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暗流涌动
不管内心此刻多么震惊,严四海都得收敛气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处。
好在他轻功确实不错,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他又一次来到了洞口,等他从灌木丛出来之后,却听到大量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他知道是那些人的援兵来了,于是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
…………
四月二十六日,相王府。
大清早开始,便有大批年轻的士子在门外等候。
科考明日便要开始,这些士子都想着在最后,能再攀一攀关系。
但此刻,相王府内,已然有了一位座上宾,布轻文。
正堂里,相王笑眯眯地看着端坐在客座的布轻文。
“考试准备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
布轻文乖巧地站了起来,相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青州和凉州的事情,我一直有所关注。”
布轻文低着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听着相王说。
“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事关北境王,朝中上下,不管是谁,都会很关心。”
布轻文依然低着头,默默道
“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做。”
相王突然变得恼怒了起来
“难道你这次入京,就是为了查这桩案子?”
布轻文静静地看着相王,缓缓点头
“我本不想来京城。”
相王忽然道
“是因为那男童失踪案?这案子难道与北境王有所牵连?”
布轻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一年前,在顾家被灭门之前,也曾出现了类似的案子。”
“什么!”
相王吃惊地看向布轻文。
“你确定?”
布轻文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查出什么了?”
布轻文看了相王一眼,默默地将手指沾了手边的茶水,在相王的手心写下了两个字。
“内侍。”
…………
此时,城主府内
“不对,不应该是皇宫。”
常笙看着眼前这些失踪的孩子,说道。
严四海面色严肃
“我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常笙道
“若是皇室做这桩案子,又何必要鬼鬼祟祟的。”
严四海道
“你我都见过那王焕,我不会认错的。”
常笙秀眉紧蹙,她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对劲,这案子不可能如此简单。
“你不是说他们曾经提到一个人吗?”
严四海点头道
“是提过一个人,说是那位有些懈怠,应该指的是替他们偷孩子的人。”
常笙说道
“这样,你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句地告诉我,一个字也不能漏。”
严四海当下便回忆着,将王焕和小林子昨夜的对话,一点一滴地告知了常笙。
常笙听完之后,面色微变。
“不对。”
“哪里不对。”
严四海问道。
“小林子是王焕的手下,怎么会称呼他为大人?通常宫里的太监称呼王焕,不应该叫总管吗?”
常笙道。
“还有,你说那王焕功夫不错,若他与小林子联手,当时的情形之下,你未必能占着便宜,可他们却为何直接放弃了那些孩子,便逃走了,辛苦得来的东西竟直接拱手让人了?”
“还有更重要的,你说他们的支援在不久后便来了,可为什么他们没有回来抢夺这些孩子,任由你就这样带了回来?”
严四海面色严肃,听了常笙的话之后,细细回忆了一番昨夜的情形,确实有很多不合理之处。
“那王焕有问题!”
严四海忽然眼前一亮。
常笙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是易容术。”
严四海恼怒道
“好啊,竟然骗到我老人家头上来了,可惜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找到那个山洞。”
“现在问题的关键,便在于那一晚的黑衣人了。”
“来杀周喜儿的那个十二楼刺客?”
常笙点头,目光微微一凝,她一直都在想这个刺客究竟是什么意图,因为在她看来,十二楼的刺客不应该如此简单就暴露他的意图。
想到此处,她忽然说道
“我去街上走走。”
严四海道
“我陪你。”
常笙挥了挥手
“不用了。”
京城十二街上,有一条街叫做手工街,里面都是些手艺人,木匠,瓦匠,捏糖人的,雕像的,当然还少不了京城最有名的那些裁缝们。
此时的常笙,手捧着花盆,静静地走在手工街上,她来到了一家裁缝店门口。
“城主大人大驾光临,您快里边儿请!”
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看见常笙走了进来,满脸笑容迎了上去。
常笙笑道
“你认得我?”
那女子说道
“当然,手捧花苞的红花城主,早就天下皆知了。”
常笙轻笑
“我想看几匹布,做几件衣服,不知你们这条街上最好的裁缝是谁?”
那女子说道
“您这可算问对人了,咱们这街上,最好的裁缝,就属街头的那家李裁缝家,凡是客人在咱们这儿的挑好的布匹,都是拿到李裁缝那儿做的。”
常笙诧异道
“你们这儿不自己坐吗?”
那女子笑道
“城主大人您刚来,有所不知,以往咱们这儿啊,确实是有专门的裁缝为客人量体裁衣,只是自从那位李娘子来了以后啊,这规矩就改了。”
常笙饶有兴趣地问道
“哦?这又是为何?”
那女子道
“那李娘子手艺好不好的咱就先不说了,反正我们这些内行人见了,都是自愧不如的,重要的是,那李娘子收的手工费,比我们自己请裁缝,要便宜整整一倍!”
常笙惊讶道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女子应和道
“是啊,不然咱们整条街的布庄都愿意跟她做生意呢。”
常笙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位李娘子的手艺了。”
说着,她便精心挑选了几匹布
“帮我送到李裁缝那里,我也去见识见识这位李裁缝。”
女子喜道
“好嘞,城主大人这边请。”
那女子说着便吩咐小厮抱着布匹,领着常笙去了李氏裁缝铺。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二人来到了李氏裁缝铺。
这铺子并不算大,但却很精致,一走进铺子里,便能看到红木桌椅规整地摆放在眼前,对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煮茶。
女子见到常笙走了进来,便轻轻伸出玉手,面带微笑地请她坐下。
常笙一坐下,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茶香扑鼻而来,热腾腾的水气从煮茶的壶中往外冒。
街上很是嘈杂,可来到这铺子里,她感觉到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铺子确实与平常的裁缝铺完全不同,她在这铺子里没有找到一点衣料,以往的裁缝铺,可都是挂满了琳琅满目的样衣供客人挑选的,这里更像是一间静室。
“客人请品茶。”
年轻女子眼带笑意,轻轻将一杯清茶递到了常笙面前。
常笙微笑回应
“你就是李娘子?”
年轻女子微笑摇头
“小人是李娘子的侍女,名叫小青,替娘子接待客人的。”
常笙有些失望的说道
“这么说,我是见不到李娘子了。”
小青说道
“不见客是李娘子的规矩,还望城主大人海涵。”
常笙问道
“那我如何知道,你们交给我的衣服,是李娘子亲手做的。”
小青说道
“李娘子辛苦创下的这金字招牌,不会让它轻易折了的。”
常笙略有些失望,她确实想会会这位李娘子,现在这位李娘子如此遮掩,倒让她更加对这位李娘子感兴趣了。
“等会儿量完衣服之后,我这些布就放在你们这儿,过些日子要是做好了,便送到我府上吧。”
小青说道
“大人里面请。”
说着,二人走进了一间屋子,常笙一进屋子,却发现这间屋子更是另有一番风味。
这屋子里的四周墙壁挂满了字画,有诗词,也有画,常笙不懂字画,可她也感受到这屋子里浓浓的墨水味儿。
看着常笙的表情,小青从一个柜子里取出量衣的工具,笑着解释道
“我们家娘子喜欢读书,常常也会收藏一些名家的字画,每一位客人第一次进这个屋子,都是大人您这个表情。”
常笙道
“确实很惊讶,没想到李娘子是个如此风雅之人。”
就在此时,常笙的余光忽然瞟到了一幅画,那画在她看来,本身没有什么特别,可作画之人却令她微微吃惊。
只见那画的右下角,作画之人在上面题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清愁”
“李公子?”
常笙疑惑道。
小青一愣,循着常笙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笑道
“城主大人认得李公子?他可是我们京城的大文豪呢,我家娘子很是喜欢他的作品。”
常笙不懂画,可那画现在在常笙的眼里,却有些特别了。
她的视线逐渐上移,仔细端量起那幅画来,正如之前所见,那幅画本没什么值得注意的,那画上是一个女子的背影,芊芊细腰若柳枝摇曳,冰肌玉骨,即便看不到正面,也能看出这是一位玉软花柔的娇嫩娘子。
那是付姐姐吗?
常笙暗自思忖道。
没过多久,小青就量好了尺寸,常笙摸了摸身上,却发现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大额银票,小青苦笑道
“城主大人,我们小店可找不开这么大的银票。”
常笙一拍脑袋,出来的太匆忙忘了取一些银子。
“这街上可有钱庄?”
常笙问道。
小青一想,突然说到
“过去十几家铺子,好像有城主大人您自家的钱庄。”
常笙惊讶,没想到自家生意都做到帝京了。
她取钱庄取了钱之后,付过了定金,便离开了茶点街。
一路上,她心事重重,今日所见,让她原本就如一团浆糊的脑子,更加混乱。
那画上的女子究竟是谁?会是付姐姐吗?还是另有其人?那些人为何要将男童的皮剥下来,是作何用。而付姐姐与李公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事都令她感到头痛不已,不知不觉,她感到周围又嘈杂了起来。
她抬头一看,竟然来到了状元街上,她这才想起来,明日便是科考之日了,今日这里更是显得分外热闹。
对面,一个说书人的声音吸引力她。
“却说王母娘娘将织女抓回天庭后,那牛郎却是痴心不改,二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一个日日以泪洗面,一个天天叩拜上苍…………”
“好!”
周围的听众一片叫好。
常笙也是听得入迷,可她越听越是不对劲,这故事分明不是原版的牛郎织女啊!
月老差童子引喜鹊搭桥?这与她听到的故事可完全不一样。
原来的故事里,不应该是王母拔下金钗,划出一道滚滚的银河,然后喜鹊被二人的真情感动,搭桥让二人在银河之上相会?
怎么这个书生说的故事这么奇怪。
那说书的书生说完故事之后,一拍惊堂木,将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那书生长叹一声
“世人皆知鹊桥会,不闻忘川叹息声。”
常笙浑身一震,她的脑子像是被这句话狠狠的抽打了一下,一下子想通了许多关节之处。
“原来如此,这才是他们的目的,不闻忘川叹息声,骗局,好大一个骗局!”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看向那书生,却见那书生竟早已没了踪影!
状元楼内,雅室里,布轻文静静的品着茶,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书本。
“踏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公子。”
雅室外,有人恭敬的喊了一声。
布轻文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书
“她听到了?”
“回禀公子,听到了。”
布轻文脸上的笑意更浓,他轻轻合上书本。
“这样,我明日便能安心入考场了。”
已经临近正午,正是百官下朝的时间。
但此刻乾坤殿内,人帝依然坐在殿上,却见他双眼如有精光,直视着大殿之下,身旁的王焕确是面色自如,甚至有些得意。
殿下,严谨跪伏在地,身躯剧烈颤抖,嘴里不住的喊着
“圣人饶命,圣人饶命!”
人帝身旁,王焕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大胆严谨,竟然在朝堂之上弄坏圣人的御笔,你该当何罪!”
王焕嘴上尖酸,心里却更是得意,他与严谨向来不合,明明他才是总管,人帝的贴身太监,可就因为他不识字,竟然让这严谨钻了空子,领了一个劳什子的承旨太监的官,还入了清雅阁,这一直都是他的心头刺,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严谨。
人帝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乏了,便说道
“自己去外面领二十军棍,就这么办吧,王焕,你监督。”
王焕伏首
“臣领旨。”
说着,他回头,狠毒的看了严谨一眼。
片刻之后,宫门外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又过了不就,严谨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皇宫,回头还不忘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那个得意的背影。
低骂道
“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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