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考上中学的我

第11章  考上中学的我

        小学六年级毕业，80年代的中国那个时候还没实行九年的义务教育，小学升初中都得凭考试成绩，语文、数学加起来最少要160分以上才可以读初中，不然就得现在那些没考上高中的学子们要走后门、交高费。我还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全班四十多个学生当中只考上了七个，其中男生五个，女生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我，原本是令人高兴而兴奋的事，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说起钱就没人支持我读书。

        记得我拿到录取通知书回去的那天，五姑一家没人为我高兴，表哥表姐反倒不高兴的瞥了我一眼，我原本在他们家就是多的，哪怕我年龄最小，割草喂牛、挑水煮饭的活没少干，骂没少挨，稍有不慎表哥世翻着白眼就对我说：“反正你也是爹不管妈也不要野孩子，不好好干活就不让你在我们家吃饭。”的话威胁我。现在看见我考上了中学走的地方远了，干活的时间少了就老大不高兴。

        吃午饭时，我还没提交学费的事，姑父在饭桌上吃了口菜端起酒杯又喝了口酒，说：“大闺，当初你爸你妈就说好了的，我们只管你吃管你住，读书交钱的事得找你爸你妈，他们要你读就给交钱，不让你读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上小学这几年你爸妈的钱就没拿够，我们还贴了不少，现在考上中学学费更多了，要读就早点找你爸你妈要钱……”我听后心里酸酸的，偷偷的抬头瞄了一下旁边的表姐、表哥，发现他们都瞪着我，我赶紧埋头扒碗里的饭，不敢正眼看他们。

        那时我们家不缺钱，但因着我是女孩却一直没能享受到有钱人的生活和待遇，相反是满了嫌弃，不过还好，在刚上初中那会，也就在我正一筹莫展不知能不能读时，一个老乡去我爸爸工地干活把我的情况告诉了他，我爸第一次爽快的把学费寄了回来，解决了我上学的问题。可好景不长，我上完了初中一年级就没那么好的事了。在准备交下学期钱的时候我爸就不履行这个义务了。但他没直接说不让我读书了，而先是叫人捎信让我转学去他们生活的城市读，当时我信以为真，还幻想着去城市读书的美好，可到了那里我爸只字不提我转学到事，天天让我跟着车队的大货车跑，把各类砖、沙、石、水泥等送到工地上去，眼看着快开学了，我着急的问我爸：“快开学了我去哪个学校读啊？”我爸拉长着脸对我说：“读啥读啊！你没看见我整天都忙不开吗？先把工地上需要的砖、沙、石送过去了再说，你看老子没读几天不照样当老板吗？你看看那些分配到建筑公司来的大学生光有个文凭有什么用？不照样在工地上打杂提灰捅捅。女娃儿家家的读那么书干嘛？能识文断字算得清帐就可以了。你没看见弟弟妹妹都还小，就你大点都不替父母作想还指望谁……”我流着泪心有不甘的扯了扯妈妈的衣角，希望她能帮我说说话，我妈看了我一眼，说：“不读就不读嘛！先出林的笋子先遭难，书读得再多不还是得干活吃饭吗？弟弟妹妹都还小，你爸确实也忙不过来你就帮着干干呗……”我生气的说：“跟车送货不是还有表哥他们吗咋非要把我搭上？”还等我把话说完我爸扯着嗓门吼道：“搭上你怎么啦？还不是为你好，不挑不抬的，每天只是收收票据算算方量，又不是让你出苦力，哪那么多废话！这事就这么定了。”说完就摔门而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唰唰”流了出来，整个人感觉上当受骗似的，不敢相信这是我亲爹亲妈所为，刹那间让我有些崩溃，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愤怒无处发泄，快速走向对面不停“哐当哐当……”换火车头的轨道，巴不得火车头不经意间就从身上辗压过去，不再痛苦无助的活在这个人世间。我挣扎着使劲不让自己哭出声，免得被人撞见了看我们家笑话。

        多年后自己为人父母了才理解爸妈的难处。处于我爸我妈那时的背景，家里就我大点，除去抱养出去两个妹妹，我妈又接连生了一个弟弟和妹妹，二妹小学都没毕业，我出头干谁干？当时虽然有点小怨气，心里也恨过我爸我妈，觉得他们重男轻女，不该用这种方式骗我去，过后静下心来觉得是那么回事也就放开了。就这样，我结束了读书的生涯，整天剪个男士头，穿双拖鞋像个男孩子一样跟着个大货车摸爬滚打的给工地送砖、沙、石等物品。全身上下晒得黑呼呼的，但只要回到家看到弟弟、妹妹望着我笑，我就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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