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湘西州赶尸谷(终)
「第四道门,畜生道,畜生成佛,主宰此间。第五道门,阿修罗道,掌贪嗔痴等世间妄念。第六道门,地狱道,入此门者,永生永世,不得投胎。」
“那岂不是说,我们永远出不去了,但我看书生的表情,他并没有这么悲观。”
「不过当然有例外,既然这个小阴间尚有漏洞,应该有破解之法。」
「你们可还记得,曼珠沙华所幻化而出的山脉?」
“我自然记得,那可是我的曼珠沙华,无故被人偷了,至今耿耿于怀。”
「那山脉是幻像,但我们之后确实进入了六道门之中,现在想来,那些尸山或者不是幻象。」
「什么意思?」
「六道本就是个概念,并无具象化的六道门,所以,那个尸山或许根本不存在于尸海之中,然而,曼珠沙华却演化出了这座山脉。」
「你的意思是,曼珠沙华是在提醒我们,它感知到了六道的存在?」
“我恍然大悟,曼珠沙华乃是世间至幻之物,但它所制造的所有幻觉,都是依据世间本来之物,那座山脉,就是依据本存在的六道而幻化而成!”
「我在想,曼珠沙华是否也具备创造一个新结界的可能性?」
“书生看向了我。”
「外乡来的朋友,想必你来自曼珠沙华的故乡,应该对曼珠沙华了解甚深。」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其实书生的推测没有错,曼珠沙华在理论上,确实具有创造结界的能力,但那仅限于传说中,双生的花王。”
「那又如何,现在我已经没有曼珠沙华了,况且,只有花王才能开启结界,普通的曼珠沙华也只是理论上存在开启结界的可能。」
“没想到书生却大笑了起来。”
「普通的曼珠沙华自然是不能,但是,你别忘了这里是哪里,这里可存在着传说中的轮回树,所谓花王,也无非是极生与极死,但这里兼具。」
“我精神一振,对啊,这里既是极死之地,又有轮回树这种极生之力,开启结界并非不可能!”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曼珠沙华了,就算有,我们也无法去到轮回树那里。」
“书生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非也,别忘了这里是哪里,第五道门,阿修罗道,咱们是出不去,但是有人能出去。」
「谁?」
「你的欲念。」
“我激动得快跳起来了,我竟然把他给忘了。”
“但在这时,我眼前的画面,再一次开始撕裂,时间快到了。”
「你的曼珠沙华是出去的希望,切记!」
“书生的话音还在耳畔徘徊,我已经回来了,但这一次,我不再迷茫,我要继续练习进入第五道门,并且还要再一次召唤出他来。”
“五十五年后,我已经能在第五道门内坚持一整天的时间。”
“这一天,我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进入第五道门,等我再一次睁眼,便看到书生他们。”
“我长出了一口气,开始重新演绎当日他出现的过程,楚玉楼找我结盟,然后我迷晕书生,暗算总镖头和剑客,就在我要对付楚玉楼的时候,整个人一震,巨大的撕裂感出现,我感觉自己要被生生撕成两半。”
“看着楚玉楼那震惊的目光,我知道成功了,他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没有废话,直接将他制服,但接下来,如何控制他成了一个难题,我尝试过与他交流,但很显然,他并不愿意听我的。”
“但既然他是我的欲念,那只要我能控制自己的欲念,理论上就能控制他。”
“我不再与他交手,而是开始冥想,起初他会直接杀死我,好在我只是退回了第六道门,慢慢地,冥想对他越来越有效果,直至又三十年后,我彻底掌控了他。”
“在我的掌控下,他竟然一步就跨出了六道,重新回到了轮回树下。”
“我欣喜若狂,这家伙竟然能自由出现在尸海的任何一处。”
“心念一动,身子一闪,五朵曼珠沙华,在虚空之中,傲然绽放,尸海之中,大量的死气竟然在朝着它们聚拢而去。”
“我将它们收入怀中,然后,再一个闪身,出现在了轮回树之下。”
“我将这五朵曼珠沙华栽种在树下,就在此时,古树又一次散发出翠绿的生命力,五条枝杈飞舞,开始向那五朵曼珠沙华注入生命力!”
“这着实震惊了我,实在没有想到如此顺利,但这自然是好事,我开始盘坐在古树之下,等待这些曼珠沙华绽放出结界的那一天。”
“不知多少岁月过去,一股澎湃的生命力朝我扑面而来,将我笼罩其中,我猛然惊醒,竟然发现自己被笼罩在了一层翠绿色的结界之中!”
“我大喜过望,而那五朵曼珠沙华,此时已经脱离了地面,以奇特的布置方式,分布在虚空的五处。”
“我只取下一支,顿时结界消弭,其余四支也坠落地面,收回所有曼珠沙华,我心念一动,他重新回到了第五道门内,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从他手中接过曼珠沙华,然后,退出了第五道门,等待下一个十年,与书生他们相聚。”
「可有收获?」
“一见面,书生便问我进展,我取出五朵曼珠沙华,四个人眼睛都发亮了,我微微一笑,将五朵曼珠沙华以记忆中的布局,布置在了地面。”
“可奇怪的是,这一次结界没有展开。”
「怎么回事?」
“我很纳闷,书生走了过来,仔细端量了一下我布的阵。”
「阵法应该没有问题,应该是生命力不够。」
“书生一眼便看出了症结所在,之前在轮回树下,有生命力的支持,才能顺利展开结界。”
「无碍。」
“书生取出了自己的请柬。”
「既然这是冤魂所聚,应该也包含了海量的生命力。」
“说着,书生将请柬投入了阵中。”
“却是异象突现,黑色的气息从请柬上冒了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给逼出,无数鬼面发出凄厉的哀嚎,可那些黑气刚刚出现,就被五朵曼珠沙华瓜分而食之!”
“阵法内,冤魂的哀嚎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一道无形屏障不断在虚空拓展开来。”
「成了!」
“书生的声音略带一丝颤抖,我们也满怀激动的看着这层无形屏障,不断将周的空间围覆盖。”
「接下来,只需静待即可。」
「轰!」
“我们所处的空间,突然发生剧烈的爆响。”
「咔啦!」
“恐怖的碎裂声发出,空间开始崩裂,霎时间,我被甩出空间,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又一个瞬间,我重新回到了岩浆柱上。”
“但又是短短一瞬,我周围的景色再变,四季在瞬息间演化了数十次,下一刻,人世百态,凡人婚丧嫁娶,生老病死之景如过眼云烟。”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再历六道,然后,眼前的一切如时光回溯,不断往复循环,直到最后,我彻底晕厥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睁开眼的第一刻,书生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嗯,醒了。」
“我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没有尸海,没有岩浆柱,没有无边的死气,我正躺在一片田埂之上,远处,有几位农家人正在务农。”
「我这是……出来了?」
「出来了!」
“总镖头满脸笑意,一下子拍在我肩膀上,拍得我直喊疼,他的手可真重。”
「咕噜噜。」
“肚子叫唤了一声,我低头,感觉到明显的饥饿感。”
“楚玉楼和剑客也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两个馒头,递给我。”
「吃吧,从村民那抢得。」
“书生白了他一眼,从怀里取了一锭银子,递给楚玉楼。”
「付钱去。」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馒头,有一种不真实感。”
「我们是怎么出来的,你不说我们都死了吗,我怎么会感觉饿……」
“我问了一大堆问题,书生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我,直到我说累了。”
「我就挑重要的说吧,看起来我们并不是死了,而是特殊的结界,在我们进入赶尸谷的那一刻,将我们的肉身与魂魄分离了开来,所以,我们只是魂魄进入了赶尸谷,但肉身还在。」
「至于怎么出来的,这很简单,曼珠沙华所创造的结界,并不属于赶尸谷,两者相冲,再加上我们当时处在赶尸谷的漏洞空间之中,内部的结界将新结界排斥了出来,一道将我们送了出来。」
“我们在附近村子里休整了一天,随后,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分道扬镳了。”
“除了楚玉楼早早暴露了,我们四人其实都还各自隐藏着身份。”
「我知道,江湖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是大家同生共死一场,若是方便,不妨留个名字,日后江湖再见,也可把酒言欢。」
“五人临别之前,书生突然提出了这个建议,除了楚玉楼,我们都有些许犹豫,单说我,杀手一旦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等于是将性命托付给了对方。”
“书生见我们犹豫,微微一笑。”
「这样吧,无论如何,我先说说自己。」
「在下李清愁,家父刑部尚书李青书,第一次离京,为了解自己先天之命而来。」
「而第六张请柬,本该寄给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付雨竹,此次,我也是瞒着她前来,此间事了,诸位若是有空,欢迎明年此时,来参加我二人的婚宴。」
「好,那我也说说,在下天风镖局,陆天风,宁川州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他日诸位有空来宁川州,尽管找在下,吃喝管够。」
「我就不用说了,楚玉楼,楚氏山庄三庄主。」
“只剩我和剑客了,我看了一眼剑客,剑客目光毫无波动,我咬了咬牙,也豁出去了,毕竟都是过命的交情。”
「在下十二楼,陈布衣,蛇楼楼主。」
“我看他们的脸色都变了变,但随即又恢复了,但旁边的剑客说话了。”
「在下琅寰剑居,吕洞玄,告辞。」
“说完这家伙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笑了一声,还真是个怪家伙。”
“砰!”
陈布衣话音刚落,常安脸色煞白,狂暴的内力竟然掀飞了面前的桌子。
“你再说一遍,那剑客叫什么?”
另一旁,宛朝阳也是神色突变,死死盯着陈布衣。
“不可能,一定是重名了!”
陈布衣茫然地看着两人,但二人释放出的恐怖气息,让他面色通红。
“琅嬛剑居,吕洞玄。”
常安与宛朝阳对视良久,彼此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宛朝阳说话了
“未必是他,他都死了多久了?”
…………
一年前,赶尸谷后续。
书生站在田埂之上,望着离去的四道人影,沉默不语。
“少爷!少爷!”
远处,一少年纵马而来,面色很是焦急。
“你怎么跑来了,不是叫你留在京城吗?”
书生看着那少年,有些惊讶。
少年风尘仆仆。
“少爷啊,你走了都快一个月了,老爷催你回去呢,京城出事了。”
书生微微皱眉
“出什么事了?”
少年道
“付家,上门退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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