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坍塌
她快步往后院走去,穿过堂屋,拉开通向后院的木门。
被雨模糊的视线中,禾茉看见后山上的石头不停地往下滚落,一块比一块大!
“泽谦,快去叫醒娘,我去找小齐!”禾茉冲着身后的方泽谦大喊。
方泽谦在前院的堂屋里,加之雨声又大,他压根没听见后面的动静,这会儿听见禾茉焦急的声音,下意识照做。
雨水不断地冲刷着后山,一块巨大的石头携着泥沙朝山下滚落,好在山上的树木多,堪堪挡住。
方齐的房间是后面扩建出去的,也是离后院最近的一间房。
禾茉拉着方齐从房间里出来,山上堆积的泥沙和落石越来越多,树木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被泥沙压垮,朝着山下的院子汹涌流下。
“轰隆……”
后院的院墙坍塌,被泥沙冲开。
禾茉的身体一颤,抱起方齐就往外跑。
可她体力有限,抱着方齐走不快,幸好方泽谦将方母送到外面后,又折返回来,将方齐从禾茉手里接过。
三人刚刚跑出院子,身后的房屋轰然倒塌。
被冲垮的房屋如同天女散花般,零散的木头从四面落下。
一根大腿粗壮的柱子朝着禾茉背后砸过来,毫无察觉的禾茉来不及反应,落后她一步的方泽谦,长臂一览,将禾茉拉进怀中。
虽然尽力躲开,但倒下的柱子还是砸在他肩上。
“嗯……”方泽谦闷哼一声,右臂咔嚓一声,脱力垂下。
“你的手怎么了?”大雨模糊了禾茉的视线, 但方泽谦肩上的鲜红,她却看得格外清晰。
“无碍,莫忧心。”方泽谦低声安慰,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越来越多的血从肩膀上渗出,整个右臂都被染得通红,青色的衣袍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主子,我来迟了。”黄奇冒雨给二人撑着伞。
“无事,先安顿好。”
黄奇将几人接到客栈后,天已经蒙蒙亮,雨也有渐渐变小的趋势。
李大夫一早就被请到客栈等着,人一进来,他就看见了一身狼狈的方泽谦。
“半夜给老夫从被窝里挖出来,还不赶紧过来给我看看。”
“稍等。”方泽谦朝李大夫轻声说了句,转而对紧跟着自己的禾茉道:“大夫在这里了,应当不必担忧了吧,先去洗澡,免得受寒。”
“我看着你包扎完……”
“先去洗个热水澡。”方泽谦语气坚决,禾茉无奈,只得跟着黄奇过去。
“夫人,您跟着这两个婢女进去即可。”黄奇到底是男子,许多事情都不方便,只得叫婢女过来服侍。
“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了。”禾茉想着速战速决,她心里还担心着方泽谦。
读书人的手就好比写字的笔,何况这次方泽谦伤的还是右手,若是留下后遗症,之后的春闱怕是会被耽误。
隔壁房间,李大夫剪开方泽谦的衣袖,一道半掌宽的疤痕从肩膀处贯穿至右手大臂。
“这是怎么伤的?”李大夫看着伤口,好似有些像是划伤。
“房屋坍塌,被柱子砸伤的。”方泽谦看不到自己的伤口,以为只是普通的砸伤。
当时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尽力避开要害。
“房屋坍塌?那可能是木头断裂,砸下来的时候划伤的,这么大一个口子,还好大部分是在肩膀上,不然你这右手,日后怕是会有所损伤。”
李大夫清理着伤口里的木屑,手下的动作却是一点也学不会放轻。
看得站在一旁的黄奇双眉紧皱,还是没忍住开口打断李大夫:“李大夫,您要不让我来清理伤口?”
“怎么?你对我这个老头子不放心?”李大夫眉目一横,面色不善地看向黄奇。
“黄奇,退下。”方泽谦开口,“李大夫,您继续。”
“你这血流个不停,我先给你上止血的药,有些烈,忍着点!”李大夫拿出瓷瓶,褐色的药粉往伤口上一倒,方泽谦忍不住瑟缩一下。
伤口处的肌肉因着药物的作用,开始颤动。
豆大的汗水从额间划到眉毛上,最后再砸到床上。
除去第一下的瑟缩,整个上药的过程,方泽谦一声不吭。
倒是惹得李大夫侧目,他配置的药,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这药的药性好,但是洒在伤口上却疼痛难忍, 他一般也不拿出来用,可之前青城县流传的那则张府招婿的谣言,他也略有耳闻。
李大夫对禾茉的喜爱,远超方泽谦。
既然敢让他过来治病,那他当然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用最“有效”的药治!
药效好,血很快止住,李大夫摸了摸脱臼的地方,心中有数。
“咔吧”一声,干净利落地给方泽谦掰了回来。
伤是治好了,但之前的药性太“好”,方泽谦用完药后,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整个人都湿透了。
加之流血过多,嘴唇毫无血色,被汗浸湿的头发,贴着额头,无力地靠在床头。
禾茉一进来便看见这一幕,担忧地问一边收拾药箱的李大夫:
“李大夫,怎么样了,手上的伤严不严重?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经老夫治过的病人,就没有几个会留下后遗症的。”李大夫看见禾茉这副嘘寒问暖的样子,忽而又想起那个谣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成天围着他转干什么?随我回去拿药!”
“嗯?”他这语气跟吃了枪子似的,禾茉甚至怀疑是不是刚刚谁得罪他了。
方泽谦听见李大夫的话,又联想起刚刚他的举动,明白他是在给禾茉出气,也就由着他。
禾茉随李大夫回药铺的路上,李大夫还是忍不住提醒她:“姓方的那小子才貌俱佳,你若是上心了,便好好看好,免得以后自己吃亏。”
“您今日怎么了?怎得突然说起这个事情,我吃什么亏啊?”禾茉有些不理解李大夫的话,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李大夫听完禾茉的话,更觉得她傻。
“知道什么?”
他这么一说,禾茉更加爱摸不清头脑。
“就是张府招婿的事情。”
李大夫毕竟是个男子,同禾茉在背后议论这个事情到底也有些不好意思。
“张府招婿怎么了?”禾茉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怎么还越说越不清楚了。
“这些天传的沸沸扬扬,说张老爷要招婿,属意的是你家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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