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我食言了
推开红木门，看着那躺在床上即使闭着眼也依旧风华绝代的人，妖亦心里有些复杂。
他本以为燕山亭和妖妖之间就算不会永远在一起，起码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就一定要死一个才能保全另外一个？
妖亦对着燕山亭抬起了手，幽蓝色的光外放而出，法力输送，强制唤醒。
燕山亭只是肉体沉睡，天劫过后也代表他渡劫成功，他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只是醒来需要时间。
被妖亦唤醒的时候他还有些茫然，记忆复原，他似乎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妖妖离开去了很远的地方，那种决然像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没有抓住她。。。
薄唇微动，他轻声唤了一声“妖妖”
“她不在”妖亦的声音带着漠然，这让燕山亭清醒了大半，从床上坐了起来。
起来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不太对，手抚上胸口，那里之前被燕妖娆用匕首捅了个对穿，如今却好好的，没有伤口，甚至连痕迹都没有。
他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没有想起他是谁，只问道“妖妖人呢？”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为什么感觉心好疼，像是有人故意把重要的东西从里面扯了出来。
妖亦拢着袖子，开口道“记起一切了吗？战神阁下”
燕山亭认真的打量他，见他身影虚幻，气息也若有若无。
“你是。。。妖亦？你怎么。。。不对，我问的是妖妖呢？”
“她在哪，你不知道吗？”妖亦不相信以燕山亭的实力会不知道妖寂去了哪里。
他可是天族战神，哪怕肉体受到了一定的伤害暂且醒不来，灵魂也能到一些消息的。
但是燕山亭真的不知道，因为按照惯例，现在人间的他已经死了。
燕山亭皱着眉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妖妖怎么了？”
话落，他忽然想起自己半梦半醒的时候妖妖给他说了很多话，他只记得印象深刻的一句。
她说：至此以后，这世间再无我们，只有你和我。
那句话，太绝望太悲凉，像是做了什么不得已的决定。
她想去做什么？
没有人知道。
妖亦见燕山亭神色慌张，脸色也白了下去，终于相信他可能真的不知情。
没有多说，他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让燕山亭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此刻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深紫色，云层翻涌，隐约可见白色的雷电隐藏在其中，这是紫电天罚汇聚完成的表现。
也许别人不清楚紫电天罚有多可怕，可燕山亭知道！
他几乎是立刻冲到了窗边，只是因为躺了太久，身体一下没有恢复过来，有些跌跌撞撞的。
妖亦自觉的让开了位置。
燕山亭看着天空被紫色占据，他瞳孔微缩，震惊的无以复加，道“这是。。。紫电天罚？妖妖去天族了！”
他恍惚间想起更早之前她对自己说她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她回来自己就会醒来了。
难道她说的是去天族？
妖亦道“看来你也是知道天族都是些什么人”
“我现在就回去！”燕山亭皱着眉，对妖亦说道“杀了我！”
渡劫成功，只要现在妖亦杀了他，他立刻就能恢复战神的身体回去，就能救妖妖了。
“哪有这么麻烦”妖亦话音刚落，身影虚幻，手指抬起轻点在燕山亭的眉心。
一抹蓝色的光划过。
至此，人间燕山亭身死，天族战神归位！
自那抹蓝色没入燕山亭眉心之后，他的身体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直接把妖亦弹开了几米，身影更加虚幻了起来，可他现在无暇顾及，只能呆滞的看着那被笼罩在光里的人。
墨色锦袍垂落在膝盖的位置，同色长靴包裹着小腿，衣服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底纹，隐约可见其中流转的光芒，黑色短发一点点变长，直到覆盖整个背部。
伴随着金光出现的，还有一阵低沉的龙吟。
半晌，燕山亭眼眸睁开，墨色的桃花眼一闪而过的鎏金色光芒。
那是充满神圣而光明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臣服。
妖亦看着金光散去，被称为战神的燕山亭重新出现在他眼里，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是无端的多了些难以亲近之感。
“原来。。。是你！”
天族，封神印
鲜红的血大片大片的晕染开来，很快就染红了白石雕刻的地雕，刺目的红色让人头脑也忍不住一阵阵发晕。
妖寂依旧是那一身红衣，整个人的身影很单薄，苍白的脸倾城绝美，如果不是这一身的伤只能让她趴在地上，连喘气都在剧烈的疼痛，也许会更加的倾城。
“彼岸花妖，你可知罪？”
冷漠厚重的声音从最高的云顶传来，玄华浑身皆被紫电天罚围绕着，高傲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像是俯瞰众生的神。
妖寂嘲讽的勾了勾唇。
多么讽刺，几百万年来天族都是这样圣洁而高贵的模样，背地里指不定给人安了多少罪名，如今是想这样逼她认罪？
她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我说过，我不知自己有何罪。。。”
“大胆！”玄华大声呵斥，义正言辞的道“你私自带走战神，与他行了苟且之事，还妄想怀上战神之子与他厮守，这些事你可曾做过？”
“。。。我没有”
“你还狡辩！”
“啊！”
一道紫电从天而降，再一次劈在她的身上，似乎又触到了之前伤口，妖寂忍不住闷哼一声，好不容易撑起的身体重新跌了回去。
“唔。。。”
玄华不愧是上任帝君，颠倒黑白乱按罪名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
帝君在旁边看着也是心惊，那大片大片的血仿佛红毯般铺了满地，没想到妖寂现在居然还有力气说话。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父君，目光纠结，没办法说出求情的话。
只想着也许父君能快点消气。
玄华似乎是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平静了不少，怜悯的看着她，道“你不认罪，是不是还等着他来救你？”
山亭。。。他会来救我吗？妖寂低垂的睫毛似乎动了动。
身体的剧痛带着雷霆之势在弥漫在全身，让她思维都有些停滞，紫电天罚不愧是和封神印比肩的利器，比天劫还难熬。
疼，很疼！
即使是这样，面对玄华的怜悯她也能轻笑出声，道“呵，我现在的模样他还是别来看到比较好。。。”
她声音低，玄华却还是听到了，问到“你说什么？”
难道她没有等着山亭来救她么？哼，倒是有自知之明！
妖寂费力的抬起头，看着层叠而上的云雾，嘲讽的笑道“我是说啊，山亭这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会和你们这样的无耻之徒待在一起。。。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紫电落在身上。
伴随着恐怖的“滋滋”声响，辛亏她这衣服乃是冥界特质的布料，不然肯定已经破破烂烂，衣不蔽体了。
玄华冷哼一声，道“你这妖也真是硬气，受了这么多紫电天劫，还敢激怒我！你不怕我毁掉你的灵根将你扔进忘川里，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妖的灵根若是被毁，那就是真的灰飞烟灭，再也不可能转世了。
这一道紫电让妖寂眼前一阵阵发黑，失血过多让她大脑有些混沌。
她看着自己的血大片大片的晕开，几乎染红了一整块地面，而她就泡在自己的血里，一如当初在人间一样。
那天，她也是这样，看着燕山亭满身血的倒在她面前，落日的夕阳余晖撒向大地，那光，似乎也如这血一般的刺眼。
哪怕是死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里也是带着微笑的，那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也是唯独对她一个人的温柔。
而现在。。。现在。。。
妖寂眼里的光似乎散了开，现在。。。山亭在哪里呢？
那个平日里她受了一点伤也紧张到不行的那个人在哪里呢？
若是看到自己现在这样，他会心疼吗？
见她不说话，玄华挥手又是一道紫电降落，刚好抽在痛处，可妖寂已经喊不出口，只能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她狠狠的喘了几口气。
“彼岸花妖，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知不知罪？！”玄华见她始终不承认，终于没了耐心。
在拖下去等山亭回来就来不及了。
妖寂轻喘着气，闭了闭眼，道“今日我便告诉你，山亭是我的人，哪怕只是曾经你也无法否认，我说我没有罪，那你今天即使打死我，我也不认罪！”
她不能认罪！
战神与妖厮混在一起，想来山亭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她真的受不了，自我了结就是，起码她死了还可以重新回到黄泉去，那燕山亭呢？
这群天族的人端的是天地可鉴的正道，容不下她这样的妖魔就罢了，居然也容不下山亭爱上除了他们规定以外的其他人。
但是她今天只怕，难逃一死了。。。
“呵，好，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时间不多了，玄华选择快点解决。
话出来的时候妖寂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一道紫电的降临。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跑不掉了。
本来她也就没有抱着活着回去的心思。
对不起山亭，曾经说过会永远陪着你。。。是我，食言了。
雷霆万钧，云山层层。
随意抬手就能摸到一手的血，妖寂很疼，也怕疼，可是她说过，这些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雷落的一瞬间，她轻轻闭上眼睛，剧痛来临时，她最后滑落的那一滴眼泪和了血，晕染成那一世醉生梦死的人间。
“燕山亭，遇到你我从未后悔，你这么好，如果有下辈子，我肯定还是要和你在一起的”
“可是，我没办法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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