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克里的反击
林登很快明白了，那是高阶魔兽“百目怪”的其中一颗眼睛——“幸运之眼”，只有它才有那么离谱的效果，能给所有者附加一段时间内的极强的幸运，让一切有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都必然发生。
克里竟然搞到了一枚依然有活性的眼睛，还把它植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该死的，我竟然忘了死灵法师最擅长的人体炼成……
如果他植入了一枚“幸运之眼”，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更多的植入物……他可能还能通过其他人体炼成植入物来施放魔法，“反魔法射线”的效果不会有那么好，接下来必须小心！
……如果能早做准备，自己应该第一时间用“解离术”，干扰他的炼成人体的运作，这样就能进一步锁定胜机了。
艾辛根斯坦因为有生命高庭的存在，在死灵系方面的研究也非常前沿，林登也耳濡目染地了解一些克制人体炼成产物的方法。进阶魔法“解离术”就可以增强人体对植入物的排异反应，从而干扰它们的正常运转，甚至有先例，一位高阶巫师曾用解离术把一位亡灵巫妖直接“解离”成了一滩碎骨头。
林登对自己错过机会有些懊悔，但他明白此时不能被这种情绪影响节奏，因为克里的底牌一经揭开，反击肯定会接踵而至。
他不是没有想过先把克里的那枚“幸运之眼”毁掉，但林登也清楚，要克制这种超出正常水平很多的幸运，要么用同样的幸运进行抵消，要么使用涉及到命运的力量的攻击，以实现“必然命中”的效果。
但在中阶巫师阶段，很少有涉及命运的攻击类魔法，至少林登是完全不知道，所以他选择等待，等待“幸运之眼”激活的时间结束。
虽然这确实遂了克里拖延时间的愿，但林登能够肯定，持续激活本质上是高阶事物的“幸运之眼”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绝不是一位中阶巫师在决斗中能够长期负担的。
在等待的过程中，林登稳妥地将重点转移到加强防守上，但属于“星光护盾”的魔法光芒刚从他身上亮起，克里的反击就已经来了。
好快！
被五六道无色而充满着混乱之感的射线密集攒射命中之前，林登的脑海中只来得及浮现这一个念头，然后他如同机械一般冷静稳定的思绪就陷入了混乱。
“机械化心智”在一瞬间被数道“混乱射线”攻破，这种进阶魔法对防御魔法有很强的穿透力，专门作用于受术者的心灵，使其陷入突如其来的混乱与茫然中，遗忘掉原本的目的，打乱现有的行为。
林登在没有专门的防备下，马上就中了招。如果他不是最开始就施放了“机械化心智”，恐怕现在的状态会恶劣更多。
只见胡子眉毛都已经被腐蚀、燃烧得一干二净的克里背后的法袍再次破裂，又有两只干瘪瘦小的手臂从他的肋下探了出来，狰狞的针孔与缝合线如同一道道伤口，在其上纵横交错。
其中的一只手臂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举了起来，张开手掌，将掌心对准了远处的林登。那只手掌的掌心中缝合着另外一只眼睛，那是一只瞳孔的形状扭曲呈三角形，整体充满了混乱与矛盾之感的眼睛，林登混沌的意识虽然无法作出反应、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也很快认出那是“百目怪”的另一只眼睛——“混乱之眼”。正是这只眼睛不断地射出“混乱射线”，打断了林登的进一步行动。
“百目怪”之所以难缠，就是因为它具有十几甚至几十只单独的眼睛，每只眼睛都能施放不同的法术效果，而且随着实力的增长或因为生存环境的特殊，可能会长出拥有强大罕见的法术效果的眼睛，因为这种成长性和相应的特殊，成年的“百目怪”往往都是高阶的魔法生物。
林登眼看着这一切发生，但做不出任何反应，他的脑海已经被“今晚吃什么”、“树林里腐烂的味道好臭”、“明天早饭吃什么”和“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里去”等无用而混乱的信息填满，甚至已经遗忘了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生不起对克里一丝一毫的进攻欲望，而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原地打转，并且连体表的防护魔法都快维持不住了。
放开身边的防护魔法，意味着将自身暴露在周围能有效杀伤中阶巫师的腐蚀性毒雾中。
林登有心坚持，但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凝聚灵性、调动魔能，更别说使用魔法了。同时，他那内心中的无数声音中有一道也在轻轻地说：放开吧……放开吧……这反而是机会！
……那是什么意思……
林登混沌的意识不能理解这句话语蕴含的意思，只知道那是自己的一道念头，他也没法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思考下去，因为随着灵性的波动，魔能的紊乱，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魔法了。
随着“星光护盾”和“元素皮肤”逐渐消失，林登直接接触到了环境中充斥着的腐蚀性雾气，他的法袍上亮起了一阵熹微的光芒，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光罩，阻碍了毒素与腐蚀的向内侵蚀。
这件法袍是林登从阿克图勒斯家的储物马车中翻找出来的，虽然不是正式的魔法物品，但依然相较克里那件完全和普通衣服没什么区别的法袍品质优异很多，附加了一个“抵抗元素伤害”的效果，这在这个危急关头生效了。
但这层光芒很快也被黄绿雾气所腐蚀，然后迅速熄灭，林登下意识捂住脑袋的手背一疼，已经是被酸液与毒素腐蚀出了一个巨大的脓包，血痕也攀上了他的脸颊。
在这一瞬间，林登身上闪过了一道明亮的蓝光，然后一阵狂风就在他的身边席卷而起，形成了一个由纯粹风元素构成的护盾，将他保护在中间。
这是林登的“法术触发”生效了，他储存的魔法是进阶魔法“风暴护盾”，这是低阶魔法“微风护盾”的进阶形式，法术原理和法术结构都一脉相承，林登早就已经解析完毕，在进入决斗场地前就已经于“灵性之海”中构建了对应的模型，储存在了“法术触发”中。
他给自己设置的触发条件也是“自身遭遇直接伤害”这一个比较常见的条件，因此在被“腐蚀之雾”伤害的一瞬间，“风暴护盾”就自动激活了。至于为什么它没有在林登被“混乱射线”击中的时候生效，这是因为“混乱射线”导致的混乱状态严格来说并没有伤害到林登，并没有对他造成实际上的伤害，毕竟混乱的思绪演变成足够影响到身心健康的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
一个个混乱的声音又出现在了林登的脑海中，其中大部分的内容是“下次一定要注意这种情况……”、“简单的触发条件设置看起来漏洞很大、“抵御混乱精神状态的魔法有哪些呢……”等。即使是在混乱状态下，林登还是善于反思和总结。
就是不知道清醒之后还能记住多少……
在此之前，他虽然通过理论学习，知道根据现实不同情况，灵活而具体地设定“法术触发”的条件是一个很有讲究且很有意义的能力，但等到他自己实践起来的时候，就只记得按照教科书推荐的那几种简单模式来设置了。
奔涌的狂风将林登周围的“腐蚀之雾”搅散、吹走，让他免去了继续遭遇腐蚀，落得和克里一样近乎毁容一般的凄惨下场，可惜的是“风暴护盾”虽然对物理和魔法攻击都有较强的防护能力，但并没有能力改善林登此时的精神状态，
不过，林登还是抓住了那一丝机会——他身上依然存在的伤口和脓液让钻心的疼痛冲入了他的脑海，让那无数的混乱念头都短暂地被压制了。
这疼痛的感觉让林登找回了些许自我，他咬紧牙关，没有在疼痛之下崩溃，而是竭尽全力地借助这股疼痛感集中自己的精神，调动起自己的灵性，运转起自己的魔能，让“灵性之海”泛起阵阵高涨的浪潮。
他打算趁这个机会激活“灵性之海”中储存的各种改善精神状态、进行治疗的魔法，消除目前的混乱状态以进行自救。
先从容易的低阶魔法开始……
林登控制着自己的思绪，一个个地激活“灵性之海”上漂浮的法术模型。
“初等凝神术”……失败，下一个。
“安魂术”……失败，下一个。
……
连续几个魔法的施放失败，并没有让林登感到气馁，因为能够开始施法，就意味着情况正在好转。
也许“混乱射线”的效果就快结束了也说不定……他忍不住如此想着，但他对此并不指望，人还是必须依靠自身，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同时，因为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他也并不急切，他知道这并不能着急，着急，他死得更快。林登不断地在那片声音中强迫自己冷静。
……
“心灵净化术”……成功了！
一阵无色光芒以林登的头脑为圆心扩散开来，让他非常混乱的脑海为之一清，连那无数嘈杂的声音似乎都变得遥远和稀疏了许多。
林登一鼓作气，尝试起下一个低阶魔法。
“洁净如新”……再次成功。
……
在一个又一个净化类魔法生效之后，林登渐入佳境，很快将混乱状态彻底驱逐出了自己的脑海。
“呼……呼……”他喘着粗气，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与脚步，躲到了旁边的一棵魔树后——一直在原地打转的他在清醒过来后，十分没有安全感。
他抬手抹了抹自己的额角，抓了抓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半长头发。一种如释重负与后怕地情绪混合在他的心胸之中，让他在大河地之战后，再次体会到了强烈的情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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