口中便融化了。
张弃只觉得一股凉嗖嗖的气息,自口中扩散出去,渐渐渗入脑海,吸引得他的主魂、分魂都不由自主地飘了过来,沐浴在那清凉的气息中,竟似有些陶醉!
然后那气息猛然间一变,竟由怡人的清凉,瞬间化作了一片炙热的火海!
张弃大为惊骇,嘴里却不知不觉地又多了一枚果子。
但他已无力去感受那枚果子了,那片炙热的火海,已经把他的主魂、分魂都给包裹起来,竟烧得他两个灵魂都在“嗞嗞”作响,甚至像烧熔蜡烛一般,竟烧出了一滴滴油珠来!
他嘶吼、咆哮,他上蹿下跳,他疯狂挣扎,甚至主魂与分魂之间,已在相互撕咬、殊死搏斗,只为了能够减轻一点那深入灵魂的炙烤感觉,能够让主魂与分魂轻松那么一点。
可是却毫无作用,相反,那炙热的感觉反而更加深入灵魂深处,炙烤着灵魂里的一切!
而且,这火海是直接包裹了灵魂,他根本无法遁入泥丸宫:他无从逃避!
只是事情都是有它的两面性的,有好就有坏。他的灵魂受尽苦难,却也就没办法感受到肉身所受的苦难,反倒是让他少感受到一种痛苦,也许这也算是他的一个幸运吧?
他的肉身,在那枚火红的噬元果丢进他嘴里的时候,就开始承受巨大的痛苦了。
因为那噬元果的作用,竟是在吞噬他体内的真气,然后在他的周身上下乱蹿起来,不时又把那真气释放出来;而且并不是舒缓地、循着一定的规律的释放,而是像个疯子一般,这儿撕一下,那儿咬一口,那感觉,就像有千百只蚂蚁和千百把小刀,一齐在他身上作怪!
这是刀割和蛟噬交织在一起的疼痛,这比他当初开天门、分魂,都要疼痛百倍!
这疼痛并不是一种感觉,而是一种事实:他的身体上,已经绽开了无数条细细的裂缝,就像无数条蛛网:这让他似乎变成了一个破碎了的瓷娃娃,或是摔碎了的镜子!
他肉身感受到的每一次刀割,都在他身体上留下了一条伤口;而每一次蚁噬,则都让他的真气消失了一点,那是真的被蚂蚁吞噬了一般:这,就是真正的噬元!
而在这一次次的刀割、蚁噬之间,他肌肉、经脉、血管、骨骼里的杂质,一点一点地被排了出来;而在这种无尽痛苦的刺激下,他的周身上下,也在一点点地变得坚韧!
就好比他的灵魂,也在那无尽的火烧之中,渐渐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强大!
这,便是炼体与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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