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人心
“排好队,不要往前挤,每个人都会有的。”王兵男手里拿着个扩音器大声喊着,喊完之后没有看到想要的反应,只得再补充了一句,“不好好排队的就不给粥喝了!”
不给粥喝的威胁显然要比每个人都有的承诺更加有效,互不相让着往前挤的人群有了片刻的犹豫,在一旁维持秩序的队员们终于能把他们勉强维持出一条队伍的形状。
象鼻岛中心城镇攻克之后,原本在外围守备的87连又收到了驻扎防守和维持岛上秩序的任务,一方面他们需要在象鼻岛东岸南岸构筑临时防线,另一方面也要协助岛上民众的安置工作。
安置民众的工作包含了很多方面,在施粥的同时登记民众及其家庭的信息,对于情况特殊的民众还需要发放衣物、药物的援助,一些情况严重的还需要打申请报告,随飞机带回乌托邦手术治疗。
耀国的普通民众鲜少有日子过得不苦的,中心城镇里的普通人相比外围村庄的普通人,也不过是换一批主子做奴隶。
除了一些和修士关系匪浅的恶奴,他们对待其他普通人的态度比修行者还要恶劣,手上沾了累累鲜血,这些人和他们依靠的修行者一样,都需要带回乌托邦去审查处理。
温暖的食物和衣服能让人感到安心,王兵男看着一张张麻木的脸上渐渐有了灵动的生机,不由的想起被带去军法司的老鬼,也不知道他在军法司的审查会是怎样的结果。
比起在这里做安置民众的工作,王兵男当然是更愿意跟随大部队去进攻下一个海岛,但军队里没有讨价还价,命令就是命令,只有无条件执行,想到这里王兵男就有些懊恼,兴许就是因为他们赶到中心城镇比其他连队晚,才导致了这样的任务分配。
就在王兵男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几个人扑通跪倒在了他面前,王兵男回过神来,眼前是一对普通人夫妻带着三个小孩,最小的女孩手里捏着一块小小的饼子,看起来像是刚喝完粥,把王兵男误认为是军队的长官,不住地磕头道谢。
王兵男连忙将几人扶起,扶起之后便跟这家人嘱咐了在乌托邦不用向任何人下跪,但从这家人惴惴的表情来看,他的嘱咐显然没有被听进去。这样的情况他今天已经遇到了许多次,习惯了跪拜磕头的民众需要很长时间的宣贯引导才能纠正过来。
“住手!”王兵男正跟这家人聊着之后他们一家人可以通过工作来养活家庭,讲着讲着突然听到身侧传来吴迪的喝声和一些慌乱的惊叫,于是他顾不得告辞,立刻催动了立体机动装置,朝吴迪所在的方向疾射而去。
来到近处王兵男便松了一口气,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倒在了血泊里,一个干瘦的男孩手里握着刀骑在他身上,想要再往下捅却被吴迪抓住了手。
这样的仇杀今天在象鼻岛也发生过许多次,要说反抗修士这里的民众大多是不敢的,但对于失势的修士爪牙,许多深受压迫的民众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队长,水井街的民众举报了这个名叫林修德的人,他是岛上一个修士的胞弟,没有修行天赋但仗着自己哥哥是修行者犯下过许多恶事,我们在抓捕他的时候这小孩混在围观人群里,趁我们不注意就...”
吴迪单手拎起了男孩,指着地上躺在血泊里的男子向王兵男汇报情况,王兵男皱着眉看了看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男子,又转头看了看被吴迪制住,还在不停挣扎的凶手男孩。
那男孩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瘦弱不堪,被吴迪抓在手里像是拎着个小鸡仔,他手里的刀早就被卸掉,却依然挣扎着要向地上那男子拱去,他的眼里一片血红,王兵男丝毫不怀疑如果吴迪松开手,这小孩即便手上没有武器也会像野兽一样上去撕咬地上那男子。
王兵男看着这男孩瞬间又想起了老鬼,几年前魏槐刚到新兵营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眼里写满了仇恨的瘦弱小子。
“队长,问清楚了,这小孩附近人都叫他二狗,父母都被林修德害死,亲姐也被奸污自尽,所以...”
王兵男朝汇报情况的队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被吴迪提在手里的男孩听到父母和姐姐,挣扎地更用力了,但始终挣脱不了,发出了像小兽一样呜咽的哭声。
“把两个人都带走吧。”王兵男不喜欢被围观,俯身拉起血泊中的林修德,和另一个队员一道架着走,路过那名叫二狗的男孩身边时还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王兵男就是故意的,林修德身上的刀伤颇深,王兵男不仅没有喊人来止血,还把他架起来一路拖着回去,没走出几十步路奄奄一息的林修德便不行了。
二狗被吴迪抓着跟在后头,看着林修德像条死狗般脑袋耷拉了下去,眼里的光瞬间亮了起来,当他看着王兵男一脸冷淡地把林修德放到地上,瞬间明白了什么。
尽管他的手还被吴迪抓着,但他还是曲着膝盖跪了下来,他的头用力地往前拱想要给王兵男磕头,但最终还是因为手被抓着没能磕成。
“我有一个战友原本也是耀国人,他经常会跟我们说是乌托邦把他从鬼变成了人。”王兵男走到了二狗的面前,这个男孩眼中的仇恨渐渐褪去,只剩下了茫然。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
“三师兄,还是没有十六师兄的消息。”剑四十九手里捧着一柄和他身材极不相称的巨大阔剑,小声地与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交谈着。
被他唤作三师兄的男子闭着眼盘膝而坐,膝上横着一柄细剑,他听到剑四十九的话,闭着眼睛淡淡道,“静心,闭嘴,继续练。”
遭到冷遇的剑四十九悄悄撇了撇嘴,他和三师兄都是藏剑阁摇光剑尊的徒弟,摇光剑尊近来闭了死关,他的课业便由这一脉最年长的三师兄待授。
三师兄名为剑三,在藏剑阁还未成就神通的弟子里排名第三,藏剑阁就是这么个命名规矩,全宗所有不到神通境的弟子根据每年考核的结果,从剑一开始一直往下排。
剑四十九口中所说的十六师兄指的自然就是剑十六,前阵子领了宗门里的外事任务离开了藏剑阁,这两天突然失去了联络。
他从手机里的论坛上了解到关于战争的许多信息,有许多不在主大陆的修士看到了乌托邦的海陆空三军扫荡外围海岛,也有不少修士上一刻还在论坛里发帖,下一刻就失去了音讯。
在这战事爆发的节骨眼上,失联几乎就等于出事,他们摇光剑尊一脉总共就这么大猫小猫两三只,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十分笃厚,剑十六的失联让剑四十九很是担心。
“三师兄,你说十六师兄不会出事吧?我看论坛上的人都说我们的百万生灵大阵出了大岔子,把好多自己人都拦在了阵外面自生自灭,失了人心。”
剑三睁开眼睛看了看剑四十九,突然间膝上的细剑一动,朝剑四十九疾飞而去,剑四十九连忙横剑抵挡,结果却吃不住力,“啊”地一声惨叫倒飞出去,阔剑也跌落在了地上。
“从未有过的东西,何来得失一说?”剑三的细剑回到他的手边,他用衣袖隆在剑上轻轻抚过剑身,又重新把剑放回到了膝上。“乌托邦不会滥杀,十六只要不反抗,当无性命之忧。”
挨了教训的剑四十九反而开心极了,一般情况下剑三都会自动过滤掉他在耳边聒噪的声音,今天却破天荒的回应了他。
“三师兄说的是,日耀宗的阳天赐,月华宗的月琅,连大人物们都在安排自己的子女离开耀国,失了人心才是理所应当的,还上三宗呢,我呸。”剑四十九听剑三说没事,便又嬉皮笑脸地从地上爬起,凑回到剑三的面前有样学样地盘膝坐下。
月华宗的月琅是被捕获到拍下了照片的,而日耀宗的阳天赐还有星辉宗的星恒则是乌托邦在网上空口造谣,假装自己是景国修士,声称自己在景国看到了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是不上图。
星辉宗并没有安排星恒撤离,迅速在帖子里发了自证照片辟了谣,他这一辟谣日耀宗也只得跟着辟,他们随便找了一个修士易容缩骨成了阳天赐的模样也拍了照片假装阳天赐还在耀国。
然而易容缩骨也变不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日耀宗的照片完全禁不住网络侦探们的细细推敲,照片上“阳天赐”僵硬不自然的动作、对阳修业畏避疏离的态度、手上平民版的储物戒指...
尽管日耀宗坚持宣称阳天赐还在宗门里,但无论是宗门里还是其他宗门的人,心里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连日耀宗首座都已经安排了自己的孩子出逃了,这场战争又能有什么希望呢?
剑三摇了摇头,没有对阳天赐和月琅的出逃发表意见,剑四十九眼珠子转了转,继续说道,
“三师兄,虽然昨天乌托邦一时半会还没打进来,不过我觉得这回乌托邦十有八九是要占了咱们耀国的,乌托邦可是没有宗门的,你说他们到时候会不会把咱们藏剑阁给拆了啊?”
“小四九,余欢先生曾说过,我辈剑修应当一心向剑,你心里装着这么多心思,怎么修的好剑呢?”剑三伸出两指点了点剑四十九的脑袋,
“我们藏剑阁也没有被列为邪教,就算日后乌托邦取了这块地也未尝不是好事,听闻余欢先生经常会在乌托邦公开授课,我早已心向往之。”
“那倒是,余欢先生教的肯定比咱们师父好,对了三师兄,你说咱们师父这两天突然说找到了突破超凡的灵感要闭死关,会不会是因为怕了乌托邦才要闭关避避风头?”
剑三无语地用点在他脑袋上的两指夹住了剑四十九的脸向上扯开,这小子口没遮拦的,明明都知道师父没有真的闭死关了说话还这么直白,剑四十九疼得龇牙咧嘴,道歉连连直呼再也不敢了。
然而剑三并没有松手,剑四十九这小子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叨叨个没完,不给他点教训他这张嘴是安静不了的。
“嘶...嘶兄!破了!”剑四十九双眼圆睁,双手指着剑三的背后,剑三猛然回头,便露出了同款的震惊表情。
天空中血红色的光幕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以他剑修的目力分明能看到那里有一个人把手伸进了光幕里,往两边一扯,那传闻中牢不可破的百万生灵大阵便像一块红色的布,被当中撕成了两段。
“错漏百出的阵法,几千年前的老掉牙东西,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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