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最后的门徒

没有了“现世隔离”这一结界，以及凶恶霸道的外国巫师，厂房一带渐渐恢复了人气。

那些被逸散出来的巫术能量所驱散的人类，渐渐回到了这一片区域。离开又回来，在这些人的人生中，这本该是一段突兀的经历，但对巫术能量的畏惧是一切人类的本能，就像人会害怕黑暗、害怕深水、害怕高空一样，“恐惧”是根植在人类基因中的“自我保护机制”。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这两次迁移中特别的地方，仿佛之前离开这里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一样。

但即使人们回到了这一代，曾被黑塔所占据的厂房依旧闲置着，政府似乎还没有决定好要把这座废弃的厂房改造成什么。

而现在，因为闹鬼的传闻，很少会有人进入这里。

“这里就是我过去的家吗？”梅林问跟在身后的大山，其他的小弟已经在梅林的授意下，被大山给临时遣散了。

“是的。”大山回答，“准确的说，是您的临时据点，而您的家应该远在欧洲。”

“欧洲啊，挺远的，我在杂志上看到过。”梅林又说了一句大山无法参透的话。

梅林出院了，而且在大山的陪同下来到了这片厂房中。在离开的时候，他让大山放了一些零钱在病床上，那是给小护士留下的帮忙购买杂志的报酬。至于这些天的治疗费用，他是没有办法也没有想过要还上了。作为刚刚降生在这个世界的人格，现在的梅林正邪难测。

踏入厂房后，梅林就闻到了血的味道。

“这里死过很多人。”他对大山说。

“是啊。”大山回答。他所见到的，为了给巫师王所供血而死去的女性就已经不在少数。

“许多、许多，许多无辜的生命在这里凋零。”梅林的声音忽然变得悲伤起来，他在感受那些死者在空气中留下的怨恨，这些怨恨终会纠缠起来，凝成可怕的厉鬼。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大山的身子缩了缩，他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虽然很微弱，但现在的他身体里也有一丁点巫术能量，正是这一点巫术能量，让他变得不再口吃，也使他能够稍稍感受到空气中氛围的变化。只是现在的大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巫师王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空气中的怨恨就活跃了起来，这里丧生了无数的生命，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他而死。

“原来是这样。”不需要任何地讲解员，只要踏入这里，只要来到这平平无奇地厂房中，当梅林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时，他就能够触碰到自己过去的影子。

“过去的我如此贪婪，如此邪恶。”梅林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臂，手臂上流转起深紫色的能量，“视一切生命如草芥，妄图把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

那深紫色的能量蕴含着让人类极端厌恶的气息，站在梅林身后的大山忽然难受地捂住了嘴——他想要呕吐，他想要逃跑，逃离这里，离这紫色的能量越远越好。

但梅林只是轻轻地翻动自己的手臂，那深紫色的能量在转瞬之间就变得清澈透明起来。如果大山是一个识货的巫师，他这时候一定会尖叫起来，“纯净的能量”——这正是巫师们所共同努力的目标。现在，这团能量缠绕在梅林的手臂，任凭梅林肆意玩弄。

大山并不认识这团能量中的玄机，虽然凭借着体内那微弱的巫术能量，他能看到一点能量在空气中留下的痕迹，但他还没有了解到巫术的皮毛。

梅林手中的能量传递出去，并扭动着在他的面前凝成了人形。

当那团能量的脸孔渐渐清晰，一个过去的自己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巫师王，你好啊。”梅林微笑着和过去的自己打着招呼。

在梅林的身后，大山大口地往外吐着气，那股逼迫着他的深紫色能量已经消失，但那强烈的不适感还停留在他的身体里。

梅林伸手摸了摸那个由能量凝结成的自己，他失去了记忆，但他没有失去他的力量。在这里充满了过去的他留下了无数痕迹的地方，梅林能轻易地唤醒一部分过去的自己。

只要他将手插进面前那个能量体的大脑中，他就能唤醒那个名为“贪婪与镰鼬之王”的部分人格。

但他只是摸了摸那个能量体的头，什么也没有做。

看看过去的自己，这一个目的他已经达到了，更多的事情，他也不准备做了。

“再见。”他再次向能量体挥了挥手，那个能量体忽然动了起来，就像是心有不甘一样，那个纯净的能量体忽然泛起紫色，并朝着梅林扑了过来。

那是“贪婪与镰鼬之王”的人格想要夺回自己的身体。

但梅林只是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那个疯狂的能量体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好不容易才迎来了新的自己，为什么还要回复到过去的人格？在见识到过去的自己后，梅林已经确认了一点——“贪婪与镰鼬之王”不过是一个失败的旧作，而“梅林”要远比“贪婪与镰鼬之王”强大！

先是“贪婪与镰鼬之王”吸收了“暴虐与猛犸之王”，接着，“贪婪与镰鼬之王”与至强之血的融合体又战胜了“贪婪与镰鼬之王”的人格。

不仅仅是外貌上焕发青春，他的灵魂也焕然一新！

安息吧，贪婪与镰鼬之王，你废了那么大的力气，不正是为了引导我的出现吗？

梅林微笑着向过去的自己道了永别。

“大山。”梅林转过身，用手拍了拍还在痛苦中的大山的肩膀。

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舒适感。大山的呼吸平复了下来。

“为了感谢你的忠诚，我将接纳你为我最后的门徒。”梅林微笑着说。

噗通。大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迎接巫师王的归来即是危险，也是机遇！

“我过去曾有十一位门徒。”梅林说。这些都是他从大山那里知道的，他能够看出来大山没有向他撒谎。

“自今日始，你便是第十二位，而我赐你的名字是——”

彼得、约翰、安德烈、雅各......这些都不是他们的本名，在成为巫师王的门徒后，他们就和过去的自己永远地诀别了。

大山也不会例外。

“——犹大。”

“犹大，这便是我赐予你的名字。”梅林的手指，点在了大山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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