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先前?是多久前?
看完了?想问什么就问?”雷启云的目光在王小叶的脸上打了个转。
“我想问,这次出来的任务是什么?”王小叶的目光在朱玉杰面上停留片刻问道。
“我们共同的任务有一个,就是信中提到的人找出来。剩下的就是我和玉杰的事了。”雷启云说的轻松,可脸上表情一点也不轻松,甚至有点严厉。
在亓小来送早饭上来时,他就跟亓小来打听过,但是打听出来的结果让他半天没回过神。
王小叶踌躇不言,向朱玉杰望去。
朱玉杰倚靠着椅背,神色无恙,不发一言。
王小叶略作思考问道,“雷总是想把雷梅子,王孝男和叶枫乔找出来吗?”
雷启云点点头,语气明显带着几分不悦,“不只他们,我还想找到方辞。不过现在看来,这是个相当有难度的事情。玉杰,你不说两句吗?
关于这四个人的事,你比谁都清楚。老头子临终前,让我把他们找回来,把东西带回去时,你就在旁边。为什么你一句话都没有说!”说到最后一句,雷启云责问声带有一丝怒意。
“二哥,你让我怎么说,爸能接受得了。他当时的样子你也看得清楚,难道让我对他说,拿他东西的人过世了十年。他的妹妹,六年前也死了,他的儿子在他妹妹死后,不知所踪。”
朱玉杰自始至终,说话都很缓慢而平稳,连声音都没有波动,“至于叶枫乔,我每次回来,不管是过年,清明,还是中元。次次都在打听她,可是根本都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想来也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带她走,可能也不会杳无音信,查无踪迹。”
雷启云看着朱玉杰说到叶枫乔时神色落寞,面泛苦色,心里也不是滋味。也想弄明白,叶枫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能让小姑把自己的所有交给她,能让四弟每次提及都是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其实……也不是一个都找不到。”王小叶在两人探究地目光下,弱弱的接着说:“我先前听人说过,有人在镇上见过我堂哥。就是……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个混混。”
雷启云满脸诧异,王小叶的堂哥——王孝男?“你堂哥是谁?”
“先前?是多久前?”朱玉杰挺起了精神,两人异口同声问出来。
王小叶向雷启云点点头以示回答是,然后又回答朱玉杰,“也没多久。”
心想总不能说是上次回来要相亲时,媒人说的吧。稍稍想下才说,“就是我上次五一回来时,家里的人一起聊天说起的,具体是谁说的我也不清楚。”
人云亦云的事儿,朱玉杰没少见,胡编乱造也能说的头头是道的也不少。所以对于王小叶的话可信度心有怀疑,脸上显出不怎么相信的神情。
“这个不可全信。”王小叶小声的补了一句,“但也不可不信,总要去打听一下才知道。”
雷启云笑道,“小叶,真想不到咱们俩还有亲戚啊!”说完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坐下。
看了看面前神色凝重的两人,笑笑说:“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头绪。说说你们知道的,我又感兴趣的好了。这事小叶一个人就可以了,玉杰把昨天的行程范例写出来,给小叶看看。”
朱玉杰知道雷启云是在生自己的气,没有提前告诉他这儿的事。服从地起身拿着本子和笔坐在桌边,旁若无人地写起来。
王小叶也准备好,解答雷启云心中的疑惑。
“我想知道的真是太多了。先问个无关紧要的人吧。”雷启云一脸为难的样子,略略思考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包裹严实的人,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于是就问道:“昨天我们从闵成俊饭馆里出来,差点撞了我们的那个人是谁?就是和闵成俊一起的那个人。”
王小叶想了想,不记得有这个人。一脸茫然地看向朱玉杰,朱玉杰停了手中的笔,望向王小叶说:“是亚哥。”
王小叶想了想说:“亚哥是个弃儿,是花儿爷养大的。他说话做事地反应要比正常人慢一拍,口齿也不清楚。一般人也不怎么搭理他,他也不怎么理人。”
“我还以为他是个傻子,那么热还包那严实。”雷启云说的无比肯定。
王小叶愣了愣说:“雷总,他不是傻子。只是他破相了,花儿爷怕他吓坏了小孩子,才让他把自己‘包’起来。”
看着雷启云探究的目光,王小叶接着说:“是五六年前的事了,记不清他是给别人送花还是别的什么事,不小心出了车祸。在县医院住了个把月,才救了一条命回来。
不过,容貌是毁的厉害。出了院回来,就把一个小孩吓病了,花儿爷怕他再吓到人,就让他把自己裹起来,就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听完了王小叶的陈述,雷启云不置一词。
王小叶接过朱玉杰递过来的纸,上面只有一句让她哭笑不得的话,“捡能吸引雷总八卦心理的记即可”。
朱玉杰望着王小叶轻声问,“明白了?”
王小叶忍住笑意点点头。
雷启云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悄声耳语,若有所思,“你们再说说那首歌,听你们说她是叫方童是吧。”
“雷总,这事太长,你真的要听吗?”王小叶不明白,雷启云不是真和他哥哥‘争权’失败,受到的打击太大精神错乱了吧?来到镇上后,就对别人的八卦感兴趣。我们的任务不是找人吗?
雷启云解释,“这不是和我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有关吗?”
“方童不是第一次唱这歌吧,第一次唱的时候叶枫乔也在吧。”朱玉杰坐在一旁漫不经心,说的是肯定句,并不是在询问王小叶。
王小叶眸光闪了闪,点点头说,“是,当时是我不经意看到了方童写的那首歌。她发现了,就让我帮她把我堂哥约出来。”
想到雷启云不记得自己堂哥是谁,就解释了一句,“我堂哥——就是王孝男。约了好几个星期,我堂哥那时一天到晚陪着我乔乔姐,奥,我乔乔姐——就是叶枫乔,所以就没来。后来是方童把叶枫乔叫出来,我堂哥才过来。”
“你喊叶枫乔乔乔姐,你们很熟吗?”雷启云来到镇上之后,发现这里称呼不是什么哥,就是什么姐。难道不熟的人也这样喊?
“叶枫乔是我堂舅舅的女儿,她是我表姐。”
雷启云了然的点点头,“原来都是亲戚啊。你说你的,不用顾忌我,我不明白会问你。”
王小叶点头称是,继续说:“方童很用心地唱了那首歌,可我堂哥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喊我乔乔姐走,方童不让他们走。
我堂哥就很生气地说,‘你问我觉得怎么样,我告诉你,你真的很烦!真的喜欢地要死要活,活不下去,你去死好了!’说完拉起乔乔姐就走了。”
朱玉杰听了王小叶的话,抬头看了雷启云一眼。可真是亲兄弟,连拒绝女孩子的话都那么像似。自己也是在雷信诚去世的时候才知道,王孝男竟然是雷信诚的私生子。
以前总以为他是雷梅子的私生子,雷梅子也姓雷,又是雷梅子把自己托付给雷家的。想着他们应该是亲戚,只不过从没想过是如此至亲。
“不是很长吗?这两句就讲完了?”这语气听起来显然不满意。
朱玉杰接过话说:“是真的很长,小叶这是简明扼要而已。你要听长的,我可以给你说说长版的,加长版也行。”
雷启云无所谓朱玉杰的态度,换了个话题说:“那两位可以谈谈我弟弟与叶枫乔还有这个方童之间的关系吗?”说着冲王小叶做了个握笔写的姿式。
王小叶明了,立马拿出纸笔很用心的记起来。心里当然是无比郁闷,也在疑惑,雷总有是真想开个小镇八卦周刊吗?还是翻十年前的旧事。
他们在房间细细说起了陈年往事,而他们说着的其中一人,此刻正在街上奔逃。
“你给我站住!站住!”大街上,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一边向前跑着一边恶狠狠的叫着。还要顾及身后年纪颇大的女人。
他身后年老的女人,一边跑着,一边悲悲切切的哭喊叫骂,“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花了一辈子的钱娶了这样一个丧门星啊!我的天哪!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我们一家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没脸没皮的骚*狐狸,心里想着野男人。你咋对得起我们一家人!”
老女人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粗糙晦暗的皮肤,深仄的皱纹无声地诉说着生活不易。一个地道普通的农妇,显眼之处,莫过于那双精精亮的眼睛,因恨意闪着凶厉的光。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个匆忙而踉跄的身影,喋喋不休地骂着不堪入耳的话。
前面的身影踉踉跄跄,头发被撕扯的蓬着,乱糟糟的一团。浅色的衣服血迹斑斑,行人稍稍注意就会发现她,一瘸一拐跑的勉强。
来来往往的行人,听到不远处老女人地叫骂声,都悄无声息地躲开些。受伤的女人不理会叫骂,顺着行人让出的道,向前费力地迈着步子。只是她的双脚,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扯着,越跑越慢。
跟在她身后的老婆子,显然也发现了她放慢的脚步。顾不得脚下坑坑洼洼的地面,猛得向前冲去。突然一个趔趄,狠狠地摔倒在地。
男子本就快抓到了前面的女人,听到身后“嗷”地一声痛叫,又折了回去。拉起倒在地上的人,顾不得问声好坏,把年老女人的胳膊,向自己肩上一架,拖着老女人的身体向前追去。
眼看着一把就能抓到前面的瘸腿女人,可是被拖着的老女人“哇哇”叫痛,迈不动脚步,不得不停下。受伤的女人眼看着要跑远,男人心烦气躁,伸手掀起T恤衫,竟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
扬起胳脯一收,“啊”地一声惨痛叫,瘸腿女人被鞭子缠了脚,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只手压在身下抽挪不动,另一只手支在身旁想撑着起来。试了两次,也只是按着地上的手指动了几下,身子躺在地上动弹不了。
“伤的太重了!”人群中有人怜惜的低声讲了一句。
便又有人低声附和几句,“那是抽牛的鞭子吧?”
“是啊,可真够心狠的!”议论归议论,却没有人站出来出声阻拦。
小镇本不大,街来街往的人不全认识,也认识个七七八八了。而两口子打架的闹到街上的也有,更何况听老太婆说女的偷人,这是个男的都会忍不住动手。
只是看这样子是把人往死里打吧?也有人认为既然抓住了再不给点颜色,岂不是放纵她以后更猖狂吗?
人群里也有人认识这三个人的,听到议论就笑了,笑的意味不明。
男人看逃跑的女人趴在地上不动。才把老妇人安放在地上询问,只是怒意未消,连声音带了几分戾气,“妈,你哪里疼?”
老女人坐在地上止不住呻吟,喘着粗气哆哆嗦嗦的说:“腿腿,腿,腿疼!疼死我了嗷!”
男人又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女人,似乎是放心了。才蹲下检查老女人的伤。
“不要脸的贱*痞子,浪*货!亓林,你去!你去给我狠狠地打,打死她算了!唉哟,我哩个娘啊,我哩腿啊!”老女人痛的一边哭喊,一边手哆嗦的指着倒地不起的女人,支使儿子上去打人。
男子以为自己的妈摔糊涂了,明明头上都冒血了,怎么叫嚷着腿疼?看着哇哇哭叫的自家妈,转头看着倒地不起的女人,心里怒气翻腾。
试着要扶自己妈起来,“你白(别)操心了,我不会饶了她。”
“唉哟!不行,不行,我腿痛,站不起来!”老女人抬起的屁股又落回了地上。
“亓林,”从他们娘俩身后的方向,追来几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上前,握住了亓林扬起鞭子的手,“白(别)这样。”说着扫视了周围的人压低声音说,“这里恁么多人看着不好说,先把她弄家里去再说。俺婶摔成这样,先送医院看看。”
“不要管我!今儿个在这里非打死她不可,我才能消气!”老女人尖利的叫了一句。
然后对着围观的人说道,“大家伙都看到了吧?这个就是方家桥庄的闺女,都嫁了人了还整天想着野男人。娘家都嫌她丢人不搭她腔,俺家好吃好喝的伺候她,她就这样对俺家,狼心狗肺的贱*人!”
亓林妈骂的投入,忘记腿痛了似的挣扎着要起身,嘴里不停地骂着,“这个骚*货,想野男人想疯了头吧。不是你我也不会摔这一跤!亓林,打她,打死她个不要脸的。”
可能真摔的太厉害了,试了几次要站起来,最终没站起来。跟在他们后面来的几个人,上前两个人搀着她站起来。她才站起来,就扑着身子,要上前打倒在地上的女人。
搀扶着她的人,看了一眼劝说亓林的男人。男人没有表示。两人就站着一动不动架着她,任由她扑腾几次,也没向前走动一分。
亓林漠然地看着拦在面前的人,说:“亓展,事不搁你身上,你不会有感觉。”说完挣脱亓展的手,扬鞭向倒地的女人抽去。
亓展抱住亓林,急切的说:“你和她的事我不清楚,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她是条命,打死她你要赔命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妈和善因善果怎么办?还有那个她……”
“我的事不用你管!”亓林大叫了一声,挣脱了亓展,向倒在地上的人狠狠地扬起了鞭子……
鞭子抽在女人的身上,好像打在木头上。除了鞭子的抽打声,女人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
她趴在地上,能做的也只有侧着头。视线模糊看不清周围的人,都是乱糟糟的说话声音,听不清说什么。
微微睁开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亮光,仿佛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唇角微微扬起……死了倒好,一切都解脱了……此生-——还有一句抱歉没有讲出口,有一点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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