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离别

婉儿的头点得很厉害：“是，你们说的都对，这会儿觉得，这簪子，我也没有什么机会戴。”

“谁说没机会呢？等你出嫁了，要出去做客，难道像现在这样，只戴对小丁香就出门？”素巧伸手拨一下婉儿耳上的耳钉，婉儿不由害羞地笑了：“什么出嫁了，我，我还，”

“这会儿也就不用再害什么羞了。”夏云瞧着婉儿，话语之中满是羡慕，婉儿虽然没有像夏云一样吃过见过，但婉儿真是被爹娘放在手心宠大的宝贝，和这院子里面其余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婉儿被说得越发害羞，但面上却有对新生活的向往，人的日子，总要充满盼头才会过得好。

婉儿的婚事定下，出嫁的日子也定下了，万舅母在那忙着采买各种东西，好在这会儿万德全自己开个南货铺子，有些东西就能请相熟的商家给带回来。至于那些衣衫鞋袜，就是万舅母和婉儿动手去做，夏云的针线也不错，也过去帮着做一些。

说到针线，素巧的针线还真没有那么好，一来素巧没有好好学过，二来素巧什么都会，偏生就是做针线的时候，常常被针戳到了手指头，久而久之，素巧也就不愿意再动针线了。

夏云过去做针线的时候，素巧也会过去陪着大家说说笑笑，和万老太太说说话。万老太太只觉得心中无比欢喜，这宁静的日子让素巧留恋，但素巧没有告诉万老太太她们，这日子，只怕很快就要结束了。

张青免官的文书已经下来，到时候张青一走，知府这边必定还会有别的动作，失去了张青的庇护，知府只会更加疯狂。虽说素巧不明白为何知府要这样对待自己，但为今之计，走为上计。

于是在万德全有一天回家的时候，素巧对万德全说了，自己要带着宋珍等人离开这里，万德全没想到素巧会这样说，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道：“我还以为，你会等到婉儿出嫁。”

“没有时间了。”素巧轻声说着，万德全计算着，这会儿到婉儿出嫁，还有大半年的时间，确实是来不及了。

万德全不由长叹一声：“你走，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甚至，”素巧晓得万德全要说什么，摆了摆手轻声道：“舅舅不要这样说，有这段日子，我已经觉得很欢喜了。”

这段日子，素巧能够感到身边有家人，有朋友，说笑那么愉快。

“巧儿，你，”万德全晓得作为舅舅，自己该叮嘱素巧一些，但万德全也晓得，素巧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

“舅舅不用为我担心。”素巧的声音还是很轻，但万德全怎么会不为素巧担心呢？这个自己妹妹的亲骨肉，自己在心中，把她当做一个宝的人。

“舅舅在这里，还有周大叔那边帮忙，想来知府也奈何不了你。”素巧的话让万德全越发惭愧，怎么能让外甥女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呢？外甥女所要面对的，是比自己要面对的更大的风雨，但外甥女却还是先想到了自己的安危。

“我晓得，巧儿，只是你外祖母，难免会伤心了。”万德全咽下胸口的巨大悲伤，只勉强说了这么一句。

素巧的眼角也有泪，但素巧没有再说什么，只对万德全道：“还要请舅舅多开解开解外祖母。”

“我会的。”万德全自然会开解万老太太，但依旧说出这样的话，像是一种承诺，素巧唇边现出一抹笑，接着，这抹笑就消失了，还是要回到京城，去面对京城的风雨，去面对，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父亲。

“邝姨，我们真要离开这里吗？”吃过晚饭的时候，素巧对宋珍说了要离开的事儿，宋珍惊讶地问，素巧只是微微点头，宋珍的神色变得黯然：“我还想着，等婉儿出了嫁再走呢。”

“你一个没定亲的女儿家，我也不好把你留在这边。”素巧伸手抚摸宋珍的脸，宋珍已经笑了：“我不气恼，我只是，只是为邝姨感到难过。”

素巧已经与世无争，进而避到这里，却还是会遇到各种事情，让素巧不得不回到京城，重新面对。

“你这年轻轻的姑娘，怎么能为我难过呢？”素巧把宋珍抱进怀中，轻声安慰，宋珍又想哭了，但那眼泪还是没有落下，如果哭了，就会让素巧担忧，自然是不能哭的。

“还请娘子让我留在这里。”夏云走了进来，对素巧端庄行礼，自从来到这里，夏云还从没有如此严肃地行过礼，素巧看着夏云，没有伸手去扶她，只是轻声道：“你要留在哪里，不用我的允许。”

夏云惊讶地看着素巧，素巧对夏云伸出手：“你是自由的，没有主人。”

“可是，我，”夏云的话中带着十足的惊讶，素巧笑了：“你是珍儿的表姐，难道我还能把你当做丫鬟看待？”

“当初太太说的是，要我跟着您，我晓得，太太必定补了一份身契给您。”夏云是陈家的家生子，家生子从生下来那刻起，就是主人家的人，连身契都不必有的。

陈太太把夏云给了素巧，必定也会补上一份身契，说清楚夏云从此就是素巧的人了。素巧哦了一声：“我说那日陈太太要给我什么东西，原来是你的身契。”

“您没有打开看过？”夏云越发惊讶，素巧看着她：“你是一个人，我怎能因为薄薄的两张纸，就什么都不问你，决定你的去处？”

“可是，我从来都是，被人这样决定的。”夏云轻声说着，素巧笑了：“那是过去，这会儿不一样了，你只要记得，你是珍儿的表姐，你是自由的，你想留在这里，继续教孩子们，等以后，你若看上了谁，想要嫁给他，自然也可以。”

夏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只是深深地对素巧再次行礼下去。素巧这才扶起她：“你方才的行礼，是把我当做一个长辈，不是主人，所以，我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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