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往事难言

　　“什么东西啊，怎么是留言。”孙玉龙伸长脖子，语气有些不屑。

　　“嘘，别说话！”舒筠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

　　“嘿......”孙玉龙拽起袖子，刚想说道两句，但程寂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响起，虽然被机器声加工了一下声线，但是杨俊能够清晰地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这......你居然也想到用座机来实现通讯！”杨俊有些惊喜，以为舒筠在不加额外的提示下会多花一定的时间去反应，但对方只是出去一会，就按照他原本的猜想将事情办妥了。

　　想来也是，舒筠的脑袋活泛，并不比杨俊笨拙，更多时候反而是杨俊要仰仗对方的提示。

　　三人没有多说话，饶是孙玉龙也看清了形势，自觉地安静下去，等待着新一轮的信息碰撞。

　　这种白拿信息的活计，他最稀罕了，一分力气不用花，一点代价不用出，就有各种关键信息“进账”。他之前也做过三次任务，这种共享信息的戏码早就见怪不怪了。

　　毕竟，大难关头，总会有无私奉献的人，高举着团队合作、顾全大局的旗帜，唯有这样，大家才能在信息互通中共同提高存活率。

　　当然，他孙玉龙不是这种人，他就喜欢扮丑角，拉着队友搞分化，用自己的刻薄凸显队友的善意，而后，在实现自己独占部分信息优势的同时，利用队友获得另一手情报。

　　程寂的话说得不快，但是在认真听取线索的三人耳朵里，程寂给到的信息速度又太快，几乎是转瞬之间，好几条关键线索就从眼皮子底下溜过。

　　但是，当程寂口头提到在5楼找到挎包，并在里头拿到几张年轻情侣的大头照时，杨俊顿时想到了那对分开居住于两个房间的住户。

　　他们之所以吵架，不就是因为途中财物被偷吗？

　　“也就是说，5楼的老人偷走了情侣的挎包，带回到了房间，在与自己同行的伴侣检查财物后，两人又起了冲突，老人借此杀死了同住的老太太，并重新开了房间，残忍地剔除骨骼塞进行李箱，放在新开的房间的床铺里。”杨俊捋了一下时间经过。

　　“然后，他将从外边收养的狗留在原本的房间里，自己则是收拾了部分必需品来到了他儿子褚钧的房间。而褚钧是个赌鬼，欠了一大笔债，作为父亲，老人将钱拿出来接济。”舒筠接着话茬继续说道。

　　“不对啊，既然都是为了孩子，老人为什么要把他老伴杀死呢？”孙玉龙难能可贵地分析道。

　　“很简单，死去的这个老太太虽说是老人的伴侣，但并非是褚钧的生母。你看这表上登记的老太太的姓氏，对方姓王。而那老人告诉我，褚钧其实是随他母亲姓的，一个姓褚，一个姓王，答案显而易见。”舒筠回答道。

　　“怪不得......咳咳，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我也知道。”孙玉龙干咳了几声，重新退到杨俊身后，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褚钧？可以让我看看照片吗？”杨俊忽地感觉又有一个耳熟的名字跳到了他的脑海里，一种发自本心的戒备感笼罩着他，可越是这样，在这个关头，他越是好奇。

　　他想要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就如他想象中的那道身影一模一样。

　　舒筠似乎是听出了杨俊话中的迫切，她面色凝重，却不加思索地将表格递到杨俊的手中。

　　望着登记在册的信息以及附在上方的身份证照片，杨俊只感觉天地一阵翻转，意识也跟着恍惚了起来。

　　“不对，这不仅仅是表格那么简单......有人，动了手脚。”杨俊的心中后知后觉地明晰了事态，可是，接下来的发展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看到照片里的人慢慢地从纸上脱离了出来，在他的眼前慢慢从平面变成了一个立体的人，在左右缓缓转动的世界里，对方朝着他麻木地笑着。

　　渐渐地，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自己站在一个房间里，身前坐着的是那个姓邓的黑衣雇主，旁边则是“杨俊一号”。

　　“几位兄弟有话好好说，我爸毕竟也在场呢，还是老年人，闹得太大对谁都不好。”褚钧面带殷勤的笑，待在角落里点头哈腰。

　　“少说废话，该怎么办，我大哥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正当杨俊站在一边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时，倒是“杨俊一号”率先开口，一脸痞气地拿着一根钢铁水管敲打着桌面，发出哐哐的声响。

　　杨俊从来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看见过那种表情，在高中三年，对方比自己活泼开朗，更得女生喜欢，学习成绩又处于上游，是老师点名立出flag：将来一定能上重点大学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居然在优异的个人秉性下有着这样一副不为人知的面貌。

　　也许，对方就是常年戴着天使面具的魔鬼吧......

　　沉默良久，姓邓的黑衣雇主终于是发话了：

　　“褚钧啊，这样吧，我在一个宾馆弄死了一个人，你爸不是最疼你了吗？一把年纪了都来帮你偷钱，这样......你让你爸去死亡现场一趟，去帮我把死人身上值钱的都扒下来带给我，这个月的利息，我不找你要。”

　　“邓老板，你看你，你杀人肯定顺带拿人家财物了，哪会事后让人回去取的，多半是哐我。你......你别跟咱开这种玩笑啊。”褚钧咧着嘴打着哈哈，但狡猾如他，怎么可能不懂眼前这名债主的真实意图。

　　取钱财是假，让他爸去现场留下指纹才是真。

　　这样下来，若是警方发现了尸体，第一时间要找的不是眼前这个姓邓的，反倒会先找他父亲。

　　“砸断他的指头。”姓邓的黑衣男子失去了耐心，伸手点燃了香烟，夹在嘴角抽了起来。

　　“是！”一旁的“杨俊一号”看了杨俊一眼，眼神示意两人一起上，给点这个狡猾的欠债者一点颜色看看。

　　办的好不好可是和大哥给的酬劳挂钩的！

　　这是进门威胁前“杨俊一号”对杨俊说的。

　　显然，对方很乐意充当打手这一个角色。

　　于是，他闭着眼，同样提着棍子朝着褚钧围去，很快的，在一阵混乱中，褚钧磕磕巴巴地同意了，当即打了电话欺骗他待在外头望风的父亲，让他照着地址去搜集财物。

　　原来这就是老人入侵四楼女住户的背后原因！

　　杨俊恍然大悟，可是一眨眼，眼前那些回忆中的人都静止不动，脑袋十分统一地朝着他的方向机械地拧了过来。

　　他们瞪着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俊，散发着浓浓的幽怨之情。

　　“你跑不掉的，你也是帮凶之一！”

　　毫无感情的声音从每个人的喉咙中传出，无比地瘆人。

　　“不，我不是，我没有参与你们的恶行，都是你们逼迫我的！”

　　杨俊后退几步，却见“杨俊一号”带着极其诡异的笑容朝他而来，整个表情扭曲在一起，手里的水管在地上发出嘶嘶的摩擦声。

　　“二号，你用我的名义上了大学，感觉如何？”

　　对方的话语如同是地狱的呼声，杨俊顿时如坠冰窟，浑身不住地打颤：“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这个胆小鬼，你这个人渣！这些都是我的！哪怕我死了，我也要带进地狱里！”恶毒的诅咒在杨俊的耳边爆发，紧接着，一双冰冷的手趁势按上了他的肩膀。

　　许是出于本能，杨俊将指甲狠狠地戳进自己的掌心，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藏在怀中的驱鬼道具。

　　可是，道具并没有被激活。

　　幻觉散去，在他面前，只有一脸沉重的舒筠二人。

　　“杨俊，是时候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了！你和姓邓的，到底做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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