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顺风车一路顺风 玩笑话不是玩笑
果然,一辆邮车正停在楼下;周归一看得见汽车的尾部正“突突”地喷着白色的气体,在清晨的画卷里,翻腾着浪花。
官姐在副驾驶位上坐着,探出头,向周归一招手;周归一感到一阵亲切,也很快爬上了邮车,坐到了后排的位置上。
那邮车一抖动,向前一使劲,便窜向校门。
这是周归一第一次坐上卡车,惊讶于它的速度和力量。周归一的身体禁不住向前一嗑,头碰在前排“菠萝”座椅的后背上。
官姐不曾笑话周归一的狼狈,说:“昨晚睡得好不好?”
周归一坐稳了身子,说:“好啊。你呢?”
官姐却禁不住打了个哈欠,说:“还行吧。”
周归一上身朝前排靠了靠,说:“真是麻烦你了。”
官姐转头看了看司机,说:“曾哥,我表弟就交给你了,麻烦哪。”
司机曾哥笑了笑说:“客气了。放心,我保证替你把人安全送到。”
到了楚城商场附近,“菠萝”下了车,似乎还跟着邮车跑了几步……周归一见了,心头一阵阵发紧。
曾哥要周归一坐到前面副驾驶位上来。
这时,周归一才发现驾驶室的后排还斜躺着一个人,盖着橄榄色的棉大衣,嘴里咕哝着:“火气太差,一夜没胡两盘,成了一个大胡却是个诈胡……就是做那事也不只搞两盘。我先躺一下,曾哥,辛苦你了。”
曾哥头也不回,说:“赌来赌去,我也没见几个人发财。麻将这玩意,我是学不会的。”
后排那个人,几经折腾,终于睡得安稳了,说:“你当然不摸麻将啊。你有好福气,有老婆让你摸啊。我家的,像条死鱼一样。”
曾哥笑了,说:“老四,你好好睡吧。”又略略偏过头来,说:“你是大宥那个地方的?”
周归一见曾哥问他,连忙说:“蒙镇的。”
曾哥想了想,说:“蒙镇?蒙镇大宥州,十年九不收;难得一年收几粒,狗子不吃红米粥。是不是?”
周归一点了点头,说:“是啊,蒙镇是个小地方,以前穷得很。”
说话间,邮车已出楚城,后排的老四打起了鼾来。
公路两边的树,一一向后退去;村庄还在沉睡,灰蒙蒙的。
前面是一个右转弯,曾哥踩离合、换低档、松油门、点刹车……一气呵成。一转弯,曾哥稳了方向,说:“开车就要人车合一,心到手到才是最好的。如同骑马一样,骑手的意图必须让马儿领会,那才了不起。”
周归一讨好地说:“曾师傅,你的技术这么好,太不简单了。我听人说,外国车都是自动挡的。”
曾哥来了兴趣,说:“各有各的优势。但是真正玩车、开车,还是手动档的过瘾。自动挡的,像玩具一般,开着开着,瞌睡虫就上来了。”
周归一没有开过车,连车也坐的不多。听曾哥一说,自然感到新奇。
曾哥意犹未尽,说:“德系车,比起日系、韩系车来,稳重多了。但是,日产和韩产车,自重轻、噪音小、提速快……”
谁知,睡在后排的老四突然说:“开车如同过夫妻生活,俩人要身心合一。我看世上就没有强奸这一说法,女人不同意,男人是怎么弄也弄不成的。”
曾哥摇了摇头,说:“你是三句不离本行。睡吧。”
老四却一把掀掉身上的衣物,翻身坐了起来,说:“曾哥,昨天打麻将,宁本中那小子输得也好惨啊。”
曾哥“哦”了一声,说:“宁本中最怕老婆,手里哪有钱输?”
老四来了精神,说:“呵呵。昨天是宁本中的生日,我们就在他家打麻将。刚打到半夜,宁本中便输了精光。我们便准备散场,那会儿,我还不服不赢。可是,宁本中不甘心,还要继续打一会……”
曾哥不解,说:“没钱了,怎么打?你们借钱给他?”
老四却忍不住地要笑,说:“牌场无父子,哪会借钱呢。你猜,宁本中想了什么办法?”
曾哥不假思索地说:“找他老婆要嘛。”
老四摇了摇头说:“他老婆是个狠角,找她要钱,还不是要命。”
曾哥说,“那就不打了嘛。”
老四边笑边说:“那狗日的宁本中也真有办法,说,你们等我一刻钟,我就再来。那宁本中进到房间,屋里一阵乱响;不到十分钟,宁本中出来了,说打吧。我们正纳闷,宁本中掏出一把钱说,怎么样,这就叫精(金)子换银子……”
说完,老四哈哈大笑起来,过后便倒头睡下了。
周归一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听曾哥说:“精子换银子……呵呵,那婆娘也有趣。”
渐渐地,天色大亮,邮车正好经过一个名叫花场小镇。
曾哥话锋一转,说:“像这样的小镇赶得是露水集。意思是等到露水一干,集市便结束了。”
年关快到了,集市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平时就是一家早点铺、几个卖小菜的;前面那个商店,早上是不开的,要等到八九点钟。
曾哥一边开车,一边与周归一聊着天。不知不觉间,邮车已从楚城的丘陵地带中转了出来。
真是一个大晴天。
民谣云:霜花满地冷刺骨,走亲访友好造屋;谁家的媳妇起得早,缝补浆洗晒短裤?村庄密了起来,炊烟四处飘散。有老者牵牛出了村口,有人担着肥料往地里去;有一家农户正在建房,房梁上系着一团红色的绸布,喜气得很。偶尔有穿红着绿的人们三五成群穿阡越陌而行,想必是走亲访友的。
周归一被车外的景象吸引了,说:“这与我们老家差不多。”
曾哥也很健谈,说:“大宥人多地少,做生意的比我们f楚城人厉害;不过呢?你不要见怪,大宥人大多不太实诚,坑蒙拐骗的太多了。楚城地广人稀,小日子过得安安稳稳,人实在,讲感情。”
周归一讪笑道:“我也不了解这些情况,相信曾师傅说的是对的。”
曾哥就笑了,说:“我开邮车已有十几年了,按规定,邮车是不能带人的。为什么?无论在世界什么地方,邮车、信使是受保护的。邮车就是邮车,不参与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周归一说:“那怎么又带上我呢?”
曾哥笑了笑,说:“我不是带上你,而是带着对小官的感恩。在我的心里,我最佩服的是你表姐了。为什么?她是一个有着菩萨心肠的人。
一提到官姐,周归一心头涌起的是一种说不清的眷恋。
曾哥自顾自地继续说:“有一年,我家老婆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病,要么昏睡不起,要么疯里疯气。那年,我和老婆才结婚不到两年。后来,我打听到一个秘方,就是找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划开右手的静脉,将血滴在酒里,让我老婆喝。小官与我老婆是好朋友,相当于干姊妹;小官听说了,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后来,又划了二次,滴血给我老婆喝。我老婆好了啊,你说我感恩不感恩?!”
周归一感慨地说:“真是不简单。”
曾哥没有继续说下去,后排的老四又醒了过来,说:“到哪了?”
曾哥说:“睡好了?还早呢。”
老四掀了大衣,说:“见鬼。梦见了打麻将又输了。我来换你。”
曾哥将车停了,坐到后排去了,说:“老四,稳点搞。”又指了指后排座位下的一个帆布包,对周归一说:“这是你表姐给你的。”
周归一一想,就明白这是官姐买的礼物,心头暖暖的。
老四说了声“放心”,爬上驾驶室,身体在座椅上活动了几下;手脚麻利地动作起来,一会儿,那邮车便像鸟一样飞了起来。
老四精神抖擞,说:“妈的,开车慢腾腾,不如当女人。坐好。”
邮车太快,那太阳光直朝脸上扑过来,又划过去。车外的景物摇摇晃晃的,周归一生怕自己从车里飞了出去。
车到大宥,一下车,周归一感到手脚发软;再回头,那邮车已像离弦之箭,径往省城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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