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回光返照犹思儿 陷入困境仍有爱

　　大年初一，周大顺精神状态陡然好起来，胃口也不错，竟然吃了一碗稀饭和半个煮鸡蛋，还能够下床走动了。

周归一高兴得很，激动地说：“爹，爹，你终于好了。”

周大顺也高兴，说：“你还没有娶媳妇，爹，舍不走呢！”

周归一心里一沉，心想，父亲住院后，小玉家连个人影都不见来一个，哪里还会认这门亲事呢？马大爷在县城也碰到过小玉的父母；小玉的父母知道马大爷与周家关系不一般，就装着好像不认识似的，招呼也没有打一个，摆明了不想与周家再有什么瓜葛。

但是，周归一不想让父亲失望，不能戳穿秦雨莲冒充小玉的事，说：“还早呢。我得考学啊！”

周大顺慢慢挪到窗前，贪婪地看着窗外。病房内温暖如春，外面阳光正亮。

周大顺轻轻地伸展着身体，心想，等我病好了，再找一个好一点的、正规的血站，卖血换点钱，就能够体体面面地把儿子和小玉订婚的事办下来，也好让儿子安心读书，想到这里，周大顺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周归一担心父亲太累了，就催促父亲上床休息；周大顺也觉得有些气喘，就又躺到床上去了，说：“明天是正月初二，归一啊，你一定要去小玉家拜个年，尽尽礼数哟！”

周归一笑了笑，说：“爹，还用您交代！马爷，早就给我准备了礼物，明天一早我就去。”

周大顺是真的高兴了，说：“归一啊，爹的病好了后，我就请媒人去小玉家，商量着给你们订婚。唉，好事多磨啊。小玉，也不错，还来看过我呢。你要听话，对小玉家要好。”

周归一望着父亲胡子拉碴、削瘦的面容，心头涌起一阵翻江倒海的心痛，说：“爹，您安心养病，我听您的。”

周大顺喘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归一啊，爹一辈子为人家算命看风水，准不准、灵不灵，不敢打包票。但是，我敢夸海口，从命理上看，你和小玉就是天设地造的好姻缘。”

周归一不知如何回答，就说：“爹，医生叫您多休息，你也不要太操心了。”

陡然间，周大顺也觉得好累好累，眼皮沉得很，喃喃自语道：“好，好，不操心，不操心。”说完，就沉沉地睡去了。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将暗未暗，周大顺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把那管床的护士吓了一大跳，就连忙去扶周大顺，说：“老人家，您怎么样？”

周大顺仿佛梦游似的，说：“归一，归一，你娘来了。你娘来接我了。”

周归一从病房外跑了进来，说：“爹，我来了，您怎么哪?”

周大顺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若无人似的，说：“小玉家不来，我不怪；小玉来了，我高兴。归一，你娘要我回家，回家。”

护士明白了，周大顺神情恍惚起来，似乎已进入弥留状态；上午的情形也许就是回光返照，于是着急地说：“你爹情况不好，我去叫医生来。”

周归一急了，跪在床边，喊道：“爹，爹……我是归一啊！”

周大顺双手乱抓，仿佛一个溺水的人，说：“我自己走……我走得动……你们别拉我。我儿呢？归一呢？”说完，重重地倒在了床上，不停地抽搐起来……

医生们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组织人员全力抢救……

可是，回天无术。

任凭周归一如何呼喊，周大顺再也听不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了。

从此，周大顺不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松开双手，不再折磨这苦难的老人；这个一生与命理打交道的老命理师，因为一次卖血，不幸感染恶疾，过早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哭天喊地又如何？娘已走，爹又逝，周归一仿佛折去双翅的小鸟，跌落在草丛中、黄土边……

大槐树还在，主人却已远去；老屋还在，家已空空如也。

周归一再也不会拥有父亲的呵护、母亲的疼爱；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落魄的少年周归一，将开启新的传奇人生……

葬礼过后，周归一简单地收拾好自己东西，将门锁好，独自回到了蒙镇中学。

马大爷担心周归一心情不好，每天傍晚，都到学校来，手里拎着烧好的饭菜，让周归一改善改善生活，营养营养身体；也陪陪周归一说说话，宽慰宽慰周归一。

周归一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时常望着天空，望着家的方向发呆；失去亲人的巨痛还在，深切的悲伤还在。蒙镇依然寒冷，周归一的心依旧冰凉。

乔校长十分同情周家的遭遇，时时关注着周归一学习生活，想方设法地帮助周归一走出困境。

这天，乔校长带来了一件夹克衫，要送给周归一，说：“现在开春了，天气暖和了一些，正是穿夹克衫的时候；你的个子和我儿子差不多高，我就比着他的身材给你买了一件。便宜得很，没花几个钱。你穿着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周归一虽然曾经踢死了乔校长的“蝴蝶犬”，但内心一直很尊重乔校长，见校长给自己买了衣物，感激地说：“谢谢乔校长，我想等高考以后，再穿吧！”

乔校长不同意，故意沉着脸说：“嫌便宜，是不是？！校长的话也不听，是不是？！”

周归一无法，试了试夹克衫，确实很合身，眼泪便止不住又流了下来，说：“合身，谢谢您！”

乔校长知道这孤儿一般的少年，需要特别的关爱，需要打开他的心结，说：“归一啊，男儿有泪不轻弹。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爹你娘虽然走了，可是他们的在天之灵依然牵挂着你，你得振作起来，不要让他们担心你！”

周归一重重点了点头，说：“我会的。”

乔校长也点了点头，说：“以后，生活上、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如果找不到我，就找你们的班主任麻老师。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让你父母和大家失望啊。”

麻老师虽然开始并不看好周归一，心想，只要这家伙不惹事就谢天谢地了；但是，当周归一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后，麻老师又禁不住地特别关心起周归一。麻老师特地安排周归一与全班成绩最好的学生结成了帮扶对子，以利于提高周归一的学习成绩；又不时找周归一谈心，多加鼓励。

周归一也是感激不已，学习的状态渐渐好了起来。

曾经的同学边杰，因为寒假时间短，没有回来过春节，得知周归一终于返校复读了，就寄来了一大堆高考复习资料，还叫家人给周归一送来学习费用。

叶秀儿心里一直挂念着周归一，曾给周归一写过几封信，也不计较一直不曾收到周归一的回信；春节期间，叶秀儿留在学校参加寒假社会实践活动，又给周归一写来了长长的一封信，介绍了她所在大学的情况，期待周归一能够早日成为她的校友，还特地嘱咐他，不要回信，以免耽误学习时间。信中，附有一张粉红色的卡片，上面写了一首诗：别梦依稀两地间，弹指同窗犹眼前；七月流火南飞雁，与君细说碧云天。

周归一将这些记在心里，心情好转了不少，心思也渐渐地放到学习上了。

“郝厅长”和九九得知方小鱼和周归一的情况后，着急得不行，就和父亲一起，租了车，悄悄地来到了蒙镇。他们没有惊动周归一，就找到了马大爷，特地给周归一的父母上了坟；上完坟，“郝厅长”特地留下一笔钱，叫马大爷好生照顾好周归一，还承诺周归一若是考上了大学，读书的费用也不要着急操心，由他们负责。

九九极想看看周归一，哪怕只看一眼也行。

“郝厅长”狠了狠心，对九九说：“九儿，现在还不是时候；归一的心情不好，暂时不要打扰他；等他高考考完了，我们接他到蜀州，怎么样？！”

九九没有办法，就对马大爷说：“您得多关心他，要他振作起来。说我们特别想念他，在蜀州等他！”

马大爷十分感激“郝厅长”父女的有情有义，连连表态，说：“放心，请你们放心。”

“郝厅长”当然十分关心方小鱼的事情，心想，如果不是自己叫方小鱼来大宥，又哪里会出这样的事呢，就问马大爷能不能想点什么办法，找一找关系，花些钱也行，他们父女想去探视方小鱼。

马大爷知道不可能，就实话实说了：“现在，规定太严格了，我曾多次找人，却一次也没有看成。公安局那边不允许一般的人去探视，除非是直系亲属什么的。”

“郝厅长”也没法，感慨地说：“方小鱼为人忠厚，极讲义气，我很欣赏他。您就转告他，要他出来后，马上回蜀州，帮我打理生意。他是归一的好兄弟、好朋友，我不能放手不管。如果他需要赔偿对方的钱，您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来筹钱，叫他不要担心。”

马大爷连忙说：“好好，你们真是好人哪！。

谁知，“郝厅长”父女一走，方大树和“蚂蟥”竟然火急火燎地赶到大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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