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狹路相逢
高培文没给尤恬恬稍事喘息的余地，拉着尤恬恬便继续搭上马车，一路直往柯尔将军所在的兰多实验室科研站前去。
事实上，兰多实验室在平行空间里的科研站，虽然是以科研站命名，实际上却不是以“站”的概念存在，因为平行空间的客观条件并不足以建构出符合一般认定标准的实验室，顶多是以一个聚落一个聚落的集散地为之。
一般来说，从事相关科研项目的科学家会拉帮结派的聚在一起共同生活以及进行科研，一方面便于相互交流讨论，一方面也能将有限资源的极大化利用。
但是在平行空间这个特殊的地方，多数人习以为常的惯例，在这里往往是居于少数的特例，因为过去这数十年来，兰多博士父子为不同科研项目又另外找来许多资金支持者，这些金主对兰多实验室的立场或利益各有各的盘算，多数时候，别说他们会因为同样支持兰多实验室而达成合作共识，反而为了各种不一而足的利益冲突搞得水火不容。
正是因为如此，为了杜绝自己支持的科研团队被别人的挖角，或是避免自己投资的科研成果遭到对手的剽窃，他们多半会要求自己赞助的科研团队遗世独居，虽然待在平行空间本质上已经算得上是遗世独居，但是这些科学家往往得在平行空间里与其他人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才行。
所以这里的科研站虽然名为科研站，实际上却是个幅员广阔的科研部落，彼此间声息少有往來的各行其是，平日大家各自做着各自的项目，除非是与自己研究领域有着上下游关系的科研团队，否则多半是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况。
唯一的例外是有些在平行空间里头流浪的空间浪人，他们在这里安身立命的方式就是帮忙科研团队打杂，例如筹备食物与饮水。
要知道那些大科学家多半都是生活白痴，如果没人帮他们打点好一日三餐，他们多半会选择饿着肚子看能撑多久就算多久，根本不会想到像个原始人般的出去打猎觅食，更不用说抓些牛羊牲畜关在自家后院圈着养着。
至于空间浪人能够获得的好处，一方面是每个人难免都会需要的医疗用品，尤其在平行空间这个地方，有许多前所未见的微生物或病菌病毒，如果没有足够的医疗用品做为后盾，一般人在这里多半活不过半年。
这当然也包括许多来自外头的稀有物资，在兰多实验室位遭到摧毁之前，每个月都会经由这里运送一些必要的生活所需来到平行空间，空间浪人便是透过自己的劳务付出，来换取这些原本只供科研团队使用的珍稀物资。
另一方面则是获得来自科研团队的武装保护。要知道平行空间里虽然地大物博，不会有人在这里跟你抢夺资源，某些程度上，这里的每个人都希望身边的人能够好好活着，毕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一个同类就是多一分力量。
因为谁都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一群同样有着高智商的物种，然后将这些外来的人类赶尽杀绝，或者是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奴隶，所以这些空间浪人之间反而更加合作团结。
之所以需要武装保护，首先是预防日本人的突下毒手，因为在平行空间里的那群日本人，他们都是军人之后，平日的活动除了维持必要的生活所需，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强身健体、操练战技，如果他们真要对自己不利，只怕整个兰多实验室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其次就是兰多实验室自己的派系之争，不管是为了保护这些科研团队，或是为了应付平行空间里的未详威胁，不同派系都会在这里派驻自己的雇佣兵。
雇佣兵在这里的性质其实与空间浪人差不多，空间浪人绝大多数都是之前拿钱加入兰多实验室的白老鼠，实验结束后，便放任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因此他们与这些雇佣兵其实都有着类似的遭遇，是以在这里相互取暖似乎便显得理所当然。
在这种情况下，选边站队就成为这些空间浪人不得不为的趋势，如果你是背后没有靠山的空间浪人，难免会遭到其他人的欺负与排挤，所以空间浪人与雇佣兵之间的拉帮结派，便成为平行空间里决定势力消长的关键。
这个现象直到柯尔将军来到平行空间之后，才有了根本上的转变，因为柯尔将军带来了战技精良、武器先进的武装部队，虽然人数不多，却足以震慑原来在平行空间里的雇佣兵。
“老高，这个柯尔将军是个甚么来头?兰多实验室派来这里的人，不都该是科学家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柯尔将军?”尤恬恬一边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晃，一边对高培文问着。
“这个人…，是我们的老对手了。他跟我差不多时间接触到平行空间这件事，只不过他聚焦在兰多实验室，而我聚焦在辜家老宅。
柯尔将军的身分是中情局的高阶项目负责人，从组织阶级来看，在他之上就只有中情局局长。
但是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一任中情局局长能将手伸进兰多实验室这个案子，因为所有的秘密都掌握在柯尔将军一个人的手里，没有人能够在柯尔将军面前就兰多实验室这件事对他说三道四。
据我所知，自从他接触到兰多实验室之后，就再也不曾负责过其他项目，简单讲，他的下半辈子都是为了兰多实验室而活…。”高培文简单介绍着他这个一辈子的宿敌。
“下半辈子都是为了兰多实验室而活…，这不是跟你一样吗?”尤恬恬从高培文的这一句话，立刻联想到高培文的身上。
“呵呵，妳说的没错，所以我们俩的结局也是一模一样，最后都得选择亲自走入平行空间这个战场，然后在这里一决胜负。”高培文这时的语气突然由原本的一派轻松，转为历经无数沧桑。
“这…，原来你们之间竟是这样的关系，不然…，我一个人去找杜宾博士与萝拉就行了，你还是等到上头派来的部队进来，再去跟那个柯尔将军来个有恃无恐的王见王。”尤恬恬急忙对高培文说着，难怪刚刚他原本是要让侯文云陪着自己去找柯尔将军。
“哈哈哈哈，在这个平行空间里头，再怎么说我也排不上号，就算上头派的部队进来，多半也不是用来跟他们争权夺势，我根本没那个机会狐假虎威。
虽然我原本的确没打算这么早就跟柯尔将军见面，所以才想着让小侯陪着妳去救人，谁知道这阴错阳差的，彷佛是老天爷早就决定好今天是让我们见面的时候，既然如此，那就让一切顺势而为吧。”高培文释怀的说着。
“难道你们俩以前就完全没见过面?”尤恬恬听着高培文的话中之意，竟似他们俩从来就没见过彼此。
“柯尔将军的照片与履历，我早就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尹清泉将军更是透过许多渠道去搜集了柯尔将军的各种行事风格提供我做为应敌料敌的参考，所以我虽然从未与他谋面，但是对他却是再熟悉不过。
我相信同样的事，柯尔将军肯定也没少做，换句话说，他对我同样是再熟悉不过，所以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我相信一定就像是多年老友的相聚。”高培文虽然是轻轻松松地说着这件事，却能从语气神情上看出他的战战兢兢。
“这…，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听起来并不简单…，很不简单。”尤恬恬似乎已经感受到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气味。
“哈哈哈哈，尤记者，这可都是拜妳所赐，要不是你们突然出现在这里，我还真想不到会在怎样的情境下跟柯尔将军相遇，说不定这辈子根本就没机会见到彼此。”高培文认真严肃的说着。
“你们俩都已经亲自来到平行空间这个地方，反正也没机会出去了，怎么可能没机会见面呢?”尤恬恬不解的问着。
“只要我们的大军一到，那就是绝对性的辗压，不管是对柯尔将军的人，或者是对那群日本人，妳想想，如果妳是他们，妳会如何因应?”高培文洞悉一切的问着尤恬恬。
做为彼此针锋相对了大半辈子的柯尔将军与高培文，他们自然知道这个老对手会用甚么方法来对付自己，不但高培文如此，柯尔将军肯定也是如此。
“如果我是柯尔将军，如果接下来我将面临到数倍或数十倍强大于我的对手…，那当然是二话不说，擒贼先擒王，先干掉…，你是说柯尔将军会选择先干掉你?”尤恬恬说着说着，就将最后答案给说了出来。
“没错，孺子可教也，我相信不但柯尔将军会这么做，日本人大概率也会这么做，所以我这个老头子几乎可说是在劫难逃。”高培文爽朗的一边笑一边说着。
“那可不一定，既然你们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肯定知道怎么因应!你呢?你也可以先下手为强啊!”尤恬恬想当然尔的这么提醒着高培文。
“很好，我再说一次，孺子可教也。妳这股机灵劲，看来要比宋景岚那个丫头强上许多，老宋这家伙果然教得好学生。
既然妳都已经想到了先下手为强，不妨再想想我该怎么先下手为强，才能十拿九稳的占领先机?”高培文再将问题丢回给尤恬恬。
“我哪能知道这些!你们俩少说也斗了好几十年，这种战局，哪容得下我这种小角色来插手!”尤恬恬颇有自知之明的说着。
“那可不一定!我们俩都已经斗了这几十年，早就知道对方会出甚么招，所以用甚么招都不可能伤得了对方。
至于妳这个初生之犊，现在缺的就是妳的不按牌理出牌，说不定现在就得靠妳来帮我杀出一条血路!”高培文半开玩笑的对尤恬恬说着，尤恬恬根本分辨不出高培文現在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我?算了吧，我哪有那个能耐!别说我对柯尔将军这个人一无所知，就算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这家伙可是中情局的高阶官员，那得是甚么等级的妖魔鬼怪，才能干得上那个位置!”尤恬恬猛摇头的说着。
“那可由不得妳!妳可别忘了这回我是陪着妳去救人的，照理来说，妳才是这一趟路的正主，我不过就是陪客，如果妳不替妳的同伴出头，难道要为难我这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子?
更何况我根本就不认识妳的同伴，也不知道他们为甚么会来平行空间，妳让我怎么去帮妳对付科尔将军?”高培文老奸巨猾的回复着尤恬恬。
“这…，但是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你让我去跟他说些甚么?”尤恬恬为难的说着。
“放心，没让妳一开口就出招。我会先跟柯尔将军这个老家伙扯扯皮，慢慢帮妳把整件事给兜出来，妳就等着见缝插针就行了。”高培文云淡风轻地说着。
“帮我将整件事给兜出来…，我们这会不是去先下手为强吗?目的不是为了让柯尔将军打消擒贼先擒王的念头?”尤恬恬不解的问着。
“今天根本还不到擒贼先擒王的地步，柯尔将军完全不知道我们想派兵进驻平行空间这件事，他一时半会还不至于动起擒贼先擒王的念头。
更何况依照我对他这个人的了解，这种时候，他应该是最不希望我出意外的那个人，换做我同样如此，如果不是遇上旗鼓相当的两军对阵，我相信他是不会把歪脑筋动到我的身上来。”高培文自信的说着。
“你们既是最熟悉的对手，彼此又不希望对方发生意外?你们这是在演哪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尤恬恬难以置信的问着高培文，既然都已经确认对方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有机会为甚么又不愿向对方出手?
“刚刚才夸过妳孺子可教，怎么这回又驽钝起来了?既然我们是最熟悉彼此的人，就代表对方不太容易给我们带来意外，这不就相对的好对付许多?
如果随意换上一个对方不熟悉的对手，在摸不清楚对方套路的情况之下，肯定…。”就在高培文与尤恬恬一边聊着天的同时，出租车师傅突然悬崖勒马，使劲的将马车给停了下来。
“前面路封了，过不去了。”出租车师傅回头对高培文说着。
“你的马车也有闯不过去的路?我再给你两箱压缩饼干，你只管帮我闯!”高培文向来奉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人间至理。
“不成，就算是十箱压缩饼干也不行!他们的手上可都有着枪，别说是对着我们的脑袋开枪，就算是只冲着我那两匹马，再多的压缩饼干也换不回牠们。”出租车师傅果断的拒绝着高培文。
高培文无奈的看了一眼尤恬恬，用眼神向她表示这就是平行空间的现状。
“走吧，虽然天下之大，却也没有两条腿走不到的地方。妳这一路上搭的都是马车，现在下车活动活动筋骨，真实感受一下这块土地，换换心情也是挺好的。”既来之则安之，高培文随遇而安的接着起身。
“老高，这兰多实验室一向都是如此霸道吗?居然就这么干起拦路封山的勾当?”尤恬恬不以为然的问着。
“拦路封山的不是兰多实验室，那些人都是科学家，都是书生，怎么会干这种山寨土匪的勾当，这应该是柯尔将军来到这里之后才干的事，只有当军人的，才会在地上画个圈圈对别人宣示这是他的地盘。
我跟小侯刚来到平行空间的时候，这个地方我们是说来就来，这里的科研团队多半以为我们是小日本那边的人，他们连多问一句都懒得问，总之就是任由我们在这里走街串巷。”高培文说着一个多月前与现在的差别。
“柯尔将军为甚么要这么做?中情局与兰多实验室是甚么关系?为甚么柯尔将军一来，兰多实验室那些科研团队就得乖乖听他的话?”尤恬恬好奇的问着。
“这还不简单，酝酿了几十年之久，终于到了全面开战的时候。最明显的指标有二，其一就是位在阿尔卑斯山的兰多实验室被毁，这是西方世界唯一能够通往平行空间的通道，若不是有人刻意要断绝外界进入平行空间的可能，就是有人不让平行空间里的人往外走，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表示过去维持的平衡已经被彻底打破。”高培文理所当然地说着第一个指标的状况。
“这么做的用意何在?阻绝这两边的进出，为甚么就代表全面开战的时候到了?”尤恬恬继续问着。
“不让别其他人进来，就表示平行空间里已经大势底定，各界独尊一方，这时候自然有人不希望再有外面的人进来妄加干扰，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毁了兰多实验室这条通道。
同理，如果有人已经掌握了平行空间里的局势，自然不希望里头的人往外走，尤其是那些科研团队!这些人在这里做的都是人类最顶尖的研究，他们可是平行空间最珍贵的资产，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人给跑掉。
更别说他们所做的研究，多半都不见容我们原来的世界，如果这些项目让外头的人给知道了，只怕接下来将掀起的绝对不只是第三次世界大战。”高培文理所当然的说着他所判断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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