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薛家父亲97 贾宝玉要去国子监……
林贾两家的纠葛在京城的官宦人家圈子里传开了,明眼人都知道是谁不占理。文臣们都为林家抱不平,贾家的名声越发不济了。
贾政在工部里也被同僚们冷嘲热讽了几次,他也觉着尴尬无措,心里是明白孰是孰非的。但他怎么能去怪罪自己的老母亲,老母亲年纪大了,即使有些言行不妥当,那如何能不体谅呢?林家人,也未免太计较了些!
贾政想到此处,又暗骂起贾宝玉来,都是他口无遮拦,肆意放纵才惹下的祸,这个孽障!
贾政把贾宝玉恨得牙痒痒的,对这个衔玉而生的儿子,贾政一方面觉得这是异象,惶恐不安,一面又不自禁地对他抱着厚望。但贾宝玉长到了这么大了,他却还是看不出这个儿子的大造化在哪里?
不说亲戚中特别出息的子弟,如薛虬,已经中了进士,在工部里观政,很得上官们欣赏,每回听着这些话,贾政心中就羡慕得紧。就是自己的长子贾珠,在贾宝玉这个年纪,在国子监里也知道读书用功,后来进了学。
可惜啊,肯努力的,有前途的大儿子却早早去了,贾宝玉年岁不小了,却是整日里不务正业,只知与丫鬟、姐妹们厮混在一处,不喜经义文章,这还怎么出人头地?贾政有心对他严加管束吧,偏生从母亲到妻子都因着贾珠这个前车之鉴,都对贾宝玉宽纵得紧,他也有心无力!
贾政正在为贾宝玉烦恼之际,贾宝玉又为贾家招惹了一桩大麻烦,这下彻底点燃起了贾政的怒火。
贾家有个大丫鬟金钏儿跳井了。这事说大也不大,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说小也不小,金钏儿那是王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在下人中也算体面的了,平日里王夫人待她不错,贾政也认识她。这,她怎么就平白地跳井死了呢?贾家一贯善待下人,这事传扬出去,可对贾家名声不利啊!
贾政连忙要叫人来询问,贾环向他告状,说金钏儿跳井乃是被贾宝玉□□不遂,反被王夫人打了一顿撵出去,才愤而跳井的,府中许多人都知道。贾政听了,又气又急,还来不及找贾宝玉算账,忠顺王府的长史又到了。
贾宝玉竟然与忠顺王府的伶人蒋玉菡厮混,从长史的口中,贾政知道那蒋玉菡竟然还是忠顺亲王的玩物,更恨贾宝玉不成器了。
在贾宝玉乖乖招认出蒋玉菡的去处,那长史傲慢地离去后,贾政再难压抑心中的愤怒,命小厮们捆起了贾宝玉,用大板子狠狠揍了他一顿,打得贾宝玉气息奄奄的。
贾宝玉挨打,史夫人、王夫人都呼天抢地的,贾府里闹得天翻地覆,连许多外人都知道了贾家那衔玉而生的公子的荒唐事,忠顺王府可不会替贾家瞒着。
林家闭门守孝,薛瑾萱和薛舒辰念着宋先生的好处,有空便去林家走动一番,探望宋先生,和林黛玉说话,以解她们的烦忧。
那日,薛氏姐妹又结伴去了林家。几人闲谈时,宋先生想起家中下人说起的新闻,便询问起来,听说贾家的宝玉哥儿挨打了,他父亲下手挺狠的?
薛瑾萱对这事了解得比较清楚,但林黛玉在面前呢,她犹豫着该不该说。宋先生见状淡淡一笑,道不必顾忌,纵然是姑娘家,也不能对世事人情一无所知,这世上哪里有世外桃源,终究是要面对人生百态的,尤其林家现在这样的情形,更加不能超凡出尘的!
薛瑾萱也很赞同宋先生的观念,她细细地把贾宝玉挨打的内幕说出,贾家的下人的嘴就像筛子一般,哪里能守得住什么秘密?
薛瑾萱说着自己都觉着有些难以启齿。那蒋玉函是个戏子,戏子是个什么阿物儿,下九流的东西!蒋玉函其实就是忠顺亲王的男宠,北静王等人也是他的入幕之宾,京城人都知道。贾宝玉是她的表弟,好好一个少年贵公子,竟然也和蒋玉函这种下作东西厮混在一处,真正是有辱门庭,让她都觉着面上无光!
薛舒辰却从另一个方面看这事:“先生,这个先不论,我倒是觉着由此可见那贾宝玉品行不佳,不是个有担当、可信任的儿郎!这样的人,金玉其外,不可交!”
“您看啊,这蒋玉菡明显对贾宝玉是与旁人不同的,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蒋玉菡并无对不起贾宝玉之处,对他是信任有加,这才把自己的藏身之处告诉他,这是蒋玉菡最后的退路了。他的身契只怕还捏在忠顺王爷手里,得罪了王爷,逃奴被抓回去后,是什么下场呢?”
“其实,那长史又不是刑部衙门的,难道还能抓他去拷问不成?不过是听说贾宝玉与蒋玉菡亲近,才上门来哄着逼问罢了。贾宝玉只要一口咬定不知情,那长史拿他也是无法的,贾家毕竟还是国公门第,那长史不过是狐假虎威,也不敢太过分的。偏偏,贾宝玉只是被吓唬了几句话,就把蒋玉函卖得一干二净。他也是官家子弟,若说不明白后果厉害,可是自欺欺人的呢!”
林黛玉听着薛舒辰语气中带着鄙夷地剖析着贾宝玉的凉薄和软弱,不禁脸色一白。她对贾宝玉怀着一种复杂的感情,两人初见时,她就吃了一惊。好生奇怪,这个人她仿佛在哪里见过,如此熟悉,冥冥中似有什么情绪在牵引着她。林黛玉觉着心中有渴盼、欢喜,也有悲伤和迷茫,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一瞬间这些感情会涌上她的心间。
这些情形,林黛玉并未向任何人诉说,包括对她亲善关怀的宋先生,在这个时代,姑娘家起这样的心思可是很不像样的。再加上,那日贾宝玉和贾家的表现着实有些欺人,林老姑妈带着宋先生和自己愤然离去,林黛玉知道自己不该对着贾宝玉多加关注的,但这些日子,这些感情一直在困扰着她,时时迷惑。
薛舒辰的话,犀利,不留情面,但细细品味下来,却是一针见血,林黛玉即使感情上想给贾宝玉辩解,发现也找不到理由。贾宝玉这行径,确实让人寒心!
方氏却说出了一番话,从另一个角度点醒了众人。方氏在宫中呆了多年,比姑娘们多了些眼光和见识。她道,这忠顺亲王是皇上的嫡亲弟弟,贤德妃是皇上的妃嫔,有这层关系,忠顺亲王为何会为了一介优伶而去为难贤德妃的嫡亲弟弟?如果贤德妃得宠的话,忠顺亲王总得顾着皇上的面子吧!但看那长史的态度却那么肆无忌惮,可见,可见......
可见,那贤德妃在宫中压根不像姨妈日常所说的那般荣耀!薛瑾萱想起叔父和夫君所讲到的皇上的事迹,她立刻想到,皇上对那些开国的老武勋们是忌惮的,他们是太上皇的人,以前并未站在皇上一边,皇上对他们绝无信任。皇上也不是一味让文臣独大,他也在提拔武臣,只不过,他栽培的是新兴的武将们,用他们来取代开国武勋的势力。
那么,心有沟壑,做这样打算的皇上,封了八公之首的贾家的姑娘为妃,会是什么用意?如果皇上是被太上皇逼迫着,不得以而为之的。身为上位者,岂能甘心受委屈的,日后必会加倍地追讨回来。太上皇,年岁已高了啊!
薛瑾萱想明白了这个关节,只觉着周身发冷,心中暗自做下了一个决定,以后要与贾家远着些。千万不能连累着自家,她也准备往金陵城去信,提醒哥哥和母亲,与贾家不要再有牵连了,反正相隔千里,贾家也拿薛家没办法的。至于王家,薛瑾萱觉得自己家也要慢慢地与之切割开来。
哥哥该娶亲了,女方家中无需多考虑家境,但家中必要清明通达,最好是读书人家,女孩子要有见识,有决断。这样,下一辈如果争气,能像叔父堂弟一般得到功名,做官,薛家的门第就能彻底转变过来了。薛瑾萱心中这样思量着。
自此之后,薛瑾萱与王夫人走动得越发冷淡了,年节送的礼物,都很平常。王夫人几次邀请她来家中,薛瑾萱都以家事繁忙的理由婉言谢绝了。只到了过年之时,才去贾家一趟,也是坐一坐就走了。
薛瑾萱这种疏离的态度,王夫人看在眼中,自然是极不满的,但她发现自己拿这个外甥女也没什么法子,人家现在和你都不是在一个圈子里活动呢。薛瑾萱并不是无欲无求的,但她所求的,自己似乎也帮不上忙。
王夫人暗恨薛瑾萱势利无情,但也不想得罪她。为了造这座大观园,贾家竭尽全力,都有些伤筋动骨了,经济上的窘迫比起原书中的,要早来了一步。眼下亲戚中,林家是没指望的了,史家成了破落户,王家,王夫人敢向王子腾开口要银子么?所以,薛家还是挺重要的,她只得对着薛瑾萱宽容大度些,不与小辈计较嘛!
只是,她几次寄信到金陵城,与王秀云叙昔日的姐妹亲情,也在信中诉苦:娘娘在宫中不易啊,要上下打点,笼络亲信,维持着国公府贵女和贤德妃的体面,那银子啊,使得就和流水一般!家中为了建这大观园,也掏了老底子,这几年田庄上损耗严重,租子收不上来,但贾家仁厚,也不能撵了几辈子跟着的下人们不管,每年的开销巨大。唉,难啊!......
尽管自己顾着脸面,没有说得那么明白,但那意思也是很明白了吧!妹妹不该‘闻弦歌而知雅意’么?薛家如今生意做得蒸蒸日上,财力雄厚,看薛瑾萱那份嫁妆,就知道薛家是如何豪富了,妹妹不该随后就给她些援手么?
可是,薛家每年的年节礼物并没有特别加厚,只多送了些土产物品来,还有江南上等的丝绸衣料、西洋来的珍奇货物等。看似琳琅满目的,但王夫人最想要的可是银子,银子啊!
王夫人也回王家向兄嫂抱怨过,但如今薛家已非昔日的附庸,并无需要依仗着贾家、王家之处,且薛家势头兴盛,王子腾对薛家的态度自然也不同以往了。
他能怎么做?为王夫人撑腰,去信责备,打压为难薛家,那只会让薛家对他离心的,小妹妹和外甥也没有怠慢了他之处啊!
再说了,薛家现在就没有依仗么?薛淞虽然官位、权势及不上他,但他得皇上信任,在文臣中也名声不错,虽不是赫赫扬扬,但也是稳扎稳打的,再加上薛虬也中了进士,其家根基已建,王子腾断然不愿招惹了他们的!
王夫人得不到王子腾的支持,也而只能憋下了心头这口气。贾家两府为了贤德妃是下了血本的,可不仅仅是为了亲情,那是指望着回报的。
老太太、二太太整日里只说贤德妃是如何得宠、荣耀,那他们不也要跟着鸡犬升天么?因此,开始大家出钱出力的,并无怨言。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却发现,贾家并没有因为贤德的册封而得到好处。每年,宫中按例赏赐下些玩器、彩缎之类,算下来也不过是一百多两金子而已。但他们可是要源源不断地要给贤德妃供给银子的,就是大小太监,也时常来打秋风,一次的银子就赶上了一年的赏赐了。这一出外祟何时能休?
银子是一方面,更要紧的是,贾家上下也没因此而得个官位,寻个好差事啊,什么都没变化!
忠顺王府长史上门来问罪,贾宝玉挨了贾政一顿痛打。有心人就心中嘀咕了,怎的那长史就丝毫不顾着贤德妃的面子,这贤德妃在宫中究竟是什么排面?
之后,贾政担心贾宝玉不上进,家中的族学也不像样,那贾代儒自死了独孙后,更加是没了心思,贾宝玉在族学中读书岂不耽误了?贾政便想着要把贾宝玉送到好的书院里收心读书,他最渴盼的去处就是国子监。
但国子监可不是容易进去的,里面的学子,要么是成绩优异,有的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进去就是为了进一步提升;要么就是达官贵人的子孙后代,去享受最优质高等的教育,镀镀金,能从国子监毕业,就等同于有了秀才的功名,还可以直接去参加乡试了。因着这个好处,京城里的官宦人家都趋之若鹜,所以朝廷严格限定了入学的名额。
贾家这一辈本来是有一个入学名额的,按规矩,应该给大房的嫡子贾琏。但史夫人偏着二房,说贾琏不是读书的性子,他既然长于俗务,那不如在家中管理外头的事务,让喜欢读书的贾珠入学吧。这样两房都好处均衡,家中方能和睦。
贾琏当时年纪也不大,自己对去国子监也没多少兴趣,再说母亲早逝,父亲又不理会他,无人会为之出头。贾珠倒是进了学,偏生一心读书,把身体弄坏了,早早去了,贾政深以为憾。
此时,再欲把贾宝玉送去,贾家的名额却用完了,贾家烦恼不已,王夫人进宫觐见时,便向贤德妃提起此事。
皇上额外开恩,给自己的‘小舅子’再增添上一个国子监的名额,那不是小事一桩么?贾家人都觉着贤德妃一说就成了的。
谁知,泰安帝却不愿给贾家这个脸面。他的心胸不大,在登基之前,贾家对他的轻慢,被迫纳了贤德妃的窝火,和贾家的阳奉阴违,种种交织在一处,让他心中不快。他既然不快了,贤德妃和贾家想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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