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终于相遇
迈克尔啧了一声，右手一指，让空气交织成绳索，将骑士的手脚束缚在原地，然后无声地念动咒文，在自身与中年骑士之间建立了“次级心灵连线”，同时，他的左手一直摩挲着漂浮在一旁的“巴利魔镜”的镜面。
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他应该是精神在幻觉中受创严重，导致无法开口说话，甚至自我认知都出现了问题。
我在心灵连线中感受不到任何完整、正常的思绪，他仿佛认为自己是一只野兽，只残余着本能的野兽。”
“而‘巴利魔镜’告诉我，这位骑士并不是发出求救信号的人，但与他关系密切。这表明这附近的人，或者幻术受害者还有很多……”
迈克尔揉了揉眉心，“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还得去寻找正主，恐怕不能在原地等他清醒过来了。”
见两人都没有意见，迈克尔拿出各种魔法材料，开始在中年骑士躺卧之地的周围布置起能持续一段较长时间的魔法阵，用以在三人离开后继续保护他，也防止他伤到自己。
而威廉则开始准备“不死归亡”的施法，由于之前没有专门解析过这个法术，在灵魂中镌刻法术模型，他只能从暗袋中拿出了之前在父亲收藏品中顺来的“太阳花粉末”等施法材料，开始用特殊的技巧念动咒文。
林登在“立场墙”的边缘走了几圈，又观察了一下那些奇怪的老鼠，感受到生命气息的接近，那些老鼠更加躁动和疯狂，但却被魔法壁垒阻隔，显得有些滑稽。
忽然，他灵机一动，开始在地上那摊属于中年骑士的铠甲、外衣碎片中翻找了起来。
很快，林登挑出来了一枚半个手掌大小的金属徽章，他担心可能存在问题，便没有用手捡起，而是先对它丢了个“鉴定术”。
“鉴定术”告诉他这是一件用作身份标识的低阶魔法物品，但因为核心区域有魔法保护，贸然探查可能会将其激发，林登便没有进一步深入检查，但他至少知道了它应该是无害的。
轻轻摩挲了一下表面的复杂花纹和装饰有星辰、枝条和鸟类神奇生物的徽记，他将金属徽章递给了已经布置好魔法阵，让其自动运转起来的迈克尔。
“这似乎是某个代表身份的徽章。”
迈克尔·阿克图勒斯先是又喝了一瓶“蓝色精粹”恢复消耗的魔能，然后接过来看了两眼，在魔法阵逸散出的不同颜色光芒的照耀下，他挑了挑眉毛。
“这是一枚巫师家族徽章啊！”
见林登和威廉一脸迷茫，他解释道：“这种徽章和你的血脉绑定，有这枚徽章，说明你是一个有传承的巫师家族的成员。你们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学校，没有完整地接触过巫师社会，特别是巫师家族，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
只见他将灵性化作触手探入徽章的核心，那一条条线条亮起又熄灭，这似乎是一种特殊的手法，林登并没有掌握。他打算之后有机会再向迈克尔请教。
“这枚徽章来自‘梅尔泽巫师伯爵领’的奥尔默家族，所有者是家族骑士莱因哈特·奥尔默。
梅尔泽家族啊……他们的领地确实在黑森林外围，不过离这很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迈克尔将徽章核心中蕴藏的信息念了出来，他皱着眉头，有些疑惑。身为“十八纯血”家族中的成年成员，他显然知道梅尔泽家族的名号，但这个奥尔默家族具体他也不太了解，只能推断应该是梅尔泽家族的附庸。
“所以严格来说，我也可以有一枚咯？”威廉听了半天，抓住了他自认为的重点，于是在心灵连线中这么问道。
迈克尔白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可以但没必要，这玩意一般是给巫师家族中没有魔法天赋的人准备的，用以表明身份，你是个巫师，哪用得着这个。”
“这个徽章中还固化了‘次级心灵连线’的效果，似乎可以远程和另一枚徽章，或者其他巫师联系，但我试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超出了距离或者受到了干扰。”
处在黑森林中，这两种情况都非常正常。
“还有其他有价值和信息的事物吗？”他问林登。
林登在沿着“立场墙”巡视的时候就检查过了，四周并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没有了，这位骑士似乎遗落了他的武器，铠甲也彻底损毁，身上也没有别的魔法物品。”
“看来还是要寻找最初发出求救信号的人，或找到其他迷失在幻境中的人。”迈克尔叹了口气，他拍了拍威廉。
“先清场吧！”
很快，随着拗口而蕴含着莫名波动的咒文在林间回荡，一个温暖而神圣的虚幻光环在威廉的脚下亮起，快速往外扩散着。
被光环扫过的老鼠纷纷抽搐、僵硬，死灵的力量正在被缓慢而坚决地从它们身上驱散，而更外围那些还没被波及到的老鼠则尖叫着想要回头逃跑，却被一道道突然升起的“立场墙”阻挡，无处可逃。
很快，这个世界清净了下来，只剩下无声的雨幕和雾气，和一地血脉干枯，仿佛已经腐烂了很久的老鼠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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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持着各种防御魔法，保持着警惕，三人依照着“巴利魔镜”的指引继续向树林深处前进。
因为有了这枚“奥尔默家族的身份徽章”作为辅助占卜的媒介，三人的行动快速了很多，很快，他们便在看似一成不变的树林中发现了一些新鲜的痕迹。
在经过一片地表土壤翻卷、焦黑、树干上甚至残余着箭头的林间空地时，林登和迈克尔眉头微微皱起：
在他们的魔能感知中，这里的自然魔能非常紊乱，残余着不少“新鲜”的魔法波动。
迈克尔用“巴利魔镜”简单地做了个“侦测魔法波动”，有着裂痕的镜面泛起一阵水光一般的抖动，然后还原出了一团团晨曦的光彩，它们缓慢地旋转，如同有着自己的智慧。
“是‘晨曦法球’，一种比较少见的进阶魔法。”迈克尔认了出来，“这表明这里曾有中阶巫师战斗过，或者有中阶骑士持有相同等级的魔法物品。”
林登则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捻了捻地表的黑色灰烬，又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一支只剩半根箭杆的箭头从灰鳞魔树的枝干上拔下，看了看箭头表面的纹路。
“这些都是正规炼金工房里出产的‘火元素箭矢’和‘爆裂箭矢’激发的产物，说明还有复数个中阶或低阶骑士实力的弓箭手。”他分析道。
“但很奇怪，这个箭头上还残留着元素反应，魔法花纹并没有被激活，似乎是在很仓促紧急的情况下发射的。”
“如果这批人面对的敌人是和我们接触过的一样的鼠潮，在中阶巫师，不，哪怕是低阶巫师的支援和指挥下，都不应该如此狼狈。”
“会不会是受到了幻觉的影响？”威廉插了一句。
“有这个可能，但只要是个合格的巫师，在关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不应该那么容易就被幻觉深度影响，我们就是如此。”林登摇了摇头。
“我现在开始怀疑，这支队伍里没有巫师的存在了，‘晨曦法球’可能是物品固化的魔法。”
林登点了点头：“单纯的骑士队伍职业搭配太过单一，如果不是某些特殊血脉，很难应对这种情况。他们恐怕凶多吉少，没准都是那个莱因哈特的下场。”
“我们也必须小心，对此我有个想法。”迈克尔鼓荡起魔能和灵性，主动将环绕在自身周围的“微风护盾”、“气泡屏障”等魔法效果向外扩大，覆盖了更大的范围，并解释道：
“我思考了一下，如果说雨、老鼠和雾气等事物构成了幻术作用的媒介，那么我们虽然不能让整场雨完全停下来，但可以尽量在我们周围创造没有雨和雾的环境，削弱我们周围的幻术影响，就像我们刚进树林时的那样。
这样我们的预警空间可以更广阔，反应时间也更充足，在探索时也能更安全。”
林登和威廉思考了一下，也觉得这很有道理，便照做了起来。
“这样做魔能和灵性消耗会比较大，如果有谁支撑不住了，我有多余的魔法药剂。”
见没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他们继续向前探索。
走着走着，蝙蝠“费利佩”忽然咬了咬威廉的衣袖。
读取着它传递过来的信息，威廉在心灵连线中提醒道：“前方有尸体，咱们小心点。”
在严密的戒备中，三人绕过了几株生长在一起的魔树，一具倚靠着树桩、头颅不正常地垂下的尸体映入了巫师们的眼帘。
林登啧了一声，在确认四周没有暗藏的危险后率先上前，将那枚几乎要掉到地上、与身体完全分离的头颅捧了起来。
威廉不忍心看这么狰狞的伤口，主动将视线偏了开来。
“这个伤口就是致命伤……”林登又扶起尸体，配合“血迹显影”等辅助魔法仔细检查了一下：
“而且看起来像是从背后偷袭产生的结果，没有抵抗痕迹，血液飞洒迹象也很正常，我怀疑这里也出现了自相残杀的情况。”
又增加了一个幻境受害者，三人都皱了皱眉头，对幻术也更加警惕，他们将防御法术扩展到极致，更加小心地继续寻找。
下着淅沥小雨的黑森林中十分安静，只有三位巫师的靴子踩过泥水的轻微声响，这让人的精神不自觉地紧绷。
眼尖的林登忽然注意到，前方灰鳞魔树的底层枝叶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有些微微摇动，他也透过防御法术，隐约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他连忙拉住威廉和迈克尔，提醒他们做好戒备。
很快，随着枝叶的摇动，树林中走出来了一位手执长剑，虽然身上铠甲破破烂烂，但依然保持着步履稳定的中年人。
他似乎也是感应到了前方有外泄的魔法波动，所以径直朝三人所处的位置看了过来。
看到三位正在戒备、穿着传统巫师外袍的人，感受到蕴藏着的恐怖的魔法波动，他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而是先后退了几步，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但又很快激动地开口：“别紧张，不要攻击，我是活人！”
林登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可以交流，比较清醒，于是便没有动手将其拿下。
见状，这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肌肉依然结实的中年骑士吐出一口气，试图收敛住脸上的表情，用有些颤抖的双手将长剑插在面前的泥土中：
“我没有恶意，只是需要帮助……你们，你们不是梅尔泽巫师领的巫师？！”
迈克尔沉默着摇了摇头，他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位骑士已经走到了他们扩大了范围的防御魔法附近，按理来说幻境的力量已经被驱散了。
看到这个动作，中年骑士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奥秘在上啊！”
他用沙哑的嗓音尖叫出声，似乎有晶莹的事物在他的眼角出现，仿佛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久违的绿洲。
“你们……你们是不是看到了求救信号？”
“……是的，我们在路过的时候看到了属于‘星光骑士团’的求救魔法烟火，出于对联合会章程的尊重和对骑士团的敬意，我们决定过来看一看。”迈克尔斟酌了一下语言，回答道。
“赞美奥秘之光！”中年骑士激动地有点声泪俱下，不过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似乎知道这里不宜久留：
“我是莫哈·格里尔斯，中阶‘野蛮人’血脉骑士，十年前曾是‘星光骑士团’第四前卫支队长，这是我的服役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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