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薛家父亲106 薛柳婚事尘埃落定,……
甄贵太妃和太上皇窃窃私语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大家都知道她那是在向太上皇求助。
泰安帝心中冷笑了一声,太上皇但凡没有老糊涂了,也不能答应下来!薛家可不是皇家的奴才,也不是宗室,皇家可以任意安排他们,也不担心在朝堂上会有人理会的。
薛家父子是蒸蒸日上,有人缘、有声名的文臣,把他家已经定亲了的女儿强行赐婚给忠安亲王骄横荒唐的儿子,会引起众怒的。这是裸地打了文臣的脸啊,他们岂肯容忍?那就不只是薛家一家的事情了!
而以薛家对女儿的爱护,他们会不会公然抗旨?那太上皇的脸可都丢尽了!想想这种场景,泰安帝觉得还挺期盼的,心中不禁暗爽,都想着索性撂开手,由着太上皇处置去了。
但转念一想,泰安帝觉着这可不行。
这是家宴,不是公开场合,太上皇若是强行赐婚,再对在座之人下个封口令怎么办?薛家有这胆量不屈服么?薛家的根基出身可不够深厚啊,薛淞也不是内阁高官,有足够的底气抗衡!
太上皇强行赐婚后,必定会给薛家些恩典,以做补偿的。薛家原先是皇商出身,这商家衡量利弊,那是铭刻在骨血中的准则。为了一个女儿,放弃到手的好处,再得罪了太上皇,那值得么?
泰安帝以己度人,换了是他,纵然疼爱女儿,那也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薛淞对自己是有功的,在自己未登基前就主动为他出力了,自己从那朱薯中也确实得益匪浅。如果坐视薛家被欺凌,那未免会寒了追随自己的臣子的心!
而且这样,那不是彰显了太上皇的权威,还是压了自己一头?天无二,国无二主!
所以,要抢在太上皇前面,若是他被甄贵太妃说动,当真下了旨意,他也不好驳回的!
呵呵,年轻时英明,上了年纪糊涂的君主还少了么,不要脸面的也挺多啊。比如唐玄宗,人家连自己的儿媳都公然纳了做贵妃了,也没臣子敢犯颜直谏的,看来对朝臣的气节也不能多报指望的。
想到此处,泰安帝便对忠顺亲王使了个眼色,忠顺亲王便心领神会,自己出面对付了。
“太妃娘娘有所不知啊,”忠顺亲王一本正经地道:“薛淞并不是个功利心很重的人啊!那朱薯是多大的功劳,当初他若是慢慢地筹办,也未必不能成功,那朝廷还能不拿着高官厚禄给他回报?只是,他觉着自己的实力不够,那朱薯如果能早一日引进中原,百姓和朝廷便能早一日得到其中的好处,便不犹豫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皇兄,可见其人无私,对朝廷忠心啊!”
“对不相干的人,都有这份仁心,对自己的家人,那更是爱护了。薛淞与妻子琴瑟相合,别无内宠,膝下一儿一女,一家人和睦友爱得很。薛家子也迎娶了国子监孙监丞的孙女,也效法父亲,身边连个通房也不纳的。啧啧,大家都说那孙家姑娘有福气,嫁进了好人家!”
“所以,薛淞对我道,他挑选女婿,门第家世还在其次,人才品行才是首要的。那柳湘莲的形貌是不必说了,人才在武进士中也是佼佼者,论门第,其实人家也不差,是柳国公的孙子。更难得的是,那柳湘莲对薛家姑娘情义深长,立誓此生不二色,只亲近薛家姑娘一人。哈哈,只这一条,华儿就比不得人家吧?咱们皇家规矩,和文臣士人的大不一样呢!听说以前的士族,宁可绝嗣,过继兄弟的子侄,也不肯纳妾生庶子呢!”
“我和薛淞熟悉,别看他是个文臣,也是很果断刚烈的。”忠顺亲王笑着对泰安帝道:“那年京城兵变时,薛淞就组织起他们住的东桥胡同里的人家击退了乱兵,还抓到了不少俘虏。孙家和薛家,就是因此而结下交情来的。那日,当着我的面,薛淞便嘱咐柳湘莲要记得自己的诺言,一辈子爱护他的女儿。如果让女儿受委屈了,他是绝不能依的。在薛家,可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说,女儿受欺负了,宁可和离回家,薛家也能养着她,让她安逸地过一辈子!”
众人闻此言,顿时惊叹起来,谁家老丈人不是劝诫女儿要贤良淑德的,这也忒护短了吧!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三公子,心中暗自想着,如果薛淞是当真的,你即使娶到了薛家女儿,按你的性情,薛家可不得把忠安王府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连咱们皇家的体面都不维系不了的!这门婚事,不强求也罢!
也有人暗中感叹,怨不得薛家宁可低嫁,这柳湘莲也不容易啊,这和赘婿也差不离了嘛!所以,忠安王府也不必因此气愤,人家也付出代价的啊!
“不错,朕记得,那年东桥胡同里的几家人还得到了父皇的表彰和赏赐,兵部受薛淞自制面粉罐子的启发,还因此进行了兵器研制。”泰安帝沉声道,转头对太上皇道:“父皇,薛淞出身武勋,努力转型为文臣,难得的是在文臣中政绩和声名都好,又为国立下了功绩,堪为文武和谐的象征。这样的臣子,若是皇家因一己之私而坏人婚姻,会寒了忠义之士的心!”
“和我一起做媒人的,还有礼部吴尚书,薛淞是他得意的弟子呢,这成人之美的喜事,他自然也欣然而为了!”忠顺亲王笑嘻嘻地道。
太上皇闻言,默然了片刻,长长吁了口气。
甄贵太妃的请求答应不得,太上皇做出了决定。
泰安帝与忠顺亲王的话里行间的,都是在隐晦地提醒他,薛淞的功绩与根基人脉,他并不是是京城里随处可见的普通五品官,而且性情果决,不是轻易便能屈膝的。泰安帝也很清楚地表明了自己要维护薛淞的意向。在这种情形下,他就必须要仔细斟酌了。
太上皇是个在乎名声的,忠义亲王的叛乱已经让他丢了脸面了,逼着臣下悔婚嫁女,这一旦传扬出去,可想而知,会在士林中会招来什么样的非议。
如果薛淞敢抗旨,他就更加进退维谷了,严惩吧,那朝臣的进谏和反对的奏章怕会如雪片一般飞来了;本朝文臣的地位虽然比不上前宋,但也还是很高的,太上皇对之也着实有几分忌惮呢!
自己如果执意这么做,也等于是和泰安帝公开翻脸了。他已经退位,权势慢慢减弱,虽然能用孝道压制着泰安帝一二,但也要师出有名,这桩事不占理,也得不到朝臣的支持。太上皇还不糊涂!
算了,为了一个女子,不值得的!
“甄氏,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朕......”对着甄贵太妃望着自己希翼的眼神,太上皇缓缓地道:“朕把那顶镶嵌七彩宝石的金累丝凤冠和那尊五尺高羊脂玉的莲花观音玉像赐给你为寿礼!再有,”
他顿了一下,眼睛望向泰安帝:“华儿年纪也不小了,赐他一个侯爵爵位,让他进宗人府揽个差事做着,也好历练一番,你为他再寻一门好婚事吧。”
泰安帝也明白太上皇是做退让了,自然知道要投桃报李,圆了太上皇的面子,于是恭敬地答应下来。这不算什么,爵位迟早是要赐的,不过是个闲职,也不用在意。如果忠安王府一脉安分守己,他为了名声,也不在意养着他们混吃等死。
甄贵太妃伺候太上皇多年,能一直得宠,很大原因是知情识趣,知道进退。见太上皇做了决定,也就不敢再做纠缠。心中再愤恨,她脸上也并不显露,只笑着谢恩,招呼着众人饮酒,仿佛刚才的一幕并未发生过一般。
一时间,华美的殿宇中语笑盈盈,其乐融融,好一派和睦气象,掩去了深潭下的静水深流。
这场宴席,其实也是太上皇和泰安帝的一次无声较量。太上皇虽能依仗孝道,但泰安帝道义上占了上风,还可以因此得到朝臣的支持,太上皇被迫让步,标志着两者势力此长彼消。
泰安帝对这胜利十分满意,宴席之后,他就命皇后从宫中赐下了一些首饰、衣料等,给薛舒辰作为添妆。
这可是难得的体面,自此尘埃落定,薛舒辰与柳湘莲的婚事再无人敢置嘴议论了,两家光明正大地操办起来。
薛舒辰的嫁妆家中早就有准备,此时再添进了大批时兴的衣裳首饰,也就很丰足了。因着他们成婚后就要南下,在京城便不用置办房产了。薛淞传话给东南的商号,为二人料理在东南的生活,已经找好了一处好宅子,选好了样式,请了好木匠用南洋的花梨木精心打造了宅子里的全套家具;又为薛舒辰备下了一笔厚厚的压箱银子......
柳湘莲见薛家为薛舒辰准备嫁妆如此精心丰厚,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惭愧来,只恨自己过去只顾着游乐挥霍,不理家业,现在手里不够宽裕,再一心想给薛舒辰丰厚的聘礼,与薛家准备的嫁妆也相形见绌。
他下了决心,等授了官后,他必得把以前的形状改过了,用心做官,武官地位比不上文臣,但经济上朝廷会更加优待些,也不用作奸犯科,合法来钱的路子还是不少的。再尽力给薛家的东南商号辅佐,对了,老丈人提起的那种作物也要留心淘摸......
柳湘莲希望用自己的努力为薛舒辰支撑起一片天空,让她一生安乐无忧,早一日凤冠霞帔加身!
薛淞选择柳湘莲为婿,这个消息传出后,许多人惊诧不已。不说柳湘莲家境已败落,就是他的身份,文武殊途啊,文臣往往都是选择相同背景的结亲。不过,后来知道了个中原委,大家都表示了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为女儿思虑周全!
也由此可见,薛淞其人不贪恋富贵,不惧权势,风骨铮铮,不愧为我辈士人风范!
因此,这桩文武之间的联姻,薛家没有因此在文臣中受到排斥和疏远,林如海身后有灵,见之也会羡慕的!
武勋也表示满意,柳湘莲是柳国公后代,以后又要做武官的,薛淞肯把女儿嫁之,可见薛家终究还是没有忘本,不像那些文臣,对武将们鄙夷轻视,文武联姻,那更是视为耻辱了!
文臣武官,对这桩婚事都没有抵触。唯二不满意的,是觉得被扫了面子的忠安王府,但好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得到了泰安帝的补偿,也只得认了。
还有一位,就是自己幽暗的报复心思没有达成,薛家和薛舒辰反而得到了体面,心中十分不甘的王夫人。她又暗中担心自己的挑唆会不会被薛家知晓而进行报复,暗中忐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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