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1章 卡死的时间

　　潘多拉历158年5月1日，统伐区批准后，卫铿的大规模降临开始了。

　　巴蜀地带。高耸的广播开始调频，调频到人类生命新陈代谢所需的糖类、脂质、蛋白质合成频道上。

　　而与此同时，在广阔达数百万平方公里的统伐区直辖区，南至湛江，北至渝城，东抵大员岛。在东八时区域凌晨开始，就已经同频震荡。大约五万吨的卫铿细胞在广播塔中有机物平面上进行增生，跨越上千公里开始朝着巴蜀地区降临点汇集。

　　预备生命信息已经在这个位面准备好了。

　　卫铿的降临开始了。在蜀都多个广场地带，大量的工作组已经预备好了相关物资，四十万套衣服，鞋袜还有个人用品打包在这里。

　　上午八点钟，天刚蒙蒙亮（蜀地的实际时区，要比东部慢两个小时）。

　　在其中一个降临点，航空港的机场观测楼上，曾淑妭等人在楼顶上瞭望着广播塔上的频段讯息。随着仪器中指示灯都亮起来时候，一股让所有人感觉到心脏跟着剧烈跳动的气息，弥漫在现场，然后他们看到了奇异的场面：在飞机跑道上，空气变成了粘滑的液体。

　　这是频段模拟的羊水。

　　当这么一层区域被光薄膜笼罩后，这些旁观者们，看到薄膜内开始了受精分裂，胎盘、胎体分化等一系列过程。

　　视角掠过更远的天空，在其他区域也出现了这样耸立着的庞大母胎结构。

　　潘多拉场降临初期，部分人出现增生，但是无法与今天这多达四十万新个体的降临相比。这是前所未有的宏伟场景。

　　~

　　这是主世界首次在一个位面进行如此规模的意识投送。——且不说，其他位面的基础能不能支持这个规模的“灵魂增生“，光是有这个规模的意识就极少!

　　这些都是刚从空扭位面大战场中撤离的卫铿意识体，一个个都有着空扭位面经历宇宙时代的经历，是顶级的工程师，战士，以及厨子。

　　这样规模的意识跨送，远超过上卿上限的数万倍。

　　当然也不能说是君王级，因为目前的君王计划才刚刚开始，没有在第二位面展开过。

　　~

　　在潘多拉位面和空扭位面的监察平台上，现在两方监察者正在交接。

　　秦晓寒等空扭位面的负责人，一脸“平淡”的朝着白灵鹿的团队转交档案。

　　这种平淡正如同，孩子开学前强撑的无所谓。但是与先前的神气活现相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满脸不爽。

　　白灵鹿这边没任何安慰秦晓寒的打算，嗯，何止是不去安慰，她交接完毕后，当着秦晓寒的面和自己的团队讨论“慧人踏星”的宏伟目标。

　　白灵鹿兴高采烈介绍道：

　　“能人——两百万年前，可以制造石器。

　　直人（直立人）——200万~20万年，可以运用天然火种。

　　智人——在25万～4万年前进行显著进化后至今，拥有语言，有能凭空构建未知事物的逻辑链。

　　至于人类更进一步是什么样子？！十万年，二十万年，下一步进化可以做到什么？我们总是以我们现在个体上没有的超然能力，畅想下一代的人类模型。却很难设想我们已经有的平凡品质，将那看起来难以维持的品质，变成能‘理所当然’到那一步的理所当然。”

　　白灵鹿抛出了慧人这个概念。

　　旁白：别的君王计划，是构建位面上完成“仙”、“神”等超强生命个体，而白灵鹿则是把卫老爷当做未来更高级的物种打造。

　　白灵鹿最近在回顾近古时代科幻小说。

　　例如“50万年后的超级男人”（王晋康著）这本。那里面的疯狂科学家，从多y染色体演化的趋向预测，人类会进化成更加暴力、侵略、智慧的个体。

　　这个科幻小说中描绘的故事，按照后世（其实几十年后）的认知，那里面的疯狂科学家显然过于浅薄不像是个科学家。

　　暴力、侵略、智慧这种种的单一方向并不鲜见，社会中有很多疯子、天才、怪人，但是生命学上如何将这些特性复合成一个平衡、稳定、统一的人类？这根本想象不出来。

　　就像魔方达成一面同色很容易，所有色彩全部归位极难。

　　白灵鹿现在是真的看到，卫铿身上将暴力、侵略、智慧、耐心等各种看起来很轴的品格全部融在了一起，而且还能无性增生。构成一个包容、向上，且对错误坚决不留情的正向文明。

　　白灵鹿在介绍完任务后，开始安排监察团队的工作，首先她挑了一个性格温婉的大妹子——廖阳秀，让廖去把卫铿“哄过来”，至于她自己为什么不去？

　　白灵鹿对廖阳秀解释道：“我和他太熟了，没有新鲜感。男人呢，需要新鲜感～”她鼓励地给自己这位下属比了一个心：“加油～”

　　~

　　相对于白灵鹿的得意忘形，秦晓寒则是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望着空扭位面和潘多拉位面的时空流速资料后，表情古怪起来，然后立刻恢复平静，悄悄的瞥了白灵鹿一眼，内心呵呵的笑了笑。

　　~

　　视角转入空扭位面，

　　那颗恒星已经将诛仙演示完毕。——但是地中海系的穿越者看的更加迷糊了。

　　因为过于庞大，且整个恒星每个角度上能看到的信息不同。

　　在有的地方看起来恒星变成了莲花，而在有的地方，恒星被压成了菱形。——缺乏足够的观察点，大家就成了盲人摸象。想看懂全貌，除非能拿到核心数据。

　　当然且不说卫铿和秦晓寒会不会给，管理局也不会同意。战败方必须有战败方的样子，战败方还要拿战胜方的核心资产，那就过分了。

　　而且就是大河系内部，也没权利让卫铿公布所有数据。

　　嗯，这个数据方面，卫铿以为自己都交公了，但是都被秦晓寒把持的好好的。犹如主母持家一样，坚决不让外面占便宜。

　　~

　　现在空扭位面结束，卫铿集团正在空间中聚集。而系统方面正在给卫铿做工作。

　　系统（廖阳秀）：文明的闪烁只是一瞬间，就如同火焰一样，光芒和烟尘会在点燃的时候升华，留下的灰烬会残留在分支时间线上沉淀发酵最终淹没。

　　以光芒为未来，还是以灰烬为末日，这是历史潮流中的两条岔道。

　　你做出必然，会让这片曾经持剑的世界继续追星拿月，永不停息的光啊，请仔细回顾一下另一个时空的地球……”

　　正在空间隧道中的卫铿面对这个很显然有些风格沙雕化的监察者：“你到底要说啥，我不是文艺青年？”

　　廖阳秀咳嗽了一下，掩盖尴尬：“友情提示，空扭位面的战役任务完成了，但是该位面，不适合你长久停留。我们潘多拉位面……”

　　说到这，廖阳秀显然被打断了一下，好像听了什么后微微点头，对卫铿说道：“你的潘多拉位面正处于划破黑暗的黎明时期，请作为太阳照耀那里～”

　　卫铿连忙把廖阳秀的话给停住。

　　煽情告一段落，

　　这位监察者努力想表达的样子很可爱，但是她在捧自己的发言，让自己感觉到鸡皮疙瘩。

　　空扭位面卫铿努力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找熟人问一下比较高效，对廖阳秀问道：“白灵鹿不在潘多拉位面部门干了吗？”

　　廖阳秀：“我们主任，在。”

　　卫铿顿了顿：“她忙？”

　　话音刚落，白灵鹿直接出现在界面上。

　　卫铿看到这公式化的笑容，感觉回到正常轨道了：“潘多拉位面的情况怎么了？要支援吗。”

　　白灵鹿原本期待卫铿叙旧，听到卫铿直挺挺的进入主题，心里不由有些不满，但表情没表达出来。

　　白灵鹿保持微笑：“战争已经结束了，你的潘多拉位面需要开拓了。

　　是否，愿意将下一个位面探索的坐标，定位为这个由你影响的未来？”

　　卫铿：“呃？”

　　白灵鹿如售楼小姐一样推荐道：“自己开拓的位面更香哦！”

　　卫铿：“……”

　　白灵鹿加大了推销力度：“还是由我为你提供信息支援！”

　　卫铿有些支支吾吾……

　　白灵鹿‘笑嘻嘻’询问：“你是舍不得的，空扭位面的监察搭档嘛？”

　　卫铿：“我好长时间没回主世界了。”

　　白灵鹿：“主世界的规律下，无法容纳你当下全部的意识。请先将主要意识转移到潘多拉位面，转移完毕后，你可以回归主世界。”（这里回归只是部分意识带着笼统的记忆回归）

　　……

　　于是乎，对潘多拉的投射就开始了。

　　在潘多拉位面上，卫铿从空扭来的意识，混混沌沌的经历生命初始迷茫，然后一点一滴的成长。

　　按照潘多拉的计时，大概五十个小时后降临就会结束。

　　但是，对于主世界来说，意外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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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晓寒这边，正在看着自己任务位面的。这边近乎两百年的发展历程，现在骤然结束，她有点沉默寡言。

　　穿越者在穿越中会遇到心理挫折，需要监察者来抚慰。但是监察者在经历漫长的时间后，突如其来的空虚感又由谁来填补呢。

　　白恒倩正坐在秦晓寒身边，如同关照女儿一样关照着她。

　　秦晓寒默默的看着，卫铿从空扭位面一个个消失。然后，在这里，顺着白灵鹿的团队指挥开始分配。

　　秦晓寒打开界面，看到了白灵鹿这边要一次性容纳四十万意识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一旁的白恒倩说道：“白老师，白师姐那里有没有做时间流速的预测？”

　　白恒倩：“时间流速？”

　　秦晓寒立刻加快语速提示道：“在位面大战中，随着位面次数的增多，位面相对于主世界的快流速会变慢。这不仅仅取决于穿越开辟的定量时间线，更要考虑穿越者的变量，也就是意识总量。

　　当一个位面时间线，陡然会出现大量分支可能的时候，其时间流速会~~”

　　话音刚落，

　　白灵鹿那边出现了杂乱。

　　白灵鹿在监察空间中，骤然出现巨大的红色警报，在所有的界面上，都出现了，一条蟒蛇头咬着尾巴不断游动的动画。——这个动画意味着“系统”卡死了。

　　~

　　在空扭位面的数百万条时间线上，卫铿的意识是推动了一个时代的存在。

　　现在撤出这个位面前，所有时间线上的卫铿是努力的让自己纷杂的思维统一。而这统一过程中并不是要把所有的记忆都融入进来，大部分重复记忆，卫铿直接上传到量子记录器中。

　　自己融合的核心要求是，要容纳所有时间线上的“意识”，这些“意识”的体现，为自我的灵感、希望、萌动的初心。

　　如此一来，空扭位面的卫铿撤离后抵达另一个位面，这意味将大量的可能性转送到另一个位面。

　　这是主世界在进入维度穿梭时代后，前所未有的情况，其他君王级别的意识还没有这么大规模穿梭过。

　　所以，白灵鹿第一个趟坑。

　　而就算是秦晓寒预测到了潘多拉位面可能会出现时间堵塞的现象，但仍然没有预测到，这次时间静滞的规模是如此惊人。

　　~

　　在四十万意识传送的十五分钟后，监察者空间被迫启动保护机制，白灵鹿的团队与潘多拉的卫铿集群失联了。

　　这是因为潘多拉位面和主世界在内所有相邻位面，时间比例骤降，随着卫铿意识打入进去后，几乎达到了和主世界同步。

　　而这样的时间速度骤降，其明显有一个巨大的波峰。

　　这个波峰在突破了潘多拉位面和主世界之间一比一的比率后，仍然没有停，而是在最后的观测检测中发现，反倒是主世界的时间要比潘多拉的时间快四十倍，而且这个比例还在增长！只能暂时切断联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监察者空间内，诸多投影界面前的女士们一片哑然。

　　在有关潘多拉位面的所有界面全部黑屏的情况下，监察空间中大部分人大眼瞪小眼，而只有白灵鹿和核心团队在计算，这次波峰大概得多长时间。

　　~

　　潘多拉的时间波峰，在潘多拉这一侧，就是卫铿（四十万个）在广场中降临的五十小时。

　　但这五十个小时，在主世界中要持续多长时间呢？

　　监察空间这边已经回归到主世界的附近，时间和主世界对等。

　　在经过了47个小时的观察后，白灵鹿拿到了数据，需要“30到50年之间”才能加载完毕。

　　当这段波峰过去后，时间大概会变为3:1。（潘多拉位面三天：主世界一天）

　　白灵鹿的表情是僵硬的。

　　这种时间上的物理规则，她谁都怪不了。

　　她本来就是贪卫铿的意识规模，结果不考虑上限，让卫铿意识规模大到让时间堵塞。

　　（类似于玩很大的电脑游戏，一下子把电脑卡的死死的。）

　　至于潘多拉位面的整个监察者团队也是懵的彻底，作为第二次位面大战才参战的青年，她们发现自己遭遇的这场面是目前史上头一份。

　　在这一片混乱中，则是轮到秦晓寒来安慰白灵鹿——语气上是安慰，表情上带点婊气。

　　空旷的操作平台上，穿着潘多拉样式殖装战服的白灵鹿，在白瓷的平滑地面上来回踱步的时候，空扭位面星空剑士装束的秦晓寒则是“啪嗒”一声，降临在她身边。

　　~

　　秦晓寒：“白师姐，其实没事的。好事多磨，也就是三十年的时间。我也曾经着急过很多次，不过，最后结果都是好的。”

　　白灵鹿瞅着这位秦学妹，呵呵笑了笑：“谁说我急了。还有，你也该考虑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她指了指卫铿在穿入潘多拉位面后庞大的意识余量。

　　秦晓寒顿了顿说道：“应当有很多位面愿意接纳他。”

　　白灵鹿听到，不屑道：“幼稚！”

　　~

　　半个小时后，白灵鹿突然停住脚步，她拿到了主世界那边的新决议，看完所有内容后，她传给了秦晓寒。

　　白灵鹿：“你看看吧，马上上面人给你和我，还有他，安排了什么。接下来要穿越这个位面的话，我俩最好不要吵架了，否则，那些人会等机会，把你和我都撤掉，单独派人来操纵他。”

　　几分钟后，

　　留在原地的秦晓寒弱弱的自言自语道：“上面的人，没打算~”但是随后她抿上了嘴，当下的时空管理局中人事安排很复杂，私人关系网不宜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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