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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雄州城外夜宿,井水中暗藏杀机


  看着刘逸霏渐渐远去的背影,图克斯洛忧心忡忡地开口道:“大哥,大嫂此去真的没有问题吗?”

  听到这话,江茗禹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他轻轻叹了口气:“但愿她能一切平安就好。”这两天,他为刘逸霏的安危忧心忡忡,已经不知劝说她多少次,希望她能改变主意,不要孤身前往曲省。

  但刘逸霏对此却表现得异常坚决。每当江茗禹劝她时,她总是眉头微皱,用那双明亮的双眸直视着江茗禹,语气中透着坚定:“我的决定不会改变,这次必须去曲省。”

  对此,江茗禹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默认她的选择。因为他深知,刘逸霏一旦下定决心,就是他百般挽留,她也绝不会退缩。

  这天晚上,江茗禹站在营地高处,望着地平线上残留的晚霞,脑海里仍然回响着白天刘逸霏的话——“茗禹,我必须去曲省,这次别再劝我了,反对无效!”她当时双手叉腰,语气坚决中还透着些娇憨,让江茗禹无从置喙。

  江茗禹心中忐忑不安,但转念一想,刘逸霏身手了得,又极有威望,或许真如她所言,能够平安抵达曲省。他定了定神,在心中默念:“但愿她一路顺利便好。”只盼这次分离后,能尽快与妻子团聚。

  落日的余晖洒在原野上,染红了远处连绵的山峦。大军已经走了几十里,士兵们脸上尘土飞扬,额头沁出汗水。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前方的尘埃中传来。

  江茗禹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只见一名年轻斥候骑着一匹发灰的快马从烟尘中冲出。那是一匹体型强健但已经显得疲惫不堪的战马,它浑身是泥,鬃毛汗湿,嘴里咬着笼头吐着白沫,但仍在竭力驮着骑手向前飞奔。

  这斥候看起来才二十出头,身着朴实百姓的粗布衣衫,满脸尘土,显然已经马不停蹄地赶路一天一夜。他飞速将马驱赶到江茗禹面前,猛地拉住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抬起发出一声嘶鸣,然后重重落下,溅起一片尘土。斥候顺势从马背上翻身跃下,双膝跪地,高喊一声“陛下”作为跪拜。

  江茗禹连忙迎上前去,脸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急切和紧张。他伸出手扶住斥候的肩膀,低声道:“辛苦你了,快起来说话。雄州那边局势如何?左诏和童瓦有什么动静?”江茗禹的手在微微颤抖,眼神灼灼地盯着斥候,急切等待他的回答。

  斥候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尘土,露出了年轻的面容。他原本娃娃脸的脸颊因奔波现出疲态,但双眼却透着兴奋和使命感。他看向江茗禹,沉声开口:“回禀陛下,雄州城中防守森严,属下费了好大功夫才混进城去。自从左诏逃到雄州投奔童瓦后,童瓦便加紧防守,紧闭城门,命令百姓都撤进城中,可说是坚壁清野了。”

  江茗禹听后微微一颔首,整个人松弛下来,这正是他所料中的反应。他追问道:“城中究竟有多少兵马?卫阳曜是否已往那里增兵?这些你可都探查清楚?”他的语气中掺杂着焦虑,生怕斥候回报有不利信息。

  “城中守军加上童瓦带来的,约在十五万上下,至于卫阳曜是否援军,属下并未听闻。”斥候斩钉截铁地回答,吐字清晰有力。

  站在江茗禹身边的图克斯洛追问道:“你确定卫阳曜没往雄州运兵?”他的眼神犀利,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态度。语气中带着些许怀疑,仿佛不大相信斥候的汇报。

  “属下在雄州潜伏了一天一夜,若有大的军队运动,绝对不会漏掉风声。”斥候毫不退缩,坚决地回应,“我用性命担保!”

  听完斥候的汇报,江茗禹终于完全放下心中的大石,笑容在他脸上绽开。他高兴地拍了拍斥候的肩膀,大步走回军队前排,大声喊道:“既然卫阳曜暂未动手脚,我方十三万大军足以轻取雄州!日落时分了,我们得赶路了,迟则生变!全军加快速度,今夜必须赶到雄州城下!”他挥动双手,催促大军加快行军节奏,士兵们立刻应和着前进。

  一旁的图克斯洛也松了口气,笑着附和道:“大哥英明,雄州必取!我们速速前行吧!”面相严峻的他在听到绝佳的战报后,终于也露出了轻松和快乐的表情。

  何靖他上前一步,稍稍踮起脚尖使自己看起来更高一些,清了清嗓子道:“陛下,王爷所言极是,卫阳曜现在没有增兵,不代表一直不会增兵。”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字正腔圆。

  “或许他已发出援兵,只不过望疆城距雄州太远,还没到达罢了。”何靖继续分析道,他双手抚摸着胡子,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说着,他向身边的军士招手,命令对方将地图迅速呈上。那名军士立刻小跑两步,将一卷羊皮纸地图双手奉上。何靖接过地图在手中展开,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道:“陛下请看,雄州的西边就是广袤无垠的宏和海,宏和海再往南就是南海。”他的手指顺着地图滑动,停在南海的位置。

  “南海紧邻个保城,一旦卫阳曜从海上发来援兵,我们的处境就会非常被动。”何靖皱着眉头,用严厉的眼神扫视着地图。

  江茗禹听后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从何靖手中接过地图仔细查看,神情严峻。如今虽是初秋,但大陆上的季风还是以东南风为主,这对卫阳曜的援军而言确实是顺风顺水。江茗禹沉吟片刻,然后猛地一拍大腿,抬头道:“不错,你们所言甚是。三军加快脚步,两天之内必须赶到雄州城下。”

  “遵命陛下!”何靖和图克斯洛立刻道,同时向江茗禹深深一揖。江茗禹摆手让二人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军队前列。“全军加快速度前进,日月无留!”他高声下令。

  于是,整齐的方阵开始在原野上加快步伐奔跑,沉重的铁蹄声在泥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江茗禹骑着战马走在最前面,身后高高飘扬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这支十三万大军踏着飞溅的泥点,在夕阳的余晖中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前去决战的道路上充满荆棘,但更让人热血沸腾。

  有斥候在前面引路,大军行进十分顺利。转天日上三竿时,江茗禹率领的十三万大军终于来到雄州地面。越靠近雄州城,道路两旁的人烟便越发稀少,到后来甚至一个人影也看不见,道路两边荒无人烟,村落门户紧闭。

  当日暮时分,大军来到一座空无一人的村庄前时,图克斯洛狠狠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愤愤地低声咒骂道:“见鬼,这童瓦的坚壁清野本事还真不是盖的,把城外所有百姓全部迁移到城内,看来这小子是下定决心要和我们死磕到底!”说话时他的眉头紧锁,双拳握得死紧,充满了对童瓦的仇恨。

  江茗禹没有接话,只是抬头望了一眼渐渐西沉的余晖,冷静地问道:“此地距离雄州还有多远?”何靖闻言举起地图细细查看,道:“回禀陛下,根据地图显示,这里到雄州最多只有五六十里路程,加快行军速度的话两个时辰就能赶到。”

  听完回话,江茗禹微微颔首,他双手抚摸着战马的鬃毛,安抚着它因为连日奔波而疲惫不堪的身体。然后他翻身下马,对周围的将士道:“不走了,就在此处的村中宿营。立即埋锅烧饭,让军士们好好歇息一晚!”士兵们发出欢呼,三天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江茗禹又道:“图克斯洛,你也带领大家好好歇息,养精蓄锐。明早一大早我们直扑雄州城,务求一鼓作气拿下!”图克斯洛重重地点头,杀意在他双眼中露骨地透射出来:“遵命,我一定让童瓦品尝我们的利刃!”

  于是这支一万三千大军就地扎营,开始烧水做饭。炊烟袅袅升起,马匹发出舒畅的嘶鸣,将士们三五成群地坐在营火边高声谈笑。明日一战的激动和紧张感在空气中弥漫,每一个人脸上都透着亢奋与斗志......

  大营刚刚扎下,江茗禹正站在帅帐中盯着地图沉思,帐外微风拂面,远处戈壁滩上热浪翻腾。等待开饭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呼喊声突然穿透风声和沙砾轻响,清晰地传了过来——

  “老杨,老杨!你怎么了,快醒醒!”

  那声音中满是焦灼,尾音上扬而略显急促。接着,是群情激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其中夹杂着一两声惊恐的抽气。

  “天呐,老杨他昏过去了!”

  “脸色这么难看,定是行军途中太累了吧?”

  “不对劲,你瞧他的嘴角都青了,这分明是中毒的症状!”

  “什么?!中毒?他刚才就喝了口井水啊......难道,难道井水里有毒?!”

  ..................

  自从两次差点被人下毒,江茗禹对“毒药”这个词向来极为反感和警惕。听到群众的议论声中出现这个词,他双目微微眯起,眉头紧皱,脸上闪过一丝苍白。他猛然转身离开桌案,大步流星地来到帐外,黑色军装在风中猎猎作响。

  四周火头军的将士们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听到江茗禹的脚步声,他们像潮水般自动为将军让出一条通道。江茗禹面色坚毅,沿着通道快速跟着人群的议论声来到事发地点。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军士正安静地躺在碎石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脸色惨白,嘴角渗出青黑色的血迹,显然已经气绝身亡。周围围满了好奇和惊恐的军士,见到江茗禹的到来,都慌忙跪倒在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江茗禹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违抗的严厉。

  很快,一个留着乱蓬蓬胡子,面容黝黑的老兵站出来,他满脸沧桑的皱纹中透着警惕和关切。“禀主公,死去的这位是老牛,是我们火头军中负责打水的士兵之一。”老兵恭敬地开口,“他刚才奉命去村中的水井打水。谁知才喝了几口就突然翻白眼昏迷过去,看来是水井被人投毒所致。”

  江茗禹紧锁眉头,凝神沉吟。他立刻意识到此地已经是雄州外围,井水被毒害极有可能是童瓦所为。大脑迅速运转着,他沉声喝道:“传我军令,全营士兵暂时不许接近水井,由图克斯洛带人马上前去查看!我们必须查明水源究竟是否遭到了敌人毒害!”

  士兵们闻令如梦初醒,纷纷应声而去。江茗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双手紧抱在胸前,蹙眉望向水井方向,神情严峻而凝重,心中正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这时,图克斯洛已经提剑带领几名亲卫骑马奔向村落,井然有序的队列中隐约透着急切和警惕。江茗禹的视线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们的背影,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图克斯洛很快就带回了想要的答案,他跳下马背,大步流星地走到江茗禹跟前,神情严肃地开口道:“大哥,你所料不错,井水中确实隐藏有剧毒,颜色、气味都很隐蔽,一看就是童瓦故意安排,想要把我们的大军一网打尽。”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渐渐冷了下来,双拳紧握,骨节发白:“真是阴险毒辣,这分明就是在找死!”

  江茗禹闻言,眉头猛地一皱,眼中寒光凌厉:“好一个童瓦,竟敢如此卑鄙!他这是在咎由自取!”说罢,他沉声道:“传令下去,叫全军士兵立即停止生火,暂时就地啃些干粮填饱肚子。村中任何水源一律不许接近,我军可以忍辱负重,饥渴难耐也要撑过今晚,明日破了雄州城,定会请童瓦尝尝酒的滋味!”

  简单的啃食了些干粮后,大疆的将士们就地躺下歇息。连续奔波三天的疲惫很快就让他们进入了梦乡,此起彼伏的鼾声回荡在山村小屋之间。夜色浓重,篝火熄灭,四周一片死寂,偶有虫鸣和夜枭的叫声。

  江茗禹独自一人坐在简陋的帐篷里,麻布帘外是一片寂静的黑夜。烛火在微风中摇曳震动,橘黄的光线映在他坚毅的侧脸上。他紧锁眉头,神情严肃,一副凝神沉思的样子。脑海中似乎在描绘着什么重要的战略部署。

  这一刻,江茗禹内心其实正波涛汹涌。得知井水中竟暗藏剧毒,童瓦这个狡猾的敌人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想要歼灭我军,江茗禹心中既感到愤怒,又有一丝忧虑。这让原本胸有成竹的他也产生了一丝不确定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必须重新拟定应对之策,这关乎无数将士的生命安危。想到童瓦的毒计,江茗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双拳也不自觉地握紧,骨节发白。这无疑是咎由自取!童瓦,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帐篷外,夜色浓重,偶有虫鸣和夜枭的叫声。江茗禹微微侧耳倾听,似乎想通过寂静的黑夜判断敌情。这一刻,隐约可听见我军将士们的鼾声从营寨各处传来,显然都是累极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鼾声又让江茗禹想起今日白天的情形,我军连续奔波三天,又经过一场恶战,所有将士都已疲惫不堪。而童瓦却暗算他们,真是险恶毒辣!

  江茗禹轻轻吐出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汹涌的情绪。他需要集中精力,重新审视现在的处境,做出明智的应对之策。毕竟眼下形势对我军极为不利,没有水源补给,饥渴难耐也要撑过今晚,这无疑是对将士们极大的考验。

  他抬头望向帐篷顶,在摇曳的烛光中凝视着帆布的皱褶。一种信心和决心正在他心中升起,他必须树立足以支持全军的信念。这一战,就是考验大疆军威名的时候!忍辱负重,绝不能屈服!

  江茗禹的目光又落在案几上的地图上,这熟悉的地形此时仿佛变得陌生难辨。我军大势已去,形势危急,若要成功破城只能赌上一搏......他在心中迅速模拟对策,那双凤眼始终如炬,英气逼人。最终,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烛火摇曳,江茗禹看着面前略显疲惫的图克斯洛,缓缓开口道:“图克斯洛。”

  图克斯洛正打着瞌睡,听到江茗禹的呼唤,登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神情有些紧张地应道:“大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语毕,他下意识地将摆在破旧桌面的长剑抽出了半截,手掌紧握剑柄,似要随时应对任何突发事件。

  江茗禹朝着他温和地笑了笑,一双凤眼中透出股淡定从容,这让图克斯洛心中一紧,只见江茗禹摆手示意他放下戒备,缓缓解释道:“别那么紧张,现在暂时还没事。”

  听他这么说,图克斯洛一时愣住,疑惑不解地追问道:“什么叫暂时没事,难道一会儿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吗?”他微微皱眉,一双鹰眼中似有警惕和担忧的情绪一闪而过。

  江茗禹看着他凝神不语,神情莫测。良久,他轻轻挑了下眉,淡然说道:“你想想,这条路是去往雄州的必经之路,童瓦才会在井水中下毒。要是将你换成他,知道我军在此宿营......”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目光深沉如炬,“而且很可能已经中招,会不会过来看看?”

  听他这么一分析,图克斯洛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心中暗暗为江茗禹的洞察预判能力折服。两人四目相对,都了然地点点头。他们此次南下,已是南疆最大的心腹大患,童瓦断不会甘心就此放过。只要有机会,他定会亲自前来,除之后快。

  这时,江茗禹淡然抬眸,目光中有一丝锋芒在跳跃:“我军一路上虽未捕获南疆的细作,但我清楚他们的藏身之处。这些奸细肯定一直在暗暗监视,已将我军行踪禀报童瓦。今晚,他必定会有所行动......”

  图克斯洛闻言大悟,眼中精光一闪,他起身向江茗禹躬身行礼,沉声道:“大哥英明!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准备,务必要让这狡猾的老鼠投网!”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帐篷,似乎全然挥散了方才的困倦。

  很快,刚刚还平静寂寥的大营里悄然升起一片低语。在图克斯洛的指挥下,各路兵马开始有序运动,悄无声息地就位。月色皎洁,山峦叠翠,这寂静夜色下,又一场酣战即将来临......

  江茗禹独自静坐帐中,他凝望着晃动的烛火,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心中涌起一股昂扬之情,这一战,他定要让童瓦知难而退,尝到玉石俱焚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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