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三百零五章 小鸡脚（五千七百字）
事情办完了都没过问一下详细的过程？这种做事风格简直不像那个精明的仲卿卿。平日里的大妞做事虽然也是雷厉风行，想干就干，闯祸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可却很少这么顾头不顾腚。
仲卿卿做事情莽成这样着实有些出乎了楚城幕的预料，都说一孕傻三年，难道谈个恋爱也有这样的效果？看到仲卿卿站在窗户边上打电话的背影，楚城幕有些迷茫了。
“怎样？”不多时，仲卿卿就挂断了电话，楚城幕见状问道。
仲卿卿闻言，几步走到楚城幕身旁，微微摇了摇头，道：
“我已经叫小乙去查看了，要过两天才知道结果。”
“过两天？你把纪衾弄哪去了？”
楚城幕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纪衾实在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现在竟莫名其妙的隐隐成为了关键人物，这种节外生枝的感觉让他心里感到有些不爽，这种不爽倒不是针对仲卿卿的本人，而是一种对于事态逐渐失去了掌控的不安。
“我让小乙把纪衾给卖到穷山沟里给人当媳妇儿了。”
仲卿卿闻言，咬了咬下唇，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楚城幕，似乎有些担心他反感自己这种行为。可楚城幕历来是个护犊子的人，谁和他越亲近，他越是护着谁，仲卿卿的这种担忧纯属多余。
果然，坐在老板椅上的大男生闻言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神，就继续问道：
“卖到哪了？买家和仲小乙打过照面么？”
仲卿卿仔细的看了看楚城幕的神色，见他确实没有露出任何反感的神色，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回答道：
“卖到陕州深山里了，那边穷山恶水，几乎和外界隔绝，离最近的村里都有几十公里，纪衾单独一人是肯定跑不掉的。之前买家确实有和小乙打过照面，毕竟遮头盖脸的，别人也不敢和小乙打交道不是？你是怀疑纪衾已经逃掉了？”
楚城幕闻言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仲卿卿的办公桌前，拿起她的水杯喝了一口，沉吟了片刻，说道：
“我很怀疑现在纪衾已经不在你说的那户人家手里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和谷野前后脚的事儿，不过具体怎么回事儿，还得他去看了回来才知道。谷野把纪衾卖到陕州以后，有留人在那边观察后续情况么？”
仲卿卿闻言脸色再次微微一变，摇了摇头，道：
“没有，要不要我给小乙再打个电话，让他先避避风头？”
楚城幕闻言，有些无奈的回头看了大妞一眼，道：
“卿卿，你现在做事儿怎么会糙成这样？马上给谷野打个电话，让他换个陌生面孔过去，他自己就不要再去了。”
“上个月中旬发生的事情，如果对方手里真的捏着纪衾，到现在也没有利用纪衾本人来发难的话，要么是对方怕打草惊蛇，要么就是对方对于纪衾这张手牌还不够重视，谷野一时半会儿间应该没啥危险才是。不过还是先安排他去外面躲一段时间吧！只要对方找不到谷野，就不会把你从后面挖出来。”
仲卿卿闻言，脸色再次一红，有些赧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机再次给仲小乙打了个电话。不过看她那波澜不惊的模样，似乎对于自身的安危并不是很担心。
再次给仲小乙打了电话，仲卿卿放下手机，带着几分无奈和愧疚，冲靠坐在办公桌上的楚城幕解释道：
“我把小乙安排到罗丰那边了，在罗丰的庄园里，应该没人有这么大的能量，敢直接上门抓人才是。”
“不是我做事情糙，而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了，现在我手下这帮人太久没干这种精细活儿，这些年只是偶尔欺负一下那些借高利贷的，别说是反追踪和警惕性，就连身手和体力都下降得厉害。”
“再加上纪衾在我眼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我对她本人也不够重视。而且之前这么做，都有罗培东在背后负责打掩护善后，我们只需要规划好路线，把人绑走送到东南亚就好，实在是没考虑过后面的事儿。”
听到仲卿卿的解释，楚城幕点了点头，好奇道：
“罗培东还干过这种事情？他做事情一直都这么百无禁忌么？”
仲卿卿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道：
“罗培东从不对自己人这么干，一般被他这么报复的，几乎都是那些外部势力在国内培养的汉奸之类的。他总是说，如果对于这些数典忘祖的东西就这么轻易放过了，那又怎么对得起那些在外牺牲掉的国人。所以在这上面，罗培东偏执到几乎没有商量的地步。”
“哦？这背后还有什么故事不成？”楚城幕听闻那句在外牺牲掉的国人，知道罗培东指的是什么，忍不住再次问道。
仲卿卿闻言，犹豫了片刻，迟疑着说道：
“确实有故事，不过这个消息我是偶然间听来的，不保证真实性。”
“说说看。”楚城幕饶有兴致道。
仲卿卿闻言，回忆了一下，看了一眼眼前满脸好奇的小男人，叹了口气，面带无奈的说道：
“据说，据说啊，1985年，余强深叛变到美国的时候，向美国提交了金无怠的档案资料，后来联邦调查局逮捕了金无怠，并对他提出了17项罪名。若无意外，金无怠将面临不得保释的终身监禁。当时金无怠让妻子周金玉回国向总师求助，可总师却拒绝了她的请求，并否认金无怠和我们有关。”
“在等待判决期间的金无怠，在监狱里得知了这个消息，觉得自己被祖国所抛弃，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和支撑，最后在狱中用一个食品包装袋盖住了头部，窒息而亡。在他临死前，他在狱中留下了一封遗书，里面写着‘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只能说：我爱我的祖国’。”
“当时周金玉回国，听说就是罗培东亲自护送她去的京都。事后得知金无怠在狱中自杀，他躲在屋里大哭了一场，为此还和罗老爷子闹得近乎动枪。还说什么既然你们没有胆量，也没有本事护住自己人，那就别轻易对别人承诺什么。金无怠长达三十三为祖国的服务换来的却是这个？说到底，是祖国没有保护好他。”
“从那以后，罗培东对汉奸和卖国贼之类的，可谓是深恶痛绝。落到他手里的，若非是涉及到太过重大的事件，几乎都不会交给公检法走流程。许是罗老爷子或是我们当时的高层对此事本就抱有愧疚，也就默认了他这种处理方式。”
楚城幕闻言，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呼出一口气，道：
“咱们这个罗市长活得还真是够任性的，要不是有这么个老子在，估计早出事儿了，他这嫉恶如仇的性格说实话更适合参军才是。八五年？八五年我才一岁，卿卿你不是九几年才跟着罗培东的么？那他之前是怎么处理的？而且这种事情又怎么会交给你处理？”
仲卿卿闻言，轻笑了下，把楚城幕手里一直捏着的茶杯抢了过来，喝了一口，回答道：
“可不是任性？不过因果有些说反了，应该是出生于这种家庭才造成了他的任性。真让他参军，以他的性格，估计得憋死。之前一直都有专人在处理这些事情，只是我去了以后，罗培东才把这些事情转交给了我。现在想想，他可能是想通过让我见识这世间最黑暗的一面，来激起我对于‘生’的欲望吧！”
楚城幕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想起刚才大妞这老神在在的神色，说道：
“所以，我刚才说起有人会挖出你的时候，你才一脸的不在乎？”
仲卿卿闻言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翘挺的小鼻子，回答道：
“对啊，谁要没个轻重的把我给挖出来了，那涉及到的可不仅仅就是我自己了。你自己想想，这后面牵连到了多少人？罗培东就不说了，当初默许罗培东这么干的高层现在不少人都还活着呢，就更别说后面还有个罗老爷子了。”
楚城幕闻言不由叹了口气，从仲卿卿的办公桌上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西装外套拍了拍，一副准备下班离开的模样。这一个个都是有背景的啊，只有自己，孤家寡人的，只有尼玛一个背影。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最方便的做法，是把这个事情交还给罗培东，让他出面去承担这些压力，如果不是罗溪鱼不愿意让她父亲知道这些事情的话。也真是见了鬼了，三年前是因为罗培东刚刚踏入副部级，三年后的现在，他又刚刚踏上正部。
“刚来就准备要走了？”仲卿卿见楚城幕拿起了外套，抬手看了看腕表，发现这臭小子才到公司不过二十分钟。
“晚点再走，我今天约了人，我现在先去找找老洪，看看他能不能逆向追踪一下这封匿名邮件。”楚城幕闻言点了点头，清理了一下上网记录，然后把办公桌上的电脑点了关机，回答道。
“应该不容易吧？对方都用匿名邮件了，难道还不会用个洋葱路由器么？或是采用那种提供一次性服务的电子邮件地址系统？”仲卿卿闻言，侧头看了一眼往办公室门口走去的楚城幕，问道。
楚城幕闻言，站停了脚步，有些意外的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
“你还懂这些？我也是试试看罢了，这次咱们遭受到的攻击，我总感觉有些像外行干的，万一对方不懂这些呢？”
仲卿卿闻言，几步走到楚城幕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昂了昂下巴，说道：
“我大学四年好歹学的也是计算机，虽然不比老洪他们专业，这些基础的东西还是懂的。”
“昨天遭受到的攻击，感觉确实有些像外行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儿。照理说，当得知陈晓没有修改底层屏蔽词汇的能力时，对方就该及时停住的，结果却弄得打草惊了蛇，白白浪费了陈晓这颗棋子。这么看来，对方确实对于互联网不是很精通，以为仅仅通过天网社区就能打击到你的事业。”
楚城幕闻言点了点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想试试。好啦，我先过去了，你收拾完了也早点下班吧！这些活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完的。”
仲卿卿闻言，单手撑在楚城幕胸膛上，犹豫了片刻，说道：
“小幕，这次互联网大会，我就不陪你去了，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好好的清理一下公司内部。”
“刚才我仔细的想了想，昨天对方的这番作为，虽然事后被化解了，但针对你的意图已经很是明显了。对方不仅是要打击你的事业，更有想法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你对这个搞事情的人有什么想法么？”
楚城幕闻言苦笑了下，道：
“我要是有想法，就不去找老洪了。终日打雁，终被雁啄，和我有仇的那几个人要么死了，要么还被关着的，要么就是没那个眼界和能力。不过没关系，这次对方没得手，想来还会有下次，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你要是不想去京都，那就在这边帮我看着吧！等到月底咱俩再一起去赴沈慈的约。”
仲卿卿闻言点了点头，道：
“我就是这么想的，一周的时间，足够我把公司清理一遍了，那你先去忙吧！”
告别了仲卿卿，楚城幕去集体办公区找到了洪成安，并把自己的要求对他说了一遍。
洪成安闻言，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却没有拒绝楚城幕，反倒是拿起内线电话，把还在楼下天网办公的柳旭给找了上来。
等到柳旭上来了，洪成安把楚城幕交代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这个头发留长以后看起来又有些像赵忠祥的中年男人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却同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洪成安办公桌对面，打开了电脑，然后掏出了一个移动硬盘连接了上去。
洪成安见柳旭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的敲击代码了，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样连接了一个移动硬盘，一边敲击着代码，一边冲站在他身侧的楚城幕解释道：
“老板，这事儿不是很好办，我和老柳尽力试试。你说发邮件这人既然都采取了匿名的方式，那他肯定是不想把自己暴露在人前。对于黑客来说，想不暴露自己，方法简直不要太多。入门级黑客都知道采用虚拟专用网络和代理，用临时IP作为掩码进行连接，这种做法会让对方看起来在另一个地区或是国家。”
“但是虚拟网络一般和代理提供商同样可以记录客户，一般来说，技术稍微好点儿的黑客都不会采取这种手段，他们更喜欢建立专属于自己的虚拟网络。如果他们想在网上保持匿名的话，这些人大多不会选择主流的电子邮箱，或是选择Tor网络，这样就进一步加强了保密性。”
“如果仅仅只是采用Tor网络依然是不够的，因为电脑的操作系统，比如说Windows，这些操作系统并不是匿名设计的，这时候他们还会用上自己编程的操作系统。比如说我和老柳用的移动硬盘就是基于这个原理，只需要接入硬盘，使用的是计算机的RAM，并不将数据储存在储存驱动器上。因此，当关闭操作系统的时候，所有的操作记录都会被删……”
听着洪成安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拗口的专业术语，站在他身侧的楚城幕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字节，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黑客的一些基本原理他倒也是知晓，只是实际操作却从来没有过，至于像和洪成安这种九几年就在国内名声鹊起的网安界大佬相比，那更是提鞋都不配。
“咦……”话说一半，洪成安敲击着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柳旭，却见柳旭同样不知何时停止了敲击键盘，正朝他看了过来。
“怎么？”楚城幕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洪成安电脑屏幕上突然出现的一组IP数字，有些纳闷的问道。
“我追踪到了，老柳你呢？怎么这么简单？”洪成安咽了口口水，抬头看了一眼楚城幕，又冲对面的柳旭问道。
“我也追踪到了，真是奇了怪了，对方居然半点没设防，而且采用的就是真实IP，菜鸟也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吧？”柳旭闻言，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把自己所用的电脑屏幕转了个头，对准了洪成安，说道。
洪成安闻言，看了看柳旭的电脑屏幕，又看了看自己的，然后哭笑不得的看了楚城幕一眼，说道：
“老板，你确定这匿名邮件是昨天那个搞风搞雨的人发出来的？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楚城幕闻言，低头看了洪成安一眼，道：
“错不了，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能查到IP对应的现实地址么？”
洪成安闻言点了点头，道：“小事，等我两分钟。”
言罢，洪成安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不多时就抬起了头，道：
“老板，这个IP属于江州无锡市旅游局。”
“江州无锡？还能更详细点儿么？”楚城幕闻言，皱了皱眉，问道。
洪成安闻言摇了摇头，道：“这是旅游局的公共IP，只能查到这里了。”
楚城幕闻言在心里盘算了片刻，伸手怕了拍洪成安的肩膀，笑道：
“辛苦了，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你俩也别太累了，早点下班。”
言罢，楚城幕又走到柳旭身旁，再次在他肩膀上按了按，笑道：
“老柳，这次你也帮了我大忙，说说看，想要什么奖励。”
柳旭闻言，抬头看了楚城幕一眼，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说道：
“老板，我也不要啥奖励，这次去京都这么露脸的事儿，你别临时换人就好。”
楚城幕闻言，伸手指了指洪成安，笑道：
“老柳，你这怨气好没道理，你该埋怨洪成安不给你开产品发布会，怨我我做什么？”
柳旭闻言，没好气的把楚城幕的大手从自己肩膀上扇开，回答道：
“少来，天网拆分出来才一周多，之前这么长时间你可是只顾着和我画大饼了。”
“呵呵，这次肯定不是画大饼，把行李收拾好，去京都的时候肯定叫上你。行了，我走了，你俩早点下班休息吧！”
楚城幕被打飞了手，也不在意，再次冲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洪成安的办公室。
“切，虚伪！这么重的开发任务，怎么好意思叫我俩早点下班？到时候拿不出来东西，他又该骂娘了。”
柳旭扭头目送楚城幕的背影远去，小小声的嘀咕道。
“可不是？今晚又得加班吧？一起去食堂吃个饭？”洪成安闻言抬手看了看表，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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