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赌!
“就是你要见小可汗?”
草原,突利牙廷百丈之外,阿布当带着一名络腮胡大汉,朝着唐俭等人走来,那大汉身高近七尺,虎背熊腰,端的是生的高大威猛,再配上他那粗犷的面容,妥妥的是“一枚”典型的草原硬汉!待走到近前后,络腮胡大汉在阿布当的指引下,对唐俭大声喝问道。
唐俭眸光一闪,心道这大汉应该就是方才阿布当口中的靺鞨黑水部酋长,于是,他不慌不忙、神情自若地回道:“没错!正是我要求见小可汗!”
那大汉斜了唐俭一眼,冷声道:“小可汗军务繁忙,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难道就凭你身后的这几车中原货物?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大可汗派来的奸细?”
显然,在过来之前,阿布当已经向这名大汉介绍了一番唐俭等人的情况,只不过他可没有阿布当那夯货那么好说(忽)话(悠),身为一个部落的酋长,他要考虑的问题无疑更多!
面对络腮胡大汉的刁难,唐俭似乎早有准备,他神色如常地回道:
“前些年我在草原行商时,曾多次受到小可汗的照拂,后来我在中原定居了一段时间,前些日子听闻小可汗被大可汗发兵围困,特地带来几车中原宝贝赠予小可汗,希望帮助小可汗渡过此劫!至于我是不是大可汗派来的奸细,敢问阁下一句,如今小可汗被大可汗数十万大军围困于此,这种情况下,阁下认为大可汗还会多此一举、派奸细来小可汗营地吗?”
唐俭这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而且思路清晰,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是对这络腮胡大汉的灵魂拷问!
的确,如今的形势对于兵多将广、粮草充足的颉利来说,完全是处于压倒性优势,照这种形势发展下去的话,突利的覆灭恐怕是早晚的事情,貌似颉利的确没必要派奸细潜入突利大营!
络腮胡大汉闻言虽然面现愠怒之色,但他显然也明白唐俭分析的有道理,不过纵然如此,他也没打算如此轻易地就放过唐俭,只见他沉着一张脸,接着问道:
“你是哪个部落的?还有,你说你早些年在草原行商,曾受到小可汗照拂,我追随小可汗已将近十年,为何从未听说过你?”
听到这个问题,唐俭还不待如何,他身后的岳明虎等人,却是纷纷心中一凛,因为众人都知道,络腮胡大汉的这个问题可是非常不好回答,一个不好就彻底暴露了!
而唐俭仍旧是那副淡定自若的神态,他回道:“我是奚部的,名叫须卜俭,而且在下不过是一无名小卒,因为小可汗不像大可汗那样横征暴敛,我们这些草原上的游商才得以过活,您应该就是黑水部酋长吧?您是大人物,没见过我这个无名小卒很正常!”
奚部,也是突利可汗手下的一个部落,只不过相比于靺鞨黑水部来说,奚部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小部落,势力十分弱小,故而络腮胡大汉根本不可能熟知这个部落里面的每个人。
“哼!你倒是好眼力!我的确是黑水部酋长倪属拓!”
络腮胡大汉闻言冷哼了一声,然后道:“但仅仅凭借这些,我是不可能让你去见小可汗的!现如今形势危急,你若真想报答小可汗,你便将这些货物放下然后离开,我会替你将之送给小可汗!”
倪属拓的语气虽然还似先前那般不近人情,但此时的他,言语间已经隐隐做出了些许退让。
唐俭笑了笑,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必须“放大招”了,要不然后面根本就不会再有他放大招的机会,他主动上前一步,来到黑水部酋长倪属拓的跟前,而倪属拓身后的一众部落勇士,见唐俭这番动作,还以为这家伙是要对他们的酋长不利,于是他们纷纷举起弯刀、凝神戒备,只要唐俭有任何异动,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并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中弯刀砍向唐俭的脑袋!
倪属拓神色如常,伸手制止了部下的过激反应,他其实并没有把唐俭放在眼里,因为他从唐俭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强者的气息,他认为唐俭就算是偷袭,也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黑水酋长,我这次来除了给小可汗带来货物之外,还给小可汗带来了脱困良策,我,能助小可汗脱离当下绝境!”
唐俭就这样视他人为无物、一步一步地向倪属拓靠近,来到倪属拓近前时,接着,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什么?”
听清唐俭的话后,倪属拓愣了足足数息,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后退一步,用不可思议的眼生,看着唐俭道:“你方才所言,是不是真的?”
见倪属拓这般反应,站在他身后的阿布当不由一阵奇怪心道酋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面前这人究竟跟酋长说了啥?竟让酋长惊讶成这样?
“自然当真!”
唐俭毫不犹疑,十分肯定地点头道。
倪属拓皱眉沉(纠)思(结)半晌,仍旧存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不定这是你为了见小可汗,故意编出来的瞎话罢了!”
唐俭心道这鱼终于上钩了,他朝倪属拓施了一礼,道:“此事很好证明,酋长你带我去见小可汗,我只要对您有所隐瞒,小可汗定会杀我,而我若是对你所言为真,小可汗定不会杀我,您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靺鞨黑水部一个机会,酋长您看如何?”
赌!
唐俭这是用自己的命,去跟突利帐下各个部落的未来去赌!他相信处于绝境之中的靺鞨黑水部酋长肯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果然,倪属拓闻言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唐俭居然这么直接,犹疑片刻后,他终于点头道:“好!我带你去见小可汗,若你所言为虚,小可汗不杀你,我也要将你们所有人碎尸万段;若你所言为真,你以后就是我们靺鞨黑水部的座上宾!”
呐,草原上的汉子就是这么简单,你若是欺骗于我,我就杀你全家,你若是对我有恩,那我定当涌泉相报!
事实上,对于如今的倪属拓来说,也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他虽然忠于突利、愿意为突利抛头颅、洒热血不假,但若是有既能活命、又不会背叛突利的机会,他肯定愿意争取!
此时,唐俭闻言终于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他淡然一笑道:“多谢酋长!”
他之所以要如此大费周章地用这种方法去见突利,而不是直接表明自己大唐使者的身份,其实也是为了突利好!因为此处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有一两个人是颉利的探子,若是他直接亮出大唐使者身份,消息一旦传到颉利的耳中,定会引起颉利的警惕,到时候颉利会以为大唐与突利开始联合,他说不定会加快对突利的攻击节奏,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集中所有兵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突利!
那样一来,他出使草原的目的可就彻底失败了!
所以唐俭决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明自己大唐使者的身份,要表明也是当面向突利表明,而且在场之人,必须全是突利信得过的心腹!
“哼!跟我走吧!只有你一个人,你后面的这些人就留在这里!希望半个时辰后,你能成为我们靺鞨黑水部的座上宾,而且你的脑袋还在自己的脖子上!”
倪属拓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率先朝着北面不远处的牙廷走去。
唐俭扭头冲岳明虎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然后唐俭这才连忙跟上倪属拓,他一边前行,一边笑着道:“酋长放心,定不会让您失望!半个时辰后我一定还活着,而且还能成为靺鞨黑水部的座上宾!”
倪属拓冷傲地轻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突利的牙廷之外,有倪属拓带路,这一路来并没有什么突厥士兵胆敢阻拦,算是真正的畅通无阻,
突利的牙廷并不似其他普通营帐一样只是一座单独的帐篷,准确地来说,是一座小型的宫殿,一座金碧辉煌的小型宫殿,看上去虽然有些奢侈,但这是身为突厥小可汗所必须有的牌面!
话说唐俭前些年出使突厥的时候曾经见过颉利的牙廷,那可真是真正的雄伟辉煌,比突利的牙廷不知豪华了多少倍,咳,这主要还是因为突利穷啊,手下的部落也远不如颉利手下得部落多!
“你站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见小可汗!”
二人在突利牙廷外顿住脚步,倪属拓头也不回地跟唐俭说道,说罢,不待唐俭应声,他便向前几步、然后掀开帘帐,走了进去。
见此情景,唐俭也就索性懒得应声了,他一边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一边耐心地等待里面突利可汗的召唤。
等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里面终于走出来一个军士,对唐俭道:“小可汗让你进去!”
唐俭心神一阵,连忙收拾好心情,应道:“是!”
说罢,便抬脚要向牙廷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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