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缠身

　　有东西在身后跟着自己。

　　夏红菱瞪大了双眼，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东西，就好像那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实体，但是对实际的世界能够带来在感知层面上的影响。

　　她分明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影子同时存在的，总不能是因为自己距离小丑越来越近，带着身后的那家伙一起步入了打光灯的照明范围内那么简单吧？

　　而等到第三次灯光亮起时，夏红菱更加确认了当下的处境，起初，那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道影子还在自己的腰边摇晃，但这一次，已经来到了肩膀处，这说明双方的距离进一步拉近。

　　诚然，往后看看情况无疑是一种不错的选择，闷头向前而不顾背后的危险，或许会被定义为一种莽夫的行为。但是，难点也出现在这里：她势必要在灯光亮起前回头，也就是小丑数到“十”并回头之前。

　　只有这样，她在能在看到身后之物的同时不去触发游戏的规则。

　　毕竟，游戏失败是死，被那未知之物赶上也大概率是死，无非是把风险都加注到其中一方之上，进而获得关于另一方的答案罢了。

　　可是，这个恰当的时间节点很难把握，小丑的数数声并不是按照一个既定的时间程序，每隔一个标准的时段就喊出下一个数字。恰恰相反，它和正常人一样，在声音长短以及前后间隔上有着一个人为的、无法完美修正的偏差，甚至有时候，会突然跳过几个数字，直接到转头的阶段。

　　夏红菱大可可以一黑灯就转过头耐心地等待，保持好简单的动作，不论什么时候亮灯都能妥善应对。

　　可要是小丑迟迟不转过来呢？她就一直站在原地对着那完全没有光照的暗处发呆吗？如果那是一个确切存在且嗜血的生物，岂不是趁此时机拉近距离，与小丑相互配合就将闷头等待的夏红菱杀死了吗？

　　这是一个令人自我矛盾的选择，前方与背后，都是无法用一个量化的数字去评判的。

　　想到此，夏红菱的心中突然涌出了一种难言的不安与焦急感。

　　而这种人与鬼的博弈游戏，最优先考验的，就是游戏参与者的心态，如果连流程中都自乱阵脚，那么胜利的主动权，就算是真的落到了对方的手中了。

　　冷静......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答案......在下一次灯光亮起的时候，望着几乎与自己等高的黑影之时，夏红菱硬撑着发寒的脊背，思忖着说服了自己。

　　转头又如何，知道那么多又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游戏，就应该认真去代入其中。

　　随着周边暗下去，夏红菱微微咬牙，朝着前方小跑起来，虽然脚步声很响，但对于数数的小丑而言，这并不是影响其决策的因素。

　　这一刻，数数的间隙被拉得很长，这看似给了夏红菱足够的接近机会，但同时，也让她的心情变得愈发急迫起来。她能切实的体悟到那个道理：在越接近成功的时候，越是心神难宁。

　　呼——

　　她的耳畔骤然吹过一阵风，像是有人在故意叹气时不小心发出的，却令夏红菱浑身一僵。

　　咔！

　　打光灯猛地亮起！

　　这一刹那，犹如舞台上的聚光灯，几乎聚焦到了夏红菱的身上，她看到，自己以及离小丑只有几步之遥，她只要抬眼去看，就可以看清对方那张夸张的脸上，红色的色彩其实是不断地冒出的血，而那近似于白色油墨的部分，则是灰白腐败的皮肤上长着的一层细细的如同菌斑一样的东西。

　　由于多次扭转脖子，小丑脖颈上的皮肤已然撕裂出了一长条的创口，但没有任何血液流出，如果可以，她宁可离对方远远的，而不是走过去拍对方的肩膀。

　　她有时还会在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小丑是在故意放水，任由她靠近怎么办？当她伸手拍肩膀宣誓胜利的同一时间，对方就怪笑着钳制住她的手腕，然后一边假意庆祝，一边将身份重新调转为抓人的一方。

　　这样的话，就从猎手再度转变回猎物了......

　　可现如今没有其他选择了！夏红菱一咬牙，她的脚腕上已经攀附着什么东西，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乃至骨骼一路向上，蔓延到大脑里，麻木着她所有的思维。

　　一次！或许有最后一次靠近的机会，失手就是万劫不复。

　　夏红菱咬着嘴唇，愁眉不展的脸上浮现一丝果决，游戏的结局将要上演，她要做的，就是殊死一搏。

　　咔——

　　灯最后一次黑了下去，而小丑一开口，便是九！

　　但夏红菱的动作也很快，尽可能迈着步子往前冲刺，她看得见灯光亮起的一刹那自己在背景板上映出的跑动着的影子，还有，那已经趴在自己脖子的鬼影，不知何时，它已经化身成了一个婴儿的模样，骑在头上，抱着脑袋。

　　“嘎嘎——”小丑猖狂地大笑着，配合耳边婴儿的啼哭声，仿佛自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地狱，已经提前感知到了那恐怖的黄泉氛围。

　　但这一次，夏红菱没有止住脚步，在小丑转过脑袋的时候，她的奔跑路线呈现斜向转弯，一路斜插到对方的身侧，如此一来，她就能一直保持在对方的身后。

　　而小丑也注意到了夏红菱的心思，它猛地反向转头，想要彻底置对方于死地，可是，比它动作更早到来的，是夏红菱的手，啪地拍了一下它的后肩。

　　“成功了！”夏红菱喘着气，一边收回手，一边穿过凌乱的发丝看着小丑当着她的面剧烈颤抖，而后化为了一滩污水，混入了脚底下的黑暗之中。

　　而她再一眨眼，眼前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室内环境，在她面前的，仅仅是一件小丑的套装服，已经很久没有人穿过了，好好地叠在桌面上，似乎使用者在好好地珍藏它。

　　而在衣服一侧，有着一叠员工信息台账，详细地记录了穿着这件小丑皮套参与广告拍摄的人的详细情况。

　　“难道这就是这块区域所藏有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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