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故乡
凉风从阳台吹入,飘动的窗帘拍打着沙发一角,时不时发出声响。
时霁跪在地上,望着沙发上睡着的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覃初从小经历的事情是他想象不到的。
他庆幸,庆幸覃初没有被过去打倒,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她……
“我有点渴了……”
听到声音,时霁回过神来,忙不迭起身往厨房走去。
倒水时不经意一眼,看到了被覃初打碎的玻璃杯,愣了愣。
透过玻璃门看到覃初在沙发上坐起身,时霁立刻拿着水离开厨房。
咕噜咕噜,一杯水下肚,覃初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回望时霁:“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时霁放低音量,声音温柔:“担心你,但是不生气,相反我很开心你愿意对我敞开心扉。”
他顺手接过覃初手上的水杯,拉住她的手低头轻吻:“覃初,过去的事情都结束了,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覃初微微一笑,掌心覆上时霁的脸颊:“还没有结束,但是我想也许我不能再逃避了……”
时霁愣了愣。
覃初转头望向远处初露曙光的远山,悠悠开口:“我想,我要回云城一趟了。”
……
云城是覃知礼的故乡,也是覃初的故乡,过去的酸甜苦辣都是在这座城市发生的。
自从高中毕业,覃初到榆阳种地后基本上没有再回过云城。
倒不是说云城没有可以种地的田,只是她觉得妈妈跟外公都去世,外婆离开,舅妈又那么憎恨自己……
不好的回忆比好的多,她自然觉得没必要留下。
算是为新生活探路,也算是逃避曾经。
可如今,造成他生活苦难的罪魁祸首都能大摇大摆回到云城,她为什么不行。
对于过去的一切也必须有个了结了。
覃家虽然手头上的地多,但也算不上大户人家,现在种地的人少了,那些田地没人打理也只剩荒废这一下场。
覃家老宅在村里,就是普通的小平房,多年没人住,覃初本以为应该是荒废的样子,谁知推开院门一看,周围的一切依旧没有变,看起来也很干净像有人打扫一般。
“这里现在还住着人吗?”时霁四处张望,问了一句。
“没有。”除了她跟隋欣,覃之仪一家早就搬进了城里,绝不可能回来住乡下。
她想了想继续说:“估计是覃思意的妈妈打扫的吧。”
舅妈干活一向很利落,当初那些事情还没发生之前,一家人住在这个院子里,也是舅妈每次打扫。
估计,她也在想覃思南吧……
“不知道,锁有没有被换。”
覃初说着穿过小院,当主屋的门锁被钥匙打开的瞬间,她也愣在了原地。
“没换……”她低声呢喃,推开门走进屋里,像早有目的一般,径直往左边房间走去。
时霁放下行李,停下观望追随覃初而去。
房间门一被推开,时霁一眼看到供奉在屋里的两个灵位。
左边是一个女人,眉眼之间跟覃初很像,笑容灿烂很漂亮。
时霁知道这应该就是覃初的母亲。
右边的照片是一个老人,看起来瘦却很有精神,眉眼间和蔼可亲,应该就是覃初的外公了。
覃初从一侧拿起几根香,用打火机点燃。
时霁有样学样取烟点燃,跟覃初一起给灵位上香。
覃初:“外公、妈妈,我回来了。”
话音一落,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覃初跟时霁同时回头,一眼便看到提着购物袋的李秀。
时霁见覃初眼底转瞬即逝的惊慌,察觉到来者不善,向前一步把覃初护在身后。
李秀脸色一黑,看了一眼时霁,又将目光投向覃初:“回家还要找保镖?”
覃初头垂得更低了一些,小声开口:“这是,我舅妈。”
时霁回头跟覃初对视了一眼,愣了愣再次回头望向李秀,脱口而出:“舅妈。”
覃初抬头瞬间跟李秀对视,二人皆是一脸懵……
……
热水壶在电磁炉上沸腾发出吱吱声响,时霁守在厨房门外,望着主屋另外一边客厅的覃初。
他屏息凝神时刻盯着,生怕李秀对覃初动手。
覃初与李秀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始终不敢抬头。
她暗暗偷瞄,发现李秀在看着自己,心里愈发沉重。
片刻,她还是决定主动出击,先开口:“舅,舅妈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人会来找你们……”
她想了想又继续问:“舅,舅舅怎么样了?”
这次算是覃思南去世后她第一次面对面跟李秀坐在一起。
之前李秀每次看到她情绪都很激动,几天这么冷静,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李秀面无表情,声音也不带半点感情:“医生说血压高,现在还在医院里待着。”
覃初愣了愣,再次垂下头:“对不起……”
“你回来干嘛?”李秀问道。
覃初直直望着地板,不知该如何作答。
在这个她所谓的故乡里,应该没有任何人会欢迎她的归来。
“我想来跟你们说一声抱歉……”
“抱歉?”李秀眉头一皱。
覃初:“除了这次舅舅的事情,还有当初南南的事情。”
听到覃思南的名字,李秀眉头一皱,手瞬间攥拳。
“我知道,当初如果不是您看我被妈妈打可怜,就不会送南南过来,南南也不会经受那场无妄之灾……”
覃初近乎颤抖着说出了这段话。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一直不敢面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件事,所以我大学之后逃离了这里。”
“但,慢慢的我发现,逃避根本没有用,这件事成了我的心结。”
看到李秀颤抖的肩膀,时霁翻找出两个杯子,倒满水后不顾杯壁的滚烫,快速朝覃初他们走去。
“舅妈一定渴了,喝点水吧。”
时霁将水杯放到李秀面前,又一个侧身挡住了覃初。
李秀瞥了他一眼:“我不会拿热水泼她的,你不用挡。”
时霁的小心思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傻笑着化解尴尬。
李秀起身,瞅了一眼桌上还在冒白烟的水杯,悠悠开口:“给客人喝的水不能倒这么烫。”
“你没教他?”
李秀瞅了覃初一眼,片刻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覃初:“你,有时间去看看你舅舅吧。”
李秀语气松了一些:“他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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