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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天启九年


  当火焰遇上猛火油,并且面对的还是一片纯木质结构的建筑物时。

  这种场景,就好像一根火柴扔进一堆旧报纸中一样,一触即燃。

  在草津城北面,在美丽琵琶湖的见证下,草津城的火光照亮了一切,熊熊大火借着风势,快速席卷了整个草津城。

  “快快快,都先退出去!”

  郑芝龙没想到火攻居然这么好用,大火点燃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蔓延了大半个草津城。

  站在城头的明军都感觉喘不上气,热浪一股股的袭来。

  他们纷纷退出了草津城,连带着火炮和战俘一起。

  肉眼所及之处,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被点燃,而城中那负隅顽抗的七千日军更是发出了凄厉如鬼魅的哀嚎。

  他们身上燃起了大火,附着在甲胄表面猛火油在他们身上顽强不退去,被点燃的人四处乱跑,将身上的猛火油蹭到了其他人身上。

  哀嚎的他们往往会奔跑上百米然后应声倒下,身上的火焰会一直持续燃烧到猛火油被烧尽或者人化为灰烬。

  水根本无法扑灭,只有泡沫隔绝空气才可能熄灭。

  只是这个时代的日军,根本不明白要怎么绝缘。

  草津城的温度一瞬间飙升到了上千度,一些金属都能顷刻融化,哪怕人们迅速跳进水井内,但极高的温度使河水化作煮沸的锅,跳进去的人被活生生烫死。

  火焰造成的热浪,和上空的冷空气形成了强劲的“烟囱效应”,甚至出现了“火龙卷”,连正在撤退的明军队伍中,一些旌旗都被气流不断拉扯。

  这一刻,整个草津城成为人间炼狱,城中七千日军试图逃跑,却发现明军堵住了城门。

  “八嘎亚咯!”

  绝望的松平忠明破口大骂,一些不堪摧残的武士甚至选择了切腹自尽。

  “嘭——”

  不知道是火焰点燃了什么而爆发的爆炸声,热浪涌向了城门的松平忠明,他的瞳孔之中,火海扑面而来,最后瞳孔内剩下的只有恐惧。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红色的火海传遍四周,撤退的明军一直撤到了三里开外,才觉得四周的温度稍微恢复正常。

  所有人转身看向草津城,整个城池已经化作一片火海,照红了整片天空……

  “报!”

  塘骑策马而来,郑芝龙看向他后,这人作揖道:

  “参将,伊达政宗在与我军交手之初看到草津城燃起大火后迅速撤退,我军追赶,斩首级七百余级后伊达政宗逃往丰乡町。”

  “好,告诉两位参将撤回来吧,穷寇莫追。”

  郑芝龙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草津城。

  大火的效果超出了他的预料,只是面对这把火,他并没有愧疚,而是转头对郑芝凤道:

  “把这次火攻的效果告诉颜经略,如果可以,请朝廷支援足量的猛火油。”

  “是!”郑芝凤应下。

  显然、郑芝龙尝到了火攻的甜头,而他在郑芝凤离开前往吩咐的时候,也对四周人道:

  “等火势停下,进城根据甲胄来判断斩首,上报殿下。”

  “是!”所有参将纷纷应下。

  自从朱由检取消要见到首级才发放赏银的制度后,明军的首级制度就灵活了不少。

  敌军甲胄也是能作为功赏的一种,虽然草津城的火势很大,但一些铁甲最多稍微融化变形,不可能融为铁水。

  哪怕城内的七千日军里,只有一千套铁甲,也能换取一万两赏银,平分给每个人好几百钱了。

  明军诸将喜笑颜开,大军开始扎营休整。

  草津城的火燃烧了整整一天一夜,当郑芝龙带人进城后,看到的只有焦黑的焦炭和一些被烧得乌黑的铁甲,以及铁甲之下的焦炭尸体。

  这种情况下已经无法区分谁是谁了,但郑芝龙他们都确定,松平忠明和一众南国大名都死在了城内。

  郑芝龙让人统计了双方战损,随后快马加鞭让人把军报送往了大阪城。

  颜思齐看到军报后没有让郑芝龙继续北上,而是命令他们驻扎草津城,并命人将战报发往了京城。

  对于明军来说,这只是一场小胜,并不值得庆祝,只是对于德川秀忠和德川家光来说,草津城的丢失无疑让名古屋暴露在了明军的兵锋下。

  “我知道了,忠明做的很不错,只是我们双方的力量差距太大了。”

  江户城中,伴随着一道声音响起,天守阁内的德川家光抬头看向了坐在上位的人。

  那人年近五旬,身材算不得高大,但面对幕府土地丢失大半的局势,却依旧十分沉稳。

  这人便是德川家康的继承人,眼下德川幕府的“大御所”,德川秀忠……

  毕竟是参与过灭丰臣氏战争的人物,尽管知道眼下的局势很不好,但德川秀忠为了给足下面人信心,并没有露出什么担忧的神色。

  他看着跪在下面的德川家光,沉吟片刻后开口询问道:

  “农民们的南逃举动,你是怎么处理了?”

  “全部押送往北边开采铁矿!”听到自家父亲的询问,德川家光老实回答,而德川秀忠闻言微微颌首,显然比较满意他的做法。

  颔首之后,他想了想眼下的局势,然后才开口道:

  “这次明朝的入侵,显然不是为了金钱,而是为了彻底的征服日本。”

  “大概是丰臣秀吉那家伙进攻朝鲜给他们带来了一丝警惕,所以这一战没有讲和的可能。”

  “你要督促工人,打造足够多的铁炮,伊达政宗和忠长他们两个会训练军队的。”

  “我们的联军溃败,现在忠明又带着两万精锐在草津城玉碎,幕府之中只有不到三万老卒,算上其他藩主的老卒也不过八万人。”

  “我已经命令忠长训练两万足轻,伊达政宗训练一万足轻,江户这边还需要你再训练两万足轻。”

  “各地的藩主也在招兵买马,名古屋的尾张地区将会是我们和明军决战的地方。”

  “明军不会留太多时间给我们,我们必须凑出十五万军队,多面出击来分散明军的兵力。”

  “明军的兵力应该只有不到四万人,他们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度发动北侵的,攻打草津城也不过是为了让京都有一个门户。”

  “那他们什么时候会北侵?”德川家光面带担忧的询问,而德川秀忠想了想后才道:

  “这需要注意明朝会不会支援军队,如果明朝支援,那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颜思齐就会进行北侵,我们不得不在尾张迎战他们。”

  “我知道了……”听到这话,德川家光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德川秀忠稽首,然后才退出了天守阁。

  眼下的幕府,虽然还掌握着日本五分之三的土地和三分之二的人口,但局势确实不容乐观。

  德川家光满怀心事的传达了德川秀忠的指令,幕府的残余势力都开始了招兵买马,为抵御明军而做准备。

  颜思齐的手书和军报,则是在半个月的颠簸后,赶在了正月初一,由朝鲜釜山地区的锦衣卫,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达京城。

  赶在正旦节大朝会前,这份手书送到了朱由检的手上。

  “入班——”

  红墙白雪的紫禁城内,当鸿胪寺卿唱礼的时候,在皇极殿外的大臣们纷纷涌入,而朱由检则是抬手对顾秉谦等人示意:“你们先进去。”

  “是……”

  顾秉谦等人见状,也知道是日本那边有急奏,因此没有耽误,带着人进入了皇极殿内。

  只是门口的大汉将军看着没有进殿的朱由检,一时间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打净鞭。

  “你们做你们的。”朱由检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安抚了两名大汉将军,随后便走到一旁拆开了手书。

  “混……啪!”

  净鞭声响起,而皇极殿内也响起了“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贺礼声。

  悠扬的钟声响起,代表天启八年过去,天启九年到来。

  朱由检没着急进去,而是拿着手书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信里颜思齐主要说了三个问题,第一个是他们这批人里大多擅长海战,希望朱由检派一个擅长陆战的人前往日本,统筹大军。

  其次就是关于日本农民的问题,颜思齐询问朱由检,是否可以从本地招募士卒,补充眼下明军的折损。

  至于第三点,则是郑芝龙攻陷草津,刘香等人攻陷名古屋以南的大部分地区,眼下明军兵锋直指名古屋。

  从天启八年六月至腊月十七日,明军战死一千六百七十二人,伤残退役九百四十五人,斩首倭寇三万四千二百三十七级。

  乍一看,似乎明军依旧能保持一比十几的战损,但实际上的死伤却开始增加了。

  从天启六年算起来,明军已经在日本战死近四千人,伤残退役近三千人。

  尽管明军前前后后斩首近九万日军,但这样的战比并不足以让朱由检满意。

  他想了想眼下的局势,明军经过扩招,属于朝廷的兵力再度达到了二十八卫,二百四十营,合计八十八万四千二百四十人。

  军队的配比是近十二万骑兵,十万炮兵,以及三十六万步铳手和三十万短兵肉搏的刀牌手。

  军队整体的火器配置率在百分之六十五,这比例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低了。

  不过,雷酸汞和锰钢的研制,或许能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支持明军成为一支十九世纪的近代军队。

  只要击发枪和刺刀能搞定,明军就可以成为一支对世界各国降维打击的无敌之师。

  另外,二十八卫二百四十营里,眼下有三十二营在调往小西洋地区,有合计二十营在调往,或驻扎在日本地区。

  日本地区的还好说,完全可以以战养战,大军的军饷靠石见地区的银矿就能满足,还能反哺朝廷。

  不过小西洋地区有些麻烦,军队大概要在二月底才能调拨到位,然后还需要在当地适应休整。

  西军和南军所处的两广、云贵川三地,与天竺气候迥异,必须先让大军适应当地气候才能进行征战。

  实在适应不了的人,只能撤回大明本土。

  朱由检在这么想着,却不知道黄龙已经在筹备攻打天竺南部的五个土邦了。

  这是时代讯息传递的问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黄龙一直坐等朱由检遥控指挥的话,恐怕那三十二营十二卫,十六多万兵马有半年都得在等消息。

  这人吃马嚼的,每个人都是十五两军饷加十五两补贴,半年就是二百多万两银子的投入。

  哪怕朱由检知道了黄龙的作为,恐怕也不会生气。

  “殿下,万岁让您进去总结一下……”

  在朱由检收起手书的时候,王安走出了皇极殿,小心翼翼的提醒朱由检,而身着冕服的朱由检闻言转身颔首。

  他带着王安走进了皇极殿内,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他。

  这朝堂之上,曾经占据了庙堂三分之二的诸党官员,眼下已经被打压的只剩五分之二了,剩下的五分之三都是齐王党。

  至于皇极殿广场上,五品以下官员中,燕山派官员也占据了三分之一,齐王党占据三分之一,诸党和无党占据三分之一。

  朝堂的整体是一党独大,而这样的一党独大,不仅没有让朝廷的行政效率下降,反而提高了朝廷在中枢的办事效率。

  朱由检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朝臣们都等着他开口。

  他倒是没有着急,而是对着高台之上的朱由校毕恭毕敬作揖行礼,然后才转身看向了百官们。

  正旦节大朝会基本上都是朝臣贺礼,一般不会谈什么事情,除了杨涟那种铁头娃外,便只有朱由检有资格在这种场面上谈正事了。

  不过,朱由检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他面朝百官开口道:

  “孤有三点要说,但在说这三点前,要先说一件事情……”

  朱由检静静扫视着百官们,随后才开口道:

  “《官吏定禄》是国策,这点不容动摇,而以工代赈也是国策,这点也不容易动摇,最后的反腐反贪还是国策,依旧不能动摇。”

  “这三点谁敢动摇,便诛三族,流放九族!”

  在贺礼的新春正旦节大朝会上,敢于放出这种狠话的,也就只有朱由检了。

  这样的狠话,基本上算是定下了未来一年的论调,谁敢唱反调,就得想想怎么和朱由检过招。

  然而在明末这一群臭鱼烂虾中,能和一步步磨砺起来的朱由检过招的人,除了关外黄台吉和努尔哈赤这个组合,倒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人。

  哪怕是这个组合,但凡把他们拆分开来,依旧不是朱由检的对手。

  因此在朱由检说完后,许多人都默默记下了这个论调。

  这倒不是说他们不贪了,而是他们会更小心,更隐晦的贪污。

  “从今天开始《官吏定禄》彻底执行,首先满足的是一品到九品的官员俸禄,而次九品里的一百余万胥吏,必须通过今年十月的恩科考试,才能入品。”

  “大明不需要那么多官员,这一百多万胥吏里,朝廷只录用五十万人!”

  “此后每年,各府官员的新增名额都由内阁、六部、齐王府裁定。”

  朱由检一开口,就要瓦解一百三十万人的胥吏集团,这种话没有人敢说出口,除了他。

  谁都知道,今年燕山学府会毕业十五万人,这十五万人加上地方上已经投入的近三十万书吏,完全可以满足大明基本的运转。

  不仅如此,各地的拱卫营都在戒严,为什么戒严,殿上所有人也心知肚明。

  朱由检就是翻版的朱元璋,甚至可以说,在培养人的这方面,他是加强版的朱元璋。

  哪怕是朱元璋,他所培养的国子监也不过十万学子,而朱由检的燕山学府,每年毕业的都是十几万人。

  这群人不一定都能做官,但用来做书吏是完全足够。

  谁敢闹事,朱由检就敢杀谁,他和朱元璋一样,都是不在意后世人怎么评价的人。

  评价他暴君?不好意思,他是亲王。

  评价他权臣?这倒是可以,但朱由检和朱由校会在乎?

  一百三十万胥吏的集团虽然庞大,但如何比得过刀枪?

  君不见地主集团也十分庞大,最后还不是被均贫富了。

  玩笔杆子的人,是永远斗不过玩枪杆子的人,更别提这玩枪杆子的人还在玩笔杆子,同时嘴皮子贼溜了。

  先不提这一百三十万胥吏集团的人敢不敢搞事,单单说他们有没有这么多人还是一个问题。

  《官吏定禄》,表面上是为了废除官吏的陋规收入,制定统一的俸禄发放。

  实际上、这也是一个针对于文官吃空饷的行动。

  大明朝到底有没有一百三十万胥吏,这个问题在《官吏定禄》彻底执行,十月胥吏恩科结束前,永远都没有结论。

  五军都督府和九边被革新前,大明还号称两百万军队呢。

  结果革新统计之后,只有一百二十多万人,其中还有七十多万人是拿着锄头的卫所农夫。

  军队如此,文官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朱由检都在怀疑,眼下的大明恐怕连七十万胥吏都没有,办事的恐怕只有不到五十万。

  他才投入了不到三十万的书吏,结果大明中层和基层的执行效率就提高了好几倍。

  最简单的一个就是曾经年年拖欠的南方诸省赋税。

  哪怕文官不克扣,这赋税往往也需要在腊月才能算出来。

  然而在天启八年,六月还没过,毕自严就敢笃定大明田赋不足五千万石,而十月收割,十一月的统计中,也确定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是毕自严料事如神?自然不是,这是因为下面的书吏在大致推算统计,最后户部汇总推算出的结果。

  这样的推算,放在天启四年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两百多万胥吏,连两千六百万石田赋都能估计错误,而朱由检只增加了三十万不到的书吏,就能大致算出八亿多亩田赋的产出。

  因此,朱由检根本就不怕这群执行力低下的胥吏。

  谁要是造反那更好,流放南州,迁给诸藩的人口就出来了。

  一百万人,每人十两银子,诸藩底裤都得被掏空。

  这么想着,朱由检扫视了一眼百官,随后才开口道:

  “三点的第一点,便是诸藩战争必须在天启九年开打,就藩地已经稳定的藩王开始就藩,小西洋监察使司负责向诸藩收取迁移银、外调拱卫营军饷。”

  “第二点,京城通往天津的府道,想必诸位臣工都看过了。”

  “腊月十七,工部尚书徐光启上疏,黄河梳理已经完成大半,各地堤坝相继修葺加固完善。”

  “眼下除了每岁保持梳理外,已经再无可梳理之地。”

  朱由检这话并不能说明徐光启有多厉害,毕竟他们要做的,实际上只是把当年潘季驯治理黄河的地方修缮加固,顺带将河水较浅的部分河道清理一下泥沙罢了。

  他真正想说的是,能用来以工代赈的黄河,实际上已经梳理的差不多了,最少能保三十年不出问题。

  百官们也明白他的意思,而朱由检见状则是继续道:

  “朝廷已经在各地布置水泥场,炼铁场,今岁的以工代赈,将以各省的省道修葺为主。”

  “朝廷这边,按照南北同步进行的方式以工代赈。”

  “首先北方要修通的是北直隶、辽东、山西、陕西、以及河南、河西一京五省。”

  “至于南方则是广西、广东、四川、云南、福建、以及交趾六省。”

  “这一京十一省的省道总里程是四万里,而刨除旧港的产量,朝廷每年能保证的只有一千五百里进度。”

  “在保证水泥产量不断提升的同时,朝廷对这一京十一省的省道工期预计是十五年。”

  “朝廷准备以工代赈一百万饥民,每名饥民每日工钱十文,预计每岁支出三百六十五万两银子,总计工期支出五千四百七十五万两银子。”

  朱由检的第二要点说完,许多官员都面面相觑,显然四万里省道的修葺是一个大工程。

  虽说这笔银子也就大明朝廷一年半的财政收入,但大明每年的财政结余实际上也只有一千万两不到,因此这个工程的支出,需要占据朝廷每年三分之一的财政结余。

  如果单单是以工代赈,梳理黄河,那么这件事情没有讨论的意义。

  可问题出在了这个以工代赈不是梳理黄河这种工程,而是修葺道路。

  要知道水泥路这玩意,百官们可早就看得清楚了,也都享受了马车在水泥路上行驶的舒适感。

  修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惠利百姓,赚取名声的手段,更别提舒适感极佳的水泥路了。

  用这种东西以工代赈,拿给北方和两广、云贵、福建用,这在许多江南官员看来都是极度浪费的行为,因此在朱由检说完的瞬间,当即便有人站出来说道:

  “殿下、下官以为,水泥路应当用在更需要它的江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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