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崩塌
“小心！别往头上看！”
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在众人的头顶响起，那是杨卓最先发现了危机所在，他赶忙拽过距离最近的倪颦，往通道的上方躲避，至于慢一拍的杨俊，则是跟着黄一苹往下。
即使这样，依旧有不少锋利的刀片落在他的身上，哪怕他弓着身将伤害尽可能地削减到最小，但依旧被割开了不少伤口。
黄一苹尖叫着，虽然伤口多为皮肉伤，但是耐不住数量多，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浑身就像是被几万只蚂蚁追着撕咬一样。慌乱之中，四散的脚步甚至会踩到正在台阶上滚落的刀片，进一步加深伤势。
杨俊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顿时吃痛地抬起脚，望向了深深插入鞋底的刀片，他一咬牙，将其猛地拔了出来，扔到了角落里。
回头望去，刀片似乎已经掉落完了，在众人原先聚集的地方汇成了一堆，几乎快堵死了过道。他本想再往前几步，同杨卓再沟通一二，商议后续的办法，但是，明明分开不久的另一组，却神秘地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黄一苹有些恐惧地躲在后头窥看，这才不到两三分钟的时间，就能让两个活生生的人失联吗？
杨俊没有回答她，只是抬头望着上方，似乎有更多的货物要向下倾倒而来，贴着边缘摇摇欲坠。
“我们得走了，在这不安全。”杨俊沉声说道，既然向上的路子被堵住，一时间不方便清理，那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向下。
“可是，那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在失去了一半的队友后，黄一苹的情绪有些崩溃，她不是信不过杨俊，只不过此时此刻要让她从指望团队转移到指望单独的一个人，还需要有一定的时间去消化。
“没有尽头也得走，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等待救援，忘记之前发生的事了吗？我们都是在一个地区长时间地呆着，才会招致厉鬼。”说着，杨俊在前面开道，“至少我们这样做，能尽可能地降低我们遇险的概率。”
那好吧......黄一苹擦了擦眼泪，见杨俊渐渐走远，赶忙跟了上去。
好在两人并没有走多久，许是厉鬼达到了分割众人的目的，在继续往下走了接近十来个拐弯口后，周边终于是没有了任何货物。转而是一片空荡荡的楼道，一路盘旋向下，通往没有尽头的深处。
杨俊回头看了一眼，最后的一批货箱已经发黑，有的木制框架已然腐朽，上方记录着生产的日期，XX09年。
这个时候，别说脚下的大楼，亦或者是当时未建成的工地，连原本建造在这块地皮上的楼房想必都还没有拆迁。
换句话说，这些货物完全就是虚构出来的产品，唯一的作用，或许就是昭示最早的时间。杨俊如此想着。
难道这个就是唐贤出事时的时间节点？除此之外，它还能告诉我什么呢？
杨俊没有半点思绪。
“tm的，要是程寂在就好了，这些东西，没准他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思路。”杨俊浮躁地跺了跺脚。
“杨俊你看，这里再往下也依旧没有门，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往下走？”黄一苹指向那空荡荡的墙壁，在没有货物陈放后，显得十分突兀。
“只能这样了。”杨俊叹了口气，继而观察着墙面，他发现，公告栏中提到的粉刷工作确实存在，不过仅仅是到货物堆放处就中止了，两边呈现一个鲜明的分界线。
奇怪的是，粉刷的工作并不是由下往上刷的，反倒是从两人所在的位置一路向下粉刷，越向下颜色越浅，像是施工人员没有了耐心一样。
而正当二人休憩好，准备往下走的时候，异况突发。
只见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从头顶出现，先是距离很远，像是声波在传递，可随后，声音越来越响，两人亲眼看见，无数的货物像是浪潮一样朝着楼下滚来，而那些上层的阶梯，如同是纸做的一样，轻轻一撞就碎裂了，大片的裂痕飞速地蔓延，然后朝着四周爆开。
崩塌，开始了！
“快走！”杨俊大喊道，拉着黄一苹不断地向下狂奔。
他们剧烈地喘息着，头顶就是不断逼近的坠落物。
它们破开任何阻挡的东西，慢慢地追及着企图逃命的二人。
浓郁的灰尘在空气中蔓延，如雨的碎屑簌簌而落，砸在本就有伤的两人身上，让人感觉是在冰雹天气下奔逃。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可能！
杨俊的脑海乱成了一锅粥，他捂着嘴，眼前不断地有沙石混入他的眼睛，传来火辣辣地疼。
而后，他脚步一空，身体一个趔趄，他似乎踩到了类似落石一样的东西。
咣当！他当着黄一苹的面一路翻滚下去，重重地撞击在墙面上，而后，捂着刺痛的脚踝缩了起来。
此时此刻，杨俊完全叫不出声，因为他只要一开口，就会有如同雾气一样的灰尘落入他的口中，引起他剧烈地咳嗽。
他承认，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率先死于窒息。
“你没事吧？”黄一苹没有丢下杨俊先跑，她虽然仅仅落后杨俊几步，但还是停下步子搀扶着杨俊起身。
“我没事，脚扭到罢了。”杨俊强忍着剧痛，在地上一跳一跳地。
与此同时，一大块脸盆大小，十几公分厚的水泥阶梯就砸在了他们面前，嘭地一声，连他们也跟着颤抖。
“别停下，再往下看看。”杨俊咬紧了牙关，他就不信了，就会这么折在这里。
没那么容易！
两人再搀扶下又跑了接近两层的距离，忽然，杨俊眼前一亮：
“快看！有门！”
不远处，血红色的大门静静矗立着，在混乱的场面中，如同是一个象征安全的避风港，尽管，它的表面模样十分奇怪，覆盖着人脸与血管。
画面渐渐在此定格。
那大门的模样也出现在了逃生记录之上。
程寂读完了杨俊和黄一苹在楼道里的全程，不禁为对方捏了把汗，他承认，杨俊第一次所经历的愿境，比自己当时还要惊险不少，尤其是体力上的消耗。
此时，画面上又多了一个标签，写着“关”。
和第一次一样，程寂赶忙将其调成了“开”，于是乎，在杨俊即将来到大门前的那一刻，门诡异地自动朝内腾出了一条缝隙。
程寂并不知道，这段剧情在他并未进入愿境时就出现过，只不过，这种现象目前转变成由他来亲自完成而已。
此时此刻，在两人进门之后，两人出现在另一个名为公共办公区的监控画面里，那也是他们一行六人从办公室里逃出来时经过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程寂也听到了黄一苹那一句自我怀疑的话：
“这和我们之前呆的楼层不是一模一样吗？”
程寂点点头，这句话说的没错，画面里的两人虽然在楼道里下了无数层，但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
这个时候，程寂摸了摸纸页，他突然发现，原本厚厚的记录，此时已经快翻到了末尾，他分明记得刚才还有很多的，仿佛能永远衍生新的一页。
但现在快要看完了，这说明了什么。
黄一苹，快要死在这一轮杀机之内了！
此时的她却还不自知。
监控画面里，一根承重柱后渐渐出现了一个隐藏在黑雾中的身影，监控看的并不清晰，仿佛一聚焦到对方身上，就会引起信号的干扰。
与此同时，那神秘的电话也放置在座椅上朝着两人移动而来。
程寂目睹了全程，可当他打算拨打电话再去警醒杨俊的时候，电话已经无法再拨通了。
眼前的二人，正处于某个不知名的信号屏蔽区内。
逃生记录翻到了最后一页，画面里，是凌乱的办公区域，满天的桌椅在飘飞，似乎在朝着两人袭来，而黄一苹则是被压在一堆细小的虫子下方，一个骷髅头的标志就悬浮在她的头上。
【我要死了吗？谁来救救我！】
【我不要......我不要被虫子吃掉！】
程寂不由得看向监控画面，画面那头的黄一苹还在考虑要不要接起电话。
这是头一次逃生记录的时间先于现实中的事物，之前两者都是同步的。
“这么说来，这是愿境留给我的机会？眼前的事态，还有改变的余地？”程寂很快就想到了理由。
但是，他该怎么做呢？
他现在又联系不上......
等等！联系！
这并不局限在单纯的手机上啊！
还有一样他一直忽略的事物：
在操作台上的麦克风！
程寂眼疾手快，整个人趴在操作台上，迅速找到了对应的按键。
随着按钮按下，监控那头的播音设备自动接通，霎时间的电流通过，杨俊和黄一苹可以清晰地听到播音设备的嗡嗡声。
此时此刻，杨俊正缓缓地伸出手，即将抓住听筒。
突然，一阵低沉的咳嗽声响起，让他全身像是过电般一抖，听筒也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咚！
听筒在地上砸出一道明显的裂缝，红色的外壳里，渐渐地流淌出暗红的血液。
“糟了！快走！”
杨俊一把拽住了黄一苹，赶忙向办公区外跑去。
同一时间，程寂发现，手中的记录画面开始慢慢淡去，然后凭空多出了一页。
没错，仅仅只有一页！
危机还远远没有到解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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