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自叹不如
三个仆人止住动作，转身跪地高呼：“见过老爷！”
黛绮丝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对这位昔日同僚并不热切。
殷离也没了刚才的气势，小心翼翼挪到了黛绮丝身后。
殷天正止住身形，一眼就瞧见了偷摸躲避的殷离，喝声道：“见了面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连我这爷爷都不认了吗！”
殷离脚步未动，完全缩在师父后面，闷闷叫了一声：“爷爷。”
她这态度让殷天正怒火腾腾上涌，但是想到身死武当山的女儿和失踪的外孙后，又强自压了下去。
“哼，都是些不省心的！”
他的视线掠过黛绮丝脸上，见到面上伤口微微一顿，还是厉声道：“金花，把阿离留下，离开鹰巢顶，我不杀你！”
殷离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我不要留下！”
黛绮丝呵呵一笑：“殷二哥还是这么大的火气，我们的事之后再说，这里可还有客人呢。”
殷天正对她‘紫衫龙王’的身份也有所了解，否则怎么能容忍自己孙女被别人抢了去。
直到这时，他的目光才落到苏忘身上，好似才发现这么个大活人一样。
“你是何人，擅闯我天鹰教可是死罪，你师门长辈没有提醒过你吗？”
苏忘抿了抿嘴。
他这才恍然，自己对孩子他姥爷的印象都停留在其为了明教死磕六大派的忠义无双，以及对外孙张无忌表现出的舐犊之情。
却忘了，身为天鹰教教主，硬生生在江南杀出一片天地，雄踞黑白两道几十年的殷天正，又怎么会是个温厚老人。
跟他比起来，黛绮丝这种孤家寡人还更好打交道。
“见过殷教主。”
苏忘微微点头，淡淡道：“让你费心了，可惜我家师父只提醒过我：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
他微扬起下巴：“想来，可能是天鹰教还不值得她老人家上心吧。”
他日常表现出的斯文礼貌多是基于长久生活的习惯，真说起来，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眉眼一挑，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大胆！”
三名仆人大喝一声，气血充脑，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就要与苏忘拼个你死我活。琇書網
黛绮丝与殷离对视一眼，苏忘这番态度跟先前可完全不同。
殷天正愣了一下，已经好久没有人敢与他这般说话，第一反应竟是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好小子，混在曼陀山庄女人堆里，倒是还有些骨气。”
他说着，眼神陡然变得凶狠，喝道：“既然你师父不教，那就让老夫告诉你一些江湖道理！”
话音方落，已是五指探出，浸淫数十载的《鹰爪擒拿功》直接抓向苏忘面门。
苏忘不闪不避，劲气凝聚指尖，同样以五指相迎。
殷天正虽然年老，但是招式内功均在巅峰，一爪之威比之黛绮丝全力挥出的一杖犹有过之。
但是苏忘所练《一阳指》和《玄天指》俱是顶尖功法，眼下迎击一爪虽然看似寻常，却早已将指力运转极致。
十指相撞，发出沉闷声响，劲气席卷四方。
三名仆人后撤数步，紧张盯着战局。
黛绮丝衣衫飞舞，眉头紧皱，苏忘能够硬撼鹰王一击，实力比她方才估算的更高。
殷离有师父挡住交战余波，最是轻松，眼睛扑闪的看着两人交战。
苏忘感到指尖发麻，但是一步未退，转手抢功，左手剑指刺向殷天正丹田处。
殷天正不料苏忘年纪轻轻可以与自己斗个旗鼓相当，顿时失了先机，但是他不惊反喜，伸手接住苏忘攻击后朗笑道：“再来！”
苏忘怡然不惧，或指或掌轮番攻去，招式皆由心发，无迹可寻。
殷天正先机已失，自是守大于功，他仗着深厚功力和丰富的拼杀经验守的密不透风，还时不时能还手反击。
两人贴身短打，以硬碰硬，毫不相让，周围几人看的眼花缭乱。
苏忘久攻之下也不由感慨。
若是论起所习功法之豪华，他已经可以说是冠绝当世。
但是不论是面对黛绮丝还是殷天正，自己明明强过对手，也很容易就占据上风，却偏偏少了些克敌制胜的手段。
这倒不是他钻了牛角尖，自从临安城与神秘高手一战后他就在思索自己后续的道路。
现如今他的实力已经是顶尖，再面对“西毒”这等绝顶高手也不会露怯。
但也仅仅是自信不会输而已，若说战胜对方也是犯难。
且不说世间实力登临绝顶的高手，无一不是毫无短板的武学宗师。
连眼前差了一筹的鹰王、龙王这等顶尖实力的一方霸主，也是身经百战，将战斗融入骨子里的人。
自己内力虽已不是短板却也难说能超过他们，仅靠精妙招式，可以赢却很难赢得痛快。
总不能一言不合掏出紫薇软剑把人杀了吧。
两人拆得五六十招，鹰王渐渐跟不上苏忘的攻势，这让一旁观战的三名仆人难以置信。
黛绮丝藏在衣袖下的手中握住两枚金花，找寻良机。
殷离眼神明亮，看着力压自己爷爷的苏忘背影，惊羡不已，他要是有如此实力，哪里会害怕那个多情却又无情的亲生父亲。
苏忘却紧皱眉头，掌心陡然加力，震开殷天正后就站在一边不再有动作。
殷天正同样收了手，背后有雾气散出，长舒一口气后，面色复杂的看着苏忘。
“殷教主，如此可能上得这天鹰教？”
“小兄弟年纪轻轻武艺超凡，这一场是你赢了。”
曼陀山庄风头正盛，他怎会一无所知。
尤其是来此之后，见到地上的拐杖以及黛绮丝脸上的伤口，更明白苏忘实力非比寻常，却也没料到竟至于此，鹰王自叹不如。
说完无视周遭几人的复杂情感，继续问道：“阁下来我天鹰教所为何事，我敬你武功，尽可直言道来。”
您老倒是不尴尬。
苏忘暗自嘀咕，不过对方既然愿意服软他也不会刻意找不痛快，因而拱手道：“那就先谢过殷教主了，晚辈听闻‘南四奇’的水岱落入贵教手中，想讨个人情，带他回去。”
殷天正点头：“确有此事，此人连伤我十数名教众，我亲自出手才将他捉拿，既然你开口，我可以放了他。”
他没问具体缘由，直接应下。
不过黛绮丝却插口道：“他是为了峨眉派要人，殷二哥也要答应吗？对了，先前救走灭绝老尼姑的就是这位苏少侠，不知殷二哥可知道？”
苏忘不由皱眉，这家伙要搞事啊，自己刚才是不是下手轻了。
却不想殷天正哼道：“我殷天正行事何须外人多嘴，金花，你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马上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
他对黛绮丝嫁给明教仇敌且叛教而出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若不是还有些情谊早就动手了。
“好好好。”
黛绮丝眼见事不可为，冷笑道：“看来殷二哥在江南待的舒服了，连明教生死存亡的大事都不愿干涉，也罢，我现在就走。”
“你说什么！”
殷天正猛地瞪视过去，要她说个明白。
黛绮丝咳嗦一阵，仍是冷笑：“少林寺空字辈三个老和尚为报空见被狮王杀死之仇，打算联合武当、峨嵋、昆仑、华山、崆峒各派，齐上光明顶，损毁圣火，灭了明教总坛！”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除了事先就有所了解的苏忘，余下众人尽皆被震住。
苏忘比较好奇的反而是，为何这等要事，天鹰教和自己的曼陀山庄都没得到相关消息，黛绮丝却先知道了。
殷天正脸色大变，数息之后才平复心境，追问道：“当真，你有何凭证？”
黛绮丝哼道：“此事干系重大，还需要什么凭证，很快消息就会传遍天下。”
她微微仰起头，直视着殷天正：“我专程来此就是为了与殷二哥商议，救我明教于危难之中。”
“你有何计划？”
黛绮丝环顾四周：“此等机密，殷二哥不会是想要在此和我细说吧？”
殷天正眉头微皱，却也点头道：“确实，那就到我议事堂一叙如何？”
“免了，我可不想被一群人围着。”
黛绮丝缓缓后退：“不如等二哥送走了客人，再来与我详谈，我在临安城也有个去处，到时候会将地址送来。”
殷天正并未阻拦，苏忘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走了，出声说道：“龙王阁下，你捉到的那名峨眉弟子现在何处？若不说出来，可能要多等一会了。”
黛绮丝动作一顿，继而轻笑道：“苏公子想留下我，殷二哥怕是也不答应。
不过那峨眉弟子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此去往东三十余里有一处孤悬海面的悬崖，再下面是一处不小的岩石岛屿。
我封了她的武功将她放在上面，你找个时间去将她带走就是，几个时辰也饿不死她。”
“婆婆……”
殷离突然出声，欲言又止。
黛绮丝笑道：“蛛儿莫慌，我带你一起走就是。”
接着转头看向殷天正说道：“殷二哥，妹子我年纪大了还有伤在身，没有这徒弟照看多有不便，今日就暂且将她带走了。”
殷天正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苏忘看着两人远去背影，纠结了片刻也由她们去了。
殷天正显然在盯着自己，虽然一对二也不是不能打，可是自己乖徒弟的便宜老爹还在人家手里，就当给他个面子好了。
苏忘神情自然，等到两人走远才开口笑道：“殷老前辈，还劳派人将水大侠送来，我直接带他离开，就不多打扰了。”
“如此甚好。”
殷天正再度打量苏忘一番后，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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