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真心把你当过爸爸
候审室里气氛沉静凝重。
原本面目狰狞试图逼问秦满的秦升陡然安静下来，死死盯着她，眼睛里流露出骇人的凶光，“是你对不对？”
操控舆论这种事，身处娱乐圈的秦满当然会玩，稍微放出点消息，然后添油加醋一下，一个人的名声就全毁了。
秦升以往从未觉得她有哪里厉害，仅仅是脑瓜子聪明些，实际容易感情用事，被身边人牵绊住手脚。
可偏偏是他无视最彻底的秦满，最像那个把他推入深渊的罪人！
秦满纤细手臂抬起随意打了个手势，候审室内摄像头暂时关闭，仅留一名坐笔录的刑警在旁候着以防突发状况。
她将平板放回包里，坐直身体，面上无悲无喜的看着秦升，看着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如何一步步走进她设置的陷阱，看他因为贪婪和凉薄埋葬自己。
“秦满，”秦升被她盯得不自在，率先出声打破沉寂，神情凝肃：“我是你爸，你不能这么对我。”
秦满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忽然嗤笑出声，嗓音里糅杂淡淡的嘲讽，沁着凉意：“我倒是有句话想问你，在你心里，你有把我当做女儿看待吗？”
“或许你娶我妈的时候真的爱她，但你能保证自己没有半点私心，想要借她的关系融入那个圈子吗？”
她语调缓而慢，十分平静的剖开秦升心底深处的肮脏想法，揭穿他道貌岸然的表象，“你当时觉得她家大业大，又是独生女，以后肯定会继承泰河楼，到时候你就可以把泰河楼接手过来，变成你的东西。”
二十几年前的泰河楼的确笙歌鼎沸，但随着何老爷子身体渐渐萎靡，精神一日比一日差，泰河楼开始走下坡路逐渐没落，燕京就没了泰河楼这个名字。
而秦升仍然做着接手何家家业进入燕京圈子的梦，想着反正他有能力把泰河楼重新营业起来，对何月湾态度依旧很好，夫妻俩称得上模范。
直到何老爷子公开说明将泰河楼移交到江业辞手中，秦升对何月湾的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浓情蜜意到冷淡疏离只需要一夜。
秦升觉得泰河楼没了，留在燕京发展限制严重，干脆赶在荷川大力发展的封口找理由飞往荷川。
二十多年，他成立秦氏，成为秦氏董事长，让秦家在荷川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其实也挺厉害。
秦升这辈子遗憾可能是没有儿子继承家业，以及他想挤进燕京权贵金圈做人上人这件事，他享受被人捧着的成就感跟优越感，两个女儿在他心里只能算趁手好用的棋子。
用得好，将来带着他飞黄腾达。
用不好，那就是弃子。
秦满语调温和从容：“我离开家那几年，你冷落秦月月，做足表面功夫让所有人以为你看重我，甚至连林伯伯都被你骗了。”
“实际呢？你背后偷偷补偿周欣，任由她们母女两诋毁我，逼迫我低头认错。”
哀求她回家那天，秦升或许真得有瞬间的动容，心里真正喜欢的也是她，因为她脑子够用，身上有留着何家的血，是很好利用的工具。
秦满直视秦升那双闪躲的眼睛，问：“周欣吃没吃药你当真不知道吗？这些年你有过无数次机会可以把秦月月和周欣送走，可你都没有。”
她话语蓦然尖锐：“口口声声说爱妈妈，爱我，但你做出来的每件事，带来的只有伤害！害死了妈妈，还差点害死我。”
“秦小姐，请您冷静。”刑警见她情绪激动，连忙出言劝住。
“谢谢，我很冷静，”秦满面无表情，继续看向目光僵住不动的秦升，字句清晰：“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对你怎么样，恶果是你自己酿下的，自然由你自己承担，你没资格指责我。”
“我是你爸！”听到最后一句，秦升眼珠子迟钝地转了转，恍若找到反驳的点，色厉内燃的吼道：“长辈做事轮不到小辈来说教，至于你妈，明明是她心理承受能力不行跳楼，抛下我还丢掉你。”
“是她先不要我们的！”
秦满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垂眸低视搭在身前的双手，指尖蜷了蜷，她怕自己忍不住上去甩秦升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几巴掌。
“你的意思是，怪我妈？”
秦升理所当然：“难道不对吗？”
“对个屁。”秦满忽地掀起眼帘，姣好桃花眸里淬满冷霜，如同锋锐利刃刮过秦升那张伪皮，“出轨的是你，你没睡周欣哪来的秦月月？你不纵容周欣她怎么敢登门挑衅？”
她猛地站起身，双手拍在桌面上，微微压低身体极具压迫性的逼向秦升，叱问：“想要占尽好处，又不想付出代价，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秦升抿紧唇角，被她咄咄逼问弄得哑口无言。
“说不出话了是么？”秦满嘴角勾起抹嘲弄的笑，坐回去，双手懒散环胸，“因为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你亏欠我妈，你没良心，你就是个垃圾桶里的臭虫。”
秦升额角青筋瞬间暴起，“秦满！你适可而止。”
“你当年也没适可而止。”
秦满静静凝视他片刻，幼时点点滴滴浮现脑海，二十几年的父女感情消磨殆尽后只剩满目无法修复的疮痍，她渴望过祈求过，撕心裂肺的争吵过，依旧没能唤醒秦升微薄的良知。
“你猜，”她忽地轻声开口：“凭你现在这样的处境，被你心心念念维护着的周欣会不会救你。”
那对一心攀附权贵的母女啊。
真是个值得验证的话题。
秦升脸色难看，明显也想到周欣她们的脾性，但他还是抱有希望，毕竟这么多年夫妻，他待周欣总有几分真心，周欣亦然。
而且他出事，身为妻子，周欣同样会受到指摘。
她必须救他，因为就他就是救自己。
秦满眸光微动，最终沉寂如墨，她推开椅子，深吸了口冷肃静默的空气。
“我真心把你当过爸爸。”
在何月湾没有跳楼前。
在周欣跟秦月月没有进门前。
在你没有表露把我推出去当牺牲品前。
这个家美满幸福的时候，你是我爸爸。
却也只是曾经了。
秦升瞳孔地震。
秦满在回答他最初谈话前的那个问题。
心情震荡，复杂无比。
他想说什么，嘴巴翕动半晌，秦满却淡漠地移开视线，径直往外走。
“满满！”
任由秦升如何呼唤也没回头。
-
网上舆论发酵，海关总署很快将搜查到的违禁品送往相关单位进行处理，数量过大，物证齐全，秦升很有可能被判刑。
他被送进看守所关押，事情尚未明朗前他只能待在这里。
周欣如他所料般送礼走关系想见他一面，但次次都被回拒，秦月月见状忍着被羞辱嘲笑去联系圈子里的其他好友。
奈何除了程子宿愿意搭理，其他几家要么跟秦满交情好直接拒绝，要么推三阻四，不愿意帮忙。
秦月月用出杀手锏，哭着求程子宿。
而程子宿根本不吃这套，逢场作戏结束，他连表面情谊都懒得维持：“你别求我啊，这事我解决不了，你得去求你该求的人。”
秦月月微愣：“......谁？”
程子宿好心给她指明路，“想想你得罪过谁吧。”
说完他挂断电话，留下脸色茫然的秦月月。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又变得复杂，隐约扭曲。
-
第一次来到铭鼎公寓，秦月月扫视着屋内明眼看就价值不菲的摆件，心头嫉妒几乎要溢出来，死死咬住腔内软肉，才没失态。
秦满懒散坐在沙发里，饶有兴致看向对面扣手指的秦月月，没什么情绪的轻笑了声：“找我有事？”
“姐姐——”
“停，”秦满抬手止住，“这里没别人，收起你姐妹情深那套，有事直接说。”
秦月月唇角抽了抽，但心里早有准备，仅仅失控一秒就恢复正常，没摆出以往柔柔弱弱的样子，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都拿来了，你帮我把爸爸弄出来。”
“不可能，”秦满毫不留情的拒绝，看她的眼神氤氲几分戏谑：“他犯得事足够进去终身，帮他等于把自己也送进去，秦月月，你跟我在这玩心眼呢？”
被拆穿内心真实想法，秦月月胸腔涌起恨意，咬牙切齿道：“那我要你保下我跟我妈。”
秦满并未直接回答，停顿两秒，才慢声开口：“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帮害死我母亲的凶手？”
“就凭你唯利是图的本心，凭你比爸爸还要薄凉的性格，”秦月月嗤笑：“你以为瞒得很好？秦满，你肯定听过一句话，最了解你的未必是你，很有可能是敌人。”
“你比爸爸还要狠，还继承了你妈的神经病特质，从小到大都在为所欲为的发疯，你也是个神经病！”
她恍若走到陌路的囚徒，正在歇斯里地的发泄着：“借着你妈自杀当借口要弄死我们跟爸爸，你做过的事还少么？”
秦满恍然，若有所觉：“这样么？那是你们该死啊。”
秦月月：“......”
她为什么要跟神经病讲逻辑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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