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大起大落
说到这里，清儿垂下去的双目泛起阵阵思绪，脑海中浮现一张带着笑意的面庞，目光柔和，好似春日的暖阳。
那笑容曾把寒冷的小蛇从无边的地狱中解救出来，让她真正感受到……对她来说过于奢侈的温暖的味道。
“公子……是清儿不好，不能再陪你了……”
清儿怕死吗？
当然是怕的！
当时在古阵之中，为了心中执念，为了不这么卑微的死去，她甚至低声下气地去求一个凡人，不惜认他为主。
当时她什么都不想，只想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她才有机会复仇！
才有机会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天神们品尝痛苦的滋味！
希望或许很渺茫，但终究是有的……
然而，她自己也没想到，只是一次权宜的认主，却让她一个修行那么多年的妖怪彻底陷进了那个男孩的温柔乡之中！
她甚至一度认为，只要能跟公子在一起，就这么每天变作一条小蛇躲在他身上，这辈子就已经够了！
什么复仇，什么执念……
跟她的公子比起来，真的不重要了……
以至于当这个老妖婆提出这种意见之时，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她不会再为了活命去认第二个人为主了……
她永远都是，也只能是公子的小蛇儿！
“咯——咯——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般的不识好歹吗？倒叫老身刮目相看了……”干瘦的身影右手一挥，绑住清儿的那些枝干便将她带至老妪身前。
如今她小腹被树枝贯穿，渗出的鲜血将青绿色的衣裙染成红色，还在往下不断地淌着血，触目惊心。
老妪看着清儿，舔了舔唇，眼神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贪婪。
她缓缓抬起手，对着清儿脸上抓去……
清儿望着那触碰过来犹如枯槁的手臂，面露厌恶之色。
可是如今蛇胆被锁，妖力尽数被封住，完全做不出有效的抵抗，只能极力地偏过脸颊，不去看那只带着腐败意味的大手。
也就在触碰到清儿肌肤的一瞬间，老妪再也无法抑制胃中的饥饿感，屈指成爪，扯着清儿的头发往右一拉，将那纤细的颈脖暴露在她面前。
那些缠绕着清儿的枝桠再一次用力锁死，断绝了清儿所有的反抗手段，老妪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颤颤巍巍地探出脑袋，锋利的獠牙一口咬住……
这一幕，倒有些像那些渴血已久的僵尸嗅到新鲜的血食一般。
从清儿紧锁的眉头不难看出，她现在正面临着强烈的痛楚，随着血液一点点的从身体抽离，一张小脸显得越发的苍白……
而得到血液滋养的老妪，也在发生着巨大的改变……
那满是褶皱的干枯手臂渐渐的变得紧致光滑，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
不知过了多久，吸取了大量鲜血的老妪由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生生变作一位稍显干瘦的中年女子。
感受着体内蓬勃的生机，她却是越发的贪婪，咬住清儿的脖子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仿佛要将眼前女孩身体里的血液彻底吸干，方肯罢休！
清儿闭着眼睑，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选择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看着这一幕，老妪始终灰白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也就在这时，魂树下面的石棺之中，忽然飞出来一道黑雾包裹的身影。
那黑影沿着树干，悄然向上，一路寂静无声的飞到了……清儿的身后！
这时，它身上的黑雾散去，显现出一只黑色的蝙蝠模样。
老妪还在吸着血，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只黑色蝙蝠的存在……
蝙蝠越飞越近，最终悬停在清儿脑后，直到这一刻，蝙蝠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化作一道黑光，对着清儿后脑钻去！
而这时，一直在“享受”着血液的老妪也松开了嘴，看着蝙蝠就要得逞，干瘦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喜色！
肉身！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得到这副肉身了！
这般半死不活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我鬼翼妖圣，终于复活了！
然而……她终究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因为，就在她松嘴的一瞬间，清儿那一直紧闭的双目，也陡然睁开！
里面，原本金黄的竖瞳在此刻变得猩红，泛着无尽的寒意！
那蝙蝠满脑子都是眼前这副完美的肉身，根本没注意到刚刚被吸血时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清儿身体上突然布满了青色的鳞片，而每一个鳞片之下，都隐藏着……一道雷光！
没错，就是之前清儿在风雷渊之中所经受的雷光，竟是一这种形式保存在了清儿周身鳞片之下！
蝙蝠速度极快……但是再快，终究没法快过雷电。
所以，当黑色蝙蝠即将撞上清儿后脑之时，迎接她的，是一道密集的电网！
“兹拉——”
就好像苍蝇飞到电蚊拍上一样，发出一声清脆的电路轰鸣，然后瞬间弹射开来……
“啊——”
方才老妪的声音又多温和，现在发出的这声惨叫就有多刺耳！
只不过听上去没有那么老，似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伴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株魂树都颤抖了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清儿面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周身的雷光受她牵引，对着空中那只被弹开还处于懵比状态的黑色蝙蝠轰击而去！
那蝙蝠万万没想到清儿蛇胆被封竟然还能调动妖力，几乎没有任何防范，又被那道汹涌而至的雷霆之力打了个正着！
这可是实打实的一道雷霆攻击，比起方才的电网强度高了不知多少倍！
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在石室之中回荡，叫人听着毛骨悚然……
而这一次蝙蝠好像受到重创，原本漆黑凝实的身躯竟是变成了半透明之色，几乎快要消散！
竟是一道灵魂体！
这时，缠绕着清儿的那些枝桠也仿佛失去了控制，力道消散，清儿轻易地抽出双臂，一掌拍在面前的“老妪”身上。
而老妪此时也完全失去了反应，变成了一具不会动的傀儡，被清儿一掌拍飞，撞在树干上后散落成一地的木屑，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那是从清儿体内吸去的血，为了能瞒过清儿，这鬼东西算是做足了戏！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不可能！你蛇胆被我封锁，怎么可能还能调动妖力！”
空中的蝙蝠扑打着肉翅，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刚才她还占据着绝对的上风，掌握着这条小蛇妖的生死，怎么才过了这短短的一瞬，情势就逆转了过来？
她是如何算准了我会出现在那，然后用雷霆之力加以反制的？
清儿并没有理会她的狂怒，而是低头想取出插进自己小腹的树枝，可是稍稍动一下就会痛的死去活来，而且枝蔓包裹着蛇胆，强行拔出有可能导致蛇胆直接被摧毁，这般后果，清儿也也不太愿意去承受……
那蝙蝠见状，大概也是明白了一些什么，赶紧扑腾着翅膀向着魂树飞去！
只要回到魂树之中，重新操控魂树，想杀这妖蛇轻而易举！
但是……清儿既然想到了这一点，岂会让她如愿！
她现在被树枝固定住，没法动弹，但是她妖身尚在。
只见她一双长腿化成尾巴，挥舞而起……目的却不是天空中的蝙蝠，而是最下面的石棺！
那蝙蝠乃是灵魂体，长尾的物理攻击必然对她无效，而目前唯一能针对灵魂体的手段……那些雷霆之力，已经被清儿耗尽，想要继续使用需要时间凝聚！
所以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直接对付那蝠妖了，唯一能破局的……
蝠妖现在是灵魂体，不管她生前多么强大，现在也只能通过操控魂树来对她进行攻击。
魂树乃是容纳灵魂体的绝佳材料，但是其生长条件极为严苛，需要不断用灵魂滋养才能存活！
这里是深渊之底，她不可能去猎杀活物的灵魂，那这株魂树存活的关键……只有那石棺！
“住手！你要干什么！”那蝙蝠惊得大叫：“那是镇压深渊的石棺，你毁了它我们都活不了！我以妖魂担保绝不杀你，你不要去动那石棺！”
然而，她惊慌的话语没能让清儿产生丝毫的动摇！
不毁去石棺，等蝠妖回到魂树之中，自己必死无疑……
而毁去石棺……最多同归于尽。
左右活不了，干嘛要让这个恶心人的东西留在这里脏人眼球？
粗壮的长尾狠狠砸下，清儿如今的妖身强度已然极为恐怖，这摆放了不知多少年的石棺如今无人保护，在长尾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糊得一般！
“轰！”
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尘土飞扬，那石棺应声四分五裂！
“……”
空气一片安静，预想到天塌地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啊——啊——”
蝙蝠妖惊慌的叫声传来，因为就在她面前，那株漆黑的魂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枯萎，凋零！
灵魂体若是不用特殊的方式存放，时间久了，就算再强大的灵魂也逃不过烟消云散的结局……
随着魂树的凋亡，她失去了存活下去的最后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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