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工人

“老纪，目标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就往‘深海大厦’去了，路上遇到了麻烦，果然有一群人想要将他带走，不过已经被我挡下了，要不要现在把人给你送过来?”

“行，送我办公室吧，辛苦了。”

“不辛苦，反正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就是刚才浪费了老子一根好烟。”

纪经年轻笑出声，他就知道这厮还是这德性：“好烟我办公室有，过会儿顺带帮我解决了吧，反正放我这儿也没什么用，我又不跟你一样，是个老烟枪。”

“你才老呢，老子今年才二十七。”

“说得好像我不是一样，别贫了，挂了啊，我下车了，马上上楼给卫警官您准备好烟。”那边卫向南好像还在说什么，纪经年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卫向南一手押着乔然，一手握着手机，一脸郁闷地盯着手机屏幕，纪经年也只有那一点儿好，除了那一点儿，其他全他妈是缺点，特别是强行制止他话唠这一点……

他一天到晚一本正经地为人民服务，他们队长那个冰山还不准他话说多了，积累下来的话唠只得在纪经年这里报销，然而对方每次都是一点儿不留情地挂他电话，他一人民警察容易么他。

宁晚明明听到了电话那头还有声音，对于纪经年的行为有些不大理解：“卫警官是不是还有话要跟你说?”

“嗯。”

“那你还把电话挂了……”纪经年这种乍一看是大好青年的人才，怎么这么多臭毛病……

“全是废话，没时间听。”说完，纪经年就将车门推开，人也跳了下去。

宁晚跟着纪经年一路上了十五楼，办公区的空调已经装上了，一个工人匆匆忙忙地离开，连卓悦帮他倒的水也没来得及喝。

那个工人过来的时候，宁晚分明看到了一团死气缠绕在他周围，她微微皱起鼻子嗅了嗅，似乎空气中真的有一股子腐臭的味儿。

“我下去买点儿东西。”说完，宁晚就按住即将关上的电梯门走了进去。

八月尾正是秋老虎最猖狂的时候，毒辣辣的太阳挂在半空，将柏油马路烤得炙热，路面直往上升腾着一层又一层的热气，匆匆忙忙吃完午饭的人，争先恐后地往自己工作的地方赶，人群里还混杂了三三两两买菜回家的老太太。

手上提着扳手老虎钳一类基本维修工具的工人穿梭在人群之中，像是一粒不起眼的微尘。

“他”躺在冰冷的地方太久，这次能出来晒晒太阳，完全是托了那个人的福，现在事情已经完成，“他”该回去了，回去乖乖躺好，等待自己的家人。

“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么暖和的太阳了，三天，还是三个星期?“他”忘了。

“他”拖着已经残败的躯壳，一步又一步往前挪着步子，终于走到了巷子口，穿过这个小巷子，再走一个小时，“他”就要到了。然而，正在这时，一个乱跑的小孩儿撞了他一下，差点儿把“他”给撞倒在地上，“他”瞪了那个小孩儿一眼，后者被吓得哇哇大哭。

一个年轻女人跑了过来，跟小孩儿说了几句什么，那小孩就抹了抹眼泪离开了。

年轻女人长得比“他”老婆好看太多，虽然不是大美女，但是看着让人心里很舒服，“他”回过神来，想要继续走，却发现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

“你是谁?”“他”张了张嘴，可能是时间快到了，“他”的两片嘴唇有些张不开了，喉咙也僵硬了好多，只能勉勉强强发出一点儿声音来，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懂。

“难道不该我先问问你是谁吗?”年轻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她的手探向了那只被她单肩挎着的背包。

虽然这个年轻女人看起来并不可怖，从表面上看来，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女人，但“他”还是忍不住胆怯，堪堪往后退了几步，站在离她稍远的地方，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怎么，怕我?”女人手上已经捏了一张黄色的符纸，“他”本能地觉得这符纸对他有所威胁，背上似乎有汗在往外面冒。

女人却一点儿不急着将符纸往“他”身上贴，只是皱了皱眉，将“他”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视线定格在他脸上：“都有蛆虫了?太阳这么大，你快撑不住了吧，说吧，把你弄出来放在太阳底下的是谁，你不想死了之后还要受到非人的折磨吧?”

“他”有些僵硬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原本有些脏的工装已经遮不住往外爬的白色蛆虫了，“他”感到有些恶心，突然就有些憎恨起让他重新站在阳光底下的人了，“他”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道了一句：“……”

“听不清了，算了，念在你身上没有血气的份上，我帮你一下。”

没有血气是因为没有杀过人。

“他”心中的惊讶绝对不亚于当初那个人让“他”“活”过来的那一刻，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他”没杀过人的?

年轻女人抿了抿唇走过来，捏着符纸的手离“他”越来越近，几秒之后，“他”就没知觉了。

宁晚看着“他”倒在地上，贴了符纸的额头出现了一团浓浓的白色光雾，她将它拿过来，放进八卦袋子里，第四十一个。

宁晚起身的时候，发现“他”上衣的衣袋里露出了一张名片，上面似乎印着什么殡仪馆，接近“他”胳肢窝的地方，居然还夹着一枚小型摄像头。

宁晚想要去拿名片的手顿了顿，转而将那枚摄像头拿下来，放在衣袋里，这才将名片抽出来，发现上面除了印上去的内容，还有一个用中性笔写上去的名字——钟年，宁晚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上面的号。

“茗山殡仪馆?”

“是，请问需要什么帮助?”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的女声，听起来笑吟吟的，这声音和语气，听着倒是挺暖心的。

只是，对方是殡仪馆，她需要什么帮助?她一个大活人，亲属又没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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